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德龍集團是湖州市的明星企業,麾下泰德龍藥業,泰德龍酒業和三家泰德龍大酒店都是本市創利大戶。董事長嚴宏坤是市人大代表,明星企業家傑出青年創業典範,還是劉靖宇的親外甥。
南河沿鎮已是一片澤國,南大堤被挖開的口子還沒有完全堵上。許慕野親率數萬幹部軍民踩着深深淤泥奮戰在抗洪第一線上已經超過三個小時。就算只是爲了作秀,這個人也確實夠條漢子!
顧天佑坐在車裡沒動地方。省委書記親自參與勞動,整個省委車隊包括湖州的兩套班子,現場幹部誰敢在一旁看熱鬧?只有顧大秘這一個活寶敢這麼幹。不是因爲顧天佑不知道輕重,而是打心眼裡清楚自己跟這些人不是一路人。上游的水早被分流走了,剩下一點餘波不構成威脅。這麼多人一起堵一個幾十米寬的口子,扛土背袋子的人排了幾裡地遠,何苦去湊那熱鬧。倒不如坐在車裡研究研究湖州這場局。
這樣的做法在別人眼中無疑是相當難以理解的,包括陳志強和範學明在內,嘴上不說,心裡頭都不免奇怪,向來馭下嚴厲頗有手段的許書記怎麼就拿這個不靠譜的秘書沒有招兒?
區區一個嚴宏坤就敢算計剛剛大權在握的省委書記,這種事情說破大天去顧天佑也不相信。就算加上一個劉靖宇,似乎也還不夠看。這事兒多半又是羅一飛的西海會在搗鬼。
這個佈局的王八蛋,切入點抓的又狠又準,一步步將許慕野拉進局中,今天如果不是許慕野夠魄力命令特警和武警撤退一下子穩住了局面,小龍女夠強悍及時把那人揪了出來,一旦爆發出激烈衝突,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小龍女,這丫頭正駕車運土呢,路虎行政版已經成了拉土車。也只有這種強悍的越野車加上她那出神入化的駕駛技術才能在那樣的地面環境裡馳騁自如。十幾個小戰士負責裝車推車卸車,她就管駕駛,工作效率之高在這深一腳淺一腳的泥巴地裡能當幾百號人用,正忙活的不亦樂乎。
一個小時前跟蔣菲通了一次電話,小妖女說不必擔心,她跟蹤幾個當地漢子進了湖州市裡,那幾個人最後去了泰德龍大酒店。蔣菲身上雖然沒有功夫,但以她現在的道行,別說一夥子普通人,就算有幾個身上帶真功夫的傢伙也根本沒機會捱到她身邊。顧天佑知道她已經摸到了宗師的門檻,有一笑亂神的本領,精神修養不足者,根本受不了她一個淺笑。更何況術士的手段鬼神莫測,她常帶在手邊的那些零碎連顧天佑都沒把握應付。
正自琢磨着呢,電話忽然響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接通後那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是顧天佑?我是陳芝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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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黃石公園,十幾名白人遊客正興致勃勃的觀看一大羣北美野牛在那裡悠閒地吃草。
這種曾經遍及北美大陸的雄壯生物有着超過一噸的重量。易怒,
好鬥,容易受驚,奔跑起來能達到六十公里的時速,正面衝撞的力量足以頂翻一輛行駛中的越野車。
幾頭小牛犢在牛羣中跑來跑去,天真可愛的樣子吸引的遊客們漸漸忽視了安全距離的警告,開始試圖湊近看的更清楚些,就在這個時候牛羣受驚了,帶頭的幾頭野牛忽然調轉身軀,憤怒的瞪着遊客們。突然就發起了衝鋒。
這是一種來自遠古洪荒的力量,一旦衝起來,在這塊大陸上就沒什麼東西能夠阻擋它們!
