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看了一會兒門派頻道里刷的聊天, 又回頭看了一下小柔、譚音兩號的煉丹情況。大半個晚上過去了,又有十二顆神丹新鮮出爐。不算幫裡其他人的成績,光她四個號的勞動成果, 已能夠交付混沌真火發佈的第一環任務:煉神丹了。
當然, 方天賜整組整組丟給她刷親密度的材料纔是最大功臣。沒有他給的材料, 幫裡絕大多數的弟子還在奮力地刷四瀆龍神呢——神丹的材料實在是太難打了啊!
帶着幾分得瑟, 蘇曉想起來在UT裡問河洛:“對了, 你今天晚上回不回來?”
“唔,有點事,”河洛含糊了一聲, “公司的保密工作出了點問題。”蘇曉應了句,忽然問他, “對了, 你該不會一個下午都在忙遊戲, 連晚飯也沒顧得上吃吧?公司裡就沒其他人了麼,全靠你一個在忙?”
“你這懶丫頭才睡醒, 不也什麼都沒吃麼?”河洛笑着問,“要不要過來一起?”
蘇曉想起自己還做的提拉米蘇,說道:“好吧,順便把我做的蛋糕帶來,哼哼……不許歧視你家娘子我的手藝, 要是下不得廚房, 我在國外這麼多年早餓死啦。”
河洛呵呵笑了兩聲, 語調忽然沉了下去:“對了, 你一會兒出來的時候, 避着點T大東門那家迅馳網吧。五分鐘前,曲少拜託我查‘有圖有真相’的IP來着, 現在恐怕已經叫齊一幫兄弟去真人PK了。我知道你會點功夫,不要逞強湊熱鬧。”
其實,河洛要是不提,蘇曉下樓以後或許還不會好奇去瞧。本以爲,她只是遠遠地瞧幾眼不會有什麼,哪知這一瞧就被麻煩纏上了——她明明就不認得那個被圍毆的傢伙,他卻好像跟她很熟的樣子,狂叫着“救命”朝蘇曉逃了過來。
令蘇曉驚訝的是,圍毆他的人里居然沒有曲翎,難道他……不是?
“不認識你。”蘇曉警惕地退後幾步,邊顧着她的蛋糕,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
被打成豬頭的男生咧嘴一笑:“你叫蘇曉是吧,我在阿葉的手機裡看過你的照片,知道你會點功夫。幫幫我吧,好處少不了你的。”
“阿葉?”蘇曉吃驚了,“你是夜宸?”
萬萬料不到,她家葉女王看上的男朋友居然是這麼一個人物。長得確實很一般,卻與生俱來一股陰森森氣場,給她的感覺不像是孤傲,倒更像是冷冷潛伏在黑暗裡的蛇,有着劇毒的獠牙和矜傲的自尊——她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斯內普小蝙蝠。
交談間,三個小混混已經獰笑着圍了上來。
蘇曉有些猶豫地看了看懷裡的蛋糕,嘆了口氣,按亮了戴在耳朵上的藍牙。
很快,暗巷裡衝出兩個戴着墨鏡的男人來,生得虎背熊腰,三個小痞子見勢不妙,掉頭就跑。蘇曉曾經對老爸執意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保鏢很不滿,但現在看來,關鍵時刻還是很必要的吶……
“小姐。”摘下墨鏡,主僕三人相視一笑。
“王叔,謝叔,”蘇曉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他是阿葉的男朋友,拜託幫忙送他去醫院好嗎?我就去世貿大廈,很近的。”
夜宸卻拒絕了:“這點小傷不礙事,不用麻煩二位了。再說,世貿大廈附近就有車站,我和蘇小姐一起過去就好,順便跟她單獨談談。”兩人點點頭,說去買包煙,走了。
目送那兩人離去,蘇曉輕輕一嘆:“今晚我什麼都沒看見,你放心吧。”
夜宸怔了怔,輕笑出聲來:“蘇小姐果然是個聰明的姑娘。”
“希望某些事不會真的有那麼巧,”蘇曉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被人利用,我不喜歡再有下次。”聞言,夜宸無可無不可地聳聳肩,翻出手機裡的一張圖片,黑色的三星滑過一條弧線落在蘇曉手裡。他說:“吶,說好了給你的好處,看不看隨你。”好奇的蘇曉看了一眼,只覺得熱吻中的男女很眼熟,她下意識地動了動翻頁鍵,才發現這十來張熱吻圖是快速連拍的。
畫面角度一點點的轉過來,霓虹燈七彩的暈光下,她看到了甄倩怦然心跳的欣喜,也看清了吻她的他那帶着淡淡微笑的臉龐。她僵住了,只覺得渾身冰冷,半天也沒回過熱來。
努力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蘇曉扯了扯嘴角:“你是怎麼拍到的?”
“切,他倆根本不避人,多奔放呀!站在飯店門口,說親就親了,”夜宸嗤笑,諷刺道,“大概是幸福巴不得曬一曬吧?我拍完了也不見他們害羞,看都不看我一眼,揚長而去。”爲了追求甄倩,他是多麼的想跟河洛來場男人式的對決啊!
