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行走在邊緣

看着啞毛那火燒火燎的模樣,沈浪心裡靈光一閃:此處院落整個地面都用赤紅色的砂石爲磚而鋪滿,地面上更寸草不生。風從外來,卻行止於此;水從外來,則又入地不見;乃是不折不扣的火相。想不到一牆一林之隔,這八寶玲瓏局就讓他們見識到了另一番天地一般。

此處既是奇門中的杜門,眼前景象也再三應證了他們的想法,那麼這裡的風與水就不是不見,而同樣是不能見!風水一定以另外一種形式存在於這裡,反正絕對是不可能完全消失無蹤的就對了!

傷門所使用的尋路法子到了這裡當然也要改改……

正所謂火借風勢火更旺,而水能克火,爲了讓杜門內的五行相術能夠得以順利運行並恆久長存,所以這裡的水深深潛入了地下,掘地三尺也未必能得一見。面對火特別旺的火相通常有兩種辦法,一種就是讓這裡的旺火稍微滅一滅,但以眼前的人力物力和時間來看這樣做顯然是不太現實的。

那就只有另外一個辦法可行了,以火助火,以弱火助旺火,兩兩屬性相同,但旺盛的一方一定會對弱的那一方作出侵蝕,這樣就一定會有所反應,沈浪需要觀察到的就是這樣的反應,通過火焰燃燒升騰的變化來找到風向所藏匿的線索,進而更一步找到水脈的流動去向,有了這兩方面的參考才真的有可能開啓杜門。

從啞毛身上要來了打火機,橘紅色的火苗隨着沈浪的呼吸和雙手的微微顫動稍微起了一些變化,但是很快的……那橘紅色的微弱火苗又變得筆直向上,沒有抖動,沒有強弱,沒有方向,更沒有絲毫能夠以肉眼明顯觀察到的變化……

以此火尋找此間的火氣,或許並不像他想象中那麼順利。

沈浪環顧四周,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憋住,盡力抑制着心情的變化和所帶來的身體上的微微顫抖,手裡捧着打火機,沿着他認爲最有可能的方位,在這院落裡開始一圈一圈地遊走,從屋內找到屋外,從中間慢慢繞着圓形的軌跡一步一步巡滿整個院落,不放過每一處火焰細節的變化,也不放過每一個可能的角落。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這事相對之前可更耽誤功夫,偏又片刻也不敢停下,生怕腳上一停,心裡那口氣跟着也就散了,那樣必將更沒有生的希望。

吳行和段家的人一直在隔牆對罵,口頭上佔盡了上風,心情似乎得意歡快得緊,其實他心裡也自着急,只是藉此拖住對方更進一步的動作,希望爭取到更多一點的時間罷了。

沈浪滿頭大汗緊緊盯着手裡燃燒着的打火機,又走了兩圈下來。

打火機的防風罩早已被自己騰起的內焰燒得滾燙,殼體裡的燃料也已所剩無幾……

即便沈浪眼睜睜幾乎要瞪出血來,可還是根本找不到這杜門的破綻,風和水,在這裡真的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樣,被那股五行的旺火完全燒乾揮發了一樣……

此刻他的心情已經非常焦急了……

這份工作看上去沒有什麼繁重的地方,但沈浪早已忍不住呵欠連連,雙眼既惺忪又疲憊,襯衣後背也已全部浸透,手臂更是又酸又疼幾乎連擡都擡不起來……

白星一直在旁邊默默看着,心裡也跟着焦急,但她也沒有任何發現和進展,這會兒心疼道:“你累了,不如換我來試試……”

沈浪無奈地一聲長嘆,黯然搖頭道:“換一個人來和重新開始一遍這樣的探查沒有任何分別,但我們的時間恐怕已經不允許了……杜門,古人謂之閉門,此話當真不假……硬是半點頭緒也找不出來……”

白星也只得閉口不語,因爲她現在也無計可施……

盧用這時跑了過來,這小子顯然也知道急了,手裡捧了一堆枯枝敗葉對沈浪道:“打火機的燃料快耗盡了,如果沒了火,我們是不是更出不去了……得省着點用……我在來時的樹叢裡撿了些枯枝,還算乾燥,你先湊合着用吧。”說着遞了過去。

他還是沒想明白接下來該怎麼做纔好。,沒想明白之前任何的行動都有可能讓他們暴露目的或者直接導致失敗。

“嗨……你到是快點吶!”盧用看他不動,一把從他手裡接過打火機,不等沈浪反應,已經“嚓嚓……”兩下點燃了一把枯樹葉,遞過來道:“拿着,你繼續……我先去那邊和老吳觀察着對方動向!”說着硬塞在了沈浪手裡,人已跑了。

