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花開五瓣

可惡~~~~~!

太白子根本就不把元昊放在眼裡,望向他的眼神就像是望向待宰的羔羊一樣。這種感覺令元昊覺得很是難受,但眼前這個人就是有這樣的實力啊!

“你們要敘舊可以慢慢來,但還是先對付眼前此人較好!薛雨……你說呢!”

薛雨點了點頭,將目光瞄向祝巫。

祝巫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劍不知何時已經握在了手中。也非是祝巫要不顧身份和太白子聯手,他只是想替薛雨擋下可能會出現的失控氣勁。畢竟,薛雨是他這世上唯一可以稱得上知己的人。儘管,兩人從未謀面,但是對對方的瞭解卻是無比之深。也許,男人的情誼就是這樣,這樣的人讓人不懂吧!

嘴上成天喊着,我要殺了你!我要把你怎樣怎樣!但是在緊要關頭,卻能夠爲對方‘挺’身而出。這,也許也只有身在武道這個奇異的地方纔有的吧!比之朝庭裡的勾心鬥角,污穢不堪,天州武道也許還算得上是個清靜之地。

元昊‘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整個人宛如青蛙的肚子般猛的膨脹起來。見此情景,薛雨不禁失聲道:

“這是邪功異法的千里血遁!”

他話未說完,元昊的身體已經消失不見,只餘下一抹血‘花’在空氣中飛濺。

太白子冷哼一聲,身上青芒一漲,就要追去。卻爲薛雨所阻止。

“不可……若他一死,魔‘門’g無主,各路鐵騎將會殺入天州。那麼情況絕對要比單一的入侵更爲可怕!”

薛雨曾和魔‘門’g之主接觸過,他十分清楚魔‘門’g草原上是怎樣的一個勢力分佈。如果沒有一個武功實力超絕的人鎮守,別的不消說,魔‘門’g草原上那些兇悍的部族早就不顧一切的先拿天州邊關一帶的城鎮下手。而每代霸主之所以不去進攻這些城鎮的目的就在於,不願因小失大。他們所要的,是整個天州大地。

即使以鐵而木當年之勇,也只在奪了燕雲十六州後就‘激’流勇退。並非其不能,而是其不爲。因爲他很清楚,要征服一個國家,不單單是要在‘肉’體上屈服他們,更是要在‘精’神上將他們奴役。

假如此刻元昊死在中原的消息傳出,那些平日裡覬覦他地位的人定會以爲大汗報仇的名義,揮軍北上。即使他們的目的只是掩人耳目,但是邊陲一帶的城鎮也定要遭受蹂躪。這是薛雨所不願意看到的,他寧可就這樣讓他離去,也不願讓那不該發生的事情發生。

太白子轉念間就明白了,他很是欽佩的嘆了口氣。祝巫雖然也沒有說什麼,但是其面上卻是不苟同的神‘色’。因爲,他期望能和聞名天下的魔‘門’g鐵騎‘交’手。未能生在〖不落皇旗〗飄揚的年代,是祝巫一直以來心頭的一件憾事。

“既然已去便罷了……只是祝巫啊!你和我徒兒一戰如何啊?”

祝巫聽太白子此言,不禁一怔。

“沒什麼……太弱了!”

雖然是實話,不過當着人家師傅的面這麼說也不太好吧!祝巫的狂傲還真是了得,儘管面前的對象是已經揚名六百年,天州武道上謠傳早以死去的人。

太白子笑道:“確實是……邵兒比起你的確差了很多,也難怪你會有此評價了。不過,若他練成〖傲世青蓮〗六瓣‘花’開的心法,那麼勝負就很難說了。如我沒看錯,你應該應該已經練成〖皇極劍道〗中勢劍凌駕的心法了吧!”

