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噩耗

鬼空搖頭苦笑道:“於今還能有什麼更好的計策呢?人家既然都已經上門相邀,看來不去也是不行了。”說完,又深深嘆了口氣。

凌瀟瀟又道:“要去就大夥同去,有了變故也好彼此照應,就算是死,咱們也要死在一起,不能叫敵人小瞧了。”

鬼空溫柔地瞧瞧愛妻,伸出一手輕輕搭在愛妻肩頭,語重心長地道:“瀟瀟,我知道你的心意,更明白你捨不得我。不過,如若是咱們全都去了,那此間事情誰來主持,而如若咱們到時候都犧牲在鬼門,豈不是更誤了大事何況,人家已經是點了名要我與邵兒同去,並未再邀請他人啊”

“可是……”凌瀟瀟還想繼續爭辯卻又被許邵截道:“伯母,您還是別去了,大夥也都不去,就我與伯父兩人。我們人數少,應變起來較爲靈活機動。再說,我們既然是受邀前去,那就是客,量他鳳凰門主也不好把我們怎的。”

“是呀,”鬼空又是柔聲對妻子說道:“你就放心吧,不會出事的。我走以後,家裡的事就拜託你了。”

凌瀟瀟眼眶中含淚欲滴,深情地瞧着丈夫,無言地點了點頭,然而這其中卻是包涵了無數難於言表的情感。

這時,鬼嬌也是略帶抽泣地踱到許邵身邊,伸手拉住許邵手掌,擡眼脈脈含情地注視着許邵。

許邵見了小情人那副使人憐愛的委屈神情,不禁心也有些軟了,鼻中微的一酸,眼裡竟也滴出淚來。

鬼嬌見到愛郎也被自己招哭了,好生過意不去,但心裡卻是暖暖的,隨後忙揮手將自己臉上的淚水揩去,再以指頭爲許邵抹去眼角的淚滴,溫柔一笑,輕聲耳語道:“許大哥,你武功那麼好,我相信你會回來的。你知道麼,娘說了,等這些事情都了結後,就給咱們完婚。我現在想,等到你一回來咱們就把事情辦了吧,你說好麼?”

許邵激動得身體有些顫抖,點點頭,同樣耳語道:“好,你說怎樣便怎樣,許大哥都聽你。嬌妹,在家乖乖的,等我回來。”

鬼嬌抽噎着應了,道:“我等你回來。”說着,竟忽然雙臂攬上許邵的脖頸,探口在許邵脣上做了深深地一吻,良久都不願分開。

一時間,整間廳堂裡都充滿了無限的愛意,瞧得許多人都是感動得熱淚盈眶,凌瀟瀟更是早已撲進鬼空懷中失聲痛哭起來。

直過得許久,鬼空纔將妻子輕輕從懷中推起,強自抑制住心內的激動,喚來弟子,叫他將那兩名使者請上堂來。

此時許邵也將嘴從鬼嬌的嘴脣上脫開,隨後卻又忍不住在鬼嬌額頭上輕吻了一下。

鬼嬌無限深情,又再看了許邵一眼,之後便雙手掩面哭着跑出了堂去。許邵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幾乎要被愛侶臨去時的哭聲打碎,心中暗自發誓道:嬌妹,你放心吧,許大哥一定會平安回來與你成親的,咱們以後永遠都不再分開了。可是,他真的有把握能平安返回麼?許邵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

那兩名使者回來後,鬼空便告知他們已經考慮完畢,自己已決定應邀,與他們同去鬼門城。

兩個使者聽了同都喜形於色,其中一個說道:“哈,既然鬼武師與許武師都已經沒有什麼異議了,那依在下之意,咱們便儘早動身吧,此去鬼門城尚還有多日的路途呢。”

鬼空點了點頭,沉聲道:“好吧,待我二人略做收拾一番,二位請到堂外稍候片刻吧。”