沈浪一時無語,火都替他點着了她還能說什麼,無奈接了過來。橘紅昏暗的火星還在枯枝枯葉裡亂竄,騰起來的黑煙就已經嗆得人嗓管酸楚起來。

眼看那煙霧由黑轉青,飄飄蕩蕩四散開來,就像點下火種人卻跑遠的盧用一樣讓人不知該怎麼接着繼續……

白星忽然輕聲驚呼道:“你看!”說罷手指着空中一團沒有擴散的煙霧,那團青煙升到半空卻像被什麼神秘的力量輕輕揉了一把,竟凝作一團翻翻滾滾不曾擴散,被幾乎不能感受到的氣流微微一碰便斜斜飄向院落一端。

沈浪一時呆了,盧用一番莽撞竟然真的有戲?!

兩雙眼睛死死盯住了那團煙球,成敗或許就在此一舉!

哪知此時吳行和對方隔着院牆互相越罵越兇,興許是那邊被罵得急了,踢翻桌椅還不解恨,突然間“呼!”的一聲,順手將一隻白瓷茶壺連湯帶蓋隔着牆頭就砸了過來!

對方罵語越來越兇,顯見已經氣急敗壞,直接動手砸上了……

一時間茶壺茶碗、桌腿、斷椅背……甚至連那姓朱的家臣所準備的飯菜也一股腦統統砸了過來。

東西越牆而過來勢雖兇但卻沒有準頭,“呯嘭”一聲!先前那茶壺已在牆角上摔得開花稀碎,其他一些零碎也都紛紛砸了滿地,見沒傷着人,吳行更是叉腰大笑:“雜毛!你想敬茶就自己過來,隔牆飛東西算怎麼回事?你的恭敬呢?你的禮貌呢?你爸媽生得你沒手還是沒腳麼……”一連串惡毒的言語只消抓住這一點機會便狠狠還了回去,可惜自己這邊院落沒有趁手的東西,不然也一併回敬過去了。

呼、呼、呼……又是一連串東西沒頭沒腦輪番砸了過來!

吳行罵起了興,一邊閃躲一邊大笑着叫罵不停……

沈浪和白星的眉頭卻是雙雙皺了起來,剛纔那隻桌腳就險些砸到了空中的煙球,好不容易找到一點頭緒,他們可不想就此在混亂中又失去了。

目前離成功還差一點,正是非常關鍵的時刻,更容不得有些許的節外生枝。

偏偏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怕什麼就偏要來什麼……

忽聞半空裡風聲大作,黑乎乎一團東西夾着一陣勁風“呼!”的一下就飛了過來!

帶起的勁頭越過先前所有砸過來的東西,“噗……”半空中那凝聚翻滾的煙球被這一激頓時四散化作烏有!

沈浪和白星心頭一緊,更是說不出的糟糕。

那龐然大物擊破煙球之後勢頭不減,翻轉着又往沈浪跟前砸了下來,“嘭!”一聲巨響大作,正巧落在那對燃燒的枯枝敗葉上面,頓也沒頓便即將燃燒的火焰也撲滅了,一時間火星四濺飛灰滿天飄舞開來!

慌亂中多虧盧用跳上來猛拉了一把,不然一直呆呆蹲在火堆邊上出神觀察的沈浪必然要被那東西也砸翻在地。

一直專注於觀察的白星幾乎同時“哇啊”一聲急得哭出聲來……

眼看就要成功了,馬上就要找到線索了,偏偏哪裡飛來一張沒腿的桌面,將他們所有的希望連同那地上的篝火一次性給統統撲滅了!這怎能叫人不急?怎能叫人甘心?!

可就在盧用猛扯一把的同時,沈浪也不由自主地往後跌倒,就在那一瞬間,他眼前彷彿閃現出了完全不同的景象!

漫天飛舞的飛灰和火星本該很快就會完全熄滅消失不見的,就在那一剎那,即將熄滅的火星中卻有一部分在最後的瞬間迸發出了異樣的能量!一剎那,真的只是一剎那之間,一片明亮的光芒超出正常認識之外的顯得格外耀眼!

這世上難道還有比轉瞬便即消失的星火更加虛弱的火相嗎?答案是——沒有!

脆弱、轉瞬即逝的點點星火纔是真正的弱火!