對於太白子一眼就看出自己所練劍道之心法,祝巫雖然有點詫異,但是也還沒到很意外的程度。畢竟,對方可是六百年前就公推的天下用劍第一人。天下間,要說能夠瞞過他的劍道心法可能還真沒多少。可能,也只有那些新創不久的心法了。但是自創一‘門’武學又談何容易。

太白子來到薛雨身旁,一掌拍在其身上。一道‘精’純無比的真力自薛雨背‘門’輸入,將其體內閉塞的經脈一一打通。薛雨那蒼白的面‘色’立時好轉很多,身上的傷口也奇蹟般的複合起來。

“生肌化腐……他的功力竟然已經到了這個程度!”

祝巫不能置信的看着太白子對薛雨所做的事情,因爲那實在太駭人了。雖然他知道,當神道修爲到了一定程度就能夠重組身軀,不滅不死。但他一直以爲只是傳說而已,畢竟到了那種程度和神又有什麼分別。可是,現在自己眼前竟然有人做到了。即使是不將任何事物放在眼中的祝巫,也不由不吃驚了。

“薛雨……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太白子問道,因爲他也和祝巫一樣是感應到了薛雨那魂‘亂’的氣息而來。不過,他的功力要超出祝巫許多,故而比祝巫早到一步。來的時候,薛雨就已經是這番模樣了。否則,以他之實力,又有誰能夠傷到薛雨。

薛雨在緩過一口氣後,緩緩的道出事情原委。

原來薛雨自上回離開‘花’家之後,就一人獨自前往太盤山。因爲他早和太白子約好在那飲酒,在和太白子一聚之後就一人飄然離去。去到那個傷心地,去憑弔一個曾經令其深深‘迷’戀的‘女’子。

就在其前去的路上,元昊就已經盯上了他。但是心神恍惚的他根本沒有注意到,結果就在他對空而歌時,元昊突然出手傷了他。但薛雨何許人也,雖然猝不及防下受了傷,但還是使出渾身解數離去。

在逃到這一帶時,其魂‘亂’的氣息引起趕來此地‘玉’觀弟子一戰的太白子的注意。接着,祝巫也出現了。

“真不知道說你運氣好,還是說他運氣差了!”

太白子笑道,畢竟誰有那麼好的福氣一出事就能有兩個神道高手不顧一切的來救他。又有誰有那麼倒黴,一出手,就碰到兩個神道高手來對付他。

“前輩……我想知道,當年的真相,爲什麼釋教的人說你死了?儒教的人也是一樣?”

祝巫難得的用後輩的語氣開口,他所問的其實也是薛雨很好奇的。

因爲薛雨剛認識太白子的時候,還是在其神道初成之時。那時候太白子已經不知超出其多少,在刻意收斂下,薛雨根本就看不出太白子的境界深淺。只道是一個對劍道有着特殊領悟的人而已。但在許邵突破神道之後不久,自己一人遍遊天下時,又再度遇到了他。

當自己再次遇到他時,才知道當時的自己錯的有多離譜。當時年少的自己狂傲的向他發出了挑戰,結果卻被他十招之內打敗。但這一戰非但沒有令其對自己產生惡感,反而兩人還結成了好友。真正的忘年之‘交’。

太白子聽祝巫之言後,沉‘吟’了半晌方道:“也罷!也讓你們知道年少輕狂所要付出的代價有多重!”

三人遂席地而坐,聽太白子娓娓道來。祝巫和薛雨的面‘色’隨着太白子的敘述不斷的變化着,說到最後時,祝巫忿然道:“簡直是豈有此理!這班禿驢該殺!”

天,不知不覺黑了……

許邵自昏‘迷’中醒來,第一眼看到就是‘花’滿溪那焦慮的小臉。‘花’滿溪見他醒來,兩行清淚唰的從面上淌下。

三天了,自從這冤家回來至今已經三天了。但這三天時間,他就一直昏‘迷’不醒,任由大哥如何灌輸真力與他,他都昏‘迷’不醒。他可知,有人爲他流盡情淚,成夜難眠?可幸,這冤家終於醒來了。

“許大哥,你終於醒了……你可知你已昏‘迷’了三天了!”

