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虛以控實

暗紅色的遠古靈魂,自現身之後便靜默而立,這些東西全都沒有面目,冷冷的,不約而同注視着同一個方向。

地宮中央那個漆黑的水潭裡面一定有古怪!

白星剛從那種墜落深淵一般的折磨中緩過氣來,如夢初醒般怔怔看着眼前的景象,轉頭看了看沈浪,又看了看那些遠古的靈魂,忽然冒出一句:“能戰勝靈魂的便只有靈魂......你又救了我們一次......”

沈浪沒有說話,這種事情在他看來永遠沒什麼可驕傲的。

頭頂上方的冥河忽明忽暗,還在持續閃爍着,好似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改變過。

剛纔的又是幻象?

那此刻呢?

他們是否也還是在幻象中掙扎?

那些暗紅色的遠古靈魂實在是太厲害了,根本碰不得的......

不過白星很快就否定了這種想法,眼前的境況應該就是現實,因爲事情已經出現了變化,這種變化是不在他們的理想範疇之內的。若不能窺探到他們的想法,即便是那些遠古的靈魂也無處對他們很快下手。

這些東西現在根本沒有心情再理會他們,因爲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森冷的氣息,靜默的狀態,一個個暗紅的人形全部匯聚到了同一個地方,以那水潭爲中心圍成了一圈,也剛好擋住了沈浪他們的視線。

這些傢伙在幹什麼?

啞毛好奇往前走了兩步,想要一窺究竟,還沒等他看清楚,耳朵裡突然傳來“嘭......”的一聲巨響!他整個人都跟着那聲響不由自主地跳了起來!

在那一瞬間,所有人的心臟就像被一頭髮瘋的公牛狠狠撞擊了一下!

這是什麼情況?!

不等他們完全反應過來現狀,跟着又是“嘭......”的一聲想起......

啞毛剛邁出去的步子不由得又縮了回來,雙眼將四周掃視了一遍又一遍,禁不住失聲叫道:“瞎子,這TM又是什麼鬼?哪裡來的鼓聲......”

鼓聲......沈浪和白星不約而同對望了一眼,經他這一提醒確實可以確定是鼓聲無疑......

原本就死氣沉沉的地宮之中被那鼓聲一下接着一下打破,每一次雷動都感覺幾乎要把他們的心都震碎了!

衆人環顧四周不見異狀,那麼這鼓聲只會是從那些正在扎堆的暗紅色人形中傳來的。

可這些東西只是一種無需縹緲的靈魂狀態,不是觸碰不到實物麼......

還是啞毛眼尖,指着那些暗紅色人形中間的一條縫隙突然叫道:“好嘛!原來又是你這傢伙在搞鬼......”

沈浪他們也尋聲望去,這空闊死寂的地宮之中確實有一面古,一面佈滿藍綠色銅鏽的青銅大鼓,可能之前被地上厚厚的塵土掩埋,所以他們才一直沒有注意到,然而擊鼓之人赫然竟是楊慎!

只見那病態的瘋子此時已經脫掉了上衣,懷裡抱着那面青銅大鼓,正以一種非常詭異的姿態跪在那裡。

忽而見他手掌高高舉過頭頂,然後就重重落在鼓面之上!地面上頓時激起一股被聲浪捲動的煙塵,四散之際也同時傳來一記重重的鼓聲,“嘭......”這一下真像是砸在衆人心臟上一樣難受。

媽的,都這種時候了,這小子竟然還有心思在潭水邊敲起鼓來......

啞毛壓低了眉頭死死瞪着那人,冷冷道:“老子這就去解決了他!”

沈浪當即又將啞毛攔住,說道:“等等,先看看再說......”

啞毛卻衝他叫道:“還等什麼?!指定是這小子賊心不死又在搗鬼!”

沈浪也沒有繼續爭辯,啞毛是從聰明人,有時候只是嘴上愛逞強,實際情況還是會具體去衡量的。

眼前這一幕像極了他們曾經見到過的一幕場景......

那還是在孤山峽谷裡,大頭鬼和白髮鬼手裡也帶着這樣一塊類似的青銅鼓,招魂用的青銅鼓......

二鬼本來是想爲他們認爲已經亡故的沈天行招魂的,卻不想也第一次無意激發了沈浪身體裡的那股龍息,這纔有了他後來的暴走和再後來所經歷的種種折磨......

