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神山外。
最終,在凌霄的提議下,阿才估摸了一下時間,總算下令讓衆人撤走。
只不過,儘管砍樹的時間並不長,但奈何衆人的熱情着實高漲,似有用不完的力氣。是以不到半日的時間,便幾乎將半神山四周的林木砍了個乾乾淨淨,讓半神山真正成爲了一座‘孤山’。
甚至,有不少人不聽勸阻,卻是又自偷偷砍伐半神山之木,只爲了到時邀功,讓阿纔多給些銀兩。而通過此次大規模伐木,也讓衆人認識到一點,那個神秘而恐怖的神都,似乎真的不敢招惹阿才。縱然此時返回,待得他日,也必將再來伐木換銀。
而看着黑壓壓一片人馬終於退走,鬼千魂、雨龍子以及叢林鴞三人這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畢竟,他們着實擔心,萬一凌霄心有嫌隙,卻是並不真正勸阻那阿才。恐怕屆時,整座半神山便真的被砍光了。而一旦半神山消失,失去屏障的無木林,怕是就要麻煩了。
在返回豪宅的途中,暗月便已然醒來,正如木神機所言,縱然是剛剛轉醒,此時的暗月也是一副最佳巔峰之狀。憑此一點,不由讓凌霄對木神機的手段,越發的詫異與好奇。
爲了不耽誤時間,衆人還未返回月華城,凌霄便直接向着雲羅殿而去。而暗月又着實擔心羿寄生,便在斷無殤的陪同下,直接向着夜影門出發。只將阿才留下,一面取出金銀兌現承諾,一面返回豪宅再做周密規劃。
雲羅殿。
此時的雲羅殿,副殿主舞霓裳早已經逝去,殿主霽雲羅又爲了躲避拔神而不知所蹤。由於霽雲羅離開時並未通知一衆長老弟子,是以儘管玉玲瓏有着殿主令牌,卻也很難令衆人臣服。
是以,此時的玉玲瓏,一方面要承受舞霓裳死亡的沉痛打擊,一方面還要面對雲羅殿衆人的質疑與不合作,自是無比的心神煩悶。甚至數次時候,她都想丟下那塊沉重的令牌,自此再不與雲羅殿有任何瓜葛。
副殿主的房間中,玉玲瓏正坐在茶几前,一邊不知滋味地飲着早已無溫的茶水,一邊雙目無神地盯着面前牆壁上那把舞霓裳的長鞭。縱然是美眸中淚花滾滾,卻是怎麼也無法脫離眼眶的束縛。
咚咚咚!
這時,只聽屋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啓稟殿主!”隨即,門外一名貼身侍女開口道,“有一名自稱凌霄的公子,此時正在殿外求見。”
“凌霄?!”聞言,玉玲瓏不由回過神來,卻是忍不住黛眉微蹙。
“將他帶至此處。”沉默片刻,玉玲瓏捋了捋鬢角秀髮,眼神閃爍間,又自開口道。
“是!”侍女隨即轉身離去。
房間中。
過不多久,在侍女的引領下,凌霄徑直來到副殿主房間。
“公子請坐吧!”見到凌霄到來,玉玲瓏隨即示意他落座,面帶一抹微笑道,“多日不見,公子氣勢,似是又有提升。”
“多謝!”微微一禮,凌霄隨即落座。
嘩啦啦!
取出一隻茶杯,玉玲瓏端起茶壺,又一次親自給凌霄倒茶。只是這一次,或許是她當真沒有注意,茶壺中的茶水,已是一片溫涼。既不見蒸騰水汽升起,又不聞沁神茶香撲鼻,茶杯中,看到的只是一片蕭瑟的褐黃。
哦?
見狀,凌霄眼神閃爍間,不由頓時眉頭一皺。而同樣,見到凌霄表情,正要落座的玉玲瓏,不由也是黛眉微蹙。
一時間,但見四目相對之下,兩人的眼神直接碰撞在一起。
“觀你狀態,沉痛之中而又憂鬱滿懷。”微微一頓,凌霄移開目光,卻是直接將那杯涼茶一飲而盡道,“卻不知,究竟發生何事?”
“呵!公子眼光,倒是很準。”緩緩落座,玉玲瓏也自端起茶杯,卻是輕笑一聲,隨即將涼茶一口喝下。
哦?
可是,當涼茶入口,當茶水入腹,玉玲瓏這才感覺哪裡不對,卻是頓時皺眉。
“這...”盯着手中茶杯,直到看了半晌,玉玲瓏似是終於有所察覺,卻是頓時臉色微變,甚是歉意地看了凌霄一眼道,“實在抱歉!是玲瓏疏忽了!”
緊接着,不待凌霄言語,玉玲瓏趕忙叫人,又自送上一壺真正的熱氣騰騰、香氣醉人的新茶。
嘩啦啦。
“公子前來,必是有緊要之事。卻不知,要玲瓏如何助力?”又給凌霄斟滿一杯,玉玲瓏不答反問道。
“自是爲無瑕之事而來。”微微一頓,凌霄直言道,“詳情聽說!”
緊接着,凌霄便將當初紫竹林一事和盤托出,並無一絲隱瞞。
啪嗒...
