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後裔

按照僱傭兵巖溫勒留下的簡易地圖,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囚禁各門派重要人物的所在。

還隔得老遠就已經傳來一股濃烈的便溺氣味,瀰漫在不通風的地下甬道里甚至有些刺眼。

段紅裳皺着眉頭,捂着鼻子:“好臭......”

白星卻道:“這味道雖然難聞,但卻是個好兆頭,至少說明裡面的人還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沈浪指着地圖上的標示:“巖溫勒給我們畫的目標好像還沒到,應該是更底下的最後一個牢房。”

啞毛反問道:“那現在是先這些人救人還是去最底下的牢房裡看看再說?”

白星道:“應該先去最裡端的牢房,外面這些人暫時還不會有什麼危險。”

三人熄滅了手中的燈火,避免引起四周牢房內不必要的騷動,摸着黑,一點一點繼續前行。

周圍的氣味越發濃烈,不時伴有幾聲痛苦無力的哀嚎從周圍的門戶中傳來。

白星貼在一扇鐵門的縫隙上,往裡瞧了瞧,黑暗中隱約可見緩緩蠕動的身影,裡面關押的人果然都還活着。

境況雖然淒涼,還活着就已經很不錯了,也說明他們之前的猜想是正確的。

快接近甬道盡頭那間牢房時,沈浪忽然低聲說道:“不知道爲什麼,到了這裡卻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啞毛不屑道:“少來這套......你對這地下牢房熟悉?!鬼扯什麼呢......”

沈浪搖頭道:“不是,我總覺得牢房裡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斷滲出來......”

這話真的很難理解,感覺這種東西怎麼可能會真的從某處滲漏出來?

啞毛懶得理他,也沒有還嘴。

沒過多久,已經能清晰看到一扇厚重的密不透風的鐵門屹立在堅硬的石壁上,比剛纔見到的都要大上厚上幾分。

伸手在斑駁陸離的鏽跡摸了一把,沈浪有些犯愁,道:“這麼厚的鐵門不借助工具恐怕是根本不可能打開的!”

白星擡手晃了晃,手裡竟已多出一串沉重的鑰匙,笑道:“這串東西就掛在門邊,這些人好像根本就沒想過會有人進到這裡。”

啞毛嗤了一聲:“這囚牢深藏地下,鬼才會願意來這裡......”說完又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話,連自己這邊的人也給罵進去了,又連忙呸了幾聲。

沈浪在門前試了試,手裡一用勁,“咔”鎖孔裡傳出一聲響,跟着,那厚重的鐵門便發出一陣刺耳的吱呀聲,然後在衆人渾身都聽得酥麻的狀況下被緩緩打開了。

四人不由得又緊張起來,全神戒備着,八隻眼睛齊齊盯着裡面。

門開了,裡面黑洞洞,空蕩蕩......

沒有動靜,也沒有事情發生,甚至感覺不到裡面有一點生物存在的氣息......

啞毛不由得皺眉罵道:“媽的!八成被那姓巖的僱傭兵給騙了!裡面連個鬼影也沒有!”

沈浪心情也不好,低聲罵了回去:“啞毛,你他媽不是最害怕那些摸不着看不見的東西嗎?張口一個鬼影,閉口一個鬼影......生怕自己遇不到還是怎麼的?”

啞毛馬上不服回嗆道:“瞎子!撲了個空,可也別拿我撒氣啊!你自己也看見了,裡面有什麼?有個鬼影還是鬼屁......”正說着話,突然渾身一抖,連汗毛也頓時驚覺起來!兀自轉頭看向那空空蕩蕩的石室,怔怔道:“等等......不對,你們聽......”

段紅裳被他一句話嚇得臉色刷白,仔細側耳聽了一會兒卻什麼也沒聽見,憤恨之下重重捶了啞毛一拳,罵道:“你是故意來嚇唬姐姐我嗎!”

啞毛卻一臉認真,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噓......別說話......真的有動靜,你們仔細聽......”

衆人屏住了呼吸,跟着他的指引再次去聽,恍惚中好像確實傳來幾聲非常細微的聲響,像是金屬互相摩擦的聲音,並且沒有什麼規律。

當衆人還在疑惑時,啞毛突然大步走進了石室,將自己的臉貼在一面石壁上,又聽了一會兒,轉頭道:“聲音好像是從裡面傳來的......”