沈浪當然不會忘記這些,他也深知那青銅鼓的厲害。

眼前的楊慎早已不是一年多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公子哥,當然也不是後來那個不時咯咯發出訕笑內心病態扭曲的楊慎。

就在沈浪他們剛纔經歷那些折磨的時候,楊慎和肖嘯卻也遭受了同樣的拷問,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意識,早已被那些遠古的靈魂用非常的手段折磨得只剩一具空殼。

這些知識轉眼之間的事,楊慎就已經變得如同行屍走肉一樣任由擺佈......

可以說他還還活着,但其實真正的他卻已經死了......就算現在還剩最後一點殘存的意識留在這具軀體裡,也已經離徹底消亡不遠了......

想想確實後怕,若不是沈浪在緊要關頭強行掙脫了束縛,激發起自身的靈魂發出那一身高亢的怒吼,三人現在恐怕也和楊慎他們一樣......

然而,拋開這些先不管,那楊慎現在正做的事和當年大頭鬼在孤山峽谷中做的事情有何區別,這種青銅銅鼓招魂的效果確實厲害,沈浪和白星曾經都領教過,但帶來的副作用也同樣不淺,那是以血招魂、以魂招魂的一場等價交換。

代價甚至是慘痛的,若非失去自我的人一般都不會願意主動承擔起這樣的事來。

果然,這面青銅鼓的表面也佈滿了三角形的尖刺,甚至比在孤山峽谷見到的那面銅鼓尖刺還多。密密麻麻的符文佈滿鼓身,讓那銅鼓看上去更加的詭異可怖。

楊慎雙手輪換着,一次一次重重擊打在鼓面上,尖刺瞬間就讓他的手掌鮮血淋漓,不多時,已經止不住順着手肘直往下滴落。

鮮血流淌到藍綠色的銅鏽上,順着鼓聲的紋理漸漸填滿了那些詭異的符文,似乎也在預示着即將召喚出一個不得了的東西降臨於此。

每一次擂動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不止是皮肉上的,楊慎的靈魂也隨着每一次敲擊而更加的支離破碎,但只要鮮血還沒流盡,靈魂還沒有揮灑趕緊,鼓聲就還要繼續下去......

以魂招魂,以血招魂,這種事情不是輕易鬧着玩的。

沈浪看得不禁搖頭,這傢伙本來出生在富貴顯赫的家庭,應該享有的是美好充裕的人生纔對,卻偏偏放着好好的公子哥不做,鬼迷心竅跟着他老子去追尋那些莫須有的東西......

現在可好,竟活生生淪爲了一具傀儡,陷落在這裡飽受折磨......稍有理智的人都會替他感到不值......

最糟糕的地方就在於此時的楊慎還保有清楚的感受和一絲殘存的意識,他後悔了,他真的後悔了,壓根就不該去追尋那些莫須有的東西,安安生生過好自己的小日子難道不好嗎?

可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

動作不停,鼓聲不停......

他的臉色因爲失血過多而變得異常蒼白,眼神裡也早已寫滿了深深的恐懼和無比的絕望,可他已經身不由己,還要繼續將這要命的銅鼓不停擊打下去......

“嘭!”隨着這一聲響起,早就血肉模糊的左手鮮血飛濺,似乎有兩個模糊的東西夾雜在裡面一同飛濺了出去,那是楊慎的兩根手指......

啞毛本來還想再痛罵他幾句,但見了他這副樣子也實在說不出口,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嚥了下去。

時候已經到了,那個在虛無中被召喚的東西似乎已經緩緩的從沉睡中甦醒過來,可沈浪他們並未察覺到這一點。

直到衆多暗紅色的遠古靈魂突然朝着同一個方向拜倒在地的時候,沈浪他們才察覺到了異狀。

然而當這些傢伙盡皆伏地的同時,另外一個人也就馬上變得十分突兀,肖嘯!

他一直站在那些暗紅色的人形當中,此刻直挺挺站在那裡,以一種非常奇怪的姿勢站立着,雙手高高舉過頭頂,掌中一物即使在幽暗的地宮裡也顯得銀白生光,陰陽書果然在他那裡。

他的姿態和神情簡直就和楊慎一樣麻木僵硬,讓人看了真是說不出的心裡彆扭......

同樣的恐懼,同樣發自靈魂的掙扎和吶喊也深深寫在他的眼神裡。

這傢伙吃的苦頭也不輕。

爲了儘快結束這種永無止境的折磨和控制,肖嘯的想法更加堅決——他寧願現在就去死!立刻!馬上!

