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霂的睡顏都帶着幾分饜足,看上去要比平日裡溫和了許多。他手掌微微動了動,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上彷彿壓着什麼重物,指尖的觸感,和往日也明顯有很大區別。
常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睜開眼睛。他的眼眸十分的清明,根本不像是剛睡醒的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攬在懷中的女子,緊繃的身體瞬間便放鬆了下來。那一瞬間嚴肅的神色,也被溫和取代。
昨日~他中了藥物,卻並沒有影響到他的神智,所有的事情他都記得清清楚楚。被藥物影響之後的難受和隱忍,以及之後發生的一切都清晰的印刻在記憶裡。常霂醒來的時候卻有一瞬間的懷疑,實在是昨天他經歷的事情太過奇異,無法用科學來解釋。
常霂一向對魑魅魍魎、妖魔鬼怪的雜談不怎麼感興趣,他從未想過會那些被人幻想出的東西會變成現實。雖說他曾因爲對小白狗的喜愛有這方面的期盼,也會因爲無法得償所願惋惜,真正面對的時候也忍不住懷疑這些事情的真假。
他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真的。昨夜他是真的得償所願,而不是因爲太想得到產生的臆想。之所以那麼快的確定這件事,是因爲……
常霂將放在懷中女子腰間的手掌上移,拂過那如同綢緞般的秀髮,在頭頂處停留。手指小心的碰觸到她髮絲間伸出的一隻熟悉的耳朵,雖說因爲體型的緣故,放大了不少,但觸感依舊讓他覺得熟悉。除了這一雙耳朵和被褥下的尾巴之外,她從其他地方看上去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如果不是那雙耳朵是真實的觸感,還以爲是帶了假獸耳的少女。
常霂感受着耳朵的觸感,回憶昨日的場景身體不由的又有幾分亢奮。眼神忍不住飄忽了一瞬,但他很快便將升騰的欲~望壓了下去。如果他記憶沒錯,小白狗剛變成~人的時候,狀態和人類少女一模一樣,並沒有這一對耳朵和身後的尾巴。它們出現,應該是後半夜。
在它們出現之前,常霂其實已經有偃甲息兵的打算。耳朵和尾巴突然出現,他頓時又亢奮了不少。他與她真正睡下的時候窗外已經出現了光亮,此時隔着窗簾看窗外的天色,便知道時候已經不早。以往作息和他十分相似的‘人’,此時卻依舊是一副熟睡的樣子。
常霂的目光在她頭上微微顫動的耳朵上停留,她的這對耳朵應當很是敏感,他只是輕輕碰觸,這對耳朵便顫動了一番。只是,它們的主人顯然有些疲憊,並沒有被他的小動作驚醒。
將手掌放回到她的腰間,不再幹擾依舊在熟睡的少女。他那以往冷靜自持在其他人眼中更偏向於嚴肅冷漠的面容,此時倒是染上了幾分得意。這樣的神色就連他掌控家族公司、登上調香界王座的時候,都不曾有過。但一個男人在夜間讓自己喜歡的女人十分疲憊,的確有得意的資本,無關於這個男人的身份高低。
任苒依舊在熟睡之中,常霂維持着一個姿勢,安靜的盯着她的睡顏。常霂第一次瞭解了‘歲月靜好’這個詞的含義,就連剛剛有幾分澎湃的欲~望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此時只清晰的感覺到了自己心下的滿足感,彷彿缺失的一塊被填滿,溢出來的愉悅讓他沒有絲毫抗拒的沒淹沒。
時間在兩人擁抱着的姿態之中流逝,又過了許久,任苒低頭蹭了蹭身邊的人,隨後她便清醒過來。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常霂胸膛上略帶曖昧的痕跡,顯然是她昨日的傑作。她倒是沒什麼嬌羞的姿態,反倒是驚喜多上一些。擡頭對上常霂的視線,她主動伸出胳膊回報常霂,讓兩人之間的距離越發接近。
“常霂。”任苒的聲音有幾分喑啞,但也掩不住她這具身體聲音之中的軟糯。軟糯的聲音讓她說出的話都帶着幾分嬌嗔感,因爲那喑啞多出了幾分曖昧。
“嗯。”常霂原本清亮的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喑啞,他很確定自己的聲音不是因爲剛剛醒來的緣故,那突然的乾澀也並不是因爲飢渴。他懷中的寶貝輕而易舉的便能掌控的愛與欲。
“常霂。”任苒又換了一聲,微微緊了緊自己抱着常霂的手,她的話語之中也帶着幾分饜足。任苒感覺到饜足自然不是因爲身體的欲~望被滿足,而是因爲她終於有了人的身體,終於可以直白的迴應常霂的情感,終於可以擁抱常霂。沒有失去過,就永遠不知道自己擁有過的有多麼值得珍惜。此時的任苒,十分珍惜她人類的身體。
“苒苒。”常霂雖說第一次和任苒對話,但他卻能理解她此時的心情。手掌不帶任何曖昧的拍拍任苒的背脊,用動作來讓她安心。
任苒又在常霂胸膛間蹭了蹭,這才發現了自己頭頂上有不該有的東西。她伸手摸了摸頭頂處,摸~到的是一隻獸耳,應該是狗耳朵。任苒微微一愣,隨後便反應過來。她意念一動,獸耳便消失,再一動又重新出現。這雙耳朵和身後的尾巴正常情況下是受她自己控制的,不會對平日的生活造成影響。
若是情緒太過激烈,有可能會自己冒出來。昨日~她便經歷過這樣的感覺,也爲此付出了一定的代價。運用能量修復自己酸~軟的腰~肢,任苒看了一眼明顯神清氣爽的常霂,心下的懊惱在與他對視的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一些人眼中,無論在哪個世界林攸寧都被她吃的死死的。其實反過來也一樣,她也被林攸寧吃的死死的。
常霂看着任苒一會兒消失一會兒出現的耳朵,伸手碰了碰那處,同時開口問了一個他此時最在意的問題。“苒苒,你是怎麼變成~人的?爲何之前一直不能變化?”