白星拄着香腮仔細觀察着那面石壁,不注意看還確實難以發現其中的端倪,說道:“這石壁上有機關,後面可能藏有密室......”

聽了這話啞毛不由得更是得意,笑道:“怎麼樣?小爺厲害吧?這都能被我發現!嘿嘿......藏得越深就越說明裡面有鬼!”

沈浪撇着嘴,不懷好意笑道:“是厲害,夾條尾巴在屁股後面就能堪比軍犬......”

段紅裳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啞毛漲紅了臉,嘶啞道:“你小子那嘴裡真真也是吐不出象牙來......呸~小爺就沒指望你能說句好聽的話......”

這兄弟兩打打鬧鬧習慣了,互損就是他們表達日常情感緩解緊張情緒的一種做法,所以現場沒人會真的去阻止他們這樣繼續下去。

白星伏在石壁上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找到了機關開啓的方法,手指連動,石壁上突然出現了一道門戶,無聲無息的滑開在一邊。

同時一絲光線也從門戶裡面透了出來。

段紅裳站在最外面,匆匆向密室裡瞥了一眼,忍不住一聲驚呼捂住了嘴,再也說不出話來。

裡面那番景象,實在是太慘了......

密室非常狹小,牆壁上點了一盞昏黃的燈火。

牆壁上掛滿了各種瓶瓶罐罐,連接着各種半透明的輸液軟管,還有若干條小指粗細的堅固鐵鏈,這些東西全都連接着一個人,一個蓬頭垢面,面色煞白的人。

灰白色的長髮,凌亂的遮蓋在他的面孔上,一隻獨眼藏在亂髮之中若隱若現。

這人他們果然是認識的,他們現在真的見到鬼了——不是真的鬼,是五色教四鬼之一白髮鬼!

此人當年意氣風發不可一世,暴戾兇狠歷來是他行事的標榜,如今卻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斗方地牢裡。

更悽慘的是,這人的雙手和雙腿已經沒了,不是被折斷的那種,顯然是被非常沉重的利刃齊根斬斷的,這或許也是那人屠乾的好事,白髮鬼的手腳或許也成爲了那白花花人形怪物口中的食糧。

渾身上下數不盡的傷口,鮮血已然再也流不出半滴,腐肉裡的蛆蟲進進出出不斷啃噬着他殘存的皮肉。

儘管受盡這百般酷刑和折磨,但白髮鬼的人竟然還活着,這纔是最悽慘最痛苦的事......

每一次蛆蟲用口器啃噬他的血肉他都能清楚的感覺得到,這纔是最可怕最噁心的折磨......

是什麼樣深仇大恨,可以把一個人折磨成這個樣子......

四肢斷裂處,腫脹並開始腐爛的皮肉以及膿液混合着形成了一層厚厚的粘痂,封住了傷口,不時發出陣陣催人慾嘔的惡臭。

白星看着石壁上掛滿的大大小小的吊瓶,有的早已滴盡,隨意丟靠在一邊,根本沒人會來收拾,有的吊瓶裡還有不知名的藥液,正是這樣源源不斷的灌輸才讓白髮鬼暫時還活着。

與其說是活着,真的還不如死了......

白髮鬼是沈浪他們初次踏入江湖時遇到的第一個敵人,那時候的他當然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但好像第一次見面沈浪就讓他丟了一隻眼睛,從那以後,圍繞着白髮鬼身上就再沒有好事發生過......

拋開這些不談,沈浪和啞毛的表情都已變得很不自然,白髮鬼的現狀真的太慘了,連死亡這種解脫都渴求不到。對方一定非常恨他,不然怎會用這樣慘無人道的手段去對付他。

啞毛扯着嘶啞的喉嚨低聲問道:“他死了麼?”

白星搖搖頭:“沒有......吊瓶裡的藥液還在滴落,就說明他還有脈搏......”

白髮鬼和沈浪他們原本沒有什麼感情,但見了這場景,衆人心中同樣生出了悲憫和同情。

沈浪沉聲道:“雖然還沒死,但實在比死了更痛苦......白髮鬼根本不可能離開這裡......這傷勢得實在太重、太久......全靠那些藥物吊着最後一口氣,針頭一拔,世上就再沒這個人了......”