而那星星點點的火光卻在這一刻爆發出了最後的、異常耀眼的光芒!

杜門,火相,陰火潛行於地,陽火旺盛浮騰於天,這陰陽相交、明暗相連的地方就是杜門。空中充斥着旺盛的火氣,但卻不能被人以肉眼相見,這一面星點交錯的火星恰好受到火相旺盛的氣息所催動,也正好指明瞭他們繼續前進的方向。

沈浪的內心是興奮的,他極力掙扎着站了起來,渾然不顧身上的灰土便往那星火指明的方位跑去。

沈浪的頭腦是清醒的,雙眼就像跳電一樣在四下裡搜尋這他想要看到的景象。

那是一條極細的紅線,呈現在原本就是紅色的地磚上,由於此處地火自下而上常年烘烤,原本毫無一物的硃紅色砂石地面上不知不覺顯現了這樣一條細痕,當然,這是經過幾百年的細微變化而漸漸形成的,汪湛海設立這八寶玲瓏局之初也從未先到會留下這樣一絲細微的線索指向,更或者,若是他們幾個人早上個幾十年被困於此也絕不會發現地上浸出了這樣一條極細的紅線。這正是氣息流動地火旺盛烘烤的結果。

那細線與地面一般平整,只是顏色稍稍與旁不同一些,時隱時現延伸到一面牆邊。

沈浪現在已經站在了牆角,紅線延伸到這裡就徹底結束了,或許從這裡開始便深入了地下也說不定,因爲一牆之隔,另外一邊是什麼門、什麼樣的境界還說不好。

看了一會兒,便開始用自己的雙手瘋狂地刨起了牆角的磚石泥土,他還需要更多的線索,不然大家還是無法從這杜門裡走出去,段家的人肯定是掌握着八寶玲瓏局的奧妙的,追兵出現也只是遲早的事情,他必須爭取一切的可能性儘快找到出路。

怎奈那厚實的牆壁一直往下延伸不斷,往下挖掘了將近半米,手上的指甲已經幾要和皮肉分離,到後來沒刨動一次一種鑽心的疼痛就從指間不斷敲擊着他一次。

終於手上感覺泥土一鬆,找到了縫隙……

待清開泥土,那火氣流轉的通路呈現在沈浪眼前時,他卻呆了……

牆根處露出了拳頭大小的一個洞穴,這就是氣息流轉通行的路徑,也是這杜門內唯一的破綻和出路?難怪段家趕來的人還有心思在那裡叫罵,原來他們已經斷定這邊的人是絕沒有可能從杜門裡逃出去的……

這氣門精氣當然能通行,或許老鼠也能……

可偏偏人卻絕對無法從期間穿過……

沈浪心頭一陣氣血翻涌,眼目眩暈跌倒在地,滿心不甘和氣餒同時塞滿了胸膛……

白星見狀也趕了過來,還想安慰兩句,抓了把泥土都在鼻端聞了聞又輕輕捻散,輕聲道:“你看,這下面的泥土是溼的……水脈和精氣確實是往這裡同行來往……”言下之意沈浪並沒有判斷錯。

只是……汪湛海或許也早已算到百年之後會有人在他的佈局之中找到漏洞,所以一早就將這條通路修得只有拳頭大小……

沈浪抓起一把泥土狠狠砸在牆上,判斷對了又怎樣,這能算是出路麼?這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老鼠洞!

白星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了,眼看沈浪一把一把將泥土泄憤地砸在牆上。

又過了一會兒,偶然間一擡眼,忽而指着牆壁叫道:“沈浪你快看!那是什麼?!”她好像又發現了什麼怪事。

沈浪本已垂頭喪氣沒了信心,聽她叫喊後跟着看去,就在自己找到的那個“洞”的正上方,一面牆壁早已被他砸得滿是泥濘,而就在那些泥土剝離掉落的地方似乎有幾塊磚微微凹了進去,雖然不深卻形成了一個一個連接的點,在泥土塗燃之後變得更加明顯。

凹下去的磚塊像是階梯一樣,錯落通向上方……

沈浪翻身站起,用力朝其中一塊凹進去的磚塊捅了兩下,那磚塊外面並沒有糊牢,牆灰混雜着泥土紛紛掉了下來,露出一個凹進去的空洞。雖然不能直接破牆而出,但凹進去的空洞錯落連接之下竟然在牆面上留下了一條梯子,一條通往牆頂的“梯子”!說不定牆壁的另外一邊就是出路!

他沒有找錯,也沒有枉費這一番苦心!

