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曉琪有一件事非常不能理解。就是她這個寶貝女兒想在那艘船上半個生日patient,商量了幾天何錕鋙才同意。這個不知道多少杆子才能打上的遠房表叔卻只在電話裡說了一句錕鋙大哥船借我用三天。何錕鋙這個老葛蘭臺竟然沒有一分鐘猶豫就同意了,甚至還爲了這事兒將原本定好在船上開的股東聚會改在了金源大廈。
李牧野現在對何曉琪說是她親爺爺,她都不會懷疑了。儘管她明知道老老何他老人家已經作古十年了。
船有了,接下來就是跟什麼人一起出海玩兒的問題了。
周平期期艾艾的問:“那個老大,要不要把你另外一個大侄女也叫上?”
這小子捱揍沒夠,分明是動了春心。
李牧野點點頭,表示准奏。周平欣喜的:“我這就給她打電話。”
何曉琪說:“船是我家的,我跟着總沒問題吧。”
李牧野笑道:“可以,不過到了船上,我要釣魚還要負責做飯,你得專門負責給我打下手。”
孟凡冰有點消沉,道:“我就不去湊熱鬧了,週末是店裡最忙的時候。”
林翔宇立刻說:“船被你們開出海去,我也難得有機會休息兩天,就想在家練練琴。”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部表情用四個字形容最恰當不過:春心蕩漾。那點心思全他嗎寫在臉上了。
何曉琪有了新朋友就不怎麼在乎孟凡冰了,一想到能開着黃浦之星號跑海上隨便轉悠三天,她就興奮的坐立不安。一個勁兒的催促說,要走趁早趕快,免得老葛蘭臺後悔改了主意。
李牧野借船這事兒並非是計劃好了的,可也不是毫無目的。何曉琪的出現給他提供了一個主動聯絡何錕鋙的機會。而借船則等於主動給何錕鋙一個送人情的機會。只要老何心裡頭有數,就不會拒絕這個看似很任性的要求。對於何錕鋙來說,如果能在雅庫特打着跟牧野集團合作的旗號拿到優質礦脈的開採權,同時建立穩定的貿易關係,別說借船,就是要船他也不會眨眼睛。
白雪不敢公然跟李牧野翻臉,卻敢給何錕鋙施加極大壓力。而老何的資金實力雖然在李牧野之上,卻苦於全部產業都在國內,興衰只在陳淼那魔女一念之間,故此,面對白雪施加的壓力,他也只能竭盡全力爭取跟李牧野達成合作。所以表面看來無論從政治角度,還是從經濟角度,何錕鋙都迫切的需要李牧野。
李牧野並不知道這裡頭的內情,但並不妨礙他做出以借船來測試何錕鋙底限的決定。
現在船借來了,足以說明何錕鋙是渴望跟自己走的更近的。李牧野更希望這種接近可以向另外一個方向演變。
這些日子,隱居在這裡,李牧野有了很多思考,有關於個人未來生活的考量,也有未來事業發展方向的打算。
俄羅斯那邊的產業發展前景大好,產業佈局完備,已經具備了成長爲超級財團的潛力。但,也只是潛力而已。依託國內資源做國際貿易,以農場經濟來捆綁俄聯邦政府,借阿納薩耶夫的勢形成在雅庫特地區的壟斷經營,跟北高加索游擊隊武裝秘密合作,用發展換寶石和穩定的經營環境,爲安娜珠寶提供源源不斷的貨源。
如果上述這些產業都能實現高速增長,那麼用不了兩年,很長時間以來,股價一文不名的農工銀行必將迎來再度崛起爲俄聯邦境內金融巨頭之一的契機。一旦農工銀行復活到前蘇聯鼎盛時期水平,李牧野手裡的百分之五十五股權的價值將達到兩百億美金。或許到了那時候,自己在農工銀行的股權分配中不會再佔有那麼大的比重,但至少不會差太多。
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回到國內以後,首先通過王家兄妹收回了紅葉集團的實際控制權,卻也因此不可避免的成了龍達集團吞併紅葉投資的絆腳石。如今龍達集團態度難明,李牧野不得不早作打算。
來到上海以後,李牧野一直在尋找新的發展機遇。在國內發展同在俄羅斯那邊是截然不同的情況。在那邊更多強調的是膽略勇氣和機智。而在國內,則更需要韜略權謀以及深廣的人脈。怎麼才能形成自己的圈子,並且讓這個圈子不斷擴大提升影響力?最佳途徑當然是尋找到更多的強有力的商業夥伴。
然而在李牧野心中,何錕鋙並非理想的合作伙伴,因爲他的背後有陳淼。可是就當下情況而言,對何錕鋙的資源需要的迫切程度遠遠大過了對他背後的陳淼的忌憚程度。就比如,紅葉集團來到南方發展,如果能有何錕鋙這個級別的合作伙伴,勢必會得到極大助力。就算跟龍達集團正面抗衡,也並非全無希望了。
只是怎樣才能建立彼此可以相互信賴,並且不受到陳淼影響的關係呢?