兩使者微微一笑,便雙雙行了出去。

鬼空、許邵各自回房略爲梳洗一番,旋即迴轉堂上,身上什麼都沒帶,只是手中各提了一口寶劍。

當下,二人向堂中衆人做了別,便隨着那兩個使者去了。

離別時,衆人眼中都似含淚,沒一個不是面現愁苦,連祁人煙都是滿臉的老淚縱橫,對自己的那個義弟許邵好生不捨。而凌瀟瀟更是依在師父肩頭,縱情放聲大哭着,似乎是欲將心中的悲痛與苦楚全部通過這一哭發泄出來。好在此時鬼嬌早已離堂回屋,不然這裡肯定又多了一個嚎啕大哭之人,不過她饒是在自己的房裡,仍是不能撇下傷痛之心,將自己用被子矇頭蓋住,在黑暗中獨個嗚咽抽泣着。

許邵、鬼空隨着那兩名鳳凰門使者下得劍閣之後,便一路奔南,沿官道大路直往皓天。爲了節省時間,路上四人還特別購置了馬匹,風風火火地,不消六、七日便已抵達皓天城。

冬去春來,此時正值初春時節,楊柳滋出新芽、百花含苞待開,皓天城內是一派重獲新生般的景象。然鬼空經歷此間,心中卻是無絲毫賞景覽花之情,一想到此刻鬼門城中定也如此處一般,盡是萬物復甦的美景麗致,但卻已淪陷於敵手,自己此去竟已不再是主人身份,不禁心裡徒添了幾些傷感。之後,再又想到自己那含恨辭世的老父,更是悲上心來,忍不住竟是潸然淚下。許邵見到鬼空如此,知道他是臨近故土睹物牽情,不禁也是輕嘆一聲,伸手拍了拍鬼空肩頭,略做慰撫。

四人並未在城中逗留,行出皓天城後便又重新上馬(在城中不便策馬疾馳,遂四人都是牽馬步行),然這次卻是不再急鞭催馬,任由座下馬兒信步輕奔,只是不時地手中操控一下馬頭方向。

如此又行了將近一個時辰,遙遠地線上隱隱露出一顆芝麻般大小的黑影,鬼空見到後心裡霍地一抽,知道鬼門城已經不遠了,一陣沒來由的緊張立時涌上心頭。

這時,那兩名使者中的其中一人忽然對另一個說道:“看樣子,若是打馬奔行,用不了半個時辰便能到得地頭了,我此時口渴得緊,不若咱們到前面尋間茶棚略做休息一番吧。”另外一人點點頭,表示默許,隨後又轉頭笑問鬼空許邵道:“兩位意下如何?”

鬼空冷眼看了那使者一眼,只是不答,反是許邵點頭擺手道:“二位大哥自個兒做主便是。”

當下,四人打馬快行一陣,在路邊尋了家攤鋪,進到內中,四人分開兩桌(一路上無論是打尖或是住宿許、鬼二人都是與兩名使者分開,此是爲了防範二使有何不軌之舉),各要了一壺香茶,稍做歇息。

那兩名使者倒是頗具閒情逸致,品茗哼曲,不時談笑風生,自顧自地不去理會許、鬼二人。

鬼空卻是毫無心思陪着那兩個使者斟茶作樂,以眼角斜了他們一下便再也不向那邊瞧去,自各由壺中倒出一杯茶,先是謹慎地舉杯到鼻前微微嗅了嗅,查知內中並無毒害,便向着許邵點頭示意一下,徑自一仰脖,將一整杯一飲而盡。許邵見鬼空無言談之心,便也只得自己喝着悶茶。

又過得半晌,鬼空見那兩名使者似乎仍無動身起程之念,心中不免有些急躁,於是便蹙眉起身,想要過去進行催促。怎知道,身形方起,頓感頭中一片眩暈,足下一個不穩又跌坐了回去。許邵見狀微驚,不知發生何事,出言詢問道:“伯父,您怎的了?是否身體……”