這些遊客們一個個嚇的目瞪口呆,這麼短的距離,這麼空曠的荒野間,他們無處可躲。牛蹄踏在大地上,草屑橫飛亂泥飛濺,只是那一往無前的氣勢便足以讓人爲之膽寒。
就在所有人抱在一起感到絕望祈求上帝的時候,遊客當中一個不起眼的男人忽然站到了牛羣衝鋒方向的最前面。
他就站在那裡,像一座孤峰擋在了所有受驚遊客的身前。野牛羣瘋狂的衝了上來,他以一種放鬆又奇特的架勢站定在那裡巋然不動。
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但凡野牛衝上來,他只需輕輕一動,就將一隻又一隻發瘋的野牛遠遠擲了出去。無法形容他的具體動作,只覺得這人的動作奇快,看似輕巧的一撥一帶,凡是被他碰到的野牛便立即詭異的跳起來,失去重心跌倒在數米之外。就彷彿在拎拿一隻又一隻紙糊的野牛一樣,將它們丟出六七米外後,而那野牛在地上滾幾下就調頭跑了。
遊客們有的反應快的趕忙用手機拍攝起來,等到這曠世難見的驚人表演結束時,衆人才看清楚這人原來是個黃皮膚黑頭髮,白鬚飄飄紅光滿面的亞裔老者。衆人圍攏上去,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老者,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幾句。
老者來自共和國,他正在進行一項前無古人的挑戰,徒步走遍全世界,他從共和國出發,一路向西到歐洲,從歐洲到北極橫穿俄羅斯遊過白令海峽,遍遊北美後再穿過中北美洲取道南美,走南極,穿過數千公里的苦寒,用自己的方式穿過南冰洋入奧克蘭,新西蘭和澳洲,再走南洋諸國後往西走中東直至非洲。
現在他已經完成前半程,正在穿越北美大陸。他自我介紹說他叫李陽明。由於某些原因,他不得不很遺憾的提前結束這段旅程。他沒有要求這些遊客保守秘密,在這個科學昌明的時代,一切神異現象都會存在爭議,除非親眼所見,否則不會有多少人會認爲這段視頻是真實的。但對於李明陽這個人而言,他覺得這是他曾經來過這裡的一個證據。
他是個孤獨的人,一個傷心人別有懷抱的旅者。他的朋友不多,尤其是在被那個號稱天下第一家的家族放棄後就更少了。其中有一個師弟叫呂坤的,別人都對他唯恐避之不及,唯獨這個呂坤始終對他敬重有加。他們曾經是生死與共的朋友。一起尋找地脈流棺,一起站在雨雪風刀中豪飲離愁。
十年前,
他離開共和國,遍尋天下異寶。十年後,他決定提前結束旅程,尋找朋友死亡的真相。他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有機會再來這裡繼續未完的旅程。所以他任憑那些人拍下那段那段視頻,只爲證明他曾經來過。這個世界?還是這塊土地?總之隨便了,他喃喃自語着,我已經不是雪嶺派的真傳弟子了,坐一次飛機應該沒人會來找我論門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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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的事情,有因就有果。本意是想仗着跟王憲的那點香火緣把龍興會這艘大船拉到秦州來,結果一言不合打了趙卓羣,沒有引出王憲來,卻把陳芝寒給勾搭出來了。
老師父講,走江湖寧可遇到高手打不過,也莫遇婦女打不完。女人難纏,心一旦毒起來完全沒有底限。
聽到這個聲音,顧天佑就意識到了這個局是她布的。
“我是顧天佑,有什麼事你說。”
陳芝寒說:“今兒這事兒就是小試牛刀,在這裡告訴你一聲,讓你的人不必追查嚴宏坤和劉靖宇爺倆了,否則說不定還得多死幾口子。”
顧天佑說:“你把事情做的這麼絕,就不怕半夜鬼叫門?”
陳芝寒冷笑:“鬼怕我敲門還差不多,你也算有幾分道行的人了,你覺着這世上有敢敲我門的鬼嗎?”
顧天佑嘆了口氣,道:“費了這麼這麼大周章,搭上劉靖宇這麼重要的棋子,就爲了小試牛刀一下?”
陳芝寒道:“在你來說這是了不得的資源,在龍興會眼中,一個劉靖宇連個馬前卒都算不上,怎麼樣?我展示給你看的東西還滿意嗎?現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加入進來,否則下次就沒這麼容易應對了。”
顧天佑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怒火,道:“你的話和種種作爲讓我覺得噁心,你容我吐乾淨了再給你答覆。”
電話另一端傳來一聲冷笑,陳芝寒什麼也沒說直接掛斷了。
南大堤的缺口合攏了,南河沿鎮上萬受災百姓被沖垮的家和一顆顆破碎的心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痊癒恢復。只爲了一個證明?王憲老師,這就是您帶領的龍興會的行事方式?如果是,那麼我這個學生只能跟您說一聲對不住了,我顧天佑便是粉身碎骨也不會跟你們這種人坐在一張桌子上!
蔣菲來電話了,她晚到了一步。死了很多人,具體的說泰德龍集團發生集體中毒事件,從董事長嚴宏坤以下,當場有三十九人中毒身亡。全死了,所有參與了這件事的人。
顧天佑說,我已經知道了,你回來吧,有事情跟你商量。掛斷電話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嘈雜之聲,跳下車一問,似乎是有人在抗洪現場吐血暈倒了。顧天佑吃了一驚,忙問是誰?跑到近前一看,果然不出所料的,劉靖宇光榮的累死了。
仰頭看天,遍佈陰霾。彷彿籠罩在心頭的一團雨雲,卻澆不滅熊熊燃燒的怒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