李牧野半躺在沙發裡,何曉琪忽然一臉期待的來到眼前,眨巴着可愛的大眼睛,道:“表叔啊,那艘船那麼大,咱們現在滿打滿算,加上你們說的那個烏蘭珠和魯少芬,老崔,也不超過十個人,實在是太浪費啦。”
“你說的對。”李牧野笑眯眯看着她,道:“反正地方夠大,你若是有朋友願意加入就叫他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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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對絕大多數成年人而言都是艱辛多過歡樂的,享受生活不是孩子們的專屬樂趣,卻只有極少數童心不泯的傢伙能一輩子無憂無慮。
大屏幕等離子電視里正播着足球比賽,一羣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載歌載舞歡聲笑語在圍觀。這個年紀的人多半還在讀書,但已開始逐漸遠離象牙塔的生活,童趣生活將從此漸漸減少。對他們來說,走入社會前的每分每秒都很珍貴。
李牧野半躺半坐在船尾的平臺上看着他們,老崔端了一箱啤酒過來放在身邊,盤腿坐下,說道:“那個姓何的小姑娘剛纔跟她的同學提起你了。”說着,直接用手擰下瓶蓋後遞過來一瓶啤酒。
“她是怎麼說的?”李牧野羨慕的看着老崔的大手,接過酒瓶咕嘟了一口,不勝唏噓道:“其實哥真不是沽名釣譽之輩。”
“她誇你了。”老崔一仰脖,一瓶啤酒瞬間就被他灌進肚子。
李牧野更加羨慕,這廝喝啤酒的速度太兇殘了,絕對可以去參加速度喝酒的比賽,並且穩拿冠軍。
“她說你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老崔繼續說道。
“這說明她還沒蠢透腔。”李牧野滿意的點點頭,又問:“還說什麼了?”
老崔道:“反正他們一直在討論你,說什麼的都有,主要就是猜測你的來歷,以及何錕鋙爲什麼這麼給你面子,烏蘭珠小姐按你說的,隨便提示了他們一嘴,說你在十幾年前曾經是開悟靈童,跟何錕鋙認識後點化了他幾句。”
“然後他們說什麼了?”李牧野裝作隨意的樣子問道,其實眼睛裡的熱切連老崔都瞞不過去。
“他們就議論紛紛唄。”老崔的東北話裡摻雜了一點海上口音,以跟他粗獷外表絕不相符的八卦語氣說道:“總之說什麼的都有,那個周平說的最肉麻,他說你有諸葛臥龍之才,玄孟二德之志,根本不是何錕鋙請得起的。”
“他說的也不是一點道理沒有。”李牧野嘿嘿輕聲笑了起來,急迫的又問:“還有誰說什麼了?”
“魯少芬也說了不少。”老崔道:“她說你身手厲害,有呂奉先的本領。”
“他嗎的,越說越離譜了。”李牧野哈哈笑出聲來,道:“說下去,不要總說咱們自己人,別人是怎麼說的?”
“那姓何的小姑娘邀請的同學,基本上都有些家庭背景,他們的反應都差不多,一開始都是不怎麼相信,然後衆口鑠金下,他們也都不好意思提出質疑,然後就是越說越神了,就像你跟我說的那樣,私下裡討論的時候都怕丟了面子,顯得自己沒見識,基本上都是一個腔調,起碼認同你是個高人了。”
“光他們認同還不夠。”李牧野坐直了身體,眯眼看着那邊,道:“魚找魚蝦找蝦,何曉琪找來的這些同學都是她在貴族子弟學校交好的同學,甚至有一些的家世還在何曉琪之上,別看現在不起眼,但是未來卻都是海上商圈的精英子弟。”
老崔道:“老闆你還有什麼安排?”
李牧野深沉的:“你說他們回到岸上後會不會把在船上聽到的東西告訴給家裡的大人?”
老崔想了想,道:“應該會吧。”
李牧野道:“肯定會的,你不要小看他們這種聚會,在步入社會之前,這種交流基本上決定了他們以後生活的圈子,這些孩子背後的家長其實是非常關注的。”
老崔有所領悟:“老闆的意思是要讓他們背後的家長也認同?”
“所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呀。”李牧野的眸子閃爍着狡詐的光芒,緩緩點頭,道:“不過談何容易啊。”
老崔低頭琢磨了一會兒,忽然道:“我倒是有一個想法,就怕說出來被你笑話班門弄斧。”
“言者無罪。”李牧野饒有興致的給他捧哏:“計將安出?”
“天氣預報說快要颳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