啞毛道:“這樣的人,無論身上藏着多少秘密也不可能開口說出來......害他的那些人又何必那麼緊張......不如我們乾脆點,現在就給他個痛快,早點解脫去吧......”

被削成人棍的白髮鬼的生命,其實早在他們進來之前就已經走到了盡頭,之所以沒嚥下最後一口氣全因那些藥物吊着,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白髮鬼一直陷入重度昏迷,根本沒有半點意識......更不可能泄密......

即便沈浪他們現在還有辦法讓白髮鬼開口,但說實話,沈浪他們根本不可能再狠心做下那樣的事,如果做得出來,他們也就不是他們自己。

啞毛催促道:“怎麼辦?”

沈浪答道:“還能怎麼辦?就按你說得,咱們送他最後一程吧......”

費勁千辛萬苦,跑到地下工事最深處,到頭來就是爲了替白髮鬼送終,不管怎麼說,遇上了就是遇上了,談不上什麼虧欠,至少他們內心不會因此而一直愧疚下去......

啞毛從來不怕髒也不怕累,拉扯中將鐵鏈一一解開,回頭對沈浪道:“瞎子,搭把手,咱們把他的身體放下來,別豎着了......那樣死了還在受罪......”

沈浪欣然上前,兩人合力,很快便動手將白髮鬼從那重重鐵鏈和無數的針頭要管中清理出來。

白髮鬼身上散着難以形容的濃烈惡臭,沈浪他們絲毫沒有在意,在這斗室之中找了一塊平坦舒適一些的地面,再用白髮鬼自己那件丟落在一邊的帶着五色補丁的灰色大袍將他殘缺的身子仔細裹好,這才輕輕放下,這樣做可能會讓他覺得稍微暖和一些吧......

段紅裳扶着白星的肩膀,一直默默站在牆邊,眼裡看着沈浪和啞毛兩人不停行動,自己眶裡的淚水卻止不住的往下滑落,女人,總是比男人更容易傷感的。

四周石壁堅硬無比,不可能挖坑把白髮鬼埋了,更何況他到現在還吊着一口氣遲遲沒有嚥下,不知還在等待什麼、掙扎什麼......

沈浪拍拍手裡的灰塵,黯然道:“就這樣吧......這間密室就是他的棺槨,整個地下工事以後就是他的墳墓......”

啞毛卻道:“等等,我再找個木條之類的東西,給他也寫塊墓碑豎起來,這樣到了下面好歹也算有名有姓......不至於備受欺負......”轉頭看向地上萎縮矮小的白髮鬼,感嘆道:“老鬼,你生前也沒少害我們,我們這樣做可算是夠對得起你了......一會兒自己安心上路去吧......”說着點燃一支香菸豎着放在了地上,衆人準備離開。

地上的白髮鬼突然一陣劇烈抖動,看來十分痛苦,那是死亡來臨的前兆......

一隻獨眼睜得渾圓,乾裂的嘴脣裡冒出一連串含糊嘶啞的話語,不停呼喚着:“娘...娘......你抱抱我......娘......我好冷......娘......”

白星眼裡也有同情的淚花,默默對衆人說了一句:“這是迴光返照......”

一個將死之人,停留在這世上最後一刻時往往會出現迴光返照,那是一個人想對這世界最後說出的話......

白髮鬼的迴光返照彷彿回到了他小時候,還懵懂天真的時候,他的嘴裡一遍又一遍,不斷呼喚着自己的母親,是那麼真摯,又是那麼可憐的期盼着......

白星眼裡的淚水簌簌落下,母性本能,聽着這樣的呼喊簡直就像煎熬一樣。

段紅裳移動了腳步,輕輕來到白髮鬼身旁,摒棄了之前心裡對他的一切厭惡和懼怕,竟將地上被包裹得恰似嬰兒般的白髮鬼輕輕扶了起來,輕輕靠在自己的懷裡,就像一個真正的母親那樣溫柔,輕輕撫慰着、拍着他的身體,用他所熟悉的方言和語調輕聲安慰道:“不用怕......不用怕......娘在這裡......娘來了......娘抱着你......”

她當然不可能是白髮鬼的母親,但若這樣做能夠讓白髮鬼的最後一程走得更安詳一些,又有何不可呢?

衆人停下所有的動作,注視着段紅裳,注視着她懷中那個既可憐又幸福的“孩童”......