肖嘯心底在聲嘶力竭的吶喊着,嘴裡卻半點聲音也沒有......

他希望有人能幫幫他,哪怕是幫他現在就解脫也好......

現場能夠有所舉動的只有沈浪他們,他們是否會幫自己,幫自己從這種絕望的折磨裡解脫出來?

不會...不會的......

沈浪他們根本沒有理由冒險做這樣的事,肖嘯自己曾經做了那麼多慘無人道的事,甚至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授業恩師。

沈浪他們真的不會爲他做些什麼嗎?

——答案是真的不會!

這三人都絕對還存着一顆良善的心。

他們當然是好人,但絕不是濫好人。

不分青紅皁白的博愛,終究只不過是最氾濫而廉價的東西,甚至根本不配稱作是愛。

楊慎和肖嘯的現狀確實很慘,但也絕對沒有理由讓沈浪他們冒着風險用自身的性命去爲他們拼搏,從而換取些什麼,根本沒有那樣做的必要。

眼前這一幕實在是很殘忍,白星已經不想在看下去了。

她皺着眉頭,託着下顎,兀自看是思索現在困擾着他們的問題,將注意力放到別的任何地方都好過放在這兩人身上強。

這些遠古的靈魂本身就沒有實體,他們是虛無縹緲的魂魄,但是爲什麼還要借楊慎和肖嘯之手呢?用銅鼓去招魂,召喚的又是誰的魂魄?他們已經是魂魄了,還需要再招嗎?

這其中還是有很多疑問解不開......

她呆呆看向頭頂的冥河,那其中充滿了無數靈魂的碎片,更混合了地脈中的精氣而存在於那裡,本是化虛爲實的一種特殊表現;這些暗紅色的遠古靈魂本身的存在也是一種化虛爲實的極爲特殊罕見的表現;兩者本身都是虛無的東西,他們還要追求什麼,現實對於虛無而言本來就已經脫離了本質的意義,這些遠古的靈魂還有什麼好追逐的?

冥河一路流動蜿蜒向下,湛藍色光暈的一端一直延伸到漆黑的水面上......

說到底,如果這裡真的還有什麼東西沒有現身的話,那就一定是藏在水潭裡!

不知怎地,一股冰冷的氣息悄然籠罩了整個洞穴。

而肖嘯也在這時變得有所動作,在楊慎不斷擂動的鼓聲裡,只見他雙手高高捧着陰陽書,一步一步往那潭水裡邁去......

他要下水乾什麼?!

肖嘯的動作僵硬詭異,但又顯得十分虔誠,沒有半點猶豫或歇止的意思,腳尖已經碰到了水面。

這時候啞毛卻突然急了,因爲陰陽書是在他的手上鬼迷心竅般丟出去的,現在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肖嘯在自己面前將這件神兵帶入深潭裡呢?

啞毛暴跳起來,戳指喝道:“你給小爺站住!把東西放下再走!”

這一聲吼宛如雷霆霹靂,連旁邊的沈浪和白星都猝不及防被他嚇了一跳!

可對於眼前的肖嘯卻沒有什麼作用,他依然保持着那樣的姿勢,一步一步往潭水中走去,水面儼然已經沒過了他的腳踝。

啞毛見狀不由得更加着急,咒罵了一句,擼起袖子就要衝上去阻止!

沈浪急忙一把將他扯住,怒道:“你發的什麼瘋病?!現在上去,不要命了嗎?!”

啞毛指着肖嘯強硬道:“不管怎麼樣!他要把那件神兵帶進水裡就是不行!”

沈浪狠狠往後推了他一把,吼道:“有什麼不行?!一件東西而已,難道比你的命還重要!事情已經這樣了,你還想怎地?!”

“可是...可是......”啞毛憋紅了臉,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沈浪繼續強硬警告道:“兄弟,就算這事情最後失敗了,咱們三個還可以從頭再來過!但如果你的小命丟了!你還有什麼機會談感想?!懂了嗎?!再TM跟我在這沒事瞎搗亂,小心老子現在就揍你一頓!”

沈浪心裡深知,那看似人畜無害的小小一個水潭其實是萬般的兇險!

周邊那些遠古的靈魂此刻雖然看似安穩了下來,但也只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短暫平靜罷了!

貿然行動,等待他們的可能就是徹底的覆滅!

心裡就算再怎麼着急,現在也只有耐下性子來等,等待能夠行動的時機!

