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總算止住了這傢伙不切實際的臆想,姜厲不由的長出了口氣。
青陽氏和高陽氏這麼多年共治青孚城早由最初的對峙關係,變成了現在的競爭與共生關係,如無大的變故,根本不可能徹底吞併另外一方。算其主尊失蹤,也要高陽氏幾乎全部的主事長老同時同意改換氏族名才行。
一環沒有把握好,是兩族械鬥的結局,到時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白白便宜了其他氏族之人。
更何況現在是非常時期,所有人都在防備來自泰一關的報復,如果這個時候青孚城先內鬥了起來,那下一個消逝在歷史長河的氏族名除了高陽氏以外還要再添一個青陽氏。
不過高陽氏主尊失蹤,這麼好的機會如果浪費,確實較可惜,所以姜厲眼珠一轉道:“先去遊說招攬新加入城池的喬人,不管他們是我們青陽氏帶回來的,還是高陽氏帶回來的,只要願意加入我們青陽氏都給予優渥待遇,高陽氏現在忙着找人,肯定無法顧及這些。然後再派出家族精銳,去城外幫着找人,沒找到也無所謂,總可以賺份人情;找到了更好,可以狠狠從高陽氏那刮一筆謝金,既得了他的感激,又能拿一份實惠。”
姜虎聽得高山仰止,讚道:“還是三叔您老謀深算,我這去辦。”
說完,轉身掀簾急匆匆地走了。
“嗯,嗯?”
聽得姜虎領命,姜厲先是欣慰地捋須點頭,可緊接着他又像想起了什麼,連忙追喊道:“什麼?你去辦?不妥,虎兒,你聽我說,還是讓你九叔去辦較好啊……”
……
“嗚……”
鬼哭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伴隨而至的是鋪天蓋地,破布一樣的半透明虛影。
姜曦珺纖纖素手亮起一枚枚指節長短的白色光劍,將撲近的虛影射滅,一時之間駭的周圍鬼蜮都不敢靠的太近。只是隨着光劍的射出,姜曦珺的面色越發蒼白,連續不休的奔逃,本使得她疲憊不堪,一邊治療一邊戰鬥更是幾乎耗盡了她體內的炁,畢竟靠着魂牌獲得的炁不如自己修煉得來的渾厚持久。
好在陳安已經不需要她揹負,能夠自己下地行走,省卻了她不少體力。
“你的傷真的沒事了?受了這麼重的傷?”姜曦珺回過頭來看着陳安,眼有關心卻無懷疑。
“還有點疼,但真沒大礙了”,陳安咧嘴笑了笑回道:“現在非常時刻,你還是儘量多的保存體力爲好。”
他當然不是沒事了,事實當時雲船被空艦打爆,那足以掀飛巨獸的氣流根本沒有給他任何借力的機會,他是憑空從萬丈高空下掉落。如果不是抱着姜曦珺,他憑藉浮光掠影的身法也能在下墜的那一瞬間閃避掉撞擊的傷害,但爲了救姜曦珺,他只是部分虛化,足足承受了撞擊兩三成的力量,整個人都摔碎了。
這兩天憑藉恐怖的恢復能力,傷勢好了個六七成,但要說痊癒還是差不少,起碼兩腿脛骨還斷着呢。
不過他也不是真的毫無辦法,元磁御兵炁像是最強力的膠水將他全身下緊緊的粘合在一起,只要不是什麼太劇烈的行爲,不會影響到傷勢的恢復。
本來他一開始接續完經脈時想要這麼做,畢竟讓個姑娘揹着,太過難堪,可姜曦珺根本不給他機會,一直把他背在背,直到遇這些莫名其妙的玩意,才放鬆了對他的照顧。
“對了這些到底是什麼玩意?”陳安不想姜曦珺再糾結這個,適時地岔開話題問道。他們在灰色的樹叢醒來時,遭遇了這種古怪東西的攻擊。
姜曦珺仔細看了看陳安,陳安身一些地方還綁着樹枝用以固定傷勢,雖然礙於這些樹枝,使得他走路的樣子有些怪異,但他走路的速度卻是不慢,看起來他身的傷勢真的沒有大礙的樣子。搖了搖頭,只能將這一切歸結爲對方的天賦異稟,畢竟世界廣大,什麼樣的人沒有。
於是姜曦珺不再糾纏陳安的傷勢,而是回答他的問題道:“魔怪的身邊一般會有一些伴生妖魔的存在,這種虛魔和那邊更遠處的魘魔是最常見的兩種。”
陳安朝着姜曦珺示意的地方看去,那裡有灰色矮樹遮擋看不真切,但還是能看到一羣稀古怪的東西在那裡探頭探腦地窺視自己二人。
