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向來也是帝王的私有領地之一,只有得到帝王的允許,才能夠踏入。任苒熟門熟路了進了御書房,一路上所有的人就像是根本沒有看到她一樣。走進御書房,任苒看了坐在桌前批閱奏摺的赫連錦一眼,自發的在旁邊的座椅上坐下,隨手將手上的畫卷起來,放在一旁。
任苒看着赫連錦左手邊至少還有二十餘本的奏摺,右手邊的奏摺更是多的數不清,眉頭不由的微微一皺。在赫連錦擡頭的時候,她這纔開口。“陛下,最近你需要處理的奏摺比前日要多出一些。”
“有很多事情需要重新安排。”赫連錦將自己手上剛處理完的奏摺放在一旁,雖說面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從他明顯比往常柔和許多的語氣便能分辨出來他此時的不同。
“這些事情一定要現在安排?如果能推後幾日,你身體再好上一些,處理起來會更容易。”任苒自然知道赫連錦爲何有那麼多事情需要安排。
赫連錦一直認爲自己是要死的人,他已經早早的將自己的後事安排好。他死亡之後一些混亂是避免不了的,但至少可以將損失降到一定程度。現在赫連錦生命安全有了保證,他的一些安排自然就不合適,需要更改一番。
“越早安排越好。現在我的身體比之前要好很多,處理這些事情並不會太辛苦。”這些天赫連錦服用華婧荷給的藥物,身體好了許多。以前他只會感覺到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現在一天比一天好,讓他覺得自己每天都精力旺~盛的很。奏摺比往常多一些,在他看來都是小事。
不過,他現在的確看這些奏摺不太順眼。不是因爲他覺得辛苦,而是因爲這些奏摺會減少他和華婧荷相處的時間。奏摺越多,他處理起來用的時間越長,大大減少了他與華婧荷相處的時間。
赫連錦之前還想過要將宮務搬到華婧荷所在的棲鳳宮處理,不過被華婧荷阻止了,最後的結果就是華婧荷會每天來御書房。華婧荷會用畫卷掩飾自己的身形,在來御書房的路上就算碰到了人,也沒有人看得到她。
兩人同在御書房一個作畫,一個處理宮務。雖說這依舊讓赫連錦不怎麼滿足,但是要比自己一個人呆在御書房內處理宮務讓他舒適很多。“再有兩三日,奏摺就會恢復往日的數量,我就會空閒許多。”
“嗯。我們先用午膳,這些奏摺留到午後處理。”任苒說着站起身來,她的手已經熟練的搭放在赫連錦的手腕上查看他的身體狀況。赫連錦已經服用了一個多月藥物,他現在就算離了能量也能做出一些小的動作,譬如說動動手指之類。
赫連錦的身體比起一個月前已經好了很多,但在任苒看來還是脆弱的很,可能讓赫連錦遇到危險或者是過度操勞的事情,任苒都會盡量避免。赫連錦將奏摺搬到棲鳳宮處理的事情,便是因爲這個顧慮被否定的。
赫連錦的後宮陰私不多,這和赫連錦無法和女人行夫妻之實有一定關係,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赫連錦深諳後宮平衡之道,從未給哪個后妃太明顯的寵愛。赫連錦之前對華婧荷和對待其他女人有幾分不同,那也是基於華婧荷是皇后的基礎之上的。如果將宮務搬到她那邊處理,這樣的特殊性就太過明顯。不說后妃們肯定坐不住,前朝的大臣恐怕都會開口。最重要的是,后妃之中有女主薛婉秀這個□□。
赫連錦身體好了之後想做什麼都無所謂,在身體沒有痊癒之前,儘量是不要做太多容易引起風~波的事。
“王良,吩咐御膳房準備午膳。”赫連錦提高了音量,通知門外守着的人。隨後他便靠坐在椅背上。御書房的座椅之前是實木的,現在他的座椅上都墊了華婧荷親自制作的墊子,將整個座椅包裹起來,不僅美觀而且十分舒適。這些天在華婧荷的照顧之下,赫連錦都覺得自己越來越會享受了。
“是,皇上!”門外一直候着的侍衛聽到他開口,連忙應下。
赫連錦抓~住華婧荷探查完他身體狀況準備收回的手掌,握在自己的手心,之後便不再有多餘的動作。赫連錦很清楚,華婧荷因爲他的身體,不會做出掙扎。手心之中的溫度,讓他眼睛微微眯起。他說出口的話,卻是最正經嚴肅不過。讓人很容易就忽略掉他的動作。“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麼樣?能不能換成藥效快一些的藥物?”
