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大家並沒有察覺到這異樣的波動,術士們險入了瀕死的境地,星師們還處在即將勝利的興奮狀態,根本沒有人有閒心關注那微弱到幾不可察的異常波動。
直到方絕三人面現遲滯之色,手中光芒熄滅,眼中神光逐漸黯淡下來,大家才發現不對。
可在場所有人都是面色驚愕,全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剛剛還好好的源主怎麼突然就不動彈了?莫不是突發了什麼疾病?但完全可以將身體虛化的源主也會得病嗎?
沒有給他們更多思考猜想的時間,方絕和時珪眼中的神采徹底歸於死寂,身體直直地從天空掉落下來,在掉落的過程中便開始元素化,歸於虛無。
而少康的身形則是連續閃爍了七八下,身影幾乎瀰漫整個天空。三四個呼吸之後纔算是徹底穩定了下來,只是面色一片蒼白,顯然是消耗不小,甚至本源都有極大的損害。
他滿臉驚恐的看向天空一角,在那裡正有一道毫不起眼的身影懸浮。
這道身影揹着陽光面目不清,可卻能看出身着白色對襟長衫,年紀不大,長髮飛揚,手中一團乳白色的光暈吞吐不定。
同樣的白色光暈在方絕手中熾熱無比,耀人眼眸,可在這人手中卻又給人另一番感受,冰冷,鋒銳,死寂……這明顯是與前者完全不同的力量,但卻更爲恐怖,讓人心悸,此時少康就是這般感受。
似乎是沒想到少康竟然能逃的掉,那人有些驚訝的輕“咦”了一聲,手中白芒劇烈波動了起來,拉伸延長,變化爲一柄刀形。
少康大驚失色,只覺亡魂直冒,想也不想,扭頭就跑,身體化作一道透明波紋,以極快的速度往遠處衍射而去。
那心出現者撇撇嘴,也沒有去追,手中光刀再次變化,凝形成一隻大手往下一撈,將還未徹底消散的方絕二人的屍身一把撈在手中,身形一閃同樣消失在半空中。
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兩三個呼吸之間,樓上樓下的星師術士們面面相覷,全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良久術士陣營裡纔有一個不確定的聲音道:“那位前輩是我們這一方的星尊冕下?”
沒有人回答他,但似乎大家心裡都是這麼個想法,能夠一招秒掉一個十一星源主、一個十星源主,還能再重創一個十星源主,這等實力絕不是普通的源主能夠做到的。
源主之中十星、十一星、十二星雖有正面戰力的差距,可實際上相差並不大,只有被稱爲星尊的十三星源主才能對十二星以下的源主造成秒殺。
那位冕下似乎真的是一位星尊,並且還是仇視大星天,屬於術士一方的星尊。
可他到底是誰呢?
羊榮等人百思不得其解,在這個世界上八九星以上的強者都是有名有姓的,更何況是一位源主以上的存在,絕對不會憑空冒出。
當前世界上共有十二位星尊級的強者,大星天獨佔一半,幽天盟有三位,血脈權貴中有一位,還有兩位屬於異族。
可他們似乎都與新出現的這位無關。
莫非是新晉的星尊?可羊榮搜腸刮肚也想不出哪位十二星的源主與剛剛那位存在相似。
當然,現在也不允許他繼續想下去,眼前術士一方和星師一方還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呢,戰鬥遠未結束。
雖被源主們這麼一打岔,大家心情跌宕起伏,身心都疲憊不已,但死敵在前哪容懈怠,星出現的星尊有又給予了術士一方很大的振奮,他們反應過來後嗷嗷叫着就衝星師們衝了過去。
星師士氣全無,繼續之前的潰敗。
陳安的小院中,他緩緩睜開眼睛,眼中有一抹疲憊之色閃過。
說起來,本體進入這方世界其實並不會耗費他這縷思感積蓄的力量,但這縷思感實在是太弱了,即便僅是發出個求肯訊息,也會消耗不少,按照這個消耗計算,他頂多還有一次向本體求助的機會。
否則,這縷思感的本質就會沉睡,公孫景陽就會醒來。
不錯,公孫景陽沒有死,只是屬於他的意識一直沉睡着。陳安一縷思感無形無質,根本不具備靈魂本源,又怎麼能完成奪舍的事情。不是本體降臨,也無法運用血月刀的命運替換法。
所以他想了一個點子,簡單改進了血月刀的靈魂替換法,又用無量相變,把自己的思感變成表現,以公孫景陽的魂魄爲根基,兩者相互融合,同時存在。
這個結果就好像是人格分裂,主人格沉睡,輔人格爲主導。
當然,這其中還是會有一些不同,比如主人格和輔人格不是相互獨立的,而是徹底的融合,也就是說,公孫景陽甦醒後,還會保留這段記憶,只以爲那是他頭腦一昏做出來的蠢事。
主人格甦醒也不代表輔人格會被徹底替代,而是逐漸轉變思維方式,使得整個人更像是公孫景陽,而不像陳安。
當然,對陳安來說最大的損失還是思感消失,無法再向本體傳遞消息和感悟。
所以,這最後一次機會還是要好好把握的,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輕易使用。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這一次,雖然浪費了一次機會,但也算是收穫滿滿。本以爲只有一個十星源主,卻不想還搭上了一個十一星。
那最後突兀冒出來的“星尊”其實是陳安的本體,本來想保留借力的機會,但這一次實在是機會難得。
一個可能落單的十星源主!