啞毛心裡憤憤難平,重重往地上跺了幾腳,又咒罵了幾聲,但也還是隻能忍住不動。

轉頭過來,肖嘯這邊的水面已經沒過了他的小腿,但他還沒有停下的意思,還在往更深處走。

沈浪眯着眼睛死死盯着他的一舉一動,忽然問白星道:“你看那傢伙,好像有些不對勁......”

除了高舉的雙手,以及那件銀白生光的神兵還在肖嘯手中牢牢抓握着外,他的全身都在不停的顫抖,每一根肌肉彷彿都在不受控制的跳動着,牙齒也咬得咯咯作響。

白星看了一眼,皺着眉頭說道:“他好像在承受某種非常巨大的痛苦......”

這種本能的反應是不受控制的,肖嘯自己控制不了,那些遠古的靈魂也同樣控制不了,然而引起這種反應的一定是那潭裡的水造成的。

在衆人的注視下,肖嘯全身突然劇烈抖動了起來,就像一個發高燒打擺子的人那樣,身體不受控制,擺動的幅度也非常大,顯然他現在所遭受的情況變得更加激烈!

那種不自然的搖擺,不自然的行進姿態,以及他臉上極度痛苦絕望的神情,很難想象他正遭受着什麼樣的折磨才,纔會表現出這樣令人膽寒的情狀!

他們的目光也一時無法從肖嘯身上抽離,啞毛禁不住吐了吐舌頭,心虛嘆道:“這水裡怕不是有鬼,這傢伙已經着了魔了......”

肖嘯雖然一直是他們的死對頭,但其人並不像楊慎那樣輕佻浮躁,這傢伙有決心也有毅力和手段,而且最愛臉面,若非遭受着實在難以言表的痛楚的話是斷然不會表現得這麼狼狽破敗的。

肖嘯還在繼續蹚水前行,腳下意外踩到一塊光滑突出的岩石,整個人突然踉蹌着滑倒下去,很快沒入了漆黑的水面。

這一下意外讓沈浪都忍不住替他捏了把汗。

但很快他又在水裡重新站了起來,還是那樣的姿態,還是那樣的表情,精神和身體幾乎快要繃到了極限,雙目也便的一片赤紅如血。

清澈的潭水順着他的頭髮和臉頰快速往下滑落下來。

沈浪他們站在這個距離也同樣分辨得清楚,潭水是清澈的,而不是他們原本以爲的漆黑一片,是因爲潭底的岩石是黑色的,所以在幽暗的地宮裡遠遠看去纔會覺得那水潭裡的水如漆似墨一般令人心底生畏。

清澈透明的水至少意味着含有的雜質比較少,同時有毒有害的可能性也就降低了不少。

可就在沈浪他們是這樣以爲的時候,事情卻又一次重重打了他們一耳光,讓他們不要繼續在天真幻想!

在這裡,哪裡有什麼安穩和常規可言。

肖嘯頭上一縷黑色的頭髮順着滴落的流水一同滑落了下來,輕輕滑過臉頰,然後落入水中,再度悄無聲息的慢慢化爲了烏有......

問題還是出在這潭水裡!

此時的肖嘯簡直也已經恐懼到了極點......

他滿頭的黑髮一縷接着一縷,就像剪斷的絲線一樣從頭皮上不斷脫落,盡數掉了下來......

他身上的衣服本來是很結實的,這時也已經變得腐朽崩壞,沾到了潭水的皮膚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融化着,血肉,跟隨着布片一同從他身體上不斷剝落下來......

肖嘯此刻只想撕心裂肺的叫出來,嘴巴終於可以發出聲音,但也只是嘶啞的吱呀聲;劇烈的疼痛讓他想一頭撞向岸邊的岩石上,儘快結束這一切,可腳下還在不由自主的往水潭中心移動着;現在的他,頃刻之間以往的形象就已經完全消磨殆盡,殘破的提線傀儡,破碎的心理意志,如同卑微的螻蟻一樣任人擺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消融的速度還在加劇,肖嘯殘留在這世上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留給那些暗紅色遠古靈魂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

早已被流淌下來的黏稠血肉粘連在一起的手上還牢牢抓着那件神兵陰陽書,這不是肖嘯的命根子,卻是那些遠古靈魂的命根子!

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突然加快了腳步,激起水面翻涌出大量的水花,肖嘯就像是奔命一樣高舉着陰陽書奮力往水潭中央跑去!

