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天魔作亂更可怕?張真人,我覺得你是多慮了。”
蕭元亨搖搖頭,笑道:“天下之所以亂,蒼生之所以遭劫,那是無數種因緣相互糾纏交織的結果。再說,古往今來,哪朝哪代的開國之君,是不用殺人就能當皇帝的?僅僅因爲這一點,你就要背反宋帝昺。呵呵,我倒覺得,宋帝昺有點可憐啊。”
頓了頓,蕭元亨又道:“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非宋帝昺之天下,更不是朱元璋之天下。天子,兵強馬壯者爲之,非有賢德者爲之。這本就是古往今來,永恆不變的真理。張真人,你是道門高人。所謂道法自然,怎麼你就看不透這一點呢?”
張三丰沉默半晌,緩緩道:“蕭小友,既然你如此說話。那麼爲了君上,現在我是不是應該立刻出手,殺了你呢?”
蕭元亨笑道:“確實,我承認自己的武功修爲,還比不上張真人你。但是第一,打不過,要逃我還是逃得了的。第二麼,即使你當真殺了現在這個我,也沒有用。單單這樣做,我還死不了。”
像張三丰這種道門高人,早已修練至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憑着他遠超常人的靈覺感應,對方說話之中,究竟哪句真哪句假,他都能夠分辨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完全明白,蕭元亨的每一個字,都真實得不能再真。
那就是說,即使殺了眼前這個蕭元亨,他也不會死。既然如此,張三丰又何必再白費力氣?但是,蕭元亨來歷不明,他這樣一個存在,對於天下蒼生來說,究竟是吉是兇,也無法斷言。究竟應該狠心解決他。還是像對待朱元璋一樣,同樣也放過他,甚至維護他呢?
張三丰修爲高絕,對於普通世俗中人來說,他已經屬於陸地神仙一流的人物了。可惜,即使真是天上的神仙,照樣會有煩惱,照樣也會猶豫的。剎那間,張三丰不禁感覺左右爲難,心中猶豫不定。
蕭元亨又是哈哈一笑,道:“朱元璋是紫微帝星?哈哈,我曾經聽劉伯溫說過。萬象真藏裡面記載,隋朝末年,曾經出現過五大帝星同時當空閃耀的奇景。表示五個人都有成皇稱帝的能力。但到最後,始終只是唐太宗李世民成爲了千古一帝。
這證明了什麼?這就證明了,只要一天沒當上皇帝,那麼這個帝星,就什麼都不算。既然朱元璋不算什麼了,那麼,便由我取而代之,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張真人,你可以爲這個什麼都不算的朱元璋反了宋帝昺,難道卻要爲了個什麼都不算的傢伙,反過來向我出手?我倒真不知道,你的君上,什麼時候從姓趙改爲姓朱了?”
張真人沉默半晌,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雙眼凝望着蕭元亨,沉聲道:“好。就當你說得有道理。那麼從今天開始,武當派上下,包括我在內,再不插手干預關於你的任何事。”
蕭元亨點點頭,笑道:“那就是說,武當派保持中立。不會幫我,但也不會出手對付我。張真人,是這個意思吧?”
張三丰淡然道:“不錯,就是這個意思。朱元璋的話,君上曾經對我下達過命令,要我把他收拾掉。但君上卻從來沒說過,要讓我也把蕭小友你收拾掉的話啊。只不過……在我私人方面,卻還對蕭小友有個不情之請。”
蕭元亨笑道:“張真人請說。”
張三丰神情嚴肅,凝聲道:“魔星禍世,妖星亂世,鬼星惑世,還有狼星掠世,毒星絕世……當今天下,正逢空前未有的大災大劫。蕭元帥,爲天下蒼生着想,請你出手,斬妖除魔,降鬼伏狼。”
蕭元亨也正色道:“如果說魔星妖星,就是蒙古十三翼的亂世天魔和天妖傳人,那麼相信其餘什麼鬼星狼星毒星,也都和十三翼脫不開關係了。漢蒙不兩立,即使我不來找他們麻煩,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的。所以不用張真人你請求,彼此一戰,本來也勢在必行。不過……呵呵,單憑現在我的本事,恐怕還力有未逮啊。”
張三丰閱盡世事,察言觀色,早知道蕭元亨心思。他笑道:“蕭小友但有所求,不妨直言。只要老道士辦得到的,絕不推辭。嗯……小友可是想讓老道士到時候出手幫忙?”
蕭元亨擺擺手,道:“武當山遭逢大劫,現在百廢待興,張真人要坐鎮山上主持重建,在下不敢勞煩。
其實,在下最近在修練一門武功。但這門武功的最高境界,講究水火共存,陰陽互濟,相沖相剋,才能激發出真正威能。在下小有自信,只要修成這套武功,再要對付天魔,絕對不成問題。
只可惜,我對於怎麼才能水火互濟,實在有點百思不得其解。故此修煉的時候,也是障礙重重,進境緩慢。張真人精研太極拳,正好是這方面的行家。不知道,張真人是否能夠爲我解惑呢?”