陳安可是還記得無量相變的功效,只要有一個十星的源主作爲研究素材,被他解析通透了,他就能直接利用無量相變獲取對方的力量。
也就是說,只要本體那邊能入手一個十星源主,他這具公孫景陽的身體距離十星源主的層次,也就是一個無量相變的事情。
如此大的收穫,怎麼能不讓他冒着暴露的風險,出動本體。
而秒殺方絕對,陳安本體來說,也沒有什麼懸念,血月刀本質就高,一出手的血月弧光斬更是沒有道理,可以秒殺本質不如他的一切存在。
十一星源主若是換算,頂多也就是洞虛天的層次,自然會被他一刀秒殺,至於壓下的命運之力,自有血月刀隔離承擔。
倒是那個少康讓他大吃一驚,這傢伙竟然可以在血月弧光斬下逃命。要知道,陳安雖然沒有使用血月刀,但血月弧光斬的造詣卻是不淺,無限接近於原版的水準,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夠逃離。
只能說,這個修煉命運之道的傢伙,的確有些手段。
“星尊?屬於我們一方的星尊大人?”
這時一個略帶疑惑的聲音傳入陳安耳中,他這纔想到,身邊還有一個伊桐,這傢伙剛纔在變幻連連的局勢中,一會兒絕望,一會兒振奮,也被折騰的不清,到現在還有些呆呆傻傻的沒回過神來。
但聽她所言,似乎是把陳安的本體當成了幽天盟隱藏或新晉的星尊,這倒是給陳安提供了一個不錯的思路,一個可以很好掩飾真身並平衡三方的思路。
於是他沉聲打斷伊桐的自語道:“你們的實力我看到了,從此刻開始到大星天做出反應之前,南和國中不會再有配合星輪學會逮捕術士的事情發生,我也會盡力遊說君上,使之推廣全國。”
伊桐愣了愣,隨即心中大喜,他們所求不過是血脈權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對方完全放棄了可他們戰鬥的想法,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極大的勝利。
但她不覺這個勝利是談判得來的,而是認爲這是那位突然出現的星尊的功勞,雖然現在她也不知道那位神秘的星尊究竟是什麼跟腳,但不妨礙她扯虎皮做大旗。
在那一瞬間,她胸膛挺直,底氣都厚了三分地道:“上卿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不知還要不要我留下來繼續做人質。”
“我之前就說過不用,你可以走了。”
陳安心裡撇了撇嘴,表面上卻無力的擺了擺手。不,也不能說表面無力,他現在是真的很累,不是身體上的,是精神上的。
但他這個樣子,在伊桐看來,卻是被嚇到了,心中暗道,這就是牆頭草的下場。
當然心中這麼想,嘴上卻不能這麼說,即便是有一位星尊大人策應,他們依然不佔優勢,還是需要血脈權貴的大力幫扶,爲了意氣之爭得罪對方,是一件愚蠢無比的事情。
她還沒有這麼小女人,於是禮數周到地道:“那麼在下就此告辭了,相信以後我們還有更多的事情能與上卿合作。”
送走伊桐,吩咐柯寰守護,陳安都沒有挪地方,直接和本體共享了一次訊息,就沉沉睡去。
另一邊,陳安拿下了方絕兩人的屍體,卻發現其完全不可逆的在崩潰着,根本沒有什麼能夠用以保存的辦法,哪怕欺天滿地法都無法有效的延緩這個過程。
沒有辦法,他根本來不及回血月刀的安全空間,只能隨便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就對這兩具屍體開始解析了起來。
無量相變、欺天瞞地、水月鏡花、虛空造物……幾乎一切手段都用上了,還藉助了部分血月刀的力量,纔在兩具身體崩潰前,將其中蘊含的真意解析了大半。
雖然其中還有很多他所不能夠理解的地方,但塑造一位十星源主卻是完全足夠了。
到時候思感化身成爲了十星源主,自然可以再通過慢慢感受摸索的辦法,熟悉理解這個層次的奧秘,自己研究自己也是一件十分便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