話未說完,登覺自己頭腦也是一暈,眼前物事也漸漸模糊不清,一時間周圍盡是天旋地轉,更有種昏昏欲睡之感,大驚叫道:“這、這是怎麼回事?”鬼空使勁猛眨了幾下眼皮,以左手掌按着桌面支撐住身體,右手去取那隻桌上的茶壺,勉力說道:“這……這茶中有鬼。”

許邵大惑不解道:“怎麼可能?竟然能夠瞞過……伯父您。”鬼空也是納罕之至,想不通世間竟還會有自己嗅覺難辯的毒藥,搖頭道:“我也不、不知道啊。”兩人正說間,已見那兩名鳳凰門的使者笑可心地起身行了過來,他們身後還垂手站了仨、倆人,似乎本是這茶社間的小廝。

只聽其中一個使者嘿嘿獰笑道:“不錯,憑鬼武師你的能耐,世間確實已再無任何毒物能夠將你矇騙,但是你千算萬算卻是沒有算到我們竟然還會用蒙汗藥。哈哈哈,這可真個是兵不厭詐啊”

鬼空一聽心中登時大怒,但卻苦於無法發作,手指着那兩個使者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你們這兩個下三濫的狗咋種。”說完,便一頭栽倒在了桌上。

“哎,伯父,啊……”許邵方要去查看鬼空,自己腦袋也是一陣昏沉,之後也是失了知覺。

要知,這蒙汗藥不同於其他毒物,乃是以一種名爲“曼陀羅”的奇異花草作爲主要成分,此花雖含毒素,卻只能致人暈厥不會致死,製成藥粉之後更使得毒性大減,再將其溶入清香四溢的熱茶之中,別說是鬼空,就是三個鬼老太爺轉世,他也絕難辨別得出來。此藥之藥性與醫藥中的麻沸散有異曲同工之效,但卻一直被天州中人視做下三濫之物,遂從來都很少有人會去施用,也正因如此,竟也被人們漸漸給忽略了,使得天州中不少的能人異士都是如鬼空此刻這般,平白在此藥之下崴泥。

其實要真說起來,這蒙汗藥還應算做頗有聲明的。曾幾何時,梁山水泊上的一衆好漢們,正是以這如今已被人們漸而淡忘了的“濫藥”在與宋兵鬥志鬥勇中屢屢得手。

那兩個使者見到許、鬼二人已經被蒙翻,不禁又是一陣壞笑,隨後便指揮着那幾名茶社小廝將二人擡走。原來,這幾人竟都是一路的,這間茶棚想必也定是早先就設好了的一個局。

昏沉朦朧之中,許邵只覺得面上一陣冰清涼爽,登時從昏睡之中甦醒過來。當下,奮力睜了下眼睛,片晌過後,周圍竟仍是一團漆黑,這才發覺到自己的雙眼之上不知被何物給矇蔽住了。這時,許邵又感到面上溼溼的,似乎有水,於是便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去揩拭,怎知自己手臂這一活動,竟似是牽動了一些什麼東西,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之後那條手臂活動到了一定的位置便再也無法前進,似乎是被某些東西拉拽住了。許邵微感詫異,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咦”了一聲又去活動另外一條手臂,結果竟也是一般無二。

許邵心中忽然感到有些不妙,當下又使勁活動一下雙腳,發覺竟也是在聽到那“嘩啦啦”的響聲之後雙腳活動到一定程度便再也無法動彈。這下,許邵才完全確定,自己乃是被人以鐵索或是鐵鏈之類的硬物給鎖銬住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許邵自言自語問道,他本沒想到這句話問出後能得到什麼答覆,可是偏偏就有人回答了。

只聽一個聲音先是在許邵耳邊“噓”了一下,似乎是要他禁聲,之後那人耳語道:“放心,你不會有事的。”

由於那人是耳語,所以許邵根本無法聽出是誰,但是他卻可以肯定,自己絕對認識這個人。於是,許邵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是誰?是友是敵?”

