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芊覺出幾分不對,卻又不知是哪裡不對,只好認真地看着周圍的動靜。
只見沅天洛伸了伸懶腰,道:“洛如初,我累了,我去睡了。剩下的事,你自己看着辦吧。”說完,轉身離開。
林芊芊伸手想叫她回來,畢竟沅天洛剛纔說了,會送她回落玉軒。這下子她走了,這個陰冷的男人若是反悔了可怎麼好?
洛如初的臉上覆又恢復了冰冷,看也不看林芊芊,衝着綠紅道:“既然公主殿下已經許你活命,那我自然也當遵從。不過,你還要做好最後一件事情。”
事情到了這般境地,綠紅哪裡還敢有什麼異議,當即點了點頭。
洛如初喚過那兩個侍衛,附在耳邊交代了一番。
爾後,兩個侍衛帶着林芊芊主僕二人回了落玉軒。
那邊的御書房內,慕容熙聽了李公公的彙報,面上帶了幾分不悅。合着折騰了大半宿,沅天洛不過是換了個房間睡覺而已。可憐他還苦等了一夜,一刻也沒閤眼。看來,他手下的這幫人,真是越來越不頂用了。
慕容熙擊了三下掌,即刻便有人從屋頂一躍而下,跪倒在慕容熙面前。
慕容熙冷哼一聲,道:“你們這幫人真是不頂用,合着整天就是戲弄朕不成?”
那暗衛低頭聽着,不敢搭話。生怕一開口說了一些不當的話,惹惱了慕容熙。
恰好,此時外面來人稟報說落玉軒的綠紅現正在門外,言稱有要事稟報。
慕容熙好生生氣,這個林芊芊幾次三番裝病誆他前去,讓他厭煩不已。眼下諸事纏身,實在是沒有心力應付這個女人。
慕容熙冷聲道:“沒看到朕正忙着,這些後宮婦人的瑣事,竟也敢來煩朕!”
來人想起綠紅方纔說的最後一句話,道:“陛下,奴才也是這麼想的。只是這落玉軒的綠紅姑娘說了,此事和公主殿下有關。奴才不敢怠慢,特來回稟。”
慕容熙眼色一亮,道:“帶她進來。”
不多時,綠紅進來跪倒在地,道:“陛下吉祥。”
慕容熙看了她一眼,道:“有什麼事要來告訴朕。”
“回陛下的話,婕妤說了,此事極爲隱秘,怕走漏了風聲。遣奴婢前來,正是爲了請陛下前去,也好做到萬無一失。”
慕容熙微微皺眉,此事倒也有可能。畢竟,沅族暗影無孔不入,難保不會在路上設伏,加害林芊芊。如此說來,倒是他去一趟落玉軒較爲妥當。
慕容熙當即命人擺駕前往落玉軒,考慮到沅族暗影的威脅,慕容熙特意多帶了幾個人,以防萬一。加之內心急切,慕容熙不停催促,因此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就到了落玉軒。
到了落玉軒門前,守門的宮人眼神中竟有幾分驚恐。
慕容熙心道:不好,難道是林芊芊出了事?慕容熙加快步子,到了最後竟是跑了起來。
到了林芊芊的寢殿門口,守在門口的宮女竟擋在慕容熙面前,道:“陛下,陛下還是等一會兒再進去吧。”
慕容熙好生來氣,他跑得這般急就是爲了早一點過來,把事情問個清楚。都到了跟前,居然還有人擋着他。難不成,這兩個人也被沅族暗影收買了。思慮至此,慕容熙心生怨怒,擡起右腳衝着那宮女的肩膀就踹了下去。
慕容熙疾步而進,饒是他貴爲一國之君,心志堅定,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張大了嘴巴。
只見牀榻之上,林芊芊衣衫褪盡,玉體橫陳。
慕容熙好不懊惱,這林芊芊也真是的,就算是要搞什麼閨房之樂,也得事先告訴他一下啊。眼下這種情況,讓他一點防備也沒有。不過,似乎這樣,也挺別緻的。
慕容熙看着牀榻上的美人兒,舔了舔乾澀的嘴脣,鬆了鬆衣領,朝着牀榻走去。
慕容熙剛邁出一步,就聽到“林芊芊”嬌聲道:“林郎,快些,再快些,讓奴家好好享受一番。”
慕容熙覺出不對,三步並作兩步奔到牀榻前,到了牀榻前他纔看清,林芊芊的身下,竟還有一個人。那人的身子挺起又下落,惹得身上的林芊芊輕顫不已。林芊芊雙眼微閉,脣間輕哼,似是十分得意。到了這般時候,慕容熙若是還弄不清狀況,那他就和傻子沒什麼區別了。此刻,林芊芊胸前那一抹挺動的白皙落在慕容熙的眼睛裡,更讓他覺得怒火沖天。
正在這時,慕容熙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
慕容熙回頭一看,傻眼了。只見身後站滿了人,太監、侍衛、宮女,都整大了眼睛瞧着他和牀上的人。慕容熙暴怒不已,漲紅了臉,道:“滾,都給朕滾出去!”