白髮鬼的情緒也漸漸平復了下來,嘴角甚至露出了一種與他醜陋殘缺的肢體完全不符的笑容,童真般的笑。

他的肉體已經支離破碎,但靈魂卻在這一刻感到無比解脫,而他的生命也即將消逝......

白髮鬼突然眨着一隻眼睛,天真的向段紅裳問道:“娘,爹去哪了......我好久沒有見到爹了......我想他了......我知道娘也想爹了......”

段紅裳強忍着淚水不至於崩潰,苦笑道:“傻孩子......爹很快就回來了......安心睡吧...睡吧......”

白髮鬼與無相鬼他們不同,他自幼出生在五色教,他的母親原本是五色教的聖女,卻只因愛上了教派之外的人,所以從白髮鬼出生開始,他和他的母親便飽受教衆的各種欺辱。

他們生存的境況一度不堪得幾乎無法再繼續活下去,但他們還是堅持過來了。

直到後來,他認識了沈天行,再後來上位,竟當上了五色教的教主,一改教內很多陳腐的條規,自此白髮鬼母子二人才漸漸揚眉吐氣,不久之後,白髮鬼更得到重用,成爲了教中長老,五色教四鬼之一!

可惜那時候,他的母親早已不在人間......

在迴光返照的作用下,彌留的這短短几分鐘彷彿讓白髮鬼又回到了童年,想起了那些所有美好歡樂的過往,突然擡頭看着沈浪,更加滿心歡喜地叫道:“大哥......你來了......我...我好高興再見到你......”神情突然又變得慌亂,着急道:“不...不......不能再叫你大哥了......你已是教主,我...我要給你行禮......”掙扎着早已空空如也被斷去的四肢,扭動着身軀,盡力想要俯身跪拜,那當然無法做到。

白髮鬼有些焦急,急切對段紅裳道:“娘,娘!快扶我起來,這是咱們的教主,也是我的好大哥......以後咱們有了教主大哥也就有了希望......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沈浪頓時明白,恍惚中白髮鬼竟把自己當做了沈天行,更不忍見他這個樣子掙扎,忙上前扶住了,輕聲道:“不用起來了,你好好躺着......這樣就好,挺好......”說着也忍不住有些哽咽。

白髮鬼卻執意掙扎着:“不行,不行......大哥進了無量山,通過了天選,你現在是五色教的教主,我得給你行禮......”

沈浪堅定扶住他的身子,色道:“我讓你躺着就是躺着,教主的話你也不聽?”

白髮鬼這才停下,不禁嘿嘿一笑,滿眼盡是感激與期待不斷看着沈浪,道:“好大哥,你的話要聽,教主的話當然要聽......好了,大哥當了教主,以後就好了......再沒人敢叫我野種,也再沒人敢欺負我娘了......大哥...大哥......”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整個身子都跟着不住顫抖,掙扎續道:“大哥,我娘說過,我其實不是野種,這是我和我孃的秘密!我...我只告訴大哥你一人......我...我爹是仙人......那天他還來看過我的......他站在山頭的松枝上,迎着陽光,像仙人一樣落在我的面前......這事我誰也沒說......大哥......你相信我......我爹真的是仙人......你相信我......娘,你快告訴我大哥,我爹其實仙人,這是真的,對麼......”

白髮鬼的話越來越離譜,眼神也越來越渙散,滿腦子卻是止不住的越來越興奮,眼前盡是他的種種記憶,口中白沫橫飛,接下來的話更難分辨清楚。

衆人靜靜聽着,誰也不忍去打斷一個人在彌留之際的最後一番話。

沈浪卻突然想起了什麼,如果能借這個機會問出是誰將他害成這樣或許更好一些......

接連呼喚了幾聲,白髮鬼的意識終於有了些反應:“大哥...你叫我......怎...怎麼......”

沈浪非常鄭重,大聲問道:“大哥問你,是誰將你害成現在這樣?”

白髮鬼一愣,突然從美好的童年記憶中醒來,頓時痛苦流涕,心中道不盡的酸楚和悔恨,嘶喊道:“大哥!大哥,你要替我報仇!報仇啊......娘......你也要替我報仇啊......我好痛......好恨吶......”

沈浪生怕他急火攻心現在就真的走了,用力把持住他的身子,堅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復又大聲問道:“告訴我!是誰?!是誰將你害成這副模樣?!”