那個聲音仍是耳語道:“我沒有惡意,更不會傷害你。”

許邵忽然將聲音提高些許,仍舊問道:“你是誰?到底是……唔。”然而話尚未說完,嘴便被堵住了。不過,許邵感覺到,堵住自己嘴的既不是絲巾羅帕也不是乾草爛泥,那竟是另一張嘴,似乎還是一個女人的嘴,從對面咫尺的距離隱隱傳來一陣女兒幽香。

許邵一驚非同小可,他拼命掙扎着,想要擺脫開那張封在自己嘴上的嘴,但是卻沒有成功。跟着,便忽然又有一個溫暖柔滑的身體貼到了自己身上,到得此刻,他已完全能夠確定,這確實是一個女人,更還是一個身上未着寸縷的女人。許邵雖然看不到,手上由於被鐵鏈縛着也根本不可能伸手去觸摸,但是他依然能夠知道,憑感覺知道。世上有許多事情都是可以通過感覺就能夠得知的,此時這件事也不例外。然而,此刻最教許邵震駭的卻已不是這些,更有一件比這還可怕的事情。

天啊,我竟然能感覺到那是個裸露的身體,爲什麼?難道……難道我也……

許邵沒敢再繼續想下去,他也已經來不及再想了,因爲那個柔軟的胴體已經開始在他身上蠕動起來,更還有一隻手不住地在他身上輕輕摩挲着。許邵只感到渾身似是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接着身上的一些地方竟也有了在此時此刻自己最不希望發生的可怕變化。許邵想要開聲呼喊,可是卻苦於自己的嘴仍是被另外的那張香口占據着,根本不可能發出聲來。或者說,他可以出聲,但卻絕對不是說話的聲音。

又過得半晌,許邵只感到身體忽然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那感覺如墜雲端飄飄欲仙。許邵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更知道此時自己絕對不可以有這樣的感覺、他絕對不能背叛自己心愛的鬼嬌,但是他卻又是抑制不住地去迎合着、喘息着,直到……

許邵感到有些精疲力竭,漸漸地,又開始有了一種想要睡去的念頭,他這麼想着,便真的這麼做了。只是,在睡去之前,許邵還是勉力問了一句:“你到底是呀?”

待得再次醒來的時候,許邵眼前已經恢復了光明,眼上的遮蔽物已經不知何時被取下了。

許邵急眨了幾下眼皮,想要使眼睛能夠儘快適應周圍的光亮。視線穩定下來以後,許邵開始環視起四周。見到自己身處的是一間類似於牢房的、不算很大的石屋,屋子的四壁當然都是冷冰冰的石牆,只是其中的一面之上開鑿了一扇並不很大的天窗,而還有一面牆上面有一個與牆體本身成脫離狀的圓拱形大石,那想必便是這小屋的門了。

此時,忽有隻小飛蟲落在了許邵的鼻端,弄得他好生癢癢,當下便下意識地在鼻子前揮了揮手,趕跑了那小蟲。許邵猛然間覺到有些地方不大對,微一思忖,這才發現自己的雙臂早已不再被鐵鏈縛累了。心下登時大喜,不禁將頭左右顧盼了一下,果然見到在自己躺身地方的左右兩邊各自散亂丟置着一條粗如兒臂的鐵索。

許邵見到自己已經脫離束縛,當下嘿嘿一笑,雙手支撐着身體坐了起來,這一起身,忽發現自己身上竟是衣衫凌亂,而且長衫右邊的下襬處還有一大片殷紅,心裡着實一驚,這纔想起不久前經歷的那一場如夢般離奇的激情纏綿。

“難道……那是真的?那個……女人她到底是誰啊?”許邵仍是有些難以置信地自問道。

怔怔發呆了良久,許邵終於回過神來,不禁搖頭苦笑一下,決定不再去想那些,之後便將衣衫整理妥當。待得所有事情完畢之後,這才又想到了另外一些更重大的問題:這是哪?我爲何會在這裡?伯父又上哪去了?這都是許邵一直沒有想到的問題,直到此刻想起,心裡纔不免又開始有些發慌。