看來設計八寶玲瓏局的汪湛海也不是那種絕不留情的人,還是給後人留下了一些可能性的。

沈浪已拉着白星的手高興得跳了起來,喜道:“是梯子!是咱們要找的出路!”

回頭趕緊招呼吳行和盧用兩人過來,事不宜遲,當下便由沈浪打頭陣,白星其次,吳行夾在中間,而盧用則負責墊後。

四人互相攙扶着,一刻不敢多停,順着牆面上的階梯爬了上去。

沈浪第一個爬上牆頭,趕緊往那邊牆下一望,心裡又是一驚,只見這面牆壁的後面連接着一片人力無法飛躍的池塘,潭黑沉,時不時翻起一點暗涌水花,鬼曉得裡面潛居了什麼樣的怪物……

水裡的東西會不會咬人他並不知道,但他的眼皮在跳,本能反覆在告誡他:絕對!絕對不能去碰這片潭水!

看看自己後面,這面牆壁的另一端連接着另外一面更加高聳筆直的牆面,毫無着力點,那也是條死路。

看來汪湛海雖然給他們留下了一條活路,卻並沒有給他們太多選擇,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順着狹窄的牆頭一路走下去了……

那邊院落裡,段家的人似乎也發覺了不對勁,叫罵和摔打東西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再過一會兒便徹底歇止。

唉……說到底,留給他們的時間始終還是不多……

眼下只能繼續走一步看一步了……

四人陸續攀上了牆頭,在牆頂上行走本就是一件快不起來的事,現在還要留神注意周圍的狀況,儘快尋找出路從這牆頭上下去,因此走得就更慢了。

可這一路哪裡能夠那麼輕鬆?

這道牆壁似乎極長,貫穿了數個大小院落,這些院落或明或暗,但卻都沒有留給他們從牆頭上下來的餘地,每一處你以爲看到的希望等到了近前才發現那裡根本就下不去,下面等着他們的不是黑沉沉不敢泅渡的潭水便是嶙峋如尖刀一樣鋒利的山石……

有那麼一分鐘,沈浪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從一開始的思路和做法便錯了,從根本上錯了……

又有那麼一分鐘,沈浪心裡簡直恨透了這八寶玲瓏局的設計者汪湛海,呆在牆頭上走得長了不僅是對一個人注意力和體力的考驗更時時刻刻考驗着一個人的內心是否足夠堅韌,讓人隨時都有想放棄的念頭,不顧一切地從牆頂一躍而下,或許這纔是汪湛海最想看到的結局……

還有那麼一分鐘,沈浪十分懷疑是不是自己在沿途中錯過了什麼重要的線索,爲什麼他們走到現在還不能落地,還沒有進入下一道奇門的門戶之中,抑或者這牆壁就是另一重奇門門戶,而他們也早已被困在其中而不自知……

總之各種胡思亂想都涌了上來,誰能想到在這牆頂上走久了竟能讓人生出這許多稀奇古怪的念頭來。衆人現在就像是被困在管道里的老鼠,毫無其他辦法,只能老老實實順着這條路走下去,哪怕明知前途也是被宰殺的命運,依舊只能如此繼續下去……

沈浪心裡越來越不平靜,眼前的事物漸漸開始變得模糊,突然,腳下一個踉蹌,身子跟着一歪,眼看就在衆人面前直直往後倒了下去……

白星正走在他後面,心情也同樣煩躁,見狀來不及多想,奮力一把拉住他的衣領順勢只能往牆頂狹窄的路面上帶。

再定睛一看時,沈浪竟已不省人事,是遇到了什麼情況還是見到了什麼,其餘衆人統統不能明白。

站在她後面的吳行湊了過來,此人精通毒藥,同時也精通醫理和藥理,只見他雙手飛快地在沈浪身上一通摸索,過後卻皺着眉頭道:“這好像不是什麼病,也沒受傷和中毒的跡象……更像……更像是失魂症……”

失魂症?!現在衆人前途未卜,後面又有追兵,沈浪卻突然得了失魂症直挺挺躺在這裡!

