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話不投機,對話也進行不下去了。咯爾泰和鄂畢兩位主教,金狼王與銀狼王,還有猛古國主擎天獨囂,分別站起,勉強拱拱手,就此告別。
畢竟上門是客,玉琉璃和將蘭兒等人,也起身相送。兩主教和兩狼王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反而擎天獨囂也不知道究竟有心抑或無意,起步慢了些許,落後了幾尺。
“玉夫人,今日事情,實在因爲狼神子嗣對於狼神廟太重要,兩位主教和兩位狼王關心則亂而已。事實上,我從來不相信這件事,會和各位貴客有關。
這次大軍出征,目的在於收回北疆,恢復猛古國領土完整。等攻破長城之後,本王還有許多地方,都要依重於四大世家。所以今日的失禮之處,還請玉夫人不要見怪。今後咱們也一如既往,合作愉快。請。”
猛古國主的說話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入玉琉璃耳中。她訝異地擡起頭來,望向猛古國主。雙眉同時向上輕輕一挑。但猛古國主神色自若,彷彿剛纔那兩句話,根本不是他說的一樣。他慢悠悠地行了一禮,同樣轉身離開了。
玉琉璃雙眉輕蹙,回首向身邊的將蘭兒,還有北疆三大公子等人望去。衆人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將蘭兒訝然問道:“玉姐姐,怎麼了?”
看來,是傳音入密。猛古國主刻意把話音收攏,只傳給玉琉璃一人聽見。當然,這種本事,也算不上怎麼罕見。所以玉琉璃對此並不意外。不,應該說,假如猛古國主連這區區一點小伎倆都不會,反而才令玉琉璃感到驚訝吧。
玉琉璃收斂心神,念頭急轉。以她的七巧玲瓏心,瞬間已經想到了各種可性能,以及因應各種可能,從而擬定好了應對方案。她微微一笑,淡淡道:“沒什麼,回去再說。”轉身重新入屋。
將蘭兒等人,也跟着一起走進屋內,並且緊緊關上了大門。
幕鬱離剛纔始終一言不發,現在終於忍耐不住,咬牙切齒道:“這算什麼意思?那些野蠻的狼崽子,難道以爲那個什麼狼神子嗣,被我們偷走了?簡直含血噴人!”
代表四大世家之中高家的高履霜,也冷冷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古人之言,誠不我虛。這羣狼崽子,從骨子裡就看不起我們這些不信仰狼神的人。眼下他們有求於我們,所以才勉強維持個姿態。一旦覺得我們身上沒有價值了,哼,到時候可想而知。”
代表四大世家之中林家的林赤川,輕笑一聲,好整以暇地道:“正常。其實我們對這羣狼崽子,又何嘗不是如此?大家爾虞我詐,看到最後,究竟誰能棋高一着罷了。哼,北疆這塊土地,是我們四大世家的。那羣狼崽子們妄想侵佔,只是癡心妄想。”
將蘭兒嫣然一笑,道:“林兄說得不錯。所以玉姐姐連續驅動四凶魔陣七天之後,可不就把陣法停下來了麼?咱們的宗旨,就是鋤強扶弱。務必要讓猛古蠻子和磐石長城的軍隊,相互鬥個你死我活。唯有他們都兩敗俱傷,咱們四大世家,纔有可乘之機,能夠渾水摸魚,從中取利啊。”
玉琉璃淡淡道:“真正的四凶魔陣,必須以四凶原身遺寶鎮壓陣眼,才能發揮其本來威力。到時候,就不僅僅是釋放兇邪煞氣,擾亂制定目標的神志那麼簡單了。甚至乎,四凶原身可以真正顯形,化爲實體撲殺敵人。武道先天之下的任何高手,皆難當其一擊。”
頓了頓,玉琉璃隨手輕晃,手中赫然多了一張畫卷。剎那,陣陣濃厚煞氣幻化爲上古四凶模樣,環繞在玉琉璃身邊,張牙舞爪,仰天咆哮。動魄驚心,詭異絕倫。將蘭兒和其餘三大工資,都下意識向後退開了幾步,凝神戒備,不敢有絲毫大意。
玉琉璃伸手撫摸着掌中這份畫卷,不無得意地笑道:“雖然依舊欠缺四凶原身遺寶,但單單這份陣圖,已經足以讓四凶魔陣發揮出六成威力了。
呵呵,我耗費了整整十五年的心血,走遍名山大川,經歷千辛萬苦去尋找煉製陣圖所需要的材料,好幾次都九死一生。不過到最後,事實證明,我這番心血,絕對沒有白費。
只要有這陣圖在手,什麼金袍主教,什麼金銀雙王,統統不在我眼中。即使他們翻臉出手,也休想能夠傷害得到我半根髮絲。”
幕鬱離以充滿狂熱的眼神,凝望着玉琉璃掌中的陣圖,道:“玉姨這份四凶陣圖,確實天下無雙。當日我一不小心,中了蕭昇那小賊的奸計,身染劇毒。空有一身本領,卻完全施展不出來。要不是玉姨使用這份陣圖,替我解去劇毒,我就要變成廢人了。”