白髮鬼傷心慟哭,再三追問下終於開口道:“是...是我那徒弟!是我那徒弟將外人帶進了無量山!是我那徒弟將我手腳砍斷囚禁在這裡!好毒!他好毒!我好恨!好恨吶......”

肖嘯——白髮鬼這一生只有過這一個徒弟!

沒想到孤山一役之後他竟然還活着!

更沒想到的是他竟會對自己的師傅下這樣的毒手!

回想起來,啞毛在甬道中撞見了楊慎和另外一個神秘人,那人裝有一隻鐵掌,或許就是肖嘯!

沒想到肖嘯和楊慎竟然走到了一起! Wωω ▪ttka n ▪¢ ○

他們又躲在暗處謀劃着什麼樣惡毒的陰謀?!

沈浪抓住白髮鬼用力搖晃,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還有什麼人知道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白髮鬼在陷入昏迷的邊緣掙扎着,艱難張開了眼睛,這回卻看得真切,認出眼前站着的是沈浪。擡頭看了看,自己正躺在段紅裳的懷裡,情緒頓時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終究還是將過往的一切恩怨全都放下了,帶着最後一絲欣慰的笑容默默看向沈浪,緩緩道:“謝謝你......但我必須告訴你,無相...無相......也已被擒......還有柳...青衣......一定要趕在那孽徒...孽徒......到達天選聖壇之前......救出他們......”

這確實是一個大消息,而且並不是好消息......

難怪大理段家會中途反水沒有趕來邀月樓增援,想必段承恩已經收到了來自對方的問候,以柳青衣作爲要挾,段家雙雄想必是無法掙脫這圈套的。

吳行突然斷絕了消息,沈浪來這裡之前心裡已經隱隱感覺不對......

段紅裳急迫問道:“他們被關押在哪裡?!怎麼才能救出他們?!”

白髮鬼此時已經油盡燈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黯然一笑,說出最後一句話:“你們往無量山去......找天選聖壇......阻止那些瘋子......阻止他們以活人爲祭......”腦袋一歪,身體也放鬆下來,就此撒手人寰......那秘密究竟還是沒有完全說出。

段紅裳急切地搖晃着懷中的遺體:“前輩...前輩......”

沈浪默默道:“放下吧......他已經真的走了......”

彌留之際的這短短几分鐘足以道盡他悲慘卻又滿懷期盼的一生......

衆人難掩心中傷感,不由得長長嘆息一聲......

曾經叱吒風雲又怎樣?曾經被人畏懼如鬼又怎樣?到要走的時候,該還的還,該了的了,天道無親,一生功過早已計算得清清楚楚,又何曾饒過了誰......

啞毛匆匆找來一些可以簡單鋪蓋的東西遮掩住白髮鬼的遺體,衆人在他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算是對他最後的道別。

合上了密室的石壁,返身鎖緊了大門,這是他們能爲白髮鬼做的最後一點事情,此間便是一生狂傲不羈的他最後的歸處。

四人在黑暗的甬道里呆了一會兒,誰都不願開口說話,氣氛是傷感而沉默的。

事情還要不要繼續下去嗎?

下一個離開這人間的又會是誰?

利益得失,功名過往,往事前程,真的那麼重要,真的需要早早的就都去知道嗎?

哪怕誰要成仙也無所謂,那始終是別人的事,陷阱挖好,往下跳的人也並非都是無慾無求,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何必呢,何苦呢......

白星打破了沉默:“剛纔白髮鬼臨終前說過的那番話雖然支離破碎,但也還是能整理出一些有用的線索......”

誰也沒有開口答話,現在討論這些有些不合時宜。

但沈浪還是接道:“什麼線索?”

白星黯然道:“救人的線索......”

啞毛插嘴道:“你說無量山和五色教的天選聖壇?無量山......呵呵......你去過那裡嗎?知道無量山有多大嗎?根本不可能找到......”

段紅裳不悅道:“但我娘和你麼的同伴還在對方手上,或許正被押解到那裡!”

啞毛看向段紅裳,反問道:“那你娘更你說過無量山五色教聖壇在哪裡嗎?”

段紅裳有些無語:“那...那沒說過......”