潭水很快就沒過了他的肩膀,如果那還算是肩膀的話。

肖嘯卻在這一刻突然停住了,緩緩轉過了頭來看着沈浪他們,一張臉孔已經被腐蝕得面目全非,赤紅的眼睛裡,只有瞳孔是泛白的......

然後竟然對着沈浪他們咧嘴一笑,那樣子簡直比惡鬼更令人膽寒,那神情好像是說自己先一步下去等着,你們也會一起來的,讓人看了五味雜陳。

緊跟着一個猛子,深深扎進了潭水裡消失不見......

他的一生結束了,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

造成這一切結果的是別人還是他自己?

啞毛氣得跺腳大罵道:“這小子帶着咱們的神兵去也就算了!還TM有臉對咱們笑,這不是成心氣人嗎......”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肖嘯最後雖然什麼也沒有說,但那情狀是令人膽寒的、費解的,他從來不善,即便是死亡到來之前的一刻也從沒有將善意留給過任何人。

啞毛指着潭水不禁道:“水潭裡的東西是濃硫酸嗎?這麼厲害......這還讓人怎麼下去把神兵撈回來......媽的!媽的!都怪這小子!”

不等沈浪吭聲,白星卻已答道:“我看不像什麼硫酸之類,那種東西的腐蝕性很大,燒灼的表面會留下焦黑的痕跡,而且本身味道也很大。水潭裡的東西或許就是水而已......”

水?!水怎麼會這樣銷魂蝕骨?

“很可能是純水......”

水至純,也是非常可怕的,原本溫和的性質會變得極具侵蝕力,藉此消融接觸到的一切東西。

雖然不知道純水是怎麼在這樣的自然環境裡形成的,但白星的猜測大概率不會錯。

不是隻有大江大河那種水纔是危險的,藏在山腹內的一個小小水潭現在也同樣令人望而卻步。

白星和啞毛還在討論純水,並非這兩人無心,見到有人死亡卻無動於衷,而是他們不知道現在該說什麼或是做什麼,無法安放的心情就只有靠這種無謂的談話方式來暫時安放。

沈浪無心參與這種談論,仍舊死死盯着那面恢復了平靜的潭水,心裡卻陷入了沉思。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爺爺,在很多年前,他老人家是不是也步入過那水潭之中......

沈天行當然不會像肖嘯和楊慎那樣是一個徹底的、瘋狂的求仙者,因爲沈浪知道他從來就不在乎什麼生死,而是將一個人的修爲看得比什麼都要重。

長生不死對沈天行沒有什麼吸引力,那他又是抱着怎樣的目的來到這裡的?

思來想去,這其中有一個人很難被排除干係,那就是十全先生。

沈天行和古通都是他的弟子,既然如此,那麼沈天行當年加入五色教是否也是因爲師命?

來到天選聖壇之中如果不是爲了追求長生不死,那他當時目的是否又和沈浪他們現在一樣呢?

還有,是否也是受了十全先生的囑託......

有些事情一旦開始思考就無法輕易停止,即便現在這樣的場合看來非常不恰當。

沈浪也是在藉由這種自我獨處的思考方式排解心中壓抑的情緒,肖嘯的死狀實在是令人難以輕言忘懷的......

然而他們或許真的不應該這樣放鬆,片刻的休整也不行......

地宮中的狀況又一次出現了變化......

空氣開始微微的震顫着,陰陽書的投入似乎開啓了某種神秘的力量。

無數靈魂碎片和地脈精氣所組成的冥河又一次變得暗淡了下來。

沈浪他們也跟着停止了動作,面面相覷環顧着四周,異變已經開始,現場充斥着一股非常危險的氣息。

震撼人心神的鼓聲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儘管此時的楊慎也僅剩下半條命和半截手臂可以繼續維持。

冥河的光暈正在水面上方漸漸凝聚,變成一個閃爍着湛藍色幽光的圓團,只一呼一吸之間彷彿又變大了不少......

只要還有一點意識就一定會被眼前這一幕所吸引,沈浪等三人呆立在那裡,雙眼直勾勾看着那光團,再也移不開目光!

那光團就像是活的一樣,緩緩的律動着,然後在正中心的位置閃現出了一點銀白的精光,初時還只有黃豆大那麼一點,後來越來越大,光線也變得越來越強,簡直讓人無法直視。

恍惚間,彷彿有一個小小的人形出現在了館團裡,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恰好踩在招魂的鼓點上,不緊不慢往外走來!