而當凌霄講到舞霓裳慘死時,那被玉玲瓏強行壓制的淚水,卻是又一次汩汩流下,一滴滴,盡皆滴落在茶几之上。點點淚花,透過縷縷茶氣,濺落在茶杯之中。直到凌霄講述完畢,杯中那不散的微微漣漪,兀自還在層層激盪。
“實在抱歉!”見狀,凌霄也自頗感自責,致歉道,“當時境況,的確有些出乎我之意料,卻是無力阻止。”
“呵!公子無需自責,玲瓏並無絲毫責怪之意。”又自沉默許久,玉玲瓏輕嘆一聲道,“況且,師尊她的確與無瑕之死有着莫大的關聯。公子所爲,玲瓏自是理解。”
見玉玲瓏竟是如此態度,凌霄不由微微一怔,心中莫名地泛起一陣漣漪。
當初在斷臂谷,塵無瑕也曾偶爾談及她這位大師姐。而從塵無瑕的口吻之中,凌霄也能知曉,她對玉玲瓏還是頗爲尊重與敬佩。多少年來,兩人縱然個性差別不小,卻也的確如同姐妹一般,從未有過任何爭吵與不合。
是以,愛屋及烏下,凌霄自一開始便對玉玲瓏頗有好感,更無一絲不尊之意。如今面對舞霓裳這個她最重要之人的逝去,又與自己有着直接的關係,玉玲瓏仍能悲痛中如此,又怎能不讓凌霄心中感慨。
“若是玲瓏姑娘此刻不便,或許凌霄可以再來。”眼神閃爍間,凌霄不由心中一軟,緩緩開口道。
“無妨!這個世間,有許多事,終究要勇敢面對。逃避,毫無意義。”卻見玉玲瓏搖搖頭,眼神閃爍間,又自看向凌霄道,“如今公子來意,玲瓏已然清楚。”
“但,除卻當年師尊隱瞞我獨自去往霸王寨,我於事後知曉之外,其他便是一無所知。”可緊接着,玉玲瓏話鋒一轉道,“我曾經數次向師尊詢問,卻始終不得答案。甚至,與公子一般,玲瓏亦曾暗中探尋,但直到今日,或許還不如公子知曉更多。公子且稍等片刻!”
話音一落,玉玲瓏隨即起身離去。可過不多久,她又盈盈而來,手中多了一本巴掌大小的小冊子。
“此本手札中,記錄了玲瓏所探尋的全部訊息。不論多與少,不論價值幾何,還請公子一觀。”將小冊子交給凌霄,玉玲瓏直視凌霄的雙目道。
哦?
見狀,看着手中的小冊子,凌霄不由頓時眉頭一挑,完全沒想到玉玲瓏竟是如此細膩。微微一禮,凌霄隨即將手冊翻開,頓時便被第一頁的涓涓小字所吸引,眼神閃爍間,氣息也自微微起伏。
但見那一個個小子,不論是橫排、縱列、斜行,亦或者是整體觀之、分而品之,都在美輪美奐、賞心悅目之中,給人一種靈動嬌柔、欲脫紙面之感。縱然與塵無瑕的颯爽豪氣、睥睨赤火有着很大的不同,但卻同樣出凡入勝、宛若天書。
端着手札愣了好一會兒,凌霄這才終於平復心境,將目光真正掃視在字中之意上。直到許久之後,凌霄緩緩地、極度認真地觀覽一遍,這才輕輕的將手札合上。
其上,不但有自她接到獨狼生的意願開始,直到最近一段時間的所有內容,更有她於各種訊息中的總結與猜想。只是,儘管玉玲瓏記錄地很是詳細,但與凌霄所掌握訊息有着很大的重複。甚至,其中不乏一些錯漏之處。而真正有用者,卻是幾乎沒有。
“抱歉!我所掌訊息,便只有這些。”見到凌霄的臉上毫無喜色,玉玲瓏忍不住又自道歉。
“呵!玲瓏姑娘無需如此,能做到這一步,已然很是不易了!”聞言,凌霄倒是頓時臉色一緩,輕笑一聲,勸慰道。
塵無瑕之事,委實太過複雜,想要完全探尋真相,凌霄自是知曉其中難處。即便是他,一個男人,戰力更是遠在玉玲瓏之上,事到如今,也不過只有一個大概。玉玲瓏能探尋到諸多訊息,在凌霄看來,已然相當不易。
而最重要的,便是她那顆探尋真相的執着心意,更是讓凌霄越發敬佩。畢竟,說起來,玉玲瓏與塵無瑕之間,不過是一場同門之誼。縱然以姐妹相稱,卻也達不到那種骨肉親情、摯愛入血的境地。
“殿主離開時...曾經與我說...”突然與凌霄對視一眼,玉玲瓏似是想到什麼,突然開口道,“若凌霄公子再次前來,可以告知你木靈仙之名。或許...公子能從此名諱中...找到答案。”
“木靈仙?!”聞言,凌霄不由頓時一怔。
“沒錯!”玉玲瓏點點頭,眼神閃爍間,又道,“對於此名諱,玲瓏知曉不多。但師尊與殿主盡皆提起過,或許,公子真能從中得到什麼。畢竟,殿主她輕易不言,但若開口,便是不同尋常。”
“呵!多謝了!”微微一頓,凌霄不由氣息微伏,隨即起身請辭道,“多有叨擾,告辭!”
“此本手札...可否容我帶走?”可緊接着,凌霄又拿起那本手札,突然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