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書院始建於聖功二年,距今已有七十四年之久……”
鬱劍青聲音清越,對崑崙書院的建立,發展做出了詳細的介紹,每當路過一棟建築時,還會全面詳細地介紹其功用,耐心、細緻、溫潤,使人不自然地對其心生好感,連一向對任何人都警惕的陳安都有一種類似孺慕的情緒在心底漸漸滋生。
唯有蘇晗連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滿腦子都是陰謀論。
他可不相信,堂堂鎮國公,乾元仙帝,會閒的蛋疼跑西北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教書,肯定是有其目的的,莫不是專門過來堵自己?可是自己也是在偷了傀儡娃娃後,臨時起意要來崑崙書院的。自己的計劃連方和也是最近才知道,方和與自己是過命的交情,斷不會出賣自己,那鎮國公又怎麼會知道的?難道他鎮國公除了劍法高超外,還能掐會算不成?
不對,也許鎮國公的目標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天機。
蘇晗猛然想到了半月之前天空的血月異象,自己當時還在猜測是不是天機現世的一種預兆,而現在鎮國公出現在此地,似乎隱隱證實了什麼。
想到這裡,蘇晗開始有點小激動,從未有這一刻,距離回家的希望如此之近。
四十年了,他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生活了整整四十年,可還是無法將這裡當成家,哪怕他在此處有着非同一般的家世,悠長的壽命,無盡的財富,而反觀前世卻混的不甚如意甚至可以算得是悽慘,但還是無法阻止他的思鄉情緒,無法阻止他想要回去看看的步伐。
因爲那裡還有他所思念的人,思念的物以及思念的家。
現在,回家的希望在眼前,算前面還攔着個鎮國公,蘇晗覺的自己也有必要搏他一搏。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鎮國公在此還真說不是好是壞,他的確可能與蘇晗去奪那天機的機緣,但他的存在本事是一條明顯的線索,爲蘇晗指明瞭天機的方向。
爲什麼鎮國公不去崑崙昊天鏡而要這裡蹲着?
也許天機已經來到了此處。
爲什麼鎮國公不去動員麾下勢力尋找,反而在此處蟄伏?
也許天機開啓還需要一定的條件,現在還時機未至。
爲什麼鎮國公不避居隱世靜待天機現世,而是積極出世教書來帶他們這些半大孩子?
也許所謂“天機”根本不是物,而是人,甚至是自己周圍這些同窗的某一人。
氣運之子嗎?他感覺自己已經漸漸把握住了整個事情的脈絡,無論前世今生有關氣運之子主角模板的話本小說層出不窮,怎能不使他往這個方面想。而且鎮國公選擇在此處教書,怎麼看怎麼有交好氣運之子的嫌疑。
如此看來這其實是一個養成的故事,像他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石劍,梅林與亞瑟王,也許鎮國公是在這裡等着氣運之子崛起,然後藉着氣運之子的氣運衝擊造化。
那麼這個氣運之子,到底是誰?
蘇晗思維如同雜草,瘋狂滋生,雖不確定是否越來越接近真相,但他自己已經深信不疑,開始小心翼翼地觀察起周圍的同學。
先是觀察哪個同學出挑,有異其他;又是觀察鎮國公與誰接觸的較多;最後還看誰不合羣,樣子較廢柴,總之是在尋找主角模版。
於是一個午在他疑神疑鬼度過了。
午飯是在西苑的食堂,崑崙書院將東西兩翼建造成街坊一般的院落,供師生役力居住,師長教習住東苑,學生住西苑,並且引入商賈,圍繞居住區建造坊市,將整個學院建成了界門的城之城,既方便了師生們的生活,又爲學院增添了一筆收入。
因此在西苑不止有食堂,還有混堂,成衣店……一應用品齊全,基本都不用出學院便能保障日常生活所需。苑還有兩座向學樓,學生可以在此處複習功課,在蘇晗看來這裡其實是自習室,整個武直院已經與他前世的大學沒有什麼分別了。
吃完飯後,已經沒有什麼事情了,明天才正式開課,下午是自由活動時間,可以繼續熟悉學院,也可以出去逛逛界門城。