銀白的光華再次一閃,突然迸發出刺眼的光線,沈浪三人頓時覺得眼前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了......

慌亂中,三人緊張到了極點,這時候若被什麼東西趁機偷襲,便是有八條命恐怕也逃不過去。

等到精光散去一切,沈浪他們再次擡眼去看,頓時就被眼前所出現的景象所驚呆了!

只見一個頭戴羽冠,四肢俱全的人形不知何時浮現在了神光裡!

高大的身型雖然只有一個輪廓,但已經足夠讓人產生一種無比的敬畏心。

那人形堪堪停留在水面上,背後的神光並未完全消散,襯得衣塊飄飄纖塵不染,儼然竟是一副遠古神靈那般高高在上的模樣......

衆多暗紅色的遠古靈魂和他一比簡直不值一提,就更別說沈浪他們這樣的凡夫俗子了。

密密匝匝的低語聲又一次從那些遠古靈魂的身上發出,這一次是無比虔誠的,這些靈魂全都匍匐在潭水面前,向那高高在上的神靈頂禮膜拜起來......

啞毛一時間驚得張大了嘴合不攏來,彷徨無措的,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辦了,恍恍惚惚就要跪了下去,恨不得現在就給那神靈重重磕上幾個響頭。

沈浪又一把將他的拉了起來,冷冷瞪着啞毛的眼睛質問道:“你小子又要作什麼妖?”

啞毛被問得更是手足無措,囁嚅着小聲說道:“我...我......我想......唉......”重重跺腳嘆氣,乾脆不再說話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幹什麼,剛纔一時忍不住就主動跪了下去。

白星拄着香腮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切苦苦思索,喃喃對自己道:“這...這情景好像在哪裡見過......一定在哪裡見過......”

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過來!

這樣的場景他們當然見過!就在不久前,就在五色峰天梯一樣近乎垂直的斷崖上!那副古老的,巨大的圖騰!

眼前的景象不正和那圖騰中一模一樣嗎!紅色的人形圍繞着一個巨大的黑色圓形站成一圈,當中一個頭戴羽冠的白色人形站在裡面!

他們一直以爲那圖騰中黑色的圓形代表一個巨大的深坑之類的東西,現在他們知道了,那黑色的圓形根本不是什麼深坑,就是他們眼前這個漆黑深邃的水潭!

而且現在水潭上方同樣也站立了一個那樣頭戴羽冠的人形,被周圍一衆暗紅色的遠古靈魂環繞膜拜着!

他們其實已經來到了整個聖壇最核心的部分,一切秘密的終點就近在他們的眼前!

所有問題的答案似乎馬上就要呼之欲出,還差那麼一點,就只一點......

白星的眉頭皺得更緊,此時突然問了沈浪和啞毛一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你們還記得吳行前輩曾經說過這樣一段話嗎?大致意思是他年輕時也參加過五色教的天選儀式,然後就被送到了無量山開始了儀式的過程......”

沈浪點頭確認,吳行之前好像確實是說過這麼一句話,但這現在問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嗎?

白星似乎已經抓住了關鍵的線索,眼神裡多少透出些許難掩的星峰,自己又接道:“參加天選儀式的人爲什麼不是被直接送到五色峰這裡,而是隻放到無量山的邊緣?你我都很明白,整個無量山的範圍是非常大的,橫跨一百多公里的距離,就更別說縱深了,若沒有準確的提示,一般人是很難從無量山大小几百座山峰裡找到這裡的......”

沈浪和啞毛還是不明白,白星在這種時候到底還在糾結什麼。

但白星卻又繼續說道:“你們聽我說!天選儀式並不是從這五色峰的聖壇裡開始的!而是從進山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甚至可能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開始!”

不等沈浪和啞毛回答,白星又滔滔不絕說了一大堆東西,大致意思是:天選儀式並不是一個單純的、隨機的過程,五色教絕不可能將教主之位這樣重要的事情去交給撞大運產生,那樣乾脆不如用石頭剪刀布來得還更快更方便些。天選,是一個非常複雜的過程,可以說考驗了一個人的方方面面,包括心智、智慧、體能、學識、經驗、判斷等等等等......看似天選,實則其中這些種種事情是有因果關聯的,任何一步踏錯都不可能通過這場艱難的考驗!

這其中最重要、最關鍵的一關,就是考驗一個人的靈魂!