“那我們現在是去哪?這裡無邊無際的樣子,跑不出去的吧?既然這裡是那個什麼魔怪的體內不如以力破之,從地下找出路。”陳安眼睛瞄着腳下,似乎是在尋找下拳的地方。
“沒用的”,姜曦珺搖了搖頭,她的脾氣真的很好,即便又累又乏,還面臨着這種絕望的情況,也沒有不屑於陳安這種近乎白癡的問題,依然耐心的解釋道:“魔怪雖然實力不一,但一旦晉升成爲了這種可以化爲絕地的存在,那非封神階的強者不可力敵了。而且他們還擁有許多怪怪的能力,摺疊空間是其之一,這根本不是可以靠蠻力打破的。”
“那沒辦法了?”陳安不由皺眉。
“也不是,我在找‘墳’,找到‘墳’,我們還有逃出去的希望。”姜曦珺眼閃爍着堅定的光芒,那光芒彷彿在任何都能激勵身邊的人絕不放棄。
“墳?那是什麼?”陳安有聽沒有懂。
“絕地的入口有很多,通往四面八方,但出口只有一個。被煞氣侵染變成妖魔是不可逆的過程,所以一旦被侵染,我們認爲他死了,魔怪也是一樣。絕地的出口好像是魔怪死亡的陵寢,所以我們稱這個出口叫做‘墳’。”
姜曦珺一邊語無倫次的解釋着,一邊戒備地注視着漸漸逼近的魘魔,這些傢伙可那些虛影難對付多了。
“這頭魔怪應該剛成型不久,否則不是摺疊空間這種簡單的手法了,高等級的魔怪能芥子納須彌,所形成的地域廣大,根本不用摺疊空間,超品秘術師飛個兩三天都飛不出去,裡面的妖魔更是無窮無盡,算是封神階一個不小心都有可能隕落在其。”
“而這也僅僅只能被稱之爲凶地罷了,真正的絕地沒人知道里面到底是怎樣的,因爲連封神階都無法從走出,至於這片灰霧林最多可以被稱呼一聲險地,雖然危險處處,但還是有着走出去的希望的。”
陳安也在暗暗戒備着,沒抓住重點似地插言道:“摺疊空間還算是簡單的手法?”
“當然,起能夠芥子納須彌的凶地魔怪,摺疊空間已經算是很簡單的手法了。”
這個理論在崑崙書院的時候陳安聽鬱教習提過,普通的鬼物擁有折射空間的能力,這類似一種障眼法,讓人尋不到準確路徑;更高級一點的可以摺疊空間,即便能破知見障,也破不了迷宮;而再一級,則可納須彌於芥子,達兩儀微塵之效,已經算得是相當高明的空間手段了,可以神通稱呼;至於什麼砂世界,掌佛國那是妥妥的造化大神通,非大能不可施展。
兩人這麼邊走邊聊,姜曦珺時不時射出一道光箭滅殺妄圖靠近的虛魔,卻再也沒用當初消滅屍鬼的那種焰火,顯然那種東西雖然威力不凡,但消耗不小,不能輕易使用。
很快一座城池的廢墟輪廓出現在遠處的地平線,周圍的灰樹叢也變得更矮了一分,讓陳安的視野勉強能夠及遠。
“應該是這裡了”,姜曦珺的聲音略帶欣喜,卻沒有忘形,收起手指路的那件玄器,雙手各托起一支光箭。
事實證明她這種謹慎不是沒有道理的,遠處的魘魔在他們發現那城池廢墟時面顯的焦躁了起來,天空飛舞的虛魔也越飛越快,俯衝而下的意圖明顯。而隨着他們的繼續深入,這兩種魔頭明顯無法再忍耐下去了,瘋狂地衝擊而來。
姜曦珺也不含糊,手光箭電射而出,射完之後她也不看結果,雙手再次合十,一道數丈高的白色火焰龍捲在她面前迅速成型,又打着旋向前方捲去,並且在行進途越變越大,直接奔涌了數十丈,才逐漸消失。
這數十丈路程的無數魔頭,全都被這恐怖的火焰龍捲湮滅殆盡,生生犁出一條寬闊的康莊大道。
施展出這一擊後,姜曦珺臉色白的像紙一樣,身子止不住的搖晃,她自腰間取下一隻指節大小的玉葫蘆,那葫蘆迎風便長,不過眨眼間變成了巴掌大小。
姜曦珺從那葫蘆傾出一堆紅色小藥丸,也不數多少,一把全都塞到了口,這時纔有暇對陳安喊道:“快跑。”
陳安不用她喊,已經拔足狂奔了,儘管怕把剛剛粘合的骨頭再給震裂了,不敢使用浮光掠影的身法,但陳安的速度依然很快,這是他才發現的小技巧,用元磁御兵炁牽引大地之力,拉扯自己不斷前進。若不是爲了等姜曦珺恢復,他可能早絕塵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