突然,他瞧見侍衛腰間的佩刀,衝上去奪了過來,拔刀出鞘衝着牀上的二人一頓亂砍。
匆忙間,化裝爲侍衛的暗衛頭子看了一眼那男子的臉,驚詫不已。那不是他手下的暗衛林飛嗎?怎麼會……
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只得依照陛下的命令退出這間屋子。總之,他是沒這個膽子上前言明這個男子的身份的。只是這件事,總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一切全然在別人的掌控之中。因爲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太巧了,巧得讓人生疑。他退到屋外,四處尋找着那個來報信的宮女,綠紅。可將衆人看了個遍,仍是沒發現那個宮女。
那綠紅早已趁亂逃走,去向不明。
不遠處,洛如初和百里奚和坐在房頂上,臉上笑意瀰漫。
百里奚和道:“你這招兒傳音入密可是夠損的。”
洛如初勾脣一笑,道:“你也不差,扮起女人還是挺像的。”
慕容熙憤憤地回到御書房,想起林芊芊一事,越想越氣。等到平靜下來之後,他纔想起來,他還有事沒問她呢。可此刻,也沒人可問了,那林芊芊早已在他的刀下化作一堆肉泥。
還是這個沅天洛,真是可惡!
慕容熙順手拿起奏摺,大意是:城西護國寺大殿前的一棵菩提樹倒了,把大殿砸了個大口子,請求撥款修繕。
看到這個,一條毒計浮上慕容熙的心頭。
這日午後,正在寢殿中小憩的沅天洛被叫醒了,來人言稱帶來陛下口諭。
沅天洛也不起身,睜開的眼睛又閉了起來,隔着牀幔道:“那便說吧。”
來人是李公公,在沅天洛這裡他吃夠了虧,也就顧不上這許多了,只想着趕快傳完話溜之大吉。
李公公道:“公主殿下,後日便是加封之期。依照祖制,明日您理應前往青梧寺,燒香祈福,感念天地之恩。”
說完之後,裡面傳出回話:“好了,我知道了。”
之後,便再沒了聲音。
李公公討了個沒趣兒,悻悻地離開了。
聽到沒了腳步聲,沅天洛原本緊閉的雙眼睜開了。慕容熙,果然是亡她之心不死。
沅天洛起身,稍稍整理了妝容之後,便擡腳在地上跺了三下。
隨即,洛如初從窗口一躍而入,看着沅天洛笑道:“怎麼就想了個跺腳的法子?”
“這樣夠氣勢,怎樣,你有意見?”
“不敢不敢。”洛如初笑道。
沅天洛把剛剛李公公所說之事原原本本地說給了洛如初聽。洛如初聽了,道:“這個慕容熙,還真是煞費心機。這青梧寺遠在高山之巔,甚是險峻。沅皇時期曾作爲皇家寺院和避暑之所,可沅皇之後慕容熙便覺得這座寺廟過於險峻,捨棄了。現在卻要你前去,可見是其心不軌。”
沅天洛莞爾一笑,道:“既然他想讓我去祈福,我去便是了。”
洛如初微微一愣,反應過來之後衝着沅天洛笑了笑,道:“你這丫頭,鬼主意倒挺多的。”
隔日一早,整齊的儀仗自宮門口緩緩走過,向青梧寺行去。
御書房內的慕容熙,早已是急不可耐,待到李公公來,忙不迭地問道:“你可是親眼看着沅天洛上的馬車?”
李公公忙道:“陛下交代的事,老奴豈敢不從。正是照着筆下的意思,老奴親自看着的,馬車內坐着的,確是公主殿下無疑。”
一抹笑意浮上慕容熙的臉上,如此一來,今日之事就萬無一失了。只要沅天洛今日上了馬車,就再也回不來了。
慕容熙心中暗喜,朗聲道:“去把太子叫來。還有,去御書房傳些酒菜,今日朕要好好和太子喝幾杯。”這麼多天以來,總算是有了一件好事,值得慶賀一番。
不多時,慕天雲趕到,看到慕容熙如此高興,忍不住問了緣由。聽慕容熙眉飛色舞地說完之後,慕天雲的臉色微變,眼神中情緒莫名。
慕容熙見了,不高興地說道:“天雲,朕就只有你一個兒子,這天下朕只會交給你。你記好了,爲君者,當棄婦人之仁。那些不該想的事,日後不準想了。父皇的用意,你可明白?”
慕天雲微微頷首,道:“兒臣謹遵父皇聖命。”
同時,那儀仗中的馬車正沿着林中小道緩緩上山。一路上,林間鬱鬱蔥蔥,鳥鳴不止。
行到一處上坡處時,那馬竟似受驚了一般狂奔不止。身後的隨從看了這樣的情形,卻仍是不慌不忙,泰然地跟在後面,與那馬車隔着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那馬拖着馬車到了一處斷崖邊硬是沒有止住,連帶着那架馬車生生地跌了下去。後面的人跟上前去朝那斷崖下看了一眼,下面黑黝黝的,什麼也看不見。僅僅是目光所及,也有幾十丈之深。看來,無論是那馬,還是那馬車中的人,此刻都已成爲一團血肉。
那幾人面面相覷:如此一來,可以回去找陛下領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