靈魂?!一個人的靈魂要怎樣得到考驗?靈魂本來就是虛無縹緲的存在,這世間上有什麼手段能夠考驗靈魂?連證實靈魂的存在這一點都至今無法做到......

啞毛瞪大了眼睛,以爲白星這時候突然瘋了......

事態看似非常緊迫,完全由不得他們多想,這時的白星更加的急躁,語速快到幾次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再次強調道:“這一切從進山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老魔、蟾王、老吳、柳青,甚至包括肖嘯和楊慎帶進山的那些部下,以及被老吳蟲笛集聚過來的所有那些毒蟲,這些統統都是天選的一部分!考驗我們的一部分......”

她越是着急,沈浪他們聽來就越發的糊塗,想說的話越多,最終表達出來的欣喜反而越少。

白星見他們還不明白,於是更加着急,跺腳道:“還記得五色峰頂,天門初開的時候,突然颳起的那陣大風嗎......”

這事當然記得,那陣疾風猶如天龍墜地時發出的咆哮怒吼一般!瞬間就掃蕩過峰頂的一切,更奇異的是當時甚至有種自己的魂都要被那疾風一起帶走的感覺,但結束之後卻覺得渾身上下很輕鬆,好像一些本不該有的雜質已經被那場疾風帶走。要不是因爲有撼龍尺保護,沈浪當時差點就抗不過去......

“你們不覺得那陣疾風過境就像傳說中的易筋洗髓一樣嗎?!”

被她這麼一問,沈浪這才真的明白了,整個人都因此而怔住了!

嘴裡反覆唸叨着:“易筋洗髓,脫胎換骨......白...白日飛昇......”

稍微有些常識的人都明白,要想真正做到羽化飛昇,最難的一關其實就是易筋洗髓、脫胎換骨......只有真正過了這一關,纔有可能繼續接下來的步驟......

如果真如白星所說,他們在不自知的情況已經經歷過了這樣的一關、一次考驗......

天龍墜地,吞吐山河,疾風過境,滌盪肉身......

結合自身進入這山腹之中後靈魂就一直被壓制的狀況,沈浪已然明白了白星想要表達的內容......他沒有真正經歷那次疾風過境......因爲他三魂歸一,不能強行硬抗那樣易筋洗髓的方式......所以他的肉身和靈魂都沒有經歷過徹底的滌盪......

沈浪很快擡起了頭,直愣愣看向矗立在水面上方的遠古神靈,走到這一步很難讓他就此服輸退出......

白星繼續說道:“這些暗紅色的遠古靈魂在生前一定都是非常特殊而且強悍的存在,他們一定也擁有和他們的能力同樣強大的靈魂!之所以亡故之後魂魄會被拘在這個地方,或許是因爲他們生前都曾經試圖接近過那個遠古的神靈......都曾經試圖開啓壺天勝境......

不管是多麼強大的靈魂,一旦有了執念也同樣難以掙脫。

這些遠古靈魂幾千甚至幾百年來一直被困在此地不散,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們都見識過那神靈,從此心中有了妄想,妄想又生出了執念......千百年過去了都還在這裡遊蕩徘徊......

沈浪現在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找到一個突破口,很多問題也都變得迎刃而解,於是接着白星的話說道:“開啓這五色峰的入口就需要獻祭靈魂才能做到,更何況是壺天勝境的再現......那就更關乎靈魂的事了......所以最後這場儀式其實已經開始了,而我們都不是其中的主角......”伸手一指潭水周圍納西暗紅色的人形,繼而說道:“真正的主角其實是這些遠古的靈魂,這是一場關乎靈魂的儀式,當然也應該由這些靈魂來繼續進行......”

啞毛不識時務地又插嘴道:“那我們是不是真的可以進入什麼的壺天...壺天勝境,然後也會變得長生不死?”

沈浪臉色一變,立馬斥責道:“你小子!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心存那些無聊的幻想!別忘了我們來這裡的真正目的!你看看那些暗紅色的人形,不人不鬼在這裡呆了幾千年,你想和他們一樣嗎?”

啞毛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當即苦笑兩聲,應付道:“開玩笑的...我是開玩笑的......你們知道我這人就愛玩笑的,嘿嘿......”話題一轉又說道:“對了,那這些紅色的東西又爲什麼要搶奪咱們的陰陽書?”

這個問題確實問到了點子上,這些遠古靈魂爲什麼要搶奪陰陽書,這件神兵對於他們來說真有那麼重要?