他不屑地嗤了一聲:“就是了唄......又有什麼用......難不成直接去問肖嘯那個畜生?他連自己的師傅都能下得了手,還會直接告訴你聖壇的具體位置不成?乾脆讓他直接放人還實際一點......”

段紅裳被他幾句話嗆又溼紅了眼眶。

衆人再度無語......

白星忽然拉住沈浪的手,笑問道:“我覺得白髮鬼其實挺幸福又挺有趣的,不知道我們離開這世上的時候有沒有人像這樣耐心又有愛地送上我們一程......”

啞毛嗆聲道:“有趣在哪裡?”

白星嫣然一笑,道:“他竟然說自己的父親是仙人,難道還不夠有趣嗎?”

啞毛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正要開口,沈浪卻一本正經答道:“那都是意識不清的時候說的胡話,當不得真的......”

白星拉住他的衣角,眨着眼睛問道:“你覺得這世上真有仙人嗎?”

沈浪搖頭道:“四海之內,六合八荒,三界五行......或許有許多東西是我們不知道也無法理解的,不能說不存在......但若問我相不相信......我認爲這人間是沒有謫凡真仙的......至少我沒見過。”

白星卻道:“但你身上發生的那些奇異的事情,還有你聲稱的自己能看到的那些離奇場景,我們誰也沒有真的見到,我們卻相信了你,難道我們本不該去信麼?”

這話問得沈浪無語,的確,有的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那些雖然都是他自己身上真實發生過的事,但用嘴說出來,確實很難令人相信。白星他們相信那種事情,不是因爲他們見過,而是因爲他們相信了自己。

白星續道:“白髮鬼說自己的父親是仙人,或許是真的也未可知,誰知道那究竟是胡話還是真實存在的事實。”

啞毛問道:“所以呢?”

白星卻笑着迴避開了,搖頭道:“沒有所以,也沒有然後,就是單純好奇的一說一問。”

沈浪搖了搖頭,認真道:“以白髮鬼當時的神志而言,已經完全認不清人了......仙人之類的言論或許只是一些胡話,也或許......是因爲年幼的孩子總是向母親追問自己素未謀面的父親,所以善良無奈的母親就編出這樣一個謊言,好讓懵懂的孩子不再追問下去......父親,在每個孩子心裡都是英雄......不管現實生活中的他們被壓得多麼不堪......”然而沈浪卻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哪怕有時做夢會夢到一雙父母模樣的人正陪伴着自己玩耍,但夢境中的他們也總是看不清面孔的。

沉默了片刻,想了一想,沈浪又道:“根據白髮鬼臨終前那些支離破碎的話,確實可以推理出一些東西。首先,肖嘯和楊慎肯定掌握了某種他們自認非常有信心達成的儀式,需要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方進行,並且以人爲祭,或許真的有白日飛昇成仙從此長生不老的可能。最有可能的地點,就是白髮鬼提到的無量山五色教天選聖壇。”

白星補充道:“確實如此,而肖嘯和楊慎僥倖逃出了孤山峽谷,楊慎因爲自己父親惡行的暴露實際上自己也已經身敗名裂了,他和肖嘯或許本來就認識,同是瘋狂的求仙者,二人相遇一拍即合,楊慎利用楊成遺留下的墨家鉅子信物讓肖嘯在江湖中假傳消息,以新任墨家鉅子爲由召開英雄大會,吸引各路江湖人等盡數趕來大理赴會,實則是爲了將這些人進行獻祭......”

沈浪接道:“而肖嘯利用自己五色教四鬼門徒的身份,順利將楊慎帶到了天選聖壇,雖然沒有成功飛昇,但卻意外讓楊慎經過一輪天選之後的存活者,成爲了五色教新一任的教主!五色教剩下的那些教徒同樣被他們當做了接下來要進行的最終儀式的獻祭對象......”

白星點頭同意,又道:“整個事情應該是這樣的,他兩人一明一暗,一個成爲了五色教新任教主,一個則假扮墨家新任鉅子躲在暗處,利用時間差散佈消息,買空賣空,實則還是爲了達到自己長生不老的目的!”

段紅裳有個疑問:“但我母親曾親口說過,要成爲五色教教主就必須經歷天選儀式,那種儀式非常殘酷,歷年來幾乎無人能活着完成,所以五色教的教主之位其實是常年空缺的。近百年以來,唯有一位天縱奇才真的完成了天選,他便是有百目神君之稱的沈天行!如果成爲五色教主是一件這麼困難的事,以他楊慎資質平平,又是怎麼通過的?”