張三丰笑道:“這個自然沒有問題。蕭小友若有意,老道士自然傾囊相授,絕不藏私。嗯,不知道蕭小友這套武功,叫做什麼名字呢?”
蕭元亨凝聲道:“我這套武功,名爲鳳凰神罡。最高境界的一招,稱呼作‘不滅鳳凰勢’。其中道理,是這樣的……”
當下,蕭元亨便一五一十,把自己還在構思當中,其實並未真正練成的這招鳳凰神罡終極殺招,向張三丰和盤托出。
張三丰乃得道高人,同樣絕不藏私。聽完蕭元亨所說之後,他略加思索,便已經明白其中道理。當下微笑道:“蕭小友這一招假如真能練成的話,確實威力宏大。既如此,那老道士便說上幾句自己研究太極拳的心得,希望蕭小友能夠從中得到啓發吧。”
頓了頓,張三丰長身站起,手上比劃,口裡解釋,當真把太極拳的奧義,毫無保留地盡數說出。能夠得到這位絕代大宗師親身傳授,當真是百世難逢的天大機緣。一時之間,蕭元亨竟聽得如癡如醉。大有“朝聞道,夕死可矣”之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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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爲和。
道者,混沌也。一者,太極也;二者,陰陽兩儀也;三者,金木水火土,天地風雷,俱在其中。
大昊十四皇子蕭昇蕭元亨,施展一人三化之術,把自己分化成三體。這三個獨立個體,彼此間具有微妙的心靈感應聯繫。
雖然,三個獨立個體之間,並不能依靠這種心靈感應作遠距離通訊,但只要其中一者有所領悟,另外兩者也會共享這種領悟。端的神妙無匹。
距離武當山千里之遠的濠州城內,十四皇子和月影姬兩人,在縱情享受人生至樂之後,此刻已然雨散雲收。
以十四皇子武道仙天的體格,在牀榻之上酣戰,同樣也是威猛無比。月影姬本身修爲,在林中不過二三流水準,哪裡禁受得起這等強悍無匹的衝擊?
兩次三番下來,月影姬早已被榨乾所有體力,全身都痠軟不堪。精疲力竭之下,她只能帶着渾身淋漓香汗,軟軟只能倒在牀上,張口不住微微喘息。就連身上那一片狼藉,也無暇理會了。
十四皇子憐惜地俯身在她額上一吻,正要下牀去打些熱水,替月影姬清理身體。忽然間,他微微一震,腦海深處,隨之浮現出了無數精微玄妙之極的大道至理。當下竟是什麼都來不及理會,就地盤膝坐下,微閉雙眸,沉浸於這些大道至理當中。片刻之後,十四皇子渾身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的所有骨骼,忽然同時爆發出陣陣活像炒蠶豆一般的“嗶嗶剝剝~”響聲。緊接着,他遍體肌膚異變。左側半邊變成雪白,右側半邊則化作漆黑。乍看之下,顯得怪異無比。
黑與白,並非一成不變。恰恰相反,變化之迅速,絕對超乎想象。短短几個呼吸之間,十四皇子變成右半身雪白,左半身漆黑。情景猶如太極陰陽兩儀,正在不斷旋轉。
這等變化交替了整整三十六次。忽然,十四皇子整個身軀,竟冉冉上升,在距離牀榻足有三尺多高的地方騰空懸浮。要不是月影姬早已經倦極而眠,肯定吃驚得連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支撐着十四皇子憑空懸浮的,是天地元氣。九天之氣屬陽,九地之氣屬陰。陰陽轉化,衍生萬物。
雖然,武道修行者到達武道先天境界之後,都能吸取天地元氣爲己用。可是絕大部分情況下,吸取天地元氣的時候,都會弄得飛沙走石驚動方圓數裡,甚至數十里的範圍,聲勢浩大之極。哪裡能夠像十四皇子此刻一樣,舉重若輕,潤物細無聲?
陰陽轉化,調和五行。而五行之力,正是十四皇子心中那部,五行版本如來神掌的根基之所在。毫無疑問,在得到張三丰這位絕代大宗師所親授的太極拳奧義之後,不但對於蕭元亨修練鳳凰神罡,有極大幫助。甚至乎,對於十四皇子而言,同樣深具啓發,從中得到了不少好處。
五行版本如來神掌,第一式佛光初現,屬金;第二式佛法雙恩,屬木;第三式佛渡衆生,屬水;第四式金頂佛燈,屬火;第五式佛我同在,屬土;第六式西天迎佛,屬風;第七式佛問伽藍,屬雷;第八式佛法無邊,則是五行齊施,風雷並作。
此刻,十四皇子心內,對於這五行神掌已幾乎全盤豁然貫通,只差實踐演練了。不過,最後的第九式“萬佛朝宗”,卻比前面八全部掌加起來,還要更加深奧。一時之間,卻依舊感覺難以索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