玉琉璃淡淡一笑,道:“上古四凶之一的饕餮,性最貪婪。天下之大,它卻能無所不吞,而且永遠不受其害。你身上所中的毒,雖然毒性奇特,不過對於饕餮而言,甚至連開胃小菜都夠不上。所以替你解毒這件事,根本小得無足輕重。那就不用多說了。”
珈羅神殿中,寶座之上,正透過鏡子,把玉琉璃他們各種動靜,統統收於眼底的十四皇子,看見這樣一幕,不禁微覺訝異。
仔細回想,當日和幕鬱離見面的時候,蕭昇確實曾經使用改良版的“悲酥清風”,廢了幕鬱離的武功。這麼一件小事,時隔多日,蕭昇也早就忘記得差不多了。現在聽見幕鬱離說起,這纔回想起來。
天機門的學問,可謂博大精深。凡天機傳人,必定醫卜星相,無所不通。那悲酥清風,實際上就是天機三姝的大師姐,玉璇璣親自動手改良配製的。
同樣身爲天機三姝之一,玉璇璣能夠解毒,倒也不足爲奇。奇就奇在,她並非配藥解毒,居然使用那份陣圖,直接把幕鬱離身上的毒給吞掉了?這樣看來,那份四凶陣圖,確實威力驚人,妙用無窮。假如和玉琉璃對敵的話,務必需要小心這張陣圖纔是。
鏡子的畫面裡,幕鬱離提起自己那位表弟蕭昇,忍不住就是一幅恨不得將其剝皮抽筋的模樣。他惡狠狠道:“這次和猛古國合作,那位國主擎天獨囂,倒也算有些誠意。不但送來多種珍貴材料,協助玉姨妳把陣圖煉成,而且還附帶不少靈丹妙藥。服用之後,我修爲大漲,已經到達半步先天境界,可以真正施展御劍術的劍氣雷音了。下次和蕭昇那小賊見面,非得讓他好好領教領教不可!”
旁邊林赤川笑道:“幕兄初入半步先天,境界還未穩固。力量控制方面,終究還有些澀滯,未夠圓轉如意。雖然可以施展劍氣雷音,但要對付那小賊,多半還有些不足。慕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也不必心急在一時,還是先把境界穩固下來,方爲上策啊。”
慕鬱離拱了拱手,恨恨道:“林兄是一番良言美意,小弟心領了。可是這個仇,還真得趕快報不可。嘿,那天蕭昇小賊孤身出城,毀了一批斷海霹靂炮,據說就此身受嚴重內傷,不得不閉關療養。所以連日以來,出動守城的高手之中,也不見這小賊的身影。
假如再多等幾天,磐石長城被攻破,到時候這小賊哪怕有通天本領,也必定要死於亂軍之中了。那麼我這個仇,豈非永遠也報不了?”
高履霜皺眉道:“大昊十四皇子修爲超絕,實力深不可測。只是出城毀炮,就會受傷嗎?我總覺得不太可能。不會有什麼陰謀吧?依我看,還是小心爲上。”
玉琉璃沉吟道:“昨天最後一次驅動四凶魔陣的時候,陣圖忽然震動,顯示陣法遭受反擊,沒有像之前一樣支持到兩個時辰,就已經被破了。我原本以爲,這是磐石長城的行軍長吏古羽雲霄所爲。不過現在看來,或者未必和古羽雲霄有關。難道說……真是蕭昇?”
將蘭兒雙眸之內,陡然一亮。問道:“玉姐姐,妳說……這次狼神廟失竊,會不會就是十四皇子的所爲?”
玉琉璃不假思索,斷聲道:“絕無可能。首先,我們所在的這片山谷,是狼神廟整整五萬名祭司,合力施展咒術秘法,把它從金帳狼國那邊,直接挪移過來的。山谷之外方圓百里,更覆蓋有幻霧迷陣。普通人未經修練,只會把這裡看成一片平地,根本不可能闖進來。
其次,山谷外圍,更飼養着數以十萬計的異種惡狼。有它們在外邊警戒,根本不可能有人悄悄潛入,而不被這些異狼發現的。
最後,狼神廟守衛何等森嚴?廟內更加機關重重,步步兇險。一不小心觸發陷阱,甚至連半步先天的高人,也很難全身而退。蕭昇又怎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來,盜走所謂的狼神子嗣啦?”
玉琉璃這番話,分析得確有道理。所以將蘭兒等人,都不禁爲之點頭稱是。只有鏡子後面的蕭昇,聽得忍不住暗暗偷笑。
什麼幻霧迷陣?對於使用“凝”的十四皇子來說,根本毫無作用。數十萬頭異種惡狼,對於“絕”也是無可奈何。至於狼神廟裡面的機關陷阱,在可以隨意打開時空門,任意進入任何地方的蕭昇面前,更加形同虛設。
不過,無論念能力也好,珈羅神殿也罷,這些都是不屬於大昊世界的事物。所以此時此刻,蕭昇輕輕嘆一口氣,只想憐憫地對玉琉璃說一句:“不能超脫這個世界,其實也不是妳的錯。妳已經盡力,可憐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