許邵一怔,然後大膽的伸出手輕撫去‘花’滿溪面上的淚。愛憐的望着這個惠質蘭心的‘女’子,柔聲道:“你看……我這不是醒來了嗎?”

‘花’滿溪在他這溫柔的語調中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撲到了他的懷中。放聲哭泣起來,似乎要把這三天以來的驚嚇都化成淚水,宣泄而出。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許邵一下‘亂’了陣腳。手不知該放在哪好了。是放在她的背上呢?還是就這樣一直舉着?最後,許邵嘆了口氣,輕輕的將手放在了‘花’滿溪的背上。溫柔的將她擁進了懷裡。

“許大哥……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

雖然和許邵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是‘花’滿溪早已傾心於他。從其出道之時起,她就知道了天州武道上有這麼一個以劍術聞名的絕世劍聖。在那次事件中,許邵的出手相助更是將她的芳心徹底的俘虜了。接下來的接觸中,她更慢慢了解到了許邵的爲人。

試問,又有誰家的‘女’子不喜歡這樣的男兒?今番大膽的示愛,就是因爲‘花’滿溪已不願承受那種難耐的思苦。她寧可站在許邵的身旁,看着他,一次次的迎接新的挑戰。也不要一個人,孤單的在一旁爲他打氣。那樣,她的心承受不了。

許邵長長的嘆了口氣,將懷中的人兒抱得更緊。他非常明白‘花’滿溪對他是何種感覺,但是他一直就在逃避。如果,沒有那夜與其師的對話,他可能會一直逃避下去。但是,此刻,他已經無法再逃避了。因爲,師傅曾經說過,一個讓‘女’人哭泣的男人是很沒用的。

真男兒,當愛則愛,當恨則恨。管他前方神佛擋道,還是妖魔攔路,我自有我道。看不順眼就斬,攔路則當殺。笑飲杯中酒,莫負美人恩。

雖然想想師傅這番話有些偏‘激’,甚至流於魔道。但細想來,確實也沒有錯。爲人處事怎可畏首畏尾,唯唯諾諾。

“心妹,我們成親吧!”

‘花’滿樓臭着張臉和無雙在醉閒序飲酒,一張臉臭的就好像有人欠了他幾十萬兩銀子沒有還般。無雙則是一臉笑意的望着他,因爲這樣的男人實在太有意思了。

“你說我虧不虧!救了許小子,反倒賠了個妹妹!唉!虧啊!虧大了!”

說罷,又是一口牛飲,將一罈子的酒掃到了肚裡。

“小二!上酒!”

小二樂呵呵的跑了過來,只因爲這種客人他們最愛了。滿腹心事的跑來喝酒,喝得酊聹大醉,多報些酒錢他們也照給。不過,就怕他們借酒鬧事了。但是,這位人客可了不得,來到現在都已經三罈子下肚了。一點事沒有,還能喝。小二不禁在想,這位人客該不是傳說中的什麼“某某酒神”之類的人吧!

‘花’滿樓可不知道小二有這麼多‘花’‘花’腸子,他只是想喝酒而已。其實,他也不是因爲小妹和許邵的事而如此心煩。而是爲了那個人的事,所以才找了個名義喝酒,好讓自己暫時不用去想那麼多的事情。

無雙則一臉無所謂的陪着他,反正不就是喝酒,他可沒有怕過誰。說起來,三人之中,以‘花’滿樓最爲能喝。基本上是屬於牛飲一類,不論好壞拿來就喝。他則是量酒而喝,好酒多喝,次酒少少。至於許邵則是不諳此道之人,酒力之差,導致其每次喝酒都得運勁驅酒。被‘花’滿樓叫曰:無恥小人!

“你們原來在這!”

許邵大步走了進來,在他身旁自然是‘花’滿溪。自從他們宣佈了關於兩人的事情後,‘花’清風是樂得差點沒直接把兩人捆起來送進‘洞’房。若非許邵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師不在不敢妄自成婚的話。恐怕他和‘花’滿溪早以‘洞’房‘花’燭夜,雙雙小登科了。

“來的正好!喝!”