沈浪思考了片刻,回答道:“這恐怕就要歸功於楊慎從孤山峽谷帶出來的那些五色教不傳之秘了......”

古往今來,有多少秘密湮沒在了一捧黃土之中。

楊慎費勁心力從五色教歷代教主的聖墳裡帶出的東西肯定不一般,再加上有四鬼門徒肖嘯這個浸淫此道多年的內行幫忙,短時間內讓自己的實力突飛猛進是必然的結果。

縱使楊慎通過了天選儀式的考驗,他不也同樣沒有真的成仙不是?

雖然坐上了五色教教主的寶座,但在那場考驗中身體受傷嚴重,神經系統也嚴重受損。

可想而知,五色教的天選祭壇並非善予之地,天選儀式也絕對非同小可。

沈浪不禁在心中又問了自己一遍:這些瘋狂的人做出的這些瘋狂舉動真的會遭天道覆滅嗎?以人爲祭......外面等待救援的那幾百號人真的需要他們去救嗎?這檔子事情到底該不該管?

無量山!

五色教天選聖壇!

一羣瘋狂的求仙者正謀劃着一個驚天的陰謀!

啞毛已經不耐煩問道:“瞎子!接下來怎麼說?”

沈浪卻沒有回答任何人這個問題,站起身來就往回走。

白星疾行幾步拉住他的手......

啞毛和段紅裳沉默無語跟在他們後面......

啞毛突然也急走兩步,趕在段紅裳身邊,什麼話也沒說,卻將她纖細溫柔的手掌一把握在自己手裡。

段紅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幹什麼?”

啞毛故作一副很灑脫的樣子,哼了一聲,迸出三個字:“我手冷......”

段紅裳忍不住噗嗤一笑,卻並沒有掙脫他的手掌,反而故意裝作不悅的樣子,道:“冷就握緊一點,別輕易撒開......”

經過一番歷練,兩人心中已經生出一種不一樣的情愫。

現在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暗地裡卻漲紅了臉盲目前行...... Www¤тt kΛn¤C 〇

哪怕溫柔只有短暫的一刻,內心的喜悅和甜蜜卻是無比真實的,或許這就是生命的意義......

路程不長,很快還是走到了目的地。

隨着鐵門在低沉的響動聲中一扇接一扇被開啓,門內原本絕望無助的江湖名宿們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白星和段紅裳並列站在甬道之中,高聲對所有人道:“各位前輩,各位叔伯,各位同好......在下來自武侯世家,諸葛秧之女,諸葛白星......”

段紅裳一抱拳,行了一禮,大聲道:“在下大理段氏,段承恩之女,段紅裳......”

“這兩位是沈浪和盧用,是我們的朋友,我們是專程來救各位前輩和叔伯脫離困境的!”

各處牢房內頓時傳出陣陣私語,有人已經一瘸一拐從牢房內艱難走了出來。

此番被擄實在也是受了不少折磨,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工事內更加深了對精神的摧殘。

有人很快便認出了白星和段紅裳,不禁歡呼雀躍起來:“果真是你們兩人......真是太好了......得救了......”

其他人紛紛附和:“終於有人來救我們了......”“別的人未必可信,但有武侯世家的人在就大可放心了......”“感謝老天爺......”

羣豪互相攙扶着,紛紛走出了牢房。

白星站在頭裡,再次抱拳道:“各位前輩,叔伯,咱們現在雖然出了牢房,但還未完全脫離危險,委屈各位暫時聽從我號令,咱們一起從這地下工事裡突圍出去!”

羣豪之中又是一陣騷亂,很多人沒想到事情竟還沒完,還要進一步合力突圍才能真正的逃出生天。

白星昂然道:“請各位前輩放心,我等已經有了應對策略,加上各位的能力,定能一舉成功!”

人羣裡有人冒出一句:“一個小姑娘帶着幾個朋友前來冒險救人!咱們這些老傢伙難道還不如一個小姑娘嗎?說幹就幹!和那些賊人拼了!”

“對!對!拼了......”“老子一定要揪下爲首賊人的腦袋......”“老哥哥們!等什麼?動手吧!”衆人紛紛被喚醒,一時間甬道之中山呼海嘯,一片鬥志昂揚的景象!