許邵又陷入沉思,但是除了那一場本不該發生的“夢中激情”之外,他什麼也想不起來,依稀只記得自己與鬼空二人本是要跟着那兩個使者去鬼門城的,後來似乎是因爲喝了一些茶便暈倒了,再後來就什麼也想不出了。想到這裡,許邵不禁又開始擔心起鬼空來,暗自嘀咕道:“不知道伯父如何了,是否也是如我一般被人囚禁着。這裡……會不會就已經是鬼門了?”想到這裡,許邵再不他顧,急急起身欲要先想辦法離開了這間石屋再做打算。

怎知道足下方一邁步,便是一個趔趄,正面貼地摔了個馬趴。待得爬將起來仔細一看,才知道是自己腳上的鐐銬還仍自鎖縛着沒有脫去。不禁苦嘆着自言自語道:“唉,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救人只救一半,你既然能鬆了我的綁爲何又不把我帶出去?即便是你嫌帶着我累贅,卻又爲何只救我的雙手不救雙腳啊?唉,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誠心救我。咦?”許邵正自嘀咕間,忽然一眼瞥見自己左腳踝鐐銬的夾縫中似乎塞了個白色物體,當下心內好奇,便伸手將那物體取將了出來,見到卻是一小團疊得很小的紙張。

許邵心中更加奇怪,將那紙展開,見竟是一封書信,而那信起頭處的稱謂赫然竟是“許郎”兩字。許邵霍地一陣,暗自忖道:這是誰給我的?許邵懷着滿心的疑慮與迷茫,將那信讀了下去。

信中如是道:許郎,君讀此書時,想妾已身歸黃泉然,妾雖死無憾矣,妾已得心中所求,更已將清潔之身贈予心愛之人,妾死亦可瞑目矣妾感恩蒼天,今生能得識君,只因緣分淺薄,君妾尚不可聚兮只盼來生能得與君重修今緣。妾死後,君保重,長樂長福長壽,無憂無痛無災。勿忘妾。別兮苦命女胡氏媚兒絕筆。

許邵讀完那書信之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他想哭,可不知爲什麼卻又是欲哭無淚,只覺得心中就好似有一塊巨石,死死地堵在心口,胸中憋悶得緊,只恨不得一拳將自己胸口擂開個大洞。

“原來她是胡姐姐,天啊,我早該想到是她”許邵低聲嘀咕着,樣子顯得有些魂不守舍,忽然心中猛的一怔,失聲叫道:“不對啊,她、她爲何要死啊她沒有尋死的理由啊嚇,難道……難道是因爲我?”

忽然聽到那面石門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跟着門外便響起了一陣“嘩啦嘩啦”似乎是在摸索鑰匙的聲音,還有個人口中不住嘟囔着:“臭小子,真不打算讓人消停啊,窮吼叫個鳥啊”原來,許邵方纔由於情緒失控,喊叫的聲音過於大了些,竟是招來了守衛。

許邵定下神來,略做思忖,靈機一動,當下將狐媚兒的遺書藏入懷中,之後將那兩條早已蛻去的鐵索重又虛鎖到自己腕上,兩眼一閉又平直躺回了地上。

此時,剛好那石門開啓,走進來一個身材瘦削的黑衣漢子。那漢子見到許邵竟是好端端地睡在地下,不禁發出了一聲驚疑,嘀咕道:“龜兒子,這小子怎的和個死人一樣,難道老子聽錯了?”說着,便小心翼翼地向許邵行了過來。

許邵閉着眼,凝神細聽那人的腳步,待得那人行到自己伸手能及的距離之時,突然一個鯉魚打挺閃電般從地下躍起,未等那人發出驚呼便已將手腕從虛掩的鐵索中掙脫,一爪扣住那人右邊肩井,之後真力猛吐霍然下壓,竟生生將那人按倒在了地面上。之後,許邵輕聲道:“你要死要活?”