赫連錦很關心這個問題,這一個月來他因爲身體的緣故,如願以償的靠近了華婧荷。越是靠近,就越是想要更親近一些。他因爲身體的緣故,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做。
“再過三日就能換藥,我早就安排好了。”任苒回握了一下赫連錦的手掌,無論動作還是話語,都帶着幾分安撫的意味。任苒早在赫連錦服用藥物兩三日之後就計算出了他的恢復速度,自然早早的安排好了下一個療程。說起來下一個療程的藥物對她來說還有些麻煩,因爲有一味藥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她嘗試了多次之後才找到了替代品。
爲了這一味藥任苒甚至打過神級畫卷的主意,神級的畫作可以化虛爲實,將畫卷之中的物品變成實物。任苒可以畫出來神級畫作,她私下裡嘗試過。雖然畫出來的物品的確化爲了實物,藥效也有,但付出的代價也不小。
畫出這個世界上沒有的東西,相當於創造。不僅和其他神級畫作一樣需要消耗精神力,還要消耗力量。任苒計算了一下自己消耗的力量,至少也相當於一個宗師境擁有的力量。任苒身體裡的能量不少,她一株一株藥草的去畫,將自身的能量消耗完也畫不出多少。她畫的草藥在她的認知之中,只能算是中等的草藥,不算多麼珍貴。如果珍品,不知道會消耗多少能量。
這個世界上有的東西,赫連錦多數都能拿的出來。這個世上沒有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最好不要創造。這是任苒這段時間得到的結論。當然,如果任苒在這個療效結束之前還沒有找到替代品,就算有些麻煩她還會選擇自己爲赫連錦畫草藥。
“嗯。”赫連錦的手指在華婧荷手心劃過一個弧度,察覺到華婧荷手掌下意識的一動卻不曾抽離,他眼眸之中的笑意更濃。
他早就確定自己的感情,卻並不確定華婧荷對他的感情。一個月之前的華婧荷面對他的時候,更多的是對君王的尊敬,就算有幾分親近,在謹小慎微之中也不怎麼明顯。現在他卻可以肯定華婧荷對他的感情和他一樣。
從他發現自己感情的那一日開始,華婧荷對他的態度也明顯發生了改變。少了幾分對君王的尊敬,多了些親暱。兩人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彼此之間更是幾乎沒有什麼秘密。華婧荷神級的畫技,甚至是不弱的武學,都在他面前展示過。哪怕是平常夫妻,彼此之間也會保有幾分秘密,他與華婧荷之間不會有什麼隱瞞。赫連錦一向是個多疑的人,華婧荷和他之間的相處方式,更讓他安心。
“陛下,午膳已經安排好了。”王良在御書房門前恭恭敬敬的說了一句。他雖說是赫連錦最信任的隨從,卻也不敢貿然進入御書房。赫連錦向來不喜在處理公務的時候有人打擾,連隨從都只讓守在門前。
“進來。”赫連錦坐正了姿勢,看着宮女們將一盤盤菜色放在一旁的餐桌上。他之前握着華婧荷的手已經展開,不過華婧荷的手掌卻沒有抽走,而是搭放在他手掌上。她就站在他的身旁,但因爲畫卷的緣故,任何人都看不到她的存在。赫連錦能從手心的溫度之中,切切實實察覺她的存在。只有他知道她的存在,這樣的感覺很好。
宮女們在放好餐點之後一一退了下去,任苒熟練的將人抱起來放在餐桌旁的座椅上。座椅上鋪了一層軟墊,非常舒適。吃飯的時候,任苒更是直接將食物放在赫連錦的嘴邊。
赫連錦顯然已經熟悉了這個吃飯模式,而且還十分享受。兩人你吃一口我吃一口,這樣親暱的用餐方式讓他視線中的笑意越來越濃。
今日卻有人打擾了兩人的用餐。
“陛下,貴妃娘娘求見!”王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赫連錦下意識的看向華婧荷,他早年便放出了信兒,告訴所有人他在宗師前不能碰任何女人。赫連錦根本沒有衝擊宗師的可能,也沒有碰那些女人的打算。但是他名義上歸屬他的女人可一點都不比其他人少。現在這些他原本絲毫不在意的女人,可能會是大麻煩。雖說這些女人都是其他人塞進來的,但他並沒有阻止也是事實。因此,他看向華婧荷的視線有幾分心虛。
任苒聽到王良的聲音,她隨手碗筷放在赫連錦面前,站起身來。“貴妃來御書房找你,你不見一見?”
赫連錦下意識的拉住任苒的手,聲音之中帶着幾分冷意,“不見!”
“是!”門外的王良聽到赫連錦的聲音,連忙應下。
任苒察覺到赫連錦有幾分誤會,她用另一隻手拍了拍赫連錦的胳膊。“我沒有生氣。”
赫連錦卻沒有鬆開自己的手掌,視線盯着華婧荷的面龐。
“貴妃平日裡也是個懂規矩的。她不可能不知道來御書房找你,有可能讓你不喜。如果後宮裡每個女人都這樣做,你哪裡還有時間處理宮務。你不想知道,什麼事情讓她那麼着急?”任苒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赫連錦的貴妃便是女主薛婉秀。華丞相是文官之首,那麼薛將軍便是武官巔峰。薛婉秀是薛將軍的女兒,一個貴妃位是免不了的。
赫連錦見華婧荷是真的沒有生氣,才放鬆了下來。赫連錦能猜測到薛婉秀爲什麼找上門來。他近日做的安排,有不少觸碰到了薛家的利益。恐怕是想要從他對薛婉秀的態度上,試探他的意思。或者更甚一步,想要利用這個女人探一探他的口風。“你會呆在這裡?”
“我自然會呆在這裡。”任苒說完便走到赫連錦身旁,手掌放在他的肩膀上。
“讓貴妃進來!”赫連錦看了桌子上的菜餚,微微抿了抿脣。他對薛婉秀的不喜並沒有因爲華婧荷的解釋消散,反倒是更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