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運翻雲覆雨,讓大才流落在民間陋巷中。江湖草莽之中藏龍臥虎,梟雄遍地,只因時運不同器局差異而區分大小罷了。一路向東,只選龍興會尚未觸及的三四線城市走。從元月到煙花三月,西北到東南,八千里路雲和月,這一路走的不緊不慢,不慌不忙。興之所至,佈道顯能,妙手回春,廣施恩惠;偶遇十惡不赦之輩,也不介意順手鋤奸,威加海內。細細算來,結交下的草莽豪傑不計其數。
佈道服人,授之以漁者爲門外弟子。淺交薄授,賜個名義便是天佑城的事業夥伴了,這些人既得了些養生小術的益處,又能搭上一個範圍廣大的圈子,自然是樂得背靠大樹好乘涼。
妙手回春,施以恩惠者爲傳名口舌,民間風評帶來的是衆生信念,雖不是佛道清天主之流,受億萬信衆香火崇拜,卻也不乏那眼見爲實的崇拜者,明講暗傳口口相授,衆口鑠金,以最低調的方式帶來最實在的名聲。
威加海內,路見不平一聲吼,專挑那爲禍一方民憤極大之輩下手。藉着小龍女那個牛逼吊炸天官私兩道橫着走的特殊身份,偶爾先斬後奏都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反倒是留下仗義豪俠的名聲,結交了許多豪傑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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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的一天,金龍房車駛入古老東南商都鯉城,沿途追隨護送者不計其數,顧天佑在入城前擺宴答謝,言辭懇切將衆人勸回。雖然沒有違背當日在京對孫明申的承諾,卻也讓鯉城裡的閩浙商會一干大佬們暗生戒心。這當中,一直打着弘揚傳統道醫學術旗號,遍地開醫館的楊宏道最是擔心。
山雨欲來,滿樓勁風吹,閩浙商會中決心倒葉從龍的一干人等早已磨刀霍霍。楊宏道便是衝在最前面的急先鋒。
一個月前在京城發生了一件轟動醫療界的大事,伏羲投資上市後,最大的自然人股東,天佑醫療助困基金會主席陸子琪因爲一次可疑的醫療事故被送上被告席。一個直腸癌晚期患者,治癒率不足兩成,家屬找到陸子琪後千般懇求手術。結果手術大獲成功,患者卻死了。死因是錯誤用藥,陸子琪在發現患者術後反應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調查取證工作是胡莫菲請動三鞭老妖親自帶隊乾的,整個醫療團隊內部沒有發現問題。一切內部因素被排除後,便只剩下了一個可能,就是致命的藥物來自患者和家屬。
一開始,陸子琪的想法是息事寧人破財免災,胡莫菲雖然一萬個不情願卻也捏鼻子認了。讓人沒想到的是反而是患者家屬不依不饒,不肯接受經濟賠償,一心一意追究基金會和陸子琪的法律責任。錯誤使用的藥物屬於衛生部門尚未批准使用的進口藥,對一些特殊血型的病人有着致命的副作用。
患者家屬一口咬定是基金會京城分院非法引進特效藥,藥物使用過程中得到了陸子琪的認可,並且還拍下了子琪確認術後恢復藥物時的視頻。另外,因爲陸子琪一開始採取的是息事寧人的做法,結果也因此給對方留下了把柄。如果沒有違規行爲,醫院爲什麼要認可賠錢了事?於是,本來挺簡單的一場醫療糾紛搞成了一次曠日持久的官司。
方樂兒作爲基金會的首席法務代理人,與對方那位名聞京城的流氓大狀在法庭上
脣槍舌劍戰鬥了一個多月,始終處在下風,如果不是小龍女動用了一些特殊關係,這場官司早就已失敗告終了。而隨着一些新聞媒體的精準介入,事情影響範圍越來越廣,受關注程度越來越高,局面對陸子琪也是越來越不利。
這場官司的背後當然不簡單,憑着小龍女元首夫人乾女兒的身份,加上一個伏羲控股的董事會主席,在願意賠錢了事的情況下,竟然壓不下來這件事,可想而知這裡頭的水有多深。
胡如夢的調查結論認定,這件事的背後人便是楊宏道。患者先前在鯉城系的道醫館接受治療,之後經人介紹進京轉入基金會的外科醫院,事件爆發開來,患者的妻子和父母一直在京城打官司,緊咬着陸子琪不放,堅決要求追究陸子琪的法律責任,而患者的兒子卻一直沒有露面,後來查證覈實後得知,患者的兒子一直在歐洲留學,兩星期以前,此君購置了一輛布加迪威航敞篷限量版,標價五百八十萬歐元。
錢是通過瑞銀轉過去的,動用了FBI的關係後得知資金源頭就在鯉城內。
顧天佑來勢洶洶,楊宏道不能不緊張。他在政商兩界沉浮多年,豈會不知這裡頭的輕重。敢於跟龍興會和民調辦公室爲敵,並且還活的好好的人物肯定不是容易招惹之輩。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世事如此,他已經站好了隊伍,就沒有了其他選擇,只能死戰到底!