‘花’滿樓如一土匪般撲了上來,一把將許邵按在了椅子上。‘花’滿溪則一臉無奈的看着她這個大哥,直搖頭。

許邵不勝酒力,將求救的目光掃向了無雙。未想無雙也想見許邵醜態,一把將頭別過,裝出一副認真品酒的樣子。不過,三錢銀子一罈的酒,能品出什麼味道來就不得而知了。

“許小子,今天你如果敢運功驅酒……嘿嘿!莫怪我不客氣了!”

就在許邵被迫大口大口的喝着酒,‘花’滿溪在一旁着急的搓着手時。兩條軒昂的身影走了進來,頓時將酒店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一個青衫飄飄,一副文士風範。穿着打扮均是正統的儒教裝扮,頭上更是紮了一塊文人巾。三綽長鬚飄然,端的是一個儒雅俊美的中年男子。腰側懸着一柄樣式普通的長劍。

在他身旁的男子卻是天州大地無人不識的公子薛雨,依然是如少年般的面容。只是身上的白衣換成了寬大的學士袍,從不離身的劍卻沒有帶在身上。兼且面‘色’蒼白。

許邵一看到那青衫男子,不禁失聲道:“師傅!”

“你這小子,酒力還是如此的差啊!”

太白子看着徒弟通紅的俊臉,不禁笑出聲來。然而,當他的目光轉到無雙身上時,卻不禁怔了一下。因爲,那張臉,讓他想起一個人,一個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晚輩‘花’滿樓(無雙)見過青蓮劍仙前輩!”

兩人的目光中盡是難以掩去的興奮和仰慕。原來自許邵醒來後,‘花’滿樓就將許邵的師承給套了出來。當他知道許邵居然是絕世青蓮的徒弟時,那種震撼感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莫遑論修劍道的無雙了。

‘花’滿溪則大大方方的施了個禮,因爲對方可是許邵的師傅啊!

太白子笑了笑,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你和邵兒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故才和薛雨趕來。我知這傻徒兒從來聽不進我的話,肯定是說什麼,沒有師傅之命不敢成親云云……若我不來,豈非誤了人家。”

‘花’滿溪聽太白子此言,心想個郎果然如其所說,木訥的很啊!心念之間,一個哀怨的眼神就拋向了許邵。

“前輩怎麼知道許……嗯,許兄與我家小妹成親之事。”

‘花’滿樓本想說許小子,後一想當着人家師傅的面如此似乎不太好,只要將那句話給硬生嚥了下去。

要知道,他們決定成親的事情也就是兩三天前才定下。外頭根本無人知曉,如果這個消息傳了出去,恐怕第一要來責難的就是薛家了。畢竟,當時是有婚約在前的啊!這也是自家老頭頭疼的一點。不過,現在薛雨也來了,應該沒什麼了吧!

薛雨似乎知道‘花’滿樓在想什麼般,開口道:“其實軒弟本有意思找‘花’老退卻這‘門’婚事的,我來只是轉述他的意思罷了!”

此話一出,‘花’滿樓兩兄妹立刻鬆了口氣。他們本來就發愁應該怎麼和薛軒開口。現在既然薛雨如此說了,那麼想必是沒有什麼事情了。

無雙則奇怪的望着太白子,因爲他一出現就一直盯着他看。似乎是要自己裡裡外外研究個透般,那目光看的自己十分的不自在。但礙於對方畢竟是前輩高人,只得忍受着這感覺。

許邵看到其師用奇異的目光打量着無雙,不由心下暗想:雖然無雙長的如‘女’子般秀美,但是師傅也不用望着他看那麼久吧!莫非……

想法還沒冒出頭,就被太白子一巴掌打在腦袋上。

“好小子,居然敢在心裡妄測師意,膽子不小嘛!”

許邵大驚,怎麼師傅已經練成能夠猜測別人心理想法的神功秘法了嗎?

