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昨晚的事,蘇曉覺得寂寞了很久的心裡像是多出來了點什麼。
儘管她心裡清楚,這種關係也不是牢靠的,哪怕走到結婚生子,也有離掉分飛的,戀愛沒有保險箱。她暗暗告誡自己:蘇曉,你跟河洛纔不過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今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能就此鬆懈啊,不然,你哪點配得上人家?更何況,他現在還是有……
想着,打字的手莫名停了。
小將韓裕鎮守在嘉陵關頭,望着戰場漫卷的硝煙,沉默着。
唉,想不通的事情還是不要想了,她鴕鳥式的搖了搖頭,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嗯嗯,她回神去計算這幾日的碼字成果,五萬六,夠撐上好一陣子了。小女子伸個懶腰,聽出樓下有河家那兩個保姆忙碌的聲音,還有河清在走廊裡跑跑跳跳的聲音,夾雜着河洛的溫言軟語的安慰,她甚至能想象出那小子心裡有多麼的不耐煩,低低一笑。
本來她還是住在自己家的,可實在扛不住河洛左一句的“三從四德”,右一句的“省錢省電”的軟磨硬泡,蘇曉前天就收拾了些生活用品,搬河家裡住了。
蘇曉的爸媽都是做生意的,也不知到底忙得什麼勁兒,天天腳不沾地,她爸還因爲工作需要得時不時的出國。所以,蘇曉的童年一大半都是在河家過的。而河洛的爸媽更是偉大,直接把他家河洛丟給兩個宗家過來的保姆。
如果不是每月準時有一大筆匯到河洛名下,連蘇曉都快誤以爲河洛是個沒爹沒媽的孤兒。
河爸是B市著名的律師,當年主持的一場跨國官司轟動媒體,往往接到一個大案就連着兩三個月吃住在外地。河媽年輕的時候是個模特,而現在,則是某個影視公司的總經理,旗下藝人二三十個,投資過很多內地古裝戲,甚至有那麼幾集還有她本人的龍套出沒。憑着姣好的容貌和至今保持完美的身材,河媽混到現在,也算演藝圈裡一個半紅的二線演員。
她那出色的身材顯然大半遺傳給了兒子,如果不是河洛本人對演藝圈深深畏懼,有河媽親自操刀包裝,到現在,怎麼也能捧出個一代新星偶像來了吧?
蘇曉沒少打趣過河洛:“大才子,當個星哥有什麼不好?你要是早點跟你媽混啊,小時候你塗在我本子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狗爬字,現在全能賣錢啦!”
河洛吃吃笑:“哎呀呀蘇姑娘,原來打那時候起,你就對在下芳心暗許了呀?”
氣得蘇曉一塊西瓜皮丟過去:“壞人!”她說完還覺得不滿足,又添了一句,“河大呆!”河洛悶着頭笑得吭哧吭哧直響,一旁七竅生煙的蘇曉噘得嘴能掛油瓶。
跟河洛一起去B市是她早就想好的,一則她掛名的學校就在B市,她要去那裡複習備考,保住自己掛名的名額。二則,她還在國外就聽說了河洛的一些事情,難得回來一次,能幫就幫幫他,順便見見師父天外明火。本以爲河洛會不大樂意,因爲他之前一直在B市讀書,放暑假纔剛回來,長假還沒放幾天就又要過去。哪知他辦事效率奇高,一個電話訂上了火車票,說下午動身。
她也不知道河洛是怎麼想的,索性一言不發,耐心地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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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點半,火車載着她二人緩緩駛進了B市火車站,河洛打完電話,一臉討好地湊到蘇曉身邊:“娘子,這麼快到B市來,你不高興嗎?”
蘇曉瞟了他一眼,扭頭繼續裝雕像。
“哎,爲夫一心一意想給娘子一個驚喜來着,奈何娘子如此這般,簡直是...簡直是視小生於無物啊,”河洛故作悲慼,“噫,娘子,卿本佳人,爲何要對我如此殘忍,娘子爲夫....”蘇曉那雕塑一般面無表情的臉,終於出現了道道崩潰的裂痕。
她按住河洛的手,磨牙道:“河大呆,你就不會用正常的人類語言說話嗎?”
“娘子,”河洛笑眯眯,終於收起玩鬧的神色,哄她,“好啦好啦,下車吧!你到T大就知道我爲什麼趕時間了。猜猜看,五月底六月初有什麼重大的節日?”
