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谷主曉天 如此答案

星河谷。

一座簡易的草廬,依山傍水而建。其周圍山清水秀,景色甚是優美。

一條精緻棧橋,自草廬而始,龍遊般蜿蜒至湖中十餘丈。盡頭處略呈半圓狀,一座別緻的涼亭矗立,如同湖中龍眼,可作這幅山水畫卷點睛之筆。

亭中,一白衣女子靜靜望遠而立。清風吹拂,衣裙飄灑,不時勾勒出其婀娜曲線,當真宛若降世之仙女。不論遠觀近看,都給人一種聖潔不可褻瀆之意,正是那神秘女子。

此時此刻,縱然輕紗遮面,看不清其表情。但她那雙一向清澈無波的眼眸中,卻是閃爍着一抹濃濃的憂愁之色。

而就在其等候許久,一時間忍不住黛眉微蹙之際,忽然一陣低沉雄渾而又蒼老悠長的歌聲,自湖面深處悠悠傳來!

歌曰:伸手撩撥繁星,屈臂攬懷明月;腳步震盪星河,一怒乾坤變色!天地悠悠,掌太公封神之力者,捨我其誰?

歌聲起,洪音迴盪,畫卷沐風而動,虛空震顫嗡鳴!

聞聲,女子隨即眉頭舒展,探力極目望去。只見隱隱約約間,一道灰藍身影腳踏湖水緩緩而來。

那人腳步悠閒,一副風輕雲淡之狀,速度卻是迅若游魚。所過之處,湖水只是微泛漣漪,竟然不能溼其雙足。眨眼之間,便隨着剛剛消逝的歌聲而來到女子近前。

“師尊!您回來了!”見狀,女子隨即躬身行禮道。

此人,乃是星河谷谷主,更是江南武林第一人---曉天子!

其雖然強大,但卻不戀武林名利,只是一心鑽研武道。他喜好收集各種武林功法,並加以歸納整理、甚至點評改進。儘管無人知曉其到底有多強,但卻公認其爲當世武林第一人。

可雖然其早就聞名於整個江南武林,卻是極少有人真正見過他的真容!

順着女子的目光看去,此人身材修長卻無一絲柔弱之感,膚色微白而又隱透古銅之光。雖是古稀之年,卻鬚髮烏黑、面無褶皺,只給人一種四十歲許盛年之狀。

尤其是他的氣息,即便近在咫尺,卻是令人絲毫也無法察覺。非是刻意內斂,而只是功參造化之自然流露。

“呵!明姬!”輕輕落座,曉天子輕笑一聲,捋着鬍鬚道,“你匆匆喚我前來,莫不是有什麼急切之事?”

“稟師尊!”明姬微微一禮,忙道,“凌霄出事了!”

哦?

聞言,曉天子不由一怔。

“他遭遇霸王寨與江南煙雨樓死侍圍殺,遭受重創之下,已然跌落封龍潭。”明姬趕忙解釋道,“當時尚有假霸王等四大派強者在場,弟子無法出手相救。”

“雖然弟子第一時間便尋至封龍潭,但卻並未見到其身影。”明姬眼神閃爍間,繼續道,“沿流又自搜尋一日,依舊不得其蹤。故此,特來向師尊稟告。”

“呵!無妨!”卻見曉天子輕笑一聲,似乎並不是很擔心的模樣道,“他練有尊達之‘蘭凰血術’,不存在溺水的可能。”

“縱然他重創跌落,以他的體格,也絕不可能有性命之憂。”緊接着,曉天子又道,“這一點,你無須擔心。”

“既然如此,弟子自無話說。”聞言,明姬點點頭,可隨即又頗爲不解道,“只是弟子心有疑問,還望師尊告知。”

“說吧。”曉天子點點頭。

“這些時日,據弟子觀察,那凌霄執念甚深而又衝動易怒。”明姬眼神閃爍,直言道,“縱然無惡,卻也並非良善之輩,實不是最佳人選。師尊閱人無數,爲何偏偏對其如此看重?”

“呵!你可知他之身份?”聞言,曉天子輕笑一聲,問道。

“記得師尊曾經說過。”明姬微微一頓,隨即道,“他本是孤兒,幼年時拜當年江南第一鑄劍師尊達爲師。”

“這只是其一!”曉天子眼神閃爍,微微一頓,隨即緩緩道,“既然你今日問起,爲師便與你說明。”

“多年前,我有一好友,唯一的好友。”曉天子起身看向遠處,又道,“她臨終前曾囑託我,要我照拂其唯一的兒子。而我,自然是一口答應。其實,就算她不說,我也絕不會置之不理。”

“呵!只可惜,當年我因事而有所耽擱,卻是鑄成終身悔恨。”曉天子輕嘆一聲,氣息也隨之微微波動,繼續道,“而這個凌霄,便是其唯一的子孫。對於他,我必須要彌補所有的虧欠。”

哦?