這些年,楊宏道背靠閩浙商會這棵根基深厚的大樹,又得龍興會和張望京的暗中扶持,財力擴張迅猛,根據胡潤公佈的財年報告顯示,在去年二零一九年度裡,他的鯉城道醫集團的營業收入達到了八百億,只遍及東南的固定物業資產增值這一項上頭他就淨賺五百億。道醫連鎖集團的總資產達到三千億,他作爲持股比例過半的最大股東,已經躋身國內超一流富豪行列,器局開闊後,野心也自然越來越大。
楊宏道這兩年一直幹着廣納四海賓客,養士蓄勢的勾當,立志要成爲百代家族,一方豪強。
鯉城,顧天佑隨手將一本在東南地面上一直被視作商界高端奢侈產物的財經雜誌丟在牀上,湊過去,大手在牀上人翹起的臀上重重拍了一下,道:“小懶蟲,別睡了,起來陪我聊天。”
小龍女揉着惺忪睡眼,不情不願的坐起來,不耐煩的:“有什麼可聊的,楊宏道這王八蛋敢在子琪姐姐身上搞事情,直接給他扣一頂私藏槍械,有組織犯罪的帽子,我一槍把他崩了,看誰敢齜牙?”
顧天佑道:“要真這麼幹了,那可真是把屠刀送到人家手裡了,王憲能把你我釘死。”
小龍女拿出手機來,翻看一會兒朋友圈留言,似乎看到了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嘻嘻笑了起來,解釋道:“這個樑必達實在是太有意思了,對方那個姓郭的流氓大狀先前把樂兒姐姐擠兌苦了,昨天上庭遇上了樑必達,一個照面就捱了一頓組合拳,這個樑必達也不知從哪從來個大嬸兒帶倆兒子,弄了一場當庭認父的鬧劇,一下子把郭大律師的名聲給弄臭了。”
“術業有專攻,律師這一行裡,法律條文背的再好最多也就是個出色的助理級別。”顧天佑笑道:“樂兒現在是頂着大律師的頭銜,幹着小
助理的活兒,樑大狀在這一行裡沉浮多年,所會的流氓手段你樂兒姐姐一輩子都學不會。”
“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小龍女猶自不解氣的:“最好是把那姓郭的律師給弄進去纔好,這混賬傢伙也不知是拿了楊宏道什麼好處,菲兒姐姐曾開出大價錢讓他退出,這鱉孫就是不肯,幾次法庭辯論,都把樂兒姐姐擠兌的沒脾氣,當時氣得我回京一拳錘死他的心都有。”
顧天佑道:“子琪現在的名聲太大了,咬住了她,能夠帶來的好處太多了,而且這件事的背後不僅是錢和名聲的問題,這個姓郭的律師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勢單力孤的小人物,在楊宏道這個橫跨政商兩界的昔日黑道梟雄面前,他能有多少選擇?”
“狗屁的黑道梟雄!”小龍女不屑道:“要不是你壓着不讓,我早就去搗爛他的狗窩,砸碎他的狗頭了,憑他也配梟雄二字?充其量就是一稍成氣候的地痞惡霸,這種王八蛋打死多少都不多。”
顧天佑把臉一沉,道:“又胡說八道了,沒有王憲在背後虎視眈眈,那些條條框框就真如你所說的狗屁不是,但有了王憲和龍興會,你就不能爲所欲爲,那些條條框框認起真來就是金科鐵律,觸犯了那一條都有人逼咱們付出代價!你跟了我這麼久,這點道理還沒弄明白嗎?”
小龍女噘嘴道:“明白啦,反正我聽話就是了,你讓我怎麼動我就怎麼動,跟牀上一樣。”說着嘻嘻一笑。
顧天佑拿她沒法子,信手拿起桌上一張包金請柬,道:“葉洛書派人送來的,閩浙商會的春季開年慶典。”探手在小龍女頭上胡亂揉了幾下,道:“穿的好看些,今晚陪八叔公單刀赴會。”
“纔不要!”小龍女往後一躺,把被子往頭上一蒙,道:“什麼慶典呀,分明就是鴻門宴,這個葉洛書很明顯是扛不住啦,請你去給撐腰的,我去了豈不是會影響你發揮?”
顧天佑看着她無賴的樣子,一起生活久了,這丫頭越來越隨心所欲,偶爾執拗起來特別不聽話。因爲子琪的緣故,在對待楊宏道的問題上,她是很有些情緒的。當初她剛從京城到建鄴住在子琪家,拋開軍事方面的身份,其實就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傻丫頭,子琪待她如親妹妹,甚至有些時候還要扮演近似媽媽的角色來打扮她,手把手教她怎樣做個穩重端莊的淑女。
可以說,小龍女的人生步入青春期後,真正開始瞭解男人,作爲女性在這個社會該怎樣去生活的啓蒙老師就是陸子琪。她們之間的感情非常深厚,這個楊宏道背後使壞瘋狗似的咬住陸子琪不放,已經觸了龍女逆鱗。顧天佑知道這位爺,發起性子來什麼後果啊,代價呀,在她眼中全都是狗屁不通的耳邊風。
“你不去可以,但有一樣,絕對不許你私自對楊宏道下手!”顧天佑無比鄭重的:“現階段,這就是一斗智不鬥力的遊戲,你要是胡鬧蠻幹,別怪我把你送天佑城去請明王管教你。”
小龍女窩在被窩裡不露頭,道:“去吧,去吧,快走吧,都快被你煩死啦,你讓傻徒弟把車鑰匙給我留下,我睡足了就開車去城外兜兜風,保證不給你惹麻煩,行了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