如此一來,衆人心裡更亂做一鍋粥……

因爲沈浪與衆人彼此之間的種種關係,他現在儼然已經成爲了這支隊伍默認的領導者,白星、吳行、盧用三人誰都聽他的,誰都信任他。他若是倒下了,另外三人自然誰也不願丟下他獨自離開。

吳行皺眉想了一會兒,道:“白姑娘彆着急,讓我想想辦法,這失魂症雖然不是病,但或許也能用治療其他病症的法子試上一試,先應急要緊……”說罷俯身查探準備施救。

白星也正準備挪開身子謄出地方讓吳行施展,畢竟這牆頭上面就這麼又窄又細的一點地方。然而就在這時,隊伍最後的啞毛卻感覺到了異樣,憑藉着本能的一種直覺,他忽然感覺到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正在迅速向這邊靠近。

還沒來得及回頭!

一道劍光!

故意盡力掩藏着內心的殺意和劍鋒帶起的風聲響動,劃破遮攔在前的重重障礙,然後無聲無息地往盧用背刺了下來!

若是換做別人墊後,現在真只怕已經死得硬挺……

盧用,又被叫做啞毛,是他們四人之中身手最好的一個。

此刻連頭也沒回,完全憑藉着那種野獸般敏銳的直覺,身子也突然起了相應的變化。

只見他將自己身子斜斜側在一邊,用手一拍吳行的肩頭以作自身助力,與此同時,那刺來的劍鋒幾乎是擦着他的皮肉滑過去的,身上的衣服瞬間就被開了一雙透明的窟窿!

不等那劍鋒回撤,啞毛已用右手指尖搭在了劍脊之上,手頭用力一擰,劍鋒從橫向變得豎直,啞毛的身子不退反進,用胸腹間的皮肉橫壓着劍脊無鋒之處,左手兜轉在另外一側用力一扶,眼看借勢便要將來人刺來的長劍攔腰折斷!

這幾下電光火石,不僅手法用得奇妙,膽量更是驚人,自古以來空手入白刃的傳說和法門多了,只怕還從沒有人敢像這樣以身涉險竟欲用自己腰身胸腹折斷對手兵刃。

偷襲那人也是一愣,實在沒有想到眼前這二十開外的年輕人身手竟然這般了得,膽量和想法更加嚇人!

忙將手中長劍急急回抽,這一下,啞毛便不敢再硬奪對方兵刃了,如果繼續執着下去,自己非要先落得個開膛破肚不可。腰腹氣息回收,左右手同時一送,藉着對方那往回撤的力道又將貼着皮肉的長劍原封不動從自己衣物裡還了回去。

腳下一錯一變,身子調轉了一個方向,雙手微曲收於胸前擺了個臨敵的起勢,便與身後那人正臉照在了一起!

只見來人白淨面龐五柳長鬚垂在胸前,身材到也高大偉岸,一身藍色的棉布道袍已經洗得有些發白,頭頂上高高束了一個髮髻,手持一柄寒光四射的長劍立在那裡。此人一身道士打扮,乍一看到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但骨子裡卻透着一種漠視的神情,就彷彿一個帝王在俯視他的臣民一樣的威嚴感。

追來的正是段家的二家主,段家家主段承恩的胞弟——段承澤。

也是隔着牆和吳行對罵了半宿,口口聲聲被稱爲雜毛的人。

啞毛沒有忘記吳行的警告,這人是段家當下第一高手,正面對上即便是吳行親自動手對敵也沒有五成勝算,當下雙腳分立前腳虛提,更加戒備起來。

沒想到此人竟敢順着牆頭獨自追了過來,想來對自己一身本事也是十分自信的。

一招奇襲不成,段承澤不由得又多看了啞毛兩眼,眉眼一挑,輕蔑道:“哪裡的年輕人?到也有些本事……看身手絕不在你身後那老鬼之下,何必如此呢?哼……甘當邪魔外道的鷹犬!便是死有餘辜!”

這人果然不太愛聽別人說話,從他嘴裡吐出來的永遠都是他自己認定了的看法。或許他的世界裡除了黑就是白,根本就沒有灰色一說,更不給他人半點說話的機會,若跟他說吳行已經洗心革面不再是從前那個無相鬼了,而且此番是專程前來救人的,救他段家的公主,估計他也肯定不會相信。

還好,啞毛之所以叫做啞毛,也是因爲他本來話就不多,特別是對着外人,對着段承澤這樣不可一世的外人,他更沒有多餘的話,甚至連寒暄這樣簡單的話都絕對不會有一句,因爲在啞毛眼裡看來段承澤這種人就是個屁,屁說什麼,對於啞毛來說也根本不重要!

段承澤見啞毛惡狠狠盯着自己一句話也不說,心頭怒火又盛,當下長劍一展也不再說話,手腕一抖,挽起碗口大小一朵劍花朝啞毛面上襲來。

此人身手奇快,劍風更是狠辣異常,招式之間專以刺、挑爲主,認定牆頭之上無法過多閃避,雙眼死死盯住啞毛的下三路便是一頓猛攻,直逼得啞毛連連後退。

再往後已經無路可退!