那人乍見到許邵竟能“掙脫”鎖鏈,已是嚇得渾身打起冷顫,後又見到許邵那神乎其神的出手,更是魂飛天外,此刻聽得許邵問話忙顫聲答道:“公子饒……饒命、命,小的當然想……活。”

許邵冷哼一聲,說道:“想活就別叫喚。”

那人趴在地下連連點頭道:“是、是,小的不叫。”

許邵手中微一使勁,將那人提得坐了起來,隨後指着自己雙足,說道:“把我腳上的玩意去了。”

那人顫巍巍地從懷中取出一大串鑰匙,挑出一隻較細小的,在許邵足間鐐銬上撥弄了翻,那兩個鎖釦在許邵腳踝上的鐵箍便自行彈了開來。

許邵將腳踝從那箍中褪出,略爲活動了一下,微微一笑,表示滿意,隨後又對那人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說了,我便放你活命。”

那人趕忙爬在地上連番磕頭道:“是、是、是,公子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小的只要知道,全都跟你說。”

許邵點頭微笑,問道:“好,我問你,這是哪裡?”

那人果真爽快,毫不猶豫地應道:“這是鬼門城。”

許邵一聽果然自己是身在鬼門之中,心下微喜,但面上卻仍自死板着表情,繼續問道:“鬼門什麼地方?你最好說具體點,我可不想同樣的問題反覆問多遍”

那人嚇得趕忙如說順口溜一般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跟許邵說了出來:“這裡是鬼門城中囚禁犯人的地方,就在鬼府後花園之後的一個荒廢了的舊花園中。”

許邵似是沒聽的太明白,遲疑着又自琢磨了片刻,這才點頭笑了笑,又道:“很好,我再問你,胡媚兒你可認得?”

“三小姐,”那人表情微顯錯愕,答道,“認得,當然認得。”

“那她是否來過此間?”許邵追問道。

那人道:“是,來過,走了有兩個多時辰多了吧。”

“來做什麼?”許邵又問。

“這個……”那人遲疑道,“小人可就不太知曉了。”

許邵微微點點頭,看了看自己衣衫下襬上那一片殷紅,這纔想到那竟是胡媚兒的處子之血,忍不住心中又是一陣抽搐絞痛,心中暗暗吶喊道:胡姐姐,你爲何這麼傻呢?你爲何要把那麼寶貴的東西給了我呢?

那人見到許邵忽然不再說話且面上的表情也是越來越陰沉,生怕一個不好自己會遭殺身之禍,嚇得竟是縮做了一團,身體也是劇烈抖動起來,襠下猛一陣潮溼,竟是小便失禁了。

許邵正自想着心事,忽然嗅到一股惡臭,迴轉過神,見到那瘦削漢子竟是被自己嚇得尿了褲子,不禁眉頭微皺,暗罵了一句“孬種”,口上卻問道:“那……胡媚兒她現在何處?”

“啊?”那人頓了一頓,上下牙齒磕碰着說道:“她、她現下應該在……蛇、蛇……蛇池。”

“那是什麼地方?”許邵奇怪道。

“蛇池是……是、是……”那人似乎一提到“蛇池”兩個字的時候,渾身就毛骨悚然,抖得比方纔更爲厲害了,吭哧了許久都沒能說明白那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許邵不耐煩道:“算了,別說了,我自己去找她就是了。你快告訴我那裡如何走法?”

那人驚道:“什麼公子你要去那裡找三小姐?恐怕……恐怕是找不到了。”

許邵“嗯”了一聲,狐疑地瞧着瘦削漢子,等待其繼續說下去。

那人解釋道:“據小人所知,凡是到了那裡的人,沒有一個能活着的,就是屍骨也都很難找到了。”

許邵忽然急道:“什麼那裡到底有什麼?”

