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蘇曉倒沒急着去東籬遊戲找河洛。
趁手上還有幾個名譽不錯的運營商預約，通過蘇家專屬的中轉服務檯叫了輛車來。不知今天是不是時來運轉，她挨個跑了遍, 五家裡居然有三家談得很融洽。雙方很快敲定了合作方式, 蘇曉承諾最遲十天之內, 就把具體項目落實, 才欣然離去。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蘇曉坐在車上聽了會最新的股市行情，見自己預料的幾隻股票果然先後出現了不俗的漲勢，暗暗點頭。蘇家人尚賭, 從老到小沒事兒都愛玩幾把。
蘇曉完全是受她老爸耳濡目染，從初一的時候就開始借她老爸的錢, 玩他股票。寒假賭, 暑假也賭, 連帶着那時候的河洛也被蘇曉拐來當參謀，兩個半大年紀的娃畫起K線圖來比畫美術作業還溜。如果不是蘇曉後來出國了, 她恐怕早就成了業界著名的操盤手了吧？
還是幹這行最年輕的女性。
“小姐，到了。”司機看了一眼門牌，提醒道。
蘇曉點點頭，謝過司機，她抱着一摞文件夾進了世貿大廈, 卻不想在電梯裡遇到了一個熟人。她今天穿的很職業化, 沒戴眼鏡, 還穿了雙平日裡很少穿的高跟鞋。再加上那摞文件夾, 那人沒多瞧她一眼, 她倒是先把人家認出來了：甄倩，還有殘和其他幾個陌生的小姑娘。電梯還沒到, 幾個女孩子正聚在人羣那頭嘰嘰喳喳的說着話。
“呵呵，殘姐姐，還麻煩您親自來接我們，真是不好意思啊。”
“沒關係，只是怕你們亂走，打擾到河總開會，”蘇曉聽見了殘的聲音，“我們公司這次喊你們來是因爲設計部的韓總監要人，所以，有可能需要進行二次面試。”
“呀，那韓總監是什麼人，會不會很兇啊？”
“他長得帥不帥？”
“他需要擅長哪個方面的人才啊？”
殘呵呵笑：“韓總監很好相處的，他想要個姑娘給他打下手，正好他手下的一個設計員受不了壓力，辭職走人了。設計員的工作很簡單，就是幫他的設計圖做些3D建模，填些花花草草啊，背景什麼的，你知道我們公司是做遊戲開發的。”
殘說的興起，蘇曉注意到電梯間後門的拐角處涌出來一羣人，她慌忙趕過去。
果然，世貿大樓後面那個直達異域的電梯已經到了。
這幢樓號稱B市第一高樓，建在市中心，足足有88層。頂層是咖啡廳異域，8—38層是世貿大酒店，49—87層都是商務樓，東籬遊戲當年買下了最便宜的第87層。蘇曉一頭躥進了直達異域的電梯，往下走了一層之後，推門進了東籬。
現在的公司顯得繁忙而有序，不復之前亂糟糟、吵成一鍋粥的模樣。
蘇曉看了一眼掛着“開會中”三個字的會議室，明智地選擇了走廊拐角那一邊，一把推開了方天賜的房門，意外於他門上的牌子不知何時換成了開發部主管辦公室。房門果然沒鎖，房間裡也只有他一個人。
方天賜看到進來的人是蘇曉，點頭：“有事？”
卻看眼前的女子衝他齜牙一笑：“師父，午飯吃了沒？餓不餓，要不要我叫外賣？”
方天賜搖搖頭，目光回到電腦屏：“有事說事，沒事出去。”
“呃，你在幹什麼？”她吶吶地問。
“設計新的任務，河總安排我負責舊版九界直到銜接新版，他從昨晚到現在都在忙新版引擎的開發，我這裡一個人應付的來，就把人都調給他了，”方天賜淡淡道，“河總是個有手段的領導啊，你看到公司重新規劃的部門了吧？”
蘇曉嗯了一聲。
“策劃部，開發部，美術部，測試部，行政部，”方天賜解釋道，“原來他挑起和寶貝傳說的幫戰只是爲了擴大自己的影響力，爭取更多的瞭解，爲了今早的……裁員。”
“裁員？”蘇曉吃了一驚。
的確，遊戲發動公司上下的員工參與並提供加班費，看起來是河家兄弟倆爲了美色在爭一時意氣。但實際上，連着發動了數日的幫戰，河洛讓很多人看到了他的領導才能，也讓他看到了公司裡所有員工對待工作的態度。這件事上，想往上爬的人會趁機賣好，想混日子的人會跟風起鬨，對公司有敬業精神的會對他不滿。河洛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半個多月下來，什麼也沒說。
直到十天前，他手上有了不少確切的資料以後，裁員開始了。
今天早上一場會議，同時進行部門分劃。
除了韓徹率領的美術部和方天賜爲首的技術部，其他部門全被河洛倒過來抖了一遍，踢出去將近二十來個員工。一開始還有人不服氣，仗着自己是東籬的老人，指責河洛代表不了東籬高層。但看到他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的聊天記錄或者私人文件之後，均啞口無言。
一個上午過去，大家看這個笑嘻嘻的小白臉時再也沒了之前的坦然。
提防，恐懼，更多的還是憤怒。
隱私不保的憤怒。
因爲他不僅僅是東籬遊戲的總經理，同時，他還是一名資深黑客。但他們的憤怒不僅僅因此，最憤怒的是，年紀輕輕的河總當着被辭退的衆人面前把電腦一推：“不要覺得不服氣，想讓我留下你們也可以，不是都怨我侵犯了你們的隱私嗎？現在就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中有誰能成功入侵我的這臺電腦，我就收回之前說過的話。”
哪知，就是那麼一臺插滿了數據線、貼着一隻白花花兔斯基的IBM，居然比他主人下手還狠，毫不留情地廢了每一臺企圖入侵它硬盤數據的電腦！而且，來一個，廢一個；來一羣，廢一堆。所有攻擊過它的電腦，無一例外品嚐到了主板報廢的銷魂滋味。
一時，焦糊味縈繞在會議廳裡久久不散，所有拿到檔案袋的IT精英們默默無語，兩眼淚光。
聽得蘇曉摸了摸鼻子：“那個，好像不是我設計千葉蓮華的初衷哈....”
“我知道，”方天賜的眼睛仍舊盯着屏幕，“不過蘇董，你設計的被動防禦系統真的很不錯，有沒有考慮把這個構想加入到九界服務器裡來？儘管說，我們的遊戲防禦系統做得很好，有人二十四小時監控，但畢竟不是盡善盡美。”
蘇曉點頭：“好，我聽你的，那……現在開始嗎？”
方天賜正要說話，聽到了走廊上嘈雜起來的人聲，淡淡道：“河總會開完了，你先去找他吧。至於被動防禦的事情，公司裡有內測服務器，你隨時都可以開始，到時候直接過來找我，用我這裡的電腦進入後臺。”
“好，那我先走了。”蘇曉點頭，抱着文件夾出去了。
她之所以喜歡往方天賜這裡鑽，是因爲之前的東籬遊戲上上下下就屬這兒最安靜，所有人哪怕是餘叔、河洛甚至韓徹，進這間屋子都很有默契地先敲門，規規矩矩地等待主人允許。再者，方天賜在東籬的地位跟河洛差不多，是個在公司裡說得上話的角色。一來二去，沒有辦公室呆的蘇曉喜歡上了這裡。卻不知這位沒多少待客熱情的傢伙，趁着裝修偷偷換掉了他的破沙發。
多擺了一套茶具，開始泡蘇曉愛喝的綠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