六月初,那不是兒童節麼?
蘇曉古怪地看他一眼,想想還是放棄了正面回答,轉而道:“也對,是該趕着給河清挑些禮物了,這麼重大的節日一年纔有一回的。”
河洛嘿嘿笑了兩聲,低低道:“就知道你會猜錯,六月三號是我們T大的校慶啊!虧你這丫頭還是T大的學生,這一點常識都沒有?你不是最喜歡熱鬧嘛,帶你來感受一下校慶的氛圍呀,還有很多帥哥美女登臺獻藝哦。”
“我....”蘇曉說話聲一滯,喃喃道,“人家不是常年病假,休學多時了麼?”
正說着,就聽人流盡頭傳來兩聲熱切的歡呼:“老四,老四我們在這裡!”河洛臉上的笑意更濃,牽了蘇曉的手,解釋道,“他們是我室友,穿黃衣裳的是夏傑老大,旁邊的是王蒙老三,你統一喊他們學長就是了。”
“對了,你們宿舍裡有幾個人?”蘇曉忽然問,她想起了河洛的一個不爲人知的小習慣。
看了一眼蘇曉,河洛笑了笑,才慢慢道:“上有兩兄,下有一弟,加上爲夫一共四人,娘子爲何有此一問?”
蘇曉忍不住揶揄他:“中庸中庸,兄友弟恭。大才子果然深得人遁法精髓,爲妻欽佩。”
想當年,她二人都是家財萬貫的天之驕子,有才有貌,加上成績也不差,周圍同學看他們兩個金童玉女活像瘟疫一樣躲得遠遠的。河洛內向些,被人欺負了都不敢去告訴老師。只是晚上寫完作業,才尋得機會悶悶地跟蘇曉倒苦水。蘇曉和他不是一個班的,直到某次無意中撞見幾個身強體壯的男生堵着河洛在校舍後面要錢,小姑娘強悍無比,拎着一個拖把頭追了他們三條街。後來兩人同班,見識過蘇曉潑辣的同學再無人敢惹河洛。
但他河洛怎麼說是個男人,還是個通身傲氣的一代才子,總不能一輩子都靠着蘇曉保護吧?幾番察言觀色之後,他自己慢慢琢磨出了一些訣竅,一個融入集體、讓自己顯得不再那麼突兀的辦法。這之後,笑嘻嘻的河洛慢慢成了型,他大功不爭,小利不搶,跟人一起玩的時候從不爭做老大,漸漸變得人見人愛了起來。
這個事事中庸的習慣,使得他河洛在高校即便是成績優秀了點,人長得俊俏了點,在旁人眼裡也變得不是那麼非常的礙眼了。
“學長好!”蘇曉大大方方打了個招呼。
他二人一見蘇曉是個端端正正的美女,再看她和河洛一路走來手牽手,還有說有笑,當即怪叫連連:“老四,你能幹嘛,這回還真的有了!弟妹,你還是第一次來B市吧,哥哥給你們接風!”王蒙更是誇張:“喲西,我們和尚系第一窮酸出閣紀念日!本少一定要拍張照片回去裱框上架,掛起來!哈哈!”這說話的口氣怎麼這麼熟悉?
蘇曉納悶,遞給河洛一個疑惑的神色。
“我們計算機系一班就沒幾個女的,別理他們就好,”旁的河洛笑了笑,趁他們找的士、搬行李的空隙,解釋道:“娘子恐怕還不知道吧,在T大,幾乎人人在玩九界,霸王天下的掌教都是T大的四大天王之首,東籬遊戲公司董事家的公子曲翎建的呢!”
“不是吧,流年似水也是學生,還在T大?”蘇曉吃驚了。
河洛哈哈笑:“安拉!曲少是學設計的,跟我們根本不在一片兒,你沒多少機會遇到他的。再者,遇到了又能怎樣,我不說你不說,他能知道你就是誰?不會找你討他那口刀的,”見蘇曉的神色果然一緩,河洛有些泄氣,哀怨道,“娘子,就這麼不相信爲夫的本事麼?雖談不上通天徹地,給我家娘子遮風擋雨,還是綽綽有餘呀。”
聽這語氣,蘇曉頓時想到了他那張御用的晚娘臉洋蔥頭,忍不住想笑。
有河洛在,不管到哪裡都不會寂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