“不見!”
“貴妃娘娘,您剛剛也聽到了。陛下這會兒不想見您,奴才可不敢放行。您先回去,等陛下處理完國事,自然會去後宮走走。”王良聽到赫連錦的那句‘不見’,回頭看向在一旁等待的薛婉秀。
王良說赫連錦處理完國事便會去後宮走走,只是在敷衍薛婉秀。皇上的宮務什麼時候處理完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人知曉,宮務多的時候將今天的事情拖到明天的時候很少但也不是沒有。哪怕赫連錦今天處理完宮務去後宮,也不一定會去薛婉秀宮中。
薛婉秀在宮中也呆了幾年,對王良話中的意思能夠理解十成十。赫連錦既然說了‘不見’,下面的人也沒什麼辦法,再糾纏下去對她也沒有任何益處。“王大人。我聽聞近日朝中事務繁多,陛下爲此操勞。我等也幫不上什麼忙,便自己熬了些補品,還請您交給陛下。”
“奴才會將補品轉交給陛下。”王良伸手接過薛婉秀遞過來的食盒,心下也十分清楚薛婉秀的打算。他們都是明白人,從剛剛赫連錦的語氣之中便能看出這會兒皇上心情不好,將食盒送進去,陛下什麼時候心情好了看上一眼,便能想起人來。
薛婉秀是薛將軍的嫡女,赫連錦向來會給薛將軍幾分面子。只要他能想起來,很有可能去貴妃的安寧宮坐坐,薛婉秀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薛婉秀看了一眼御書房的大門,轉身準備離開。
“王大人辛苦了,也請王大人在陛下面前爲貴妃娘娘美言兩句。”薛婉秀身邊的宮女彩燕沒有立刻跟隨薛婉秀離開,而是在後面塞了些金銀給王良。王良雖說品階上等級不高,但他是赫連錦的貼身侍衛。華丞相和薛將軍這兩位在朝堂上一等一的大臣見了尚且會客氣幾分,她們更是要抓緊機會討好。
“一定,一定!”王良面不改色的將東西手下,對彩燕的這些做法很是熟悉,收起金銀的速度很快。他收下這些金銀是赫連錦允許的,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也只會是赫連錦授意的。
“讓貴妃進來!”
赫連錦的聲音再次從門內傳出,王良也連忙追上已經準備離開的薛婉秀。“貴妃娘娘大喜,皇上召見!”
薛婉秀在聽到赫連錦開口的時候便停下了腳步,習武之人比普通人要耳聰目明,赫連錦的聲音不算太大,但分明是用了武者的手段。她們在門外的人,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雖說她不是很明白爲何赫連錦在剛剛說了‘不見’之後,又開口召見她,既然能見到皇上對她來說就是件好事。
“多謝王大人。”任誰都能看出來這事情和王良其實沒什麼關係,不過薛婉秀轉身之後還是道了謝,這才從王良手中重新接過自己熬好的補品,推開房門走進御書房。
“參見陛下!”進入御書房便能嗅聞到明顯的書墨氣息,連飯菜的香味都壓不下去。薛婉秀深知御書房是皇上重地,能夠在御書房之中被赫連錦召見,讓她心下一安。父親應當是多慮了,陛下對她們薛家的態度一如以往。陛下下的命令,或許只是個巧合。
赫連錦坐在座椅上看着彎腰向她行禮的女人,遲遲沒有開口。他很少觀察自己後宮的女人,這一次因爲對薛婉秀的不喜,便多看了這女人兩眼。
薛婉秀是習武之人,自有一副英姿颯爽的氣質,比起華婧荷來說多出幾分活力來,身上的貴氣也比華婧荷要明顯。倒不是華婧荷不如薛婉秀,而是因爲華婧荷的氣質要內斂許多。華婧荷的貴氣不輸於任何人,在一些必要的場合拿出來,沒有人會質疑她一國之母的氣度。華婧荷平日裡與赫連錦相處的時候,更像是一個大家閨秀。沒有多少侵略性,卻輕而易舉的讓他沉醉其中。
薛婉秀無論是能力還是地位,哪一點能比得上華婧荷?身爲貴妃,整天架子比皇后還大,面對他這個帝王的時候依舊如此。看來,他往常的手段的確太溫和了,以至於很多人都找不清自己的位置。
赫連錦越看薛婉秀越是讓他不喜,直接準備將人晾上一會兒。
赫連錦身旁的任苒也在打量着薛婉秀這個劇情之中的女主。劇情是以薛婉秀的視角展開的,任苒對薛婉秀在這個世界上經歷的一些事情還是比較瞭解的,沒錯任苒瞭解的是‘這個世界上的成長軌跡’。薛婉秀是一個穿越者,穿越之前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畢業生,胎穿成薛將軍的嫡女薛婉秀。
薛婉秀沒有賣弄過另一個世界的詩詞,也不曾製造一些這個世界沒有的東西。倒不是她不想,而是因爲她一個計算機專業的大學生。她本就是標準的理科生,四年大學上下來,那些初中高中學的詩詞也早忘的七七八八。製作肥皂、玻璃之類的事情,更是一竅不通。
前一世上了那麼多年的大學,這一世她對琴棋書畫這種前期照本宣科的東西十分不感冒,偏愛舞刀弄槍。恰恰是因爲這一點,她早在幼年時期便認識了身爲皇子的赫連景。劇情之中大篇幅的寫了兩人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兩人的感情並不是無波無瀾的,這個世界男女十五歲就可以娶妻,赫連景比赫連錦還要大上三歲,和薛婉秀相比更是足足大了五歲。赫連景也沒逃過被帝王指婚的命運,他是十八歲的時候被帝王指婚,在赫連景成婚前一日,兩人才發現自己對對方的感情不同。