“蛇,全是蛇,奇毒無比的蛇”

許邵這才知道着漢子爲何會如此害怕,他眼前忽然浮現出了一幕極爲可怕地景象,大叫一聲:“不好”當下立時問了蛇池的具體位置,起身就要奔出石室,忽地又停下身來,對那漢子說道:“看在你有問俱答的份上,饒你不死,先睡兒吧。”說着,倏地出手,點了那漢子的昏睡穴。當下,再不去管其他,轉身奔出了石牢同時又順手將那是門死死關了上。

出得石牢,便是一條狹窄又不是很長的甬道,甬道兩側也是岩石構造而成,左右還各有四、五扇門,想來都與那間關押許邵的牢房一樣。

許邵心下一忖,暗道:不知道這些牢房內是否還有別的人,鬼伯父會不會也關在這裡?

當下,許邵便挨間尋看一番,一路下來,那些石牢內竟全都是空空的,根本沒有一個人,而且除了方纔被許邵點了睡穴的那人外,這裡竟再無另外的守衛了。

許邵不禁暗自責道:這下糟了,我可真夠沒腦子的,方纔怎的不一併問問鬼伯父在哪,弄得現在想問也不行了,那傢伙怎麼也還要再睡上三、四個時辰呢。

此想法一閃即過,認爲當前還是要先找到蛇池,想辦法救下胡媚兒再說。許邵如何也想不明白,胡媚兒爲何要死,只道都是因爲她與自己的這一段孽緣惹的禍。提足一口真氣,足下疾展絕頂輕功,閃電般衝出了甬道,竄出身的同時,雙掌還運注起七成功力向左右兩邊各拍一記劈空掌,意在防止有人從旁暗中偷襲。

怎知,出得甬道來,外面竟真是如那瘦削漢子所說,乃是一座破落的荒舊花園,當真好荒,荒得連個人影都沒有。許邵一時搞不明白平日裡向來戒備森嚴的鳳凰門人如今怎的全不見了,但卻也懶得去想,只是微微詫異片刻,便再不他顧,徑自按着瘦削漢子所說路線,找尋蛇池去了。

許邵實在不希望胡媚兒再有什麼不測,實在很想再見到狐媚兒,哪怕只一面也好。就連許邵自己心裡都搞不懂爲何會有如此的想法,他完全可以確定自己絕對不愛胡媚兒,但對她卻又是有着另一種莫名其妙的喜歡與不捨,他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也許是因爲心中對她的愧疚吧?或者是……一夜夫妻百日恩?

其實,胡媚兒的死雖然與許與有關,但卻並非是因爲得不到許邵的愛,在她自己心裡,早已經認爲許邵心中有她了,她早已將許邵看作了自己至親至愛的人,無論最後是否能夠與許邵在一起,她都已滿足了。既然如此,她又何需要死呢?她已經沒有要死的理由了。有,至少還有一條,那就是王乾坤。

王乾坤一直都想染指胡媚兒這個從小與自己一齊長大的師妹,只是,雖然胡媚兒表面看來很浪蕩隨便,實卻是貞潔得很。曾經不知有多少人慾要得到胡媚兒,甚至還包括她的師父鳳凰門主華衛賢,但最終卻都是被她巧妙地拒絕迴避了。

王乾坤一直爲此事而感到心有不甘,但苦於是同門師兄妹,一時間倒也是無可奈何,只盼這個師妹能夠對自己日久生情。直到那日王乾坤在劍閣由許邵手下敗逃回到鳳凰門(鬼門城)後,本來心中就已恨透了許邵,後來竟又無意中聽聞到自己的那個寶貝師妹頗爲鍾情許邵,而且無端被人家斬下一條手臂竟仍是情深一往,不禁登時怒火中燒血脈噴張。

王乾坤找到胡媚兒,向其詢問自己所聞是否屬實,他本望胡媚兒能說那不過是個傳聞、是假的,怎知胡媚兒竟毫不辯駁地一口承認。這一下,使得王乾坤更爲惱火,心中一股無名火起,登時間失去了理智,想要強行侵犯胡媚兒。