當即便就出發,浩浩蕩蕩,跟在白星等四人身後,往出前進發!

中途也曾偶遇一兩個把守路口望風的小嘍囉,卻哪裡會是這些江湖豪客的對手,分分鐘便被放倒!

大家心往一處,現場一呼百應,很快便來到了出口之處!

面前一扇鐵皮小門緊緊閉合,卻又能如何?根本抵擋不住情緒激昂的羣豪,當即便欲破門而出!

白星急忙阻止道:“各位前輩,外面聚集了各位前輩們的徒子徒孫,他們均是被人脅迫利用的,各位無需費力破門,只需站在門內振臂高呼,外面的人必定聞聲呼應,咱們來個理應外合,一舉讓對方徹底覆滅!”

人羣中馬上有人附和道:“對!武侯世家的人足智多謀,這辦法當然極好!”

說罷已經有一個白鬚白髮的老人站在了前面,此人聲若洪鐘,對衆人道:“讓老頭子先來吧!”此人行止顧盼生威,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實力也自然不弱,乃是滄州太極門的前任掌門,在門邊站定,氣沉丹田,大聲對外面喊道:“太極門的人都給我聽着!老爺子我已然脫離那些賊人的掌控,現命爾等速速匯合,奮起殺敵!徹底剿滅這幫狗賊!”這嗓門果然不錯,回聲在甬道中久久不曾消散,一字一句,外面的人也該聽得清清楚楚。

旁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也站了出來,大聲笑道:“老陳,你先歇歇,讓我來喊兩句!”說罷接替位置,扯開嗓門也喊了一陣。

怪了......外面還是沒有動靜發生......

這些江湖豪客猶如薑桂之性,老而彌堅,其餘幾人早已按耐不住,推開前面的人自行湊上來喊了一陣。

可外面依舊毫無動靜,偌大的邀月樓中竟是一片死寂,之前那些各個門派的人都去了哪裡?

滄州太極門的前任掌門已經等不及了,轉而對白星道:“諸葛家的娃娃,不能再等了,外面的情況非常不對勁兒......”

旁邊一人也道:“事急從權,不能再按照原有計劃進行下去了,現下突破出去纔是關鍵......”

一旁數人紛紛也說道:“對對......先闖出去再說!”“還需費什麼話,合力殺出去!難懂還害怕殺不乾淨那些狗賊麼?”“對對!我也贊同!”“直接殺出去吧......”一時間衆說紛紜,大致的意見都是直接硬闖。

白星還是覺得這樣的做法太過,別看出口近在眼前,其實面臨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境地,對方只需架上杆槍械在外面,這裡的人衝出多少便要死掉多少在外面......

這些江湖豪客早已憋得不耐煩了,紛紛催促道:“娃娃,別猶豫了,就這麼着吧!”

還有人說:“諸葛家的人哪裡都好,就是遇事總有些優柔寡斷......”

“小女娃娃沒真的遇過大陣仗,也怪不得她......”

“我......”白星正要開口,身旁的沈浪已將她攔下,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羣衆是不做決策的,這種時候提反對意見是不明智的......”

白星始終覺得不妥:“可是......”

沈浪阻道:“沒有可是,這本就是他們自己做的決定。”

白星長長嘆了口氣,她雖然睿智機敏,但這種時候卻已經很難再控制衆人的動向,何況這些人算起來無一不是她的叔伯前輩,再說什麼又哪裡還有人聽?

“好吧......就這樣吧......”

不等此話出口,門口衆人早已紛紛行動了起來!

沈浪高聲喊道:“各位英雄!出口狹小,謹防那幫賊子藉機傷人!”

人羣中有人不忘讚道:“這小夥說的有道理!大家都打起精神了!小心些......”

此時此刻,先前還被囚困在地牢深處憋屈已久的情緒一股腦地發泄出來!

之前還無精打采的各個江湖豪客,此刻紛紛變得異常興奮,人人渾身是膽,不斷向那扇單薄的鐵門發起了衝擊!

只三兩下,鐵門頓時豁然洞開!

羣豪從門洞中紛紛衝殺了出去......

正如白星所料,外面果然設有埋伏,頓時槍聲響起,但很快又被湮沒在羣豪如雷的吶喊聲中......

現場一片刀光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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