沈浪舉一反三略一思索後便道:“雖說這是一場靈魂才能進行的儀式,但卻也離不開實體的支撐......恐怕......陰陽書就是開啓壺天勝境的鑰匙之類......”

他這話很有道理,什麼事物都不會憑空發生,更不會憑空消失,一定的觸發條件是必須要有的,否則那壺天勝境的大門時時敞開,就算真有神仙也招架不住這麼耗的。

白星覺得他這話雖然有道理,但是並不完全,她筆直盯着那銀白生光的高大人形補充道:“或許陰陽書已經不再是我們所見過的、所知道的那個樣子......或許......”說着朝那神靈呶了呶嘴“或許他纔是陰陽書的真身......”

這種猜想實在是太大膽了,面對那個被衆多遠古靈魂膜拜的高大神靈,誰能把他和陰陽書這件神兵結合在一起。

不過白星說的並沒錯,如果把魂認作是影,把肉身認作是具象的形,那麼他們之前朝夕都能見到的陰陽書其實就是一個形而已,脫離了魂,它便什麼也不是......而一直蟄伏在此地的纔是它的魂,但脫離了形,即便真有通天的能耐也只能低頭潛藏起來......

人們總認爲形影不離應該是常態,但對於這羣早已失去肉身的遠古靈魂來說,千百年間有影無形纔是他們的常態。

任何事物都是相對而論的,常識、常見並不能概括所有情況,誰說開啓聖壇的鑰匙不能是一個渾身散發銀白神光的高大神靈?

如果眼前這傢伙真是陰陽書的真身,沈浪真是太難接受這個現實了!

但白星的分析似乎也沒有錯,眼前這個銀白色的神靈傳遞給人的那種感覺實在是很熟悉的......

這纔是陰陽書的真身!

啞毛聽得一愣一愣的,緩過神來後立即便開口大罵:“我艹!原來老子們一路千辛萬苦,就是爲了送這瘟神歸位來的?!不成!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小爺今天非要將這廝扯下神壇不可!”越說越是咬牙切齒怒不可遏。

沈浪也不由得長嘆一口氣......忙來忙去,竟反而成了千里送人頭......

陰陽書給人的第一感覺就絕非凡品,但自己一直以來卻始終摸不透它的功用......除了那一次,在他三魂歸一的時候,好像透過陰陽書看到了一片銀白的世界......難道那也是早早埋下的伏筆,一切就爲了今天這一幕神光乍現?

難怪江湖中認識這件所謂神兵的人少之又少......

沈浪陰沉着臉,這一切恰如白星所說,所有的因早早就已經開始,只等結下那個屬於他們的果......

他忽然指着那銀白高大的神靈轉而冷冷問白星道:“你說是不是毀掉這鑰匙,就算是毀了這條所謂成仙昇天的通道?”

白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只有呆呆看着沈浪。

她心裡深深明白,無論做出怎樣的決定都是不容易辦到的,特別當他們要面對的是這高高在上的神靈時......

沈浪死死盯着那神靈,右手倒提着黝黑沉重的撼龍尺,毅然挺胸站到了前面,他手中這件東西也非凡物,那是能夠令任何靈魂都要爲之低頭的神兵——撼龍尺!

口中重重哼道:“即便是天龍墜地之威尚且也要避其鋒芒,今天有撼龍尺在手,不信還對付不了你......”

一偏頭,白星也已經站在了他的身旁,衝着沈浪嫣然一笑,說道:“我替你觀陣,當你的眼睛......”

沈浪點了點頭,道:“好!很好!有你當我的眼睛,我很放心!”

啞毛也站到了沈浪的身旁,嘴角掛着他那種特有的邪邪的笑容,冷冷道:“兄弟,我和你肩並肩,我來充當你的手臂!”

沈浪哈哈大笑道:“好!有兄弟當我的手臂,我會更有信心!”

三個年輕人面對明知不可能戰勝的神靈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怯懦,反而更互相支撐着鼓足了勇氣,摩拳擦掌就準備行動......

決戰似乎就在眼前!

成敗也全然在此一舉!

沈浪從剛纔就已經感覺到了體內三種靈魂都在漸漸復甦,他現在正需要三魂歸一的力量......

他的左眼漸漸透出淡藍色的光暈,右眼中則泛出一片近乎深紫的暗紅,三魂歸一,讓他再度熱血沸騰起來......

疾風與光影交錯之中,他的人已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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