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套春蠶刀法。”遠方那人讚歎一聲,緩步向這走了過來,肖月蓉這才發現,這人和先前那個鐵面人並無兩樣,臉上都是一個鐵皮面具,遮住了本來的面目,只是左肩稍微靠上的位置紮了塊白布,暗夜中看得有些晃眼。
“只是春蠶蠢笨,作繭自縛,蠟炬無心,成灰自幹,這傳說中最蠢的只守不攻的刀法章從閣下手中使出,可見閣下爲人家在是不見得高明!”那人冷言冷語,極盡嘲諷之意,卻看到場內的林飛面色不變,不知道沒有聽到,還是聽到了全作了耳旁風,不由心下暗驚,斜睨了巷口的李老大幾人一眼,嘴角一絲輕蔑的微笑,這些人在他眼中,和鍾信並無兩樣,眼下的大敵只是林逸飛一人,倒也不把那幾人放在心上。
史見林逸飛臉色雖然未變,呼吸卻已急促起來,那人心中暗喜,又看到林逸飛全身如同水裡撈出來一樣,更是知道他是強弩之末,只是苦苦支撐而已,本以爲再過幾招,他就算不敗,也要累倒在場上,卻沒有想到又過了半晌,自己手下勢如潮水般的攻勢竟然還是奈何不了場上的少年。
微微皺了下眉頭,鐵面人有些不耐,突然厲喝了句:“即濟,大爲,無妄,小畜。”
他話音一落,場上四人陣形突變,奔突往復,只見更急,鐵面人卻是緊緊盯着林逸飛的位置,又是急場喝道,“乾坤鬥轉,風雷相擊!”
奔跑中的兩人突然反射斜插而上,一刀劈出,另外兩人卻是高高縱起,揮刀直下。
這幾招變化兔起鶻落,快疾流暢中卻是詭異莫測,場上的林逸飛似乎應接不暇,腳下已經變得踉蹌。鐵面人目光一閃,已瑞喜意,厲喝了聲,“離火流雲!”
隨着他的一聲斷喝,林逸飛悶聲一聲,已被一刀劃中了左臂,鮮血淋漓而下,竟現青色!
鐵面人大喜。伸手一探,已經自腰間抽出一把利刃,寒夜中只見顫顫巍巍。一道紅線在刀刃上流離不定。甚爲詭異!
原來鐵面人自負極高,所謂的修羅刀陣卻是從五行八卦中演繹而出,取個修羅刀陣,無非是掩人耳目,希望入陣之人誤入歧途,只是可嘆世人多鄙。恐怕無人能夠體諒他起名的用心,不免時常有些自怨自艾。這會碰到林逸飛,才覺得算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他是旁觀者清,一旁查看林逸飛招式的破綻,指點四人腳下的方位,這才一擊得手。
要知道所謂的春蠶刀法,向來是只守不攻,鐵面人也只是從傳說中得知,眼看林逸飛刀法謹嚴,沒有破綻,不由心下讚歎,只是讚歎之餘,又有些不屑,這種武功不知道學來何用,難道和烏龜一樣,只是捱打不還手嗎,這才讓手下放肆攻擊,只奔林逸飛中毒後,內力不濟地破綻,果不其然,手下放手攻擊後,林逸飛果然不液晶,這下既然受傷,他已經忍不住出手,想要了結這個平生罕見的大敵!
鐵面人才拔刀在手,突然目光一寒,大叫一聲,“退離……”
他話音未落,形勢突轉,林逸飛本是腳下蹣跚,看似向前栽倒的樣子,場上有兩人見狀,不等吩咐,已經一刀砍了過來,沒有想到林逸飛手中只是一擺,竟然飛出幾把飛刀!
二人措手不及,只覺得刀速快逾雷奔,喉間一涼,已經翻身倒地,沒有了聲息!
另外兩人見狀大寒,一人揮刀急砍,‘當’的一聲響,已經把飛刀劈落在地上,這人黑夜之中,能有這般眼力手法,實在是四人之中武功最爲高強之人,另外一人沒有這般本事,只是側身閃過,腳步未停的時候,卻發現林逸飛已經到了面前不到一步的距離!
他大驚之下,揮刀已經不及,這才哀嘆不但什麼鞭長莫及,就算刀長迴轉也是不易的,林逸飛卻是毫不猶豫,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了他的腦袋!
鮮血狂涌之際,劈落飛刀那人又驚又怒,厲喝一聲,飛身上前,刷刷兩刀劈出,勢如瘋虎一般,他們四人訓練良久,卻已經情同手足一般,這下轉瞬地功夫,被林逸飛殺了三個,又是怎能不痛!
林逸飛腳下已經不穩,看似走動有些困難,卻只是一矮身,避過了先前一刀,目光一凝,倏然探手抓出,已經擒住使刀那人的手腕。
使刀那人不由一愣,只覺得手腕一麻,全力的一刀突然轉了方向,竟然向半空中飛去,林逸飛卻已邁步上前,沉腕運肘,重重地撞在那人地胸口。
‘喀嚓嚓’的幾聲響接連發出,那人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退後了兩步,軟綿綿的向下倒去,林逸飛出手連斃四人後,卻是心中一凜,只覺得身後疾風一道衝來,錯步斜上,反手一刀,正中來刀!
他現在只是覺得眼冒金星,知道所中之毒已經有些壓不住的趨勢,再加上剛纔幾招,看似輕描淡寫,卻已經蓄謀良久,用了全身之力,只不過那個鐵面人竟能認出他使的刀法來處,讓他不由大爲奇怪!
