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一聲,阿水抗不住那股大力,終於摔倒在地,半晌手摸摸屁股站了起來,眼前感覺金星銀星的亂冒,等到幻影消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幾乎跌倒到了門口,“你這是什麼古怪的招式?”阿水大聲叫道。
“我使的只不過剛纔紙上變化的一種,”林逸飛淡淡道:“只不過你的出手,卻讓我看不出名堂”
阿水臉色一紅,聽出林逸飛的責怪之意,上前幾步,把草稿紙搶在手中,回憶剛纔的情形,又好好的看了一遍,“不錯,如果從上排變化,應該是第五種,”阿水有些恍然道:“可是,小飛,你體內還有一種大力,那是我不具備的,就算我能使出那種招式,多半也沒有你的效果。”
林逸飛嘆息一口氣,“你說的實在大錯特錯,所有的力量都發自你的本身,除了切中你臂彎是使用了我自己的力道外,剩下的全是你力量轉換結果。”
“這就是什麼借力打力?”阿水有些恍然。
“不錯,”林逸飛點點頭,“這就是武學中常用的‘四兩撥千斤’的法門,只要你能掌握,要打倒一個壯漢實在輕而易舉的事情,”嘴角上絲難以捉摸的筆意,“只要你用心揣摩發力的法門,一會大牛倒是你的好靶子。”
阿水大喜過望,一想到雖然‘君子動口不動手’,可是不動手的原因也是因爲動不了手,這時能夠動手挫敗一下大牛這個肌肉男,實在是生平快事。
又仔細看了一眼草稿紙上的人形,阿水沉吟片刻,緩緩走到林逸飛的面前,伸手就要去抓林逸飛的手腕,他倒是打的如意念頭,暗道只要抓住你的這隻手,那還怕打你不到?沒有下想到林逸飛翻腕一抓,已經抓住他的手腕。只是輕輕一拗,阿水怪叫起來,“小飛,手下留情!”
百里冰看的有些奇怪,看到林逸飛輕描淡寫,好像不費力量的樣子。阿水額頭竟然冒出汗來,不由大笑,“阿水,你就是讓逸飛高興,表情也不用這麼誇張吧?”
“誇張?”阿水縮回了手腕,揉了揉,看不出什麼異樣,“你倒是試試,剛纔那一下。痛死我了,如果不是我叫地快,小飛估計會扭斷我的腕子。”
“不是你叫的快,”林逸飛淡淡道:“我從來沒有想扭斷你的腕子,只不過剛纔我已經在展示了擒拿手法的切,扭兩項,不知道你現在收穫多少?”
阿水大爲郝然。“一點都沒有,可是小飛,剛纔你抓住我的腕子地時候,我只覺得隨時會有被扭斷的可能,這和力道相關吧?”他其實一直沒有什麼自信,只覺得自己先天條件不足。面對大牛這種塊頭的時候,難免會有畏懼心理。
林逸飛咪點頭,卻有搖搖頭,“力道當然是需要的。而且擒拿手法對腕指要求頗高,只是你們可曾聽過庖丁解牛?”
“當然聽過,那好像是高中就學過,說什麼一個殺牛的道吧。”百里冰一旁接道,阿水也是點點頭,“不錯,就是這麼回事,不過好像更強調的是對一個專業的熟悉程序吧。
林逸飛漫聲念道:“手之所觸,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倚,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於《桑林》之舞,乃中《經首》之會,這個庖丁實在是個刀法名家。”
“一個屠夫也有什麼刀法?”百里冰聽的目瞪口呆。
“不錯,”林逸飛臉色凝重,竟然現出尊重之意,“莊子描述雖然簡單,可是隻是肩手足膝地幾個動作,因便試巧,渾然天成,只是恨不能親眼一見,得以請教。”
二人看他說的煞有其事,都是面面相覷,阿水有些不解道:“可是小飛,這和你教我的擒拿手法有什麼相關?”
“大有干係,”林逸飛嘆息道:“庖丁說過,方今之時,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視,官知目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卻,導大窾,因其固然,技經肯綮之未嘗,而況大軱乎!你看他出手,已是以意導氣,心到手到,雖不說天人合一,卻也相差不遠,這種境界就算武功高手都罕有到達。”
阿水忍不住問道:“小飛,那你呢,能不能到達這個境界?”
林逸飛沉吟片刻才道:“我現在還是差了許多。”
阿水瞋目道:“你都達不到這種境界,我這個徒弟有如何能夠做到?”