“應該是因爲你。”任苒在運轉能量的時候便發現了,她能調用的力量依舊沒有到達妖族化形的程度,神識也沒有什麼變化,依舊在這個世界的最大限度之內。哪怕她強行運用自己的力量化成~人形,也不過能維持幾秒鐘,而不是現在這般的運用自如。可以確定,她並不是因爲能量化爲人形,那麼就只可能因爲常霂。
“因爲我?我怎麼做會讓你變成~人?”常霂面上的表情十分嚴肅,事關他下半生的幸福,他不可能不在意。他若是掌控了方法,她變回去的時候,他也可以將她變成~人。
“我昨日喝了你的血。”昨日任苒以小白狗的身份舔~到了常霂的血跡,舔~到血跡之後,她很快就變成了人形。倒不是因爲常霂的血有讓寵物化妖的能力,那血液估計只是個載體。
林攸寧曾經告訴過她,無論他在哪個世界都是得天獨厚之人,‘天道的寵兒’這五個字都不能概括天道對他的眷顧。嚴格來說,劇情之中的主角纔是天道的寵兒,林攸寧大概是父輩或者是爺爺輩的才恰當。
天道對林攸寧的庇護,完全源自於對他的畏懼。如果林攸寧想,他可以毀掉世界而不會有任何責任,連因果都無法侷限他。一個有創造小世界能力的人,毀掉一個世界只要再造一個就可以。
如果林攸寧有心,甚至可以將這個小世界的生命完全遷徙過去,任何人都察覺不到異常,這個世界的天道卻會毀滅。因爲創造遠遠要比毀滅世界容易的多,一來一去反倒會讓林攸寧賺取不少因果。面對這樣一個人,小世界所謂的天道爲了自己可以繼續存在下去,將林攸寧供起來是很正常的事。
昨日那種狀況,常霂估計對她變成~人有幾分執念,甚至可能因此產生了一些負面的心思。以她昨日看到的狀況,常霂就算真的產生了負面的心思也不多。毋庸置疑的,這個世界不敢賭,藉着常霂血液的引子讓她變成了人。
任苒看着常霂那副嚴陣以待的樣子,她面上倒是十分輕鬆。林攸寧這個金大~腿,很有保障,她從不懷疑這一點。“不要太過擔心,我有預感,我不會突然變回原來的模樣,就算變回去你也可以再給我喝你的血。”
“嗯。”常霂表面上應下,心下卻依舊有幾分擔憂。沒有驗證,根本無法確定。但若是想要驗證猜測是否正確,便要讓她再次變回小白狗的樣子。萬一變不回來,要怎麼辦?他寧可享受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消失的幸福,也不願意去冒險。
常霂被父親教導,作爲一個商人,承擔一些風險是必然的。風險越大,收益纔會越大。但在任苒的事情上,常霂顯然無法用之前慣用的思維,也就是商人的思維來做出選擇。
任苒看常霂的面色,便能猜測到他的想法。下一瞬她便變回了小白狗,在常霂面色改變之前,她再次變成了人。任苒敏銳的感覺到了常霂束縛在她腰間的手臂明顯緊了緊。
“不要拿自己去冒險。”常霂緊緊的抱着任苒,平息自己一瞬間紊亂的心跳。“我會害怕。”
常霂眼眸之中還帶着幾分後怕,不是緊張不是擔心,而是害怕恐懼。常霂長這麼大,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恐懼。這樣的感覺,他絕對不想承受第二次。心跳加速,手掌微不可查的顫抖,那一瞬間他甚至以爲自己連呼吸都變的艱難。
“不會了。”任苒微微一愣,“我直覺自己可以控制身體的變化,以爲你親眼看到便會心安。”
常霂略帶嘆息的開口。“我的確心安了不少。”
察覺到任苒眼眸之中的擔憂與微不可查的無措,常霂低頭吻上了她的脣。只是不斷的輕觸,這樣的動作,也不知道誰在安撫誰。兩人原本失衡的心跳聲慢慢恢復了正常,甚至緩緩重合,恍如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