太白子笑道:“你這魂小子,都這麼大了還改不了你那臭習慣。每次只要心裡動什麼壞念頭,目光就會左右飄移。”

師徒之情自然流‘露’而出,令一旁的‘花’滿樓和無雙‘露’出羨慕的神‘色’。

尤其是‘花’滿樓,一身武功都是自己琢磨而出。進入神道更是機緣巧合,一路走來十分辛苦。在他那看似不羈的心中,其實還是希望能夠有個人指導他的。但他更想要的是,是這種其樂融融的親情。

“不過師傅……你怎麼一直盯着無雙兄看,難道說無雙兄長的很像你認識的某個人嗎?”

許邵問道,目光還在無雙身上上下掃了個來回。真的沒有什麼特別的啊!除了像個‘女’子一樣。那與其師同出一轍的目光,令無雙全身上下一陣惡寒。

“他長的很像一個故人……”

說到故人時,太白子的目光中流‘露’出了深深的哀痛。那是他永遠忘卻的,哪怕自己有日飛昇而去。這深深的痛,也會伴隨着自己在那青天之上,直至永遠吧!

是夜,‘花’家。

許邵師徒二人各抱着一罈酒,躺在屋頂上對月談心。青冷的月華灑下,照在師徒二人身上。不知怎的,許邵突然有種想要破空飛去的想法。不過,那種感覺只是一閃而逝,並沒有在他心中停留多久。

太白子望着許邵面上那一閃而過的青芒,知其已突破了那重爲了引導青蓮心法所創的那‘門’心法…已經能夠自由的使用〖傲世青蓮〗的心訣了。想來,當年他爲練此心法而在自己的引導下創出的心法。就是爲種蓮開‘花’做準備,想不到的是他的進度竟然如此之快。

“師傅……我有很多話想要對你說!”

許邵就像個孩子般,平日裡那種高手風範,劍聖之姿全都‘蕩’然無存。在師傅面前,他解下了自己所有的武裝,就像個孩子般。以孺慕的神情,望着自己這如神人般的恩師。沒有他,也就沒有現在的劍聖許邵。

他將自己闖‘蕩’天州武道的所經歷的事情一一道來,語氣平淡的就好像在講述別人的事情一樣。當其將到與公子一戰時,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公子似乎早就與師傅認識,那麼自己這一身的功力……

“師傅……該不是你讓公子幫我進入神道的吧!”

太白子眼皮一擡,一道厲芒透出。駭得許邵忙將頭一縮,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不發一言。

“薛雨那小子自有他的打算,你認爲爲師會這樣做嗎?”

許邵一想也是,如果真是如此。以師傅那遠超薛雨的功力,直接幫自己洗髓伐脈不就好了。何必如此麻煩。

“那師傅……公子曾說,海外有大陸,那兒之人功力遠超我們,是否又是真的?”

太白子灌下一大口酒,用袖子就勢一抹。他知道此時許邵的記憶還是零星的片段,不然也不會不記得那個地方叫做九州大陸,那些高手叫做真仙!

目光望向看似觸手可及,實則遙不可測的天空,方慢慢開口。

“的確……他們那裡之人得天獨厚,每個人的武道都好像是一開始就到達了神道的境界。但是奇怪的是,他們無論多厲害的人,都不曉陣法傳送之法。不過,若真說高手,也沒有幾個。更何況那塊大陸之上戰事連連,哪有心思來我們這裡。不用想太多……”

許邵有點失望的應了一聲,也學其師般大口將酒灌下。

“那‘女’孩是個好姑娘,邵兒要懂得珍惜啊!所謂……”

太白子話未說完就被許邵打斷了,只見其一臉促狹的說:

“有‘花’堪折直須折嘛!徒兒曉得了!”