薛婉秀是薛家嫡女,以她的身份,如果做皇子的側妃,絕對是委屈了。赫連景的正妃在家世上都比不過她。更別說薛婉秀有着現代的思想,從沒想過和其他女人共侍一夫。兩人沒少因爲這鬧了矛盾。
沒等矛盾解開,先皇駕崩,赫連錦即位。薛將軍一向和赫連景走的比較近,爲了避免新皇猜忌,他第一時間將薛婉秀送進了後宮。赫連景和薛婉秀兩人幾乎因此斷了聯繫,最後在赫連景幾次冒險之下,重新聯繫上薛婉秀,兩人多次在宮中私會。
將劇情重新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任苒將視線放在了赫連錦身上,她有些慶幸林攸寧是赫連錦,不是劇情中的男主赫連景。雖說赫連景爲了自己的真愛也沒有碰過其他女人,但只要想到赫連景曾經爲追求薛婉秀做的一些事,她不可能沒有半分芥蒂。
薛婉秀沒有聽到赫連錦的聲音,不敢私自起身。維持着彎腰行禮的姿勢,她發覺自己之前的想法過於樂觀。
赫連錦不能說是一個仁慈的帝王,他在前朝實施的一些措施雷厲風行,有一些甚至稱得上殘忍。或許是因爲他修煉的功法不可以寵幸妃子們的緣故,在後宮之中赫連錦對待妃嬪的態度向來柔和許多。
赫連錦從來沒有過懲戒妃嬪的情況。哪怕前朝的事情讓他惱怒,他也從未將心情帶到後宮裡去過。這也是爲何薛將軍安心讓薛婉秀來試探的原因之一。以往從不讓后妃們難過的君王,這次讓她一直維持行禮的姿勢,恐怕的確是有些不喜了。
“起身吧。”赫連錦察覺到薛婉秀的忐忑,這纔不緊不慢的開口。
“謝陛下。”薛婉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起身的時候她面上已經帶上了幾分笑意。向前兩步將自己手中的補品放在桌旁打開食盒,補品還冒着熱氣,看上去相當不錯。“陛下,這是臣妾帶來的補品,您先嚐一嘗。”
“朕剛用過午膳。”赫連錦毫不留情的拒絕了薛婉秀的好意。赫連錦可以判斷出薛婉秀帶來的補品是用上好的補藥熬製出來的,放在皇宮之中也是上等的,裡面也沒有摻雜一些多餘的東西。從香味上也能分辨出,這補品只是薛婉秀帶來的,而不是她親手熬製,味道上也可以保證。現在他的身體轉好,的確可以食用少量的補品。但這補品是薛婉秀帶來的,想到這一點,他對這東西就完全沒有了食慾。
“是我考慮不周了。”薛婉秀手下的動作頓了頓,不由的抿了抿脣。她來這個世界那麼長時間,還沒有受過什麼委屈。薛家人和赫連景一向寵着她,之前赫連錦也十分縱容她。在後宮那麼長時間,她也沒有吃過什麼虧。此時赫連錦的態度,讓她有幾分委屈。
如果是剛進宮那會兒,薛婉秀指不定便轉頭離開了。在皇宮呆了那麼久,雖然沒有面對太殘酷的宮鬥,薛婉秀對這個世界的等級差異也有明顯的瞭解。至少她對皇上可以決定任何人的生死這一點十分了解。她曾經親眼看過赫連錦將冒犯她的人拖下去直接打死。
赫連錦看到薛婉秀這幅委屈不敢言的模樣,沒有半分憐香惜玉,直接詢問華婧荷在意的問題。“貴妃此次前來所謂何事?!”
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後宮不可干政一說,妃嬪們向來會打探打探前朝的事務,就算她們不打探,家裡人在發生了大事之後也會告知她們。后妃們偶爾詢問一下家族的事情赫連錦也不會在意。這會兒赫連錦給薛婉秀的壓力比較大,她也希望早點弄清楚赫連錦的想法,早點離開。“陛下。我此次前來,是向陛下請罪的。”
“貴妃何罪之有?”
赫連錦語調和平日裡相比沒有半分的變化,薛婉秀心中卻無緣無故的多了幾分平日裡沒有的壓力。或許是因爲赫連錦剛剛的表現和平日裡不同?微微抿了抿脣,薛婉秀還是按照之前自己打算的說了出來。“嚴正初嚴副將也算是薛家人,他犯了錯誤有一部分原因是薛家教導不利,臣妾因此前來請罪。”
“貴妃能如此想着實難得。日後薛家家眷更要嚴加教導,朕相信薛將軍的能力。”赫連錦開口說了一句。嚴正初與薛家之間的關係已經在三代之外,不過也是薛家的親戚。他犯事也是因爲自身作風不正,聚衆飲酒賭博被他抓了典型。這點小事對薛家影響不太大,但是嚴正初這樣做不是一日兩日,之前未有人處理。這次鬧出來,薛家擔心赫連錦直接對薛家動手。
“理應如此。”薛婉秀應了一句,她心下明白這次赫連錦的確是在敲打薛家,卻也沒有抓住這點小事不放。但想到父親信件之中可能出現的狀況,她微微低頭,眼眸之中有一瞬間的慌亂。
“下去吧!”赫連錦隨後便擺了擺手。
薛婉秀退出御書房,她剛走了沒多久,便聽到赫連錦吩咐王良讓御書房準備點心。這讓她腳步不由的微微一頓,離開的速度更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