不過他們這百十人基本都是十歲左右的半大孩子,在這西北之地獨自出門還是不好,所以大半都在學院之內逛逛,這其包括企圖用腳丈量整個學院的陳安。
按照他的計劃在這崑崙書院估計要待個好幾年,儘快把環境摸熟,要是發生什麼突發狀況也好及時反應。
其實以他現在的形象,算是那雪芝追出來,都不一定能認得出,但憂患意識已經深入骨髓,本能的要去做這件事情,於是放下筷子隨着牆根溜了出去。
這邊廂的蘇晗也同樣放下碗筷,他整整觀察了一午,把所有人都觀察了一遍,看誰都像,又看誰都不像,心糾結無。現在大家紛紛獨自活動,本是最好的觀察機會,可他下午還有事幹,不得不留待以後。
他必須先去見過鎮國公再說,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又被人家抓了個現形,不去表示表示實在是說不過去。對於“天機”他是志在必得,如有需要他不介意稍作讓步,以求得資源共享,畢竟面對乾元仙帝,他還沒有動武的勇氣。
而且天機現世按照預言來說是昭示着一個時代的變遷,觀察天機,利用天機,藉助天機現世的大勢達成自己的目的,纔是正途。鎮國公政客出身,若是捨得一些利益交換,未必不能與之分一杯羹。
抱着被狠宰一刀的心裡準備,蘇晗推開桌椅,走出西苑,向着東苑行去。
既然身份已經暴露,也沒有再掩飾的必要,本體那邊隔空傳了點氣血過來,他這具分身的修爲蹭蹭地往長,不過幾步路的功夫,變成了一位宗師巔峰級的存在,即便現在讓他這具分身與沒有轟天徹地椎傍身的玄王帝恆放對,勝負估計也在兩可之間,不能不說墨宮的造物水平簡直是不可思議。
無視那些來來往往的學院執事巡察,大搖大擺地來到東苑,走進了早來過的荷花塘,遠遠地看到一抹青色身影在那池塘心的小亭居着一方案几,飲酒作歌。
在他身邊還有一位紅衣女子,不時地爲其添酒。這女子眉眼精緻黛眉粉腮,堪稱絕色,只是與年輕的面容不附的是一頭雪白的長髮披散過肩,略帶了幾分滄桑,使那絕色姿容有了幾分折損,讓人不禁有一種美人遲暮的感嘆。
此時她正乖巧地坐在鬱劍青的身邊,恬靜地爲其添酒,這幅畫面唯美到了極處。
可遠處觀望的蘇晗卻感覺眼皮直跳,因爲他已經認出了那女子的身份,竟是雲天九老之一,清離散人越紅塵。
雲天九老每一個都是宗師巔峰的存在,隨便放一個出去都能開創一脈頂尖勢力。
有人統計過,雲天宗也是整個大乾天下各方勢力,擁有宗師最多的門派。迄今爲止除了清字輩的九老外,還有宗主靈逸道人,山河一劍虞靈煙,以及風月山莊主人邀月仙人李靈煜,再之後是“道”字輩的林道真和李道宗了,一共十四位宗師,簡直是個bug。
www✿ TTkan✿ ¢ O
要知道宗師數量排第二的真武山和無相宮也各自只有六位宗師而已,加起來都不過雲天宗。甚至同爲十方巨擘之一威震東南的河洛盟可憐巴巴的僅有一位宗師坐鎮。
若是隻宗師數量,雲天宗簡直可以稱霸天下了。
蘇晗搖了搖頭,甩掉這些雜念,也不尋找路徑,踏着池塘碧波大步走入亭。
鎮國公似乎早知道他要來,在其對面同樣擺放着一張案几,面放置着一杯香茗,熱氣嫋嫋升起,顯是才泡不久,等他來。
蘇晗也不客氣,只是簡單的拱了拱手,便坐進了案几後,與鎮國公相對而坐。
還是一襲青衫的鬱劍青對蘇晗的到來半點表示也沒有,只是一邊享受地小口啜着清離散人倒的酒,一邊神遊物外。
短暫的沉默後,蘇晗無奈開口,再次自我介紹道:“在下南海蘇晗,見過鎮國公。”
鬱劍青似乎才發現蘇晗的存在,訝然回望了他一眼,才恍然微笑道:“原來是明教教主當面,失敬失敬,不知教主此來爲何?”
“當然是爲了天機現世。”蘇晗大方的承認道,同時也是提醒對面的老政客,哥也是知道nèi mù的,別想糊弄我。
“哦,”鬱劍青瞭然的點了點頭,一臉的平淡:“既然如此,若是有暇,便在這裡等等吧。”說完也不在言,繼續滋滋地喝着小酒分外享受。
連一旁的清離散人,也只是在鬱劍青說出“明教教主”這個名字的時候,神色略有波動,其他時間也同樣的一臉平靜,彷彿像是清晨在河邊釣魚,一旁來了個陌生人,也要在此處下杆一樣,完全沒有要被人分去一杯羹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