啞毛身後便是尚且渾身綿軟無力的吳行和躺在地上的沈浪,再者就只有白星了。

當即一咬牙,硬是憑藉着一身膽氣和功夫赤手空拳搶進對方劍風之中,左衝右突堅持了一陣卻絲毫不見起色。

生死一線以命相搏,這和比武較技又有不同和上擂臺有規則的競技運動又更加不同。制勝因素變得很複雜,絕不是單單以武力來論勝負的。

天時、地利、乃至一個人的情緒、膽氣、狀態等等等等……都是影響勝負的因素,但結果一定是以敗者送了性命結束的。

現在的情況對啞毛而言就非常不利,對方手中一柄長劍步步緊逼、招招狠辣,幾次險些令他命喪當場,每一次交手都險到了極點,每一次劍鋒都幾乎是貼着他的要害不足一釐米空隙滑過去的。雖然啞毛幾乎已經將全身的潛能盡數激活,但這樣的境地還是難以久戰維持,說不定下一招就是他這一生終結的時刻。

吳行渾身上下攜帶的毒物在這八寶玲瓏局內幾乎盡數失效,前面又隔着啞毛是以更加難以施展出來。

白星急得連連跺腳求道:“段伯伯,我是諸葛家的人,求您看在故人的情分上手下留情網開一面吧!我們真的是來探望紅裳病情的,絕無惡意……”

段承澤勝券在握,嘿嘿冷冷道:“好好的武侯世家,什麼時候也和這些邪魔外道裹絞在一起!哼哼……也是,你再上一輩也有個叫什麼諸葛離離的人,便像你今天這般不知身份廉恥,自甘墮落與妖人爲伍!老夫今日就代你武侯世家清理門戶,以正視聽!”說罷不禁沒有罷手,手頭反而更是一緊,啞毛的境況立馬變得更加險象環生。

他口中的諸葛離離從輩分來算乃是白星的祖母,年輕時快意恩仇闖蕩江湖,無意間結識了同樣年輕的古通和沈天行,三人之間的情感糾葛外人已無法分清,但那古通後來成了墨家鉅子,沈天行卻經過天選成爲了五色教教主。也因爲各人的身份和立場發生了改變,三人最終分道揚鑣,古通和沈天行後來雖然又聚在了一起,卻始終誰也不敢輕易提及諸葛離離,武侯世家這位一時無雙的奇女子最終誰也未嫁,獨自孤苦度過了一生,再也未踏出過武侯世家半步。

白星小時候常常見到這位祖母臨窗聽雨而嘆,卻不知道她一直在悲傷什麼,不過這位祖母在她眼中卻是一個可敬可配之人,不畏世俗目光,是女子中的典範。所以白星自小很多行爲和意識就深受這位祖母影響。

如今段承澤一句話不僅辱了她、辱了武侯世家、更辱了這位祖母,她心中怎不來氣,頓時恨得銀牙緊咬對段承澤怒目而視!

忽聽一人責怪道:“這才一轉眼的功夫,你小子又跟人打上了!你真的是五行欠揍八字缺打嗎?!還空着個手……看把你牛的……”

啞毛本來臉色鐵青也是牙關緊咬苦苦支撐,這句話鑽進耳朵裡卻突然笑罵回道:“你這廝才真正是上陣拉稀掉褲的主,你要不擋着道,小爺我用得着這麼辛苦嗎?”

這會兒功夫,沈浪已自己醒了,他和啞毛從小玩到大,彼此之間的言語和默契外人未必聽得懂,往往臨敵越是這樣互相調侃,言下之意便是讓對方下手別要留情纔好!

段承澤嘴角掛笑,原來這小子會說話,還以爲是個啞巴呢!不過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啞巴,今天都要叫你們這一行人盡數在這裡死絕!眼裡兇光畢露,手中長劍更加步步緊逼!環顧現場狀況,他自信絕無一人是他敵手!

耳聽那邊叫道:“接着!”