‘春蠶刀法’本是北宋年間一個姓李的開人所創,後世早已不傳,那李姓的武人自稱是李義山的後人,創此刀法只是紀念先人,自娛自樂之用,傳說李義山思念一人,這才做出‘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於’地千古名句,那個李姓武人更是個癡情種子,一套刀法使出,極盡纏綿細膩之功,防守的可以說是天衣無縫,怎奈竟然沒有一招攻勢,這才落得個華而不實的說法!
只是蕭別離已是武學大家,當然不會拘泥墨守‘春蠶刀法’的侷限,早已另闢蹊徑,取其精華,鐵面人可以說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林逸飛聽到他的諷刺之時,心中一動這才故意只守不攻。讓他誤以爲這套刀法不過爾爾,故意示弱之下,這才連殺四人。
只是他此刻中毒頗深,一刀砍下第三人腦袋的時候,林逸飛已經覺得胸口不暢,一肘擊碎了第四人胸骨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一口鮮血也要噴了出來!
回刀一格之下,突然覺得手中一輕。又聽到‘嗤’的一聲響,林逸飛不由大驚,想都不想。足尖用力。反身縱出!
他這已非什麼招式,只是生生死死中歷練出來機警,饒是如此,半空中只覺得背後一涼,鮮血迸出,林逸飛悶哼了一聲。這才知道鐵面人用的那把刀竟然是削鐵如泥地利器!
鐵面人卻是更驚,他是擅長偷襲。往往一擊得手,在組織內已經算是暗殺中的高手,更有手中這把血刀地鋒銳,刺殺格鬥實在是無往不利,銀針雖毒,這刻打在林逸飛身上並無大用,這才抽出血刀,本以爲這一刀砍下去去,林逸飛就算不被一刀兩斷。最少也是留下條胳膊,沒有想到這人的反應實在匪夷所思,竟然躲過了他的必殺一刀!
他雖然驚,卻是全然不懼,剛纔林逸飛的出手他已經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說林逸飛不中毒之前,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只是他這刻連番的拼鬥,內力大耗,斷然不會是自己的對手!
冷眼凝望着林逸飛的身形鐵面人並不急於進攻,這會多拖一會,對於他而言只是好事,他知道林逸飛一定等不及,因爲他已經沒有再等地資本!
只是鐵面人卻沒有想到林逸飛竟然如火燒屁股一樣,半刻都沒有停留,只見他才落在地上,已經是一志爆喝,躍到空中,揮斷刀斬來!
鐵面人一驚,轉瞬大喜,他發現林逸飛已經犯了急躁的特點,他若是和自己遊鬥,或可再支持個片刻,只是他這時顯然已求速戰束決,卻不知這一刀雖然凌厲,卻已經露出了破綻!
高手相爭,有破綻的結果就是死!
鐵面人凝神冷笑,手中血刀只是一擺,斜指半空中林逸飛地小腹,這是林逸飛地死穴,也是他的最大破綻之一,他手中的折刀本短,被自己削短之後,更是剩下不到半臂的距離,這這把血刀卻是三尺有餘,不等林逸飛斷刀砍到,他就能洞穿林逸飛的小腹!
他知道自己是高手,這才一眼能看出林逸飛的破綻,他也知道林逸飛是高手,所以他算定林逸飛一定會躲,半空中騰挪轉換,對於尋常人而言,無疑是艱難地事情,只是對於內家高手而言,倒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以靜制動,這招之下早已埋下了後手,只要林逸飛一閃,他地獨門刀法‘追風斬’就會連綿不絕而上!
他有自信,就算林逸飛是陣風,這一輪砍下來,也讓他死無全屍!他千算萬算,卻是算錯了一點,他沒有想到林逸飛這個高手根本沒有躲避的念頭。
“嗤”的一聲,血刀已經刺入林逸飛的小腹,毫不停留的貫穿而出,半空中帶出一朵悽婉的血花,鐵面人心中一寒,才發現所有的後招沒有了用處,可是林逸飛斷髮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大喝了一聲,鐵面人手腕及時護在脖頸上,‘當’的一聲響,他地手腕未斷,林逸飛的斷刀已經膠手而出,這也是他救命絕招之一,他全身雖然不是鐵包起來,可是手腕的護腕卻是鐵的!
鐵面人震飛了林逸飛的斷刀,卻沒有絲毫得意的念頭,後仰,棄刀,揮拳,怒擊,他這一刻的想法只是能離的林逸飛越遠越好,他的雙拳擊了出去,才發現自己又犯了個錯誤,他實在不該攻擊,而應該防守,對於一個不要命的人,他的攻擊又會有什麼威脅?
雙拳重重擊在林逸飛胸口之時,鐵面人卻聽到‘咯’的一聲響,陡然發現自己轉了過來,竟然看到了身後的景物,下一刻紅影一道,衝上眼眶,眼前景物都已不見,只是變成赤目的血紅,鐵面人哀鳴一聲,終於發現自己頸骨已被扭斷,衝了幾步,一頭栽倒在地上,只是倒下的時候,雖然是撲倒,腦袋卻是向着天空,有着說不出的詭異之意。
林逸飛倒飛了出去,只覺得那兩拳已將體內的氣息打了亂竄,再也不能照排,驀然眼前一黑,已經墜入了深淵,只是,最後一刻的清醒,他覺得這種場景依稀見過,那一次是道白光,帶着自己來到了八百年後,這次呢?他難道會墜入阿鼻地獄?
只不過,若是隻能忍受思念相思之苦,在不在地獄,那又有什麼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