說罷,和太白子一道放聲大笑。

“邵兒,爲師適才和‘花’清風談關於你與小心之婚事。那老迂酸非要挑個黃道吉日,爲師拗不過他。只好將日子訂在下月初七。爲師今夜便走,待到你成親那日再來。”

許邵點了點頭,因爲他知道依照師傅的‘性’格,這恐怕已經是他所能接受和做到的極限了。

望着許邵這副謙和有禮,溫文爾雅的樣子,太白子不由又道。

“邵兒,爲師的前半生正是因爲堪不破一個情字而殺戮不斷。但是爲師從不後悔,追尋真愛有何不對?如若當年小善是因爲師用強而與爲師在一起,那麼大善‘玉’誅爲師,爲師也認了。見鬼的正道,見鬼的世俗,見鬼的禮啊!”

太白子說着說着,差點咆哮起來。

“偏偏你這傻徒兒沒學得爲師的任‘性’妄爲,反倒將爲師昔年的一身酸味學了個十成十。有時都有些感慨,爲何我竟有你這麼一個呆腦窮酸的徒弟。”

許邵一臉訕笑,不知如何回答。

“呵呵……太白子前輩說笑了,許賢侄縱然有些酸腐,應該也不比我強之多少。將這話強加在他身上,未免有失公允。”

薛雨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插’話進來。

太白子不屑的道:“就你這小子最是迂酸,偏偏老夫還就看你順眼。真是奇了……就連當年公認的掉文第一文天詳,也不及你小子。”

薛雨道:“所謂文人酸氣腹中藏,當今天下幾人不是如此。”

太白子長身而起道:“管他幾人如此,薛小子我們該走了!”

在許邵不捨的目光下,太白子與薛雨似乘着月光般,嫋嫋升空而去。只剩餘音迴繞不絕……

我自逍遙遊,乘飛龍兮納雲氣;

遙見仙人彩雲裡,手把芙蓉朝‘玉’京……

當許邵和‘花’滿溪將要成親的消息公佈天下後,整個武道都轟動起來。要知道,許邵纔出道不過短短數年就已然名動天下。先戰公子後戰祝巫兩大劍道神話,雖然兩戰都給人有些許遺憾的感覺,但是並不損害他在人們心目中的印象。尤其,是在那些雲英未嫁的‘女’子心中

而最令人驚奇的就莫過於原本和‘花’家有婚約的薛家,薛家二公子居然宣佈解除了他與‘花’滿溪的婚約。理由是,他大公子身染疾病,不願加害於好‘女’兒家。結果,引來一大批自以爲是的神醫之流上‘門’。期望能夠醫治好薛二的病,令自己揚名天下。

爲這件事情,薛家二公子沒少批自己的手下,那個總是替他出主義的無良中年。埋怨他什麼主義不好出,偏偏要說他病了。險些將皇上都驚動了,如果落個欺君之罪,掉腦袋可不是好玩的。

就在所有人都忙得焦頭爛額時,有個人卻輕閒的不得了。不是別人,正是這場婚事的主角,劍聖許邵是也。所有事情都被愛‘女’心切的‘花’清風包辦,他師傅臨走之前又丟了一大筆錢給他。他索‘性’將事情全部‘交’給未來岳父辦理,雖然有點對不起他,不過一想到要自己面對那麼多的繁瑣事務,許邵就一陣陣頭疼。

當朝天子也爲此事特命二皇子元月代表皇家前來,可見‘花’家面子之大。天子更表示將在大婚之日親自到場,親自主持婚禮。其實他想的是什麼,‘花’滿樓甚是明白。他不外想將許邵收攏在側,以便將來太子登基後身旁有個可靠的人選。

‘花’滿樓想歸想,但是可沒那個膽說出來。自古以來,敢揣摩聖意的人,最終的下場都是很淒涼的。他可不想在萬事未起時,就落得個殺頭的下場。雖然當今天子聖明,但畢竟年紀已大,兼且一直未訂下太子之外。導致幾位皇子互相傾扎,拉幫結派。

難免令‘花’滿樓覺得此人缺乏一代君王所應有的氣魄和高瞻遠矚的目光,因爲他就連一個太子的事情都‘弄’的‘雞’‘毛’鴨血。若非如此,自己恐怕也不會答應那個人的要求吧!