緊跟着一件渾身銀白的事物在半空劃出一條拋物線,朝啞毛這邊丟來。

啞毛耳聽風聲靠近,順手一抄,已將一物接在手裡。

只見那東西通體銀白生光,長得細長一條,看上去就像是教書先生手裡用的戒尺一樣。不過卻比普通戒尺更厚一些,兩端各鑄了一對凸起的乳釘。

吳行和白星眼看此物落下被盧用接在手中,嘴角都不禁露出了微笑。對方仗着劍長刃利始終穩穩佔據上風,不過他那長劍就算再是名刀寶劍之類也絕對抵不過沈浪拋來這物。此物乃是江湖傳聞中的另一件神兵,認得它的人本來極少,乃是沈天行留下的一件重要遺物——陰陽書!

屆時正好那段家二家主一劍挑破漫天劍花直刺下來,誓要一擊將眼前這身份不明的毛頭小子斃於當場。

哪知啞毛突然得了兵刃在手,那銀白色的物件正是與撼龍尺齊名的江湖中另外一件神兵——陰陽書!

眼前一道劍光當面劈來,其勢真是又快又急,眼看啞毛也避無可避必當重重遭受這一擊。但他此刻神兵在手,局勢也已發生了變化,果然不閃不避,反將手裡銀白生光的短尺往對方劍鋒迎了上去,“叮!”一聲銳風響過,陰陽書擊在那柄金剛百鍊的長劍之上竟然頓也沒頓,只見半截劍尖翻着跟頭從牆頂斷裂跌落下去,瞬間便消失在視野中。

段承澤一呆,這柄長劍陪伴他已有數十年之久,本身也絕非凡品,乃是一柄雪花鑌鐵金剛百鍊而成的古物,更是點蒼掌門身份的象徵,是件不折不扣的寶物!怎會被對方那銀白短小的一截事物輕輕一碰便成兩截……

自己經歷大小戰役不下一百多場,這柄長劍便陪了他一百多場,從未出過紕漏,怎麼今天遇到那短小又不起眼的一截東西便被齊齊折斷了……

一時心頭悲憤,更比自己受傷受辱還更叫惱火,直氣得雙眼赤紅如血在牆頭之上暴跳如雷!

索性不管不顧,一揮手中半截長劍奮力撲了過來!一念心灰,萬念俱灰,竟將千頭萬緒盡皆放下,抱了必死的決心要與啞毛同歸於盡!

狹路相逢勇者勝,在這寬不過尺的牆頭之上,段澤程突然這般不要命的打法竟硬生生又瞬間搶回了上風!

啞毛手裡有了能夠抵擋對方的神兵,本來生了幾分底氣,而且他的想法與對方大相徑庭,壓根就沒想取對手性命。怎奈被這瘋虎一樣的打法壓了勢頭,原本好不容易鬆活一口氣在,頓時又被壓得連連倒退。但這位也是個狠人,突然放聲怒吼,吼聲中渾身一震,再也受不住這般鳥氣,手裡神兵一揮,不管不顧也是一副拼命的戰法迎了上去。

“叮!叮!叮……”雙方只顧將手裡兵刃揮舞不停,剎那間便殺紅了眼,每接觸一次,段承澤手裡兵刃便被陰陽書硬生生削斷一截,如此不到三五個回合,再次舉劍斬來時只覺手裡一輕險些失了重心,定睛一看,已然只剩光禿禿一截劍柄……

這人到也有些英雄氣概,寧死也不服輸,只是眼見事已至此,局勢已不可挽回,心裡那股氣焰頓時滅了,人也氣得被一口濃痰卡在胸口,眼睛一閉,順着牆頭往下栽倒。這若是真掉下去腦袋着地,滿地嶙峋尖銳的怪石非送他去見閻王不可。

白星情急對啞毛呼喊:“救人!”

啞毛這纔回過神來,順手將陰陽書往沈浪那裡一拋,一腳勾住牆頭,探出半個身子伸手往空中一搭,剛好趕上一把抓住段承澤的手臂,跟着使勁往回去拉,可身在半空懸着根本就無力可施。

忽覺身後一緊,吳行與沈浪已雙雙抓住了啞毛身子,三人齊齊用力,總算才把那氣昏尋死的段家二家主給拽了回來。

端家二家主一顆心彷彿已經死了,睜着一雙眼睛空洞洞看着天空,也不掙扎反抗,那不可一世的神采早已消失不見。

盧用頓時看他樣子又覺得可憐,搖頭嘆氣走到一旁,順手搭着牆頭又將那截光禿禿的劍柄從瓦檐上撿了起來,緩緩走到他身邊,將劍柄恭恭敬敬在他胸前放好,嘎聲道:“東西失去了,還可以再造,生命結束了就不能重來。你這人雖然一副臭屁的樣子我不太喜歡,但……也算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收好東西,別再想不開了。”看了段承澤兩眼,依舊那副不死不活的樣子對他不理不睬,看來一時半會兒是想不通了。轉而對沈浪道:“現在怎麼辦?繼續走?還是……”若抓了此人去和段家談條件,對方興許真能放自己幾人出去。