如果不是這個男人,從頭到尾就沒有給過他放手一搏的機會,他又怎麼會恨……
到現在夜宸才明白,河洛此舉並不是看不起他,而是本性如此——他對誰都這樣,只除一人例外。這樣一個男子,不在乎榮辱,不在乎得失,不在乎顏面,旁人罵他笑他污衊他搞臭他都好,打他捶他排擠他作弄他也無所謂。
反而樂得因此潛形匿跡,躲進宿舍樓成一統。宅,並逍遙着。
好吧,他仙了……
越是如此,夜宸越是恨得焚心蝕骨。
比起那個看不清好壞的傻女人甄倩,他對河仙人的恨,更甚一籌。
奈何我們的河仙人直到畢業,仍舊光榮地保持着他那風騷的神仙姿態,直到蘇曉出現。遊戲裡,劍仙冬の劫一夕顛覆霸王天下——這消息讓無意中聽到的夜宸看到了報復的希望。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河洛這通身的淡漠正是承自蘇曉。這丫頭當年逃出他掌心整整三年不見回來,任他旁敲側擊,百般誘惑,抵死不從。
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恰好維持了生態平衡(╯▽╰)╭
“算來,那應該還是他的初吻吧,”夜宸故作平淡的口氣道,“想不到笑天王他完全不在乎,誰要都可以,說給就給出去了,多瀟灑啊!”蘇曉垂着的眼皮一跳,沒有說話。
“難道你也不在乎?”夜宸嘲諷的口氣。
“只是碰了一下而已。”蘇曉緊緊揪着挎包的帶子,覺得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快耗盡了。
“切,”夜宸不滿道,“同樣的問題問他,他也是這麼說。什麼醫科有堂必修課叫‘急救和復甦’,天天上實習課都要吻假人,還在乎什麼初不初的?”聽這話,蘇曉心裡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她想起大一那陣子自己曾在扣扣上跟河洛抱怨,說她們練習人工呼吸的假人一股橡膠味,要是能對着真人該多好。想着,冰冷的感覺一絲絲褪去了。
或許,真是她多慮了吧?
蘇曉一廂情願地安慰自己,忽聽那頭的夜宸一笑:“可你知道嗎?初吻之所以很特別,是因爲初吻纔會有心跳的那種感覺啊,什麼是喜歡?怎樣纔是喜歡,你想過嗎?”
“而他的初吻,給的根本就不是你……”
蘇曉再也聽不下去,抱着蛋糕跑了。全然不知身後的夜宸笑得分外解恨:河洛,如果你真是個完美無瑕的男人,那我便生生在你身上刻下一個污點罷!
…… ……
此時,河洛正端着杯茶,坐在技術部工作區跟言天贊、殺神等人聊着天。
一羣□□點不回家的光棍們時不時瞄着電腦屏幕,邊期待着河總他家娘子的慰問蛋糕。正說着話,殺神忽然發現了什麼,神情一肅:“就是這時候,又開始了!”幾人的神情都專注了起來。過了大約五分鐘,一道人影悄悄溜過了工作區,以爲無人察覺,朝河洛的辦公室摸去。
言天贊低低地笑:“老四,再不行動小心隱私不保喲。”
河洛淡淡地處理着身邊臺式機的數據,笑道:“沒事,重要的數據我都備份了。真是辛苦她,遇到像我這樣天天改次級加密的技術員……再等等吧,總不能讓她費盡心機搞到的密碼毫無用武之地呀,她會傷心的。”
殺神剛來的時候就一少言寡語的冰山男,接近半個月處下來,他說話也少了些顧忌:“冬劫,我才發現你這人其實蠻壞的。人家一個女孩子,對你又不錯,既然已經查到泄露引擎技術的人是她,開除不就完了,何必執意抓個現行呢?”聞言,河洛停下了敲擊鍵盤的手。
凝神片刻,他輕輕嘆了一聲:“或許……是習慣吧,不能徹底壓制住對手,我總感覺它會跑掉。”他知道自己本不是這樣的,可不知道爲什麼,年久日深,竟習慣瞭如此。
要麼不出手,一旦出手便是最直接的辦法給他們最大的打擊,以防落跑。
言天贊被他自我反思的認真樣逗樂了,忍不住打趣道:“得了吧你,階級鬥爭又不是追女朋友,小心這話被弟妹聽到,嚇跑人家小姑娘。”
河洛瞪他一眼:“烏鴉嘴。”
說話的功夫,河洛操縱的電腦傳來滴一聲響,是蘇曉設計在他筆記本里的“千葉蓮華”被激活了。在河洛的完善下,如今的千葉蓮華有了更強大的功能,逆向追蹤和對口數據監控。
看到藍屏上跳出的一串串數據流,言天贊嘖嘖驚歎:“看不出來,那丫頭真敢用你的電腦直接給對方進行數據傳輸,膽子不小嘛……”
河洛笑笑:“接應她的人,大概以爲我們還在爲服務器的數據溢出而煩惱吧?”
鏡片後閃過一絲欽佩,殺神嘆道:“冬劫,技術上憑你一人就能做到這種程度,我是真的服氣了。唉,果然長江後浪推前浪,我這把年紀該算是老骨頭咯!”
“OK,3,2,1……爆!”三隻黑客就這樣愉快地敲下了回車鍵。
遠在總經理辦公室裡的黑色筆記本吡一聲,CPU指示燈狂閃不止,顯示傳輸中的對話框先後消失,電腦桌面呈現出詭異的死機狀態。
看得操縱筆記本的殘心臟狂跳,剛要拔掉電源,房門忽被河洛推開了。
“對方確切IP 039.328.09.301,初步確定是B市朝陽區某私人網端,資料傳輸證據已記錄,對方證據採樣已完成……如此,算是人贓俱獲了吧?”站在門口的他,始終噙着淺淺的笑意。在那白亮的走廊和昏暗的隔間交錯中,他步步逼近,像是執掌着光明與黑暗的神祗,威嚴不容侵犯,“殘,你是個大膽的技術間諜。只可惜,找錯了對手。”
“不介意我們法庭上見吧?”神,和煦如風地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