“我是怎麼了?現在還想這個做什麼,小妹的婚事要緊。無雙,你看到那個小子沒有?”

忙忙碌碌的大廳裡,‘花’滿樓發了半天呆。待他醒過來時,發現那個人又不見了。

“我怎麼知道,他可是你未來的妹夫欸!”

無雙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這一天下來,他可沒少忙。剛偷個空休息一下,又被人點到名了。不由心下暗想,這‘花’家人不愧是做生意起家的。真個是,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哪!也不知道從誰那裡聽到自己出身儒教爾雅書院,竟然將對聯賀詞等等一堆的雜事都推給自己。饒是自己練過武,這一天下來還是差點沒把手給寫斷了。

就在‘花’滿樓看着無雙那懶樣子不耐,意圖將其拉起時,一個人的到來令其停了下來。

婀娜多姿的身段,迥異於天州人士的金髮碧眼。白晰勝雪的肌膚,在那海藍‘色’的衣服襯托下顯出一種難言的美。‘波’‘浪’狀的金髮直到背部,寬大的湖綠長裙直垂至地面。四‘色’並存,卻又互補相映。反令着‘女’子平添幾分‘精’彩。

“無影……你怎麼來了!”

‘花’滿樓‘激’動的迎了上去,一把將那‘女’子抱住。‘女’子也緊緊的抱住他,淚自眼框流了下來。

月無影,即那異族‘女’子哽咽道:“是老爺子接我來的!”

什麼?再沒有任何消息能比得上這個了,‘花’滿樓當場楞住。

當年‘花’滿樓因爲月無影的關係不爲‘花’清風所喜,而‘花’清風更不知和月無影說了什麼,令其甘願離開‘花’滿樓。就因爲這件事,‘花’滿樓離家一走就是十年。最後,終於在三殿下的幫助下找回了月無影。但是他又怕會爲‘花’清風所知,於是拜託三殿下將月無影藏於他處。

但是,此刻出現在他面前的月無影居然說,是‘花’清風接她來的。這……‘花’滿樓不知說什麼了。

“笑兒……爹知道對不起你,但是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你就不能原諒爹嗎?”

‘花’清風那已經略顯蒼老的身影走了進來。縱然天州子民壽元綿長,但是隻要年齡過百,就會自然開始老化。更何況,‘花’清風是在百十那年才生下‘花’滿樓兄妹。兼之又未晉入神道,老化是自然而然的。

望着‘花’清風那已日漸蒼老的面容,‘花’滿樓終於忍不住迎了上去。

“爹……”

短短的一個字,卻蘊涵了說之不出,道之難盡的情感。

無雙在‘花’清風出現後,就自動消失了。因爲,這充滿親情的一幕,是他最討厭的。因爲,他從小就沒有人關愛。

自小,教中人就很害怕他。每個人都是如此,從掌教到最低的弟子都是如此。他們教導自己聖人之道,但是自己做事又是如此的鬼祟,絲毫沒有半點君子坦‘蕩’‘蕩’的風範。

十二之齡,就將自己一人丟在荒山野嶺。說是要他體會那“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的至聖心法,結果自己在野外整整生活了三年。最後終於悟出了御風之道,纔回到了教中。還記得那時他們望向自己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只野獸。然而掌教對外卻說,聖人之徒,天之驕子。並說,下任掌教之位將由自己繼承。

如果,那天掌教沒有走火入魔,自己又是否會坦然的離開呢?無雙如此問自己,結果是自己也不願去想的。

“儒衣聖徒……呸!”

京城街頭上,喧鬧熙攘的人羣中有個人的身影特別引人注目。因爲他居然高達八尺,身穿一件破爛的僧袍。但卻是一頭‘亂’發披在肩上,背上更背了一長條狀的事物。

在其看到貼有公告許邵與‘花’滿溪婚事的佈告時,此人的嘴角掠過一絲笑意。轉身朝着客棧走去。

八方豪客來。

這家客棧在京城的歷史超過百年,是真正的百年老店。也是京城之中唯一隻招待武道人士的客棧。基本上,來京城的武道人士都來這家店裡住宿。理由無他,方便。

方便什麼?

