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個才認識的小將,莫英傑很奇怪他爲什麼會如此感概,看他一言一行都不太像士卒子弟,眉宇之間有股他看不懂的,淡淡的傷感之色。和自家的主子頗有相似…
“年年征戰,也只有這內州府纔有這繁華之態。”赤瑾搖頭,嘆氣“想必莫兄見識過那邊城之態,滿目悽悽,何來平安之說?若不是征戰,哪裡會有這麼多流離失所的百姓。”赤瑾指着那些蜷縮在牆角里的乞丐給莫英傑看,“他們也有家園,也有耕地,若不是家鄉淪爲戰場,他們不至於是如今這般。”
“那邊境屢遭侵擾,就任由他們如此張狂?陽子兄弟,你的話,我不贊同。”他搖頭了,覺得還是此人年紀太小,沒什麼經歷才說這種話。
“我知道,你說的是西北遊族。”赤瑾回答“是,他們是蠻族,他們野性,可是莫兄可曾想過,那西北荒域可以種糧?可有鹽食?若不強,如何生存?”嘆氣,道“接着滋擾的由頭去平亂,那是好武鬥狠。”,“可是…”
“你再想想夏國。”赤瑾冷冷的說“夏國之民愚鈍,不善武力,卻能以德治國。不像傲來,以武力稱雄。”
“赤賢弟!這話,…可不能亂說。”他趕緊打斷,警告他不能說這話,赤瑾卻搖頭,再嘆“愚忠,是一種慢性毒藥。”說完,她繼續往前走,而莫英傑卻楞在了原地。
“…莫兄,怎麼了?走啊”赤瑾回頭,催到,他這才趕緊走上來。
“莫兄今年貴庚?想必已經有家室了吧?”赤瑾見他似乎在思考,故意打岔問道。“噢,還沒。英傑今年二十有六了。”他回答,問“瞧你的樣子,似乎才十五吧?”
“呵呵,莫兄客氣了,明年才十五。”赤瑾笑道,他也笑了,問“想不到你如此年輕就是千總了!你的父親一定爲你自豪吧?”
“…應該吧。”赤瑾沉默了,好一會才道“我也是戰爭後遺孤,沒有家了,軍營纔是我的家。”
莫英傑見她如此,也知道他傷感,便也沒再問。心裡明瞭,這隻有戰爭的遺孤,才懂那種喪失親人痛苦,怪不得他不喜戰爭,這也難免。
莫英傑這裡還在猜想着,就見她忽然躬身,詢問:這怎麼賣?再瞧,原來她看中了那小童竹籃裡的貓仔。就見那小童很捨不得小貓仔,猶豫的說“…一兩。”
“這麼貴?這不過是普通的貓崽。最多兩文”莫英傑急道,卻聽赤瑾說“怎麼這麼貴?莫非家中急用錢?”
“小哥哥…小哥哥,您就買了它了。我爹爹傷了胳膊,家裡沒錢買藥。”那小童急着就要掉眼淚,赤瑾也沒說什麼,拎起貓崽就揣在懷裡,說“帶我去你家,我懂點醫,給你去看看。”,“小哥哥!真的,真的嗎?”,“嗯,帶路。”
“好,好,請跟我來”那小童激動的趕緊帶路,赤瑾卻抱着那小貓崽一臉若無其事的跟在後面,那莫英傑也只好一同前去了。
出了城,又走了片刻,破舊的茅草屋前,赤瑾看着那門前已經敗壞的幾塊菜地,問着那空氣中微微有腐臭,回身對他說“莫兄在這裡等着就好,赤陽一個粗人,不在意這些的。”,“噢……我,我也沒事。”莫英傑雖然心裡不願意,但是跟着進屋了,心裡想看看他打算做什麼。可真實見到的葉沒有比自己想象中差太多,這赤瑾在查看傷勢之後很快就把那受傷老者的胳膊復位正了,用樹枝固定好了受傷處,這才囑咐小童要注意些什麼。完事之後,又留下了藥方,這纔回城。
“沒想到,陽子兄弟還懂醫?”讓莫英傑心裡有些震撼,眼前這人雖然年紀不大,卻心懷大家,早就聽聞他是個很優秀的軍人,沒想到他還懂醫,兼得仁愛。這種人才,應該不會長久的埋沒在軍中的…
“母親在世時,頗懂一些。”赤瑾笑着回答,但其實純熟瞎掰。說的跟真的似得“只可惜父母去的早,我也只是略懂皮毛。”她抱着小貓崽,摸着它柔順的皮毛,回答。
“軍中應該不能養貓吧?”莫英傑笑問,她回道“不是也養了馬麼,養這一隻小東西算什麼?”,“呵呵……陽子兄弟還真是醫德兼備。”
赤瑾笑而不語,見天色不早了,便去鐵匠鋪拿回了自己的東西,給了錢,這才領着莫英傑回營地。到了軍營,莫英傑見營中將士個個虎背熊腰的,心裡暗暗佩服,怪不得自家主子信得過蕭家,還真是可以培養出一批英勇之士啊!
“陽子,貴客到了,你幹啥呢!”丁在錫又在帳篷裡大聲嚷嚷起來了,而坐在角落裡的赤瑾正在給小貓崽喂剩飯呢,瞪他一眼“嚷嚷什麼。”
“誒,我說…赤千總,你那小東西那裡來的?加餐也不夠啊!”
“去去去,它是我的。不許吃它!”赤瑾站起身,抱着貓崽坐在自己應該坐的位置上,低着頭,繼續讓它添食茶水。
“軍中不可養這些玩意兒,丟出去。”蕭青宇一臉鐵青的說道,赤瑾擡頭看着他,聽他說道“今日九州督軍大人來營,你這是什麼態度?玩物喪志,丟出去!”
“督軍大人,不就是來傳個信麼”赤瑾慢道,看着莫英傑,說“西北蠻荒,荒旱已久,不見雨水,那些遊族要搶水搶糧,就憑我軍?呵呵,起碼得三年。路上,多個伴有什麼不好的。”赤瑾起身,摸着小貓,說“它這麼小,又不鬧騰你們,何必遷怒與它?”說着,她走出了帳篷,忽而又露出半個頭來,冷道“誰都不許拿它下酒,不然,我會讓你們永遠都不敢再喝酒。”說完,她才離去。
“…呵呵,何必動怒呢。”莫英傑苦笑,看着那眼中冒火的蕭青宇,勸道“他不過還是年少,玩心還有,少將軍何必動怒。”
“本將軍才懶得與小兒辯白,浪費口舌。”蕭青宇心裡很不高興,但是也有些奇怪,就算這督軍和赤陽僅認識一天,怎會如此爲他說話?還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