聞言,明姬不由黛眉微蹙。

“你一定想問,爲何爲師不把凌霄帶在身邊?”沉默片刻,似是感受到明姬心中所想,曉天子又道,“其實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因爲你的存在。”

“因爲我?!”明姬忍不住詫異道。

“沒錯!”曉天子微微點頭,隨即轉身看着明姬,直言不諱道,“或許你並無所覺,但爲師閱盡世間數十載,卻是看盡了無數可悲的兒女情長。出於私心,爲師不想讓你墜入苦海之中!”

“因此,對於凌霄,我便絕不能將他帶在身邊。是以爲師只好尋到尊達,將其託付於他。”曉天子繼續道,“畢竟,尊達雖然戰力比我略遜,卻也是當世武林中絕對頂峰的存在!”

聞言,明姬不由一怔,美眸更是閃爍連連。

“可是...”片刻之後,明姬平復心境,卻是心念一動,忍不住道,“世人皆知,您與尊達乃爲死敵,又如何會...”

第一劍師尊達,幾乎與曉天子一樣,孤身一人且不涉武林紛爭。他潛心於劍道,是絕對的劍道宗師,戰力只比曉天子略遜一籌。其對鑄劍一道也很是癡迷,一心想要打造出一柄不世神兵。

只是,如此人物,卻是與曉天子仇怨甚深。兩人之間的關係,幾乎整個武林無人不知。也正是因爲如此,才讓明姬大爲詫異。而對於那抹兒女情長,卻是隻在其腦海中一閃即逝。

“呵!只因一個契約!”卻見曉天子眼神一閃,隨即輕笑一聲道。

“契約?!”明姬不解。

“尊達畢生所願,便是要打造一柄無上鋒銳之兵。兵鋒所至,無物不破,所向披靡!”曉天子道,“而普天之下,便只有爲師能夠助其達成所願。因此,我們之間便達成一個契約。”

“如此!”聞言,明姬頓時明悟,可隨即似有所想,忍不住又問道,“那凌霄可知其師尊身份?”

“不知。”曉天子搖搖頭道。

“師尊!弟子還有一問!”見狀,明姬隨即放下心來,微微一頓,又問道,“您打造星河令的用意,難道也是因爲我?”

“呵!固然有你的原因,卻也有其他!”似是早就有所準備,曉天子輕笑一聲道,“一者,受體質所限,你並不能盡得爲師真傳,是以爲師的確想要找尋一個最佳的衣鉢傳人。二者,卻是因爲一個賭約!”

哦?

聞言,明姬不由皺眉。

“放眼整個武林,最終能得到星河令者,必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不論是誰,只要條件適合,都有得我傳承的資格。”曉天子解釋道,“這一點,武林中人盡皆知,自是毫無疑問。”

“而那個賭約,則是爲師與尊達在賭。賭我的‘霸體金鐘’,到底能不能扛得住他所打造的神兵!”緊接着,曉天子眼神微微閃爍道,“只可惜,爲師到底還是敗了!雖然,只是惜敗!”

“霸體金鐘?!”聞言,明姬不由一愣,忍不住脫口而出道,“那霸天吼...”

“呵!沒錯!他正是爲師此次賭約的試驗品!”只見曉天子輕笑一聲,卻是對霸天吼的死毫不在意道,“一者,由他來驗證爲師功法的強度;二者,也是驗證尊達那柄‘蘭凰劍’的鋒銳。”

偷看一眼曉天子的眼神,明姬雖然心中有所想,卻是不敢輕易開口。眼神閃爍間,不由對自己的師尊,又有了一個新的看法!

難怪武林中曾有傳言,說那霸天吼乃是星河令的半個選定者,卻不想根由在此。本以爲就算是半個,那也是得了無上造化,卻不想只是一個悲劇的開始。若是霸天吼泉下有知,不知會作何感想?

可是轉念一想,明姬又想到了霸天吼的真正死因,不由頓時又是滿眼憂慮。畢竟,凌霄並不知道尊達與曉天子之間的賭約,他之所以斬殺霸天吼,無非只是爲了給塵無暇報仇而已。

可如今看來,既然有了賭約的存在,那當初塵無瑕的真正死因卻是不得不令明姬懷疑。若是真的與自己的師尊有關,那到時候得了師尊真傳的凌霄,又會不會因此而‘欺師滅祖’呢?

這個問題,不得不考慮!畢竟,凌霄對塵無瑕愛的執念,已然深入骨髓!這一點,明姬毫不懷疑。

“師尊...”念及至此,明姬不由看向曉天子,卻是欲言又止道,“當年落鳳崖一戰,那塵無瑕的死因...”

“呵!凌霄不是在查嗎?便讓他自己尋找答案吧!”只見曉天子輕笑一聲,隨即看了一眼明姬,又道,“你若是也想知曉,查與不查,爲師並不過問。”

“如今,兩枚星河令已然放出一月,再有兩月便是時機成熟。”緊接着,曉天子轉身又自向着湖面走去,卻是聲音遠遠傳來道,“你要時刻留意,屆時但有持令入谷者,及時告知於我。”

聲音落下,曉天子的身形隨即消失不見。

看着微波粼粼的湖面,又看向曉天子早已經消逝的方向,明姬不由眼神閃爍,一時間心中波浪翻滾。

嗖!

又自回身看了一眼草廬,明姬這才一個縱身,隨即身形便沒入濃密的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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