原來這家店後面就是墓地,墓地皉臨就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比武場。方便來客比鬥,如果不幸有個三長兩短,就可以直接入土爲安了。畢竟誰人住店時不會碰到仇家,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立刻動手也是常有。在別的店裡自然是麻煩事多多,但是在這家店就十分方便。

那似僧非僧的人來到這家店前,看到店的招牌時也不由停下了腳步走了進去。

只見招牌上寫着:本店提供優質服務,不單可以享受到住宿的服務,更開闢了比武場可讓有恩怨或是想活動身體的顧客自由使用。費用:零。若在比武中有所不幸,還有土葬火葬諸多形式可選。棺才樣式也是應有盡有,骨灰罈子亦是。費用:自看。

那人進到店中後,熱情的小二立刻迎了上來。那人卻是冷冷的應對,小二則不已爲過。畢竟,開店這麼久什麼人沒見過。不過,此人之冷卻是出乎他的意料。手續一全,就去了自己房間。連路都不要人帶,更‘交’代下來絕對不許任何人來打攪。連茶水都不要,簡直是一怪人。

到了房中,那人便將窗簾給拉上。隔絕住耀眼的陽光,將自己藏匿在幽暗的房中。口中喃喃的念着一個人的名字。

“許邵……許邵……桀桀!”

相對於忙的暈頭轉向的‘花’家人,許邵則輕鬆無比。憑藉着神道境界的御氣行雲,他獨自一人在萬里無雲的青冥之上。享受自來京城後,就難得的悠閒。雖然他很想帶‘花’滿溪來,可是‘女’子在出嫁前都得待在孃家。頗令其有些惱於這繁文縟節,不過看在就忍耐幾天的份上,許邵還是無奈的忍了。

站在凡人無法觸及的青天之上,許邵覺得自己整個人似乎昇華成神一般。畢竟,飛縱青冥,御氣行雲。這是普通人一輩子都無法想象和做到的事情。心神在無邊無際的空中任意飛馳着,感覺就好像將整個蒼天都握在自己手中般。

一道青芒自許邵的額頭‘射’出,繼而化成五瓣青蓮散開。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令許邵一驚。但其立刻就明白了怎麼回事,這可是師傅曾經說過的一個變化哪!望着慢慢消散的青光,許邵不由想起當年師傅曾經和他說過的一番話。

“邵兒,當你的神天極心法大成之日,也就是‘花’開五瓣,青蓮化體的時候。那時,你纔算真正領悟到了神道的境界。”

許邵想不到,自己自己居然會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領悟到了師傅曾經說過的境界。

正是與祝巫一戰帶來的催生,令其修爲驟增。又因其在那一戰之後心態並沒有因爲失敗而受到影響,反而以一種寬大的心態的來看待。這正符合了神道中那無求的境界。但其站在這浩渺青天之上時,一種油然而生的睥睨氣勢自然而生。正和〖傲世青蓮〗的心法相得益彰,終令其突破了現有的境界。

“可是師傅……現在的我似乎已經不需要這個了,因爲我想過過平凡的日子。體會一下那有血有‘肉’的生活,而不是永遠的高高在上。被人稱爲神或是聖,我畢竟也只是一個人啊!”

對着四周虛無一片的天空,許邵喃喃自語。

自從其與公子一戰之後,他才知道何爲盛名所累。這對於不過二十的他來說,實在是太沉重了。

而與祝巫一戰,更令其明白空有一身強絕的功力卻沒有一個深愛的人那種感覺是何等的可怕。否則,祝巫的劍也就不會有那麼多負面的情緒在裡面。試問,一個有情之人,他的劍會那麼的孤高,那麼的寂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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