沈浪看看地上段承澤一副心若死灰的模樣,搖頭苦笑道:“繼續走咱們的路……”沈浪始終還是沈浪,既不願見段承澤就此輕生,也不會就此拿他作爲要挾。

幾人藉此坐在牆頭稍稍休整了一番,伴隨幾句談話和笑聲,剛剛發生的事就此略過不再談起。

此時沈浪忽然正色道:“我剛纔昏倒,是因爲我又看到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唉……這種東西往往都會讓我頭疼,這回見到的就更加詭異了……”

啞毛湊上來好奇道:“你趕快說說,我就超級愛聽你說這些。”

沈浪罵道:“又不是講故事,你瞎起鬨什麼勁兒……”但還是續道:“我剛纔恍惚間整個人飄飄蕩蕩就像離魂了一般,越升越高越升越高……然後我就看見了一個人,一個藍色的女人,獨自站在那裡孤獨地跳舞……雖然看不清她的樣子,但卻忘不了她那種眼神,那種如泣如訴的眼神彷彿在苦苦哀求一般……”

白星也不禁好奇問道:“然後呢?”

沈浪苦笑着抓了抓頭:“然後我就醒過來了……”

“嗨!你這傢伙每次都賣關子!”

沈浪的臉色卻漸漸變得鄭重起來:“啞毛,我沒有賣關子,我在剛纔那一剎那確實見到了那獨舞的女人,但是我也確實不知道她長什麼樣或是說過什麼……只是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她好像在求我們,求我們救她脫離那片困住她的苦海……”

白星靜靜道:“她在哪裡,我們又該如何找到她?”

沈浪擡起了手,斜斜指着一個方向,道:“她就在那裡,即使現在隔這麼遠,我也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憂傷氣息……”他手指的方向視野變得開闊,映入眼簾的景象卻是一副荒涼悲哀的景象所在。

啞毛看着他的手指,忽道:“瞎子……就算真的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來,你指的恐怕不是什麼好地方,你當真肯定要去看看?”是啊,就連盧用這樣對風水堪輿五行八卦完全不懂的外行都能一眼看出來絕非善地的所在,爲什麼他們還要往那裡走呢?那獨舞的女人或許根本就沒安好心,或者根本就是個怪物也說不定。她有那麼重要嗎?

白星着眉頭默默在心中計算確認了兩遍,低聲道:“那裡恐怕就是八寶玲瓏局中‘死門’的方位所在……你確定要去那裡看看?”

八寶玲瓏局死門,闖入其間可謂百死千死而絕無一生……

要死還是要活,這本來是個根本連思考都不需要的選擇題,可沈浪偏偏指向了那裡……

只聽他平靜道:“我知道那是死門……但……我的直覺卻告訴我:只有救下那獨舞的女人,我們纔有活着離開這裡的希望,幫她就是在幫我們自己……”

不論一個人的直覺多麼準確,在現實面前往往都很蒼白。

白星、盧用、吳行,三人互相看了看,最後還是白星說道:“既然你這麼說,我們便選擇相信你就是了。”

四人互相攙扶着站起,終還是往那“瞎子”都能看出來絕非善地的死門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地上的段家二家主段承澤眼裡也漸漸恢復了一些神采,剛纔沈浪他們的對話其實他都聽到了,此刻彷彿想起了什麼很遙遠的事情,忽而開口淡淡說了一句:“謝謝……”

只是沈浪他們人已經遠去,現場也再沒別人能聽到他的話語……

生,還是死,根本就是一個廢話般的問題……

可這世上偏偏有些人明知那樣做會死,卻還是義無反顧地向那理想中的奮鬥奔涌而去,哪怕迎來的還將是必須一死……

不管以前或是現在,我們大多數時候都將這種爲了民族爲了家國爲了大義而奮不顧身的人稱爲——英雄!

沈浪他們當然算不得是英雄,但我們那些美麗的白衣天使,在疫情中義無反顧投身進去的逆行者們,他們,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適逢百年大疫,中華民族中華兒女奮勇向前,用我們的血肉鑄就新的長城!

謹以此句獻給這個時代所有的英雄兒女們,向你們致敬!

故事內容,請容我們下回繼續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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