林逸飛淡淡一笑,“你現在達不到,不代表以後達不到,只要你努力,以你的資質,會有小成,豈不聞‘取法乎上,僅得其中’的道理,我若只是教你打打殺殺,那已經落入了下乘,現在我的武功雖然不夠上乘,可是見識還是有些的。”
阿水咂咂舌,也不知道他這是謙虛,還是自傲,“庖丁解牛所言中,目前最值得你研究的是,‘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阿水,你要知道當初庖丁十九年而刀刃若新發於硎,這豈是蠻力能夠做到?”
“無厚入有間?”阿水喃喃自語,若有所思。
林逸飛緩緩道:“這其實和切肉一個道理,你若是順着紋理下刀,那無疑比逆紋理切肉要省力很多,可是庖丁卻是更近一層,他刀不入肉,只從一頭牛體內間隙而過,那無疑更是勝上一籌。”
“人體內也有間隙?”百里冰笑着望着林逸飛,“那我不是一陣風就能吹過去?”
林逸飛笑笑,“倒也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只不過你多半沒有聽說內經有云,‘聖人避風如避矢石’,這句話講的就是這個道理,足太陽經起于晴明,上額交巔,然後下項夾脊,行於背後,沿着人的身後,腿後行走,是十二經中最長最廣的一條,也正因爲間隙甚廣,也是武學之人刻意修煉之處,再說你們都知道鍼灸吧?”
“那又怎樣?”阿水問道
“你什麼時候看到高明之士一針刺下,有血流出來?”林逸飛淡淡問道
“那倒沒有。”阿水笑了起來,“如果那樣,都搞的頭破血流,還有誰敢去鍼灸?”
“如果人體沒有縫隙,僅僅是皮包着血肉,”林逸飛笑道:“那有怎麼能做到?”
阿水怔了怔,半晌才道:“你這和什麼生理學講的真皮表皮好像差不多。”
林逸飛笑笑,這他倒不算了解,“皮肉如此,骨骼亦是一樣,不同地角度,想要折斷費力當然不同,我讓你硬生生的折斷一個人的手骨那是強人所難,只不過,”林逸飛語氣中滿是自信,“想要卸下對手的活動關節,對你而言,飛庫手打只要掌握使力技巧地方向,那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那叫脫臼是吧?”百里冰弱弱的問上一句,“逸飛,你別說,我小的時候,見到很多人都是閃腰動骨什麼的,痛苦不堪,是不是也是和你說的差不多的道理?”
林逸飛點頭道:“一點不錯,就像剛纔而言,阿水可是說是被自己打倒,我只是順水推舟,改變他的來勢,按照他的去向再加把力而已,擒拿也是如此,阿水不需太費力氣,讓一個人手臂喪失能力還是不難做到。”
“好是好,”阿水神情有些爲難,“小飛,你說地這個什麼脫臼太過恐怖,我不能用在你身上,可是用在我身上,我也不幹的。”
林逸飛笑了起來,“你對我可以儘管施爲,只是對付別人,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這種陰狠的手段還是少用爲妙。”
阿水搔搔頭,“你說的不錯,對於大牛,我摔他個跟頭還是很高興地,可是你要說讓我折斷他的手腕,那我打死也是做不出來的。”
林逸飛笑笑,“視爲止,行爲遲,動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此才實爲高手的境界,我現在只能教你法門,只是具體的領悟還要你自己去鑽研,現在我就和你說說這招擒拿手法的精要。”
阿水雙目放光,有如發現一個寶藏一樣,連聲叫好。
“擒拿手法變化雖多,但若歸納而言,無非纏,鎖,扣,切,壓,擰,甩,拿八種,”林逸飛知道阿水網絡知識雖然不錯,可是對於武功而言,實在採的不能再菜了,倒也不厭其煩地對他進行講解,“武學分類的擒拿手法數不勝數,卻是一法精,百法通的,你知道把我教的三招能夠鑽研明白,我想就算碰到此方面的名家,也不會差過太多,剛纔稱給你示範了切,扭兩項,你儘管攻來,我把其餘的盡數給你講解聽聽。”
阿水不再猶豫,這才知道和林逸飛差的實在太遠,這才放肆地進行攻擊,只是攻擊的時候,有時已經用上林逸飛傳授的手法,一時間倒也花樣繁多,令人目不暇接,林逸飛不厭其煩,一一的指正他的出手錯謬之處,百里冰目不轉睛的望着兩人切磋,時不時的比劃兩下,倒也興趣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