怎知胡媚兒倒是滑頭得緊,早就對王乾坤有了防備,乘其一個沒留神逃之夭夭了。事後,王乾坤硬是氣不過,便找到師父華衛賢,將胡媚兒偷戀許邵之事如實稟告了上去。華衛賢聽後勃然大怒,立時便叫人將胡媚兒軟禁起來,更還要王乾坤親自看守。王乾坤當然樂得願意,如此一來,雖然一時仍得不到胡媚兒,但卻已可以天天伴其左右。

此後,王乾坤便每日都纏着胡媚兒,與之聊天,藉機能與她親近。胡媚兒雖心中沒有王乾坤,但卻也並不很討厭他,更何況彼此至少還是有兄妹之情的,見王乾坤暫時沒有侵犯自己的意思,便也就不再那般冷淡,只是暗中還是提防着些許。

本來一直如此,倒也相安無事,怎知王乾坤竟還是不甘心,硬是想要胡媚兒完全將許邵忘掉。剛好,這日鳳凰門主設計將許邵擒了來(就是許邵、鬼空在茶社中被蒙汗藥蒙翻的那日),便心生一計想要去刺探一下胡媚兒的心意。於是,王乾坤便將許邵被擒入大牢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胡媚兒。

怎知胡媚兒聽後竟是無動於衷,王乾坤心中不禁大喜,當下又近一步試探道:“師父說要我處死他,因爲他攪黃了咱們太多大事。”

胡媚兒聽了仍是毫無表情,說道:“師父如此也是應該的。只是,小妹畢竟曾經還是喜歡過他,望師兄你能夠儘量放他一馬,倒時挑斷他的筋脈廢了他武功也就算了,姑且留他一命吧。”王乾坤聽得胡媚兒能講出如此惡毒的話來,心中好生歡喜,只道胡媚兒對許邵真的是已毫無眷戀之心,當下便一口答應了。其實,王乾坤說的有一多半都不過是其自己胡亂編造的,鳳凰門主將許邵擒來本是要以之要挾許雲天就範的,又怎麼會輕易要王乾坤殺之呢

隨後,王乾坤忽然心中再生一計,想要以方纔答應下胡媚兒的要求來作籌碼,再圖染指胡媚兒,當下壞笑道:“哈,師妹,饒過姓許的那小子倒是簡單,只是……到時你該如何謝我呢?”

胡媚兒哪有聽不出王乾坤話中含義,微躊躇了一下,說道:“到時小妹全聽師兄的了,你要我幹甚我便幹甚。”

王乾坤登時心花怒放,樂道:“好,一言爲定。”他的目的不過是得到胡媚兒,至於許邵的死活他才懶得去管呢,當時只是嘴上應承罷了。其實,王乾坤固然心懷不軌,胡媚兒卻也是另有一番打算。

那一晚,胡媚兒稱身體不適,想早些就寢,要王乾坤勿再來打擾。王乾坤心道:反正你早晚是我的了,我又何必急在一時。

於是便應了,果然那晚並未前來。胡媚兒趁此時機,先在房中書寫好了一封訣別信,然後便帶上,偷偷跑了出來,摸黑來到石牢,一路上也並未被人發覺。而到了石牢以後,便直接對看守說要入內審問犯人,看守雖然奇怪爲何深更半夜還要提審,但因着胡媚兒的身份也就沒敢多問,起身讓路放胡媚兒徑自去了。

這之後,便是許邵所經歷的那場“夢裡*宵”。本來,胡媚兒只是想先將身子給了許邵,此後再去依了王乾坤,以此再要王乾坤想方設法放掉許邵,而那封絕書不過是希望許邵能忘掉自己,或者說是希望自己能忘掉許邵。怎知,事情就偏有如此湊巧。當晚,門中忽然出了大事,鳳凰門主急於用人,派王乾坤趕快去招集門中所有人手。

剛巧王乾坤來到後院時撞上了剛從石牢中走出的胡媚兒,立時氣得七竅生煙,一把將胡媚兒擒住,喝道:“好啊,你說身體不適早些休息,不想你卻偷偷來這裡找那小子鬼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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