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郭敖手中拿着一本《大散劍譜》,聚精會神地看着。清虛道長堅持武當派的戒律,要將郭敖禁閉三日,郭敖倒也沒想着去反抗什麼的。何況清虛遣人送了十幾本武當的劍譜過來,這與其說是監禁,倒不如說是很誠懇地留客了,所以郭敖也就閒適地住了下來。既然他已將音信帶到,而清虛又派出了弟子前去馳援,那麼少林寺的事便與他無關,絕世典籍在前,郭敖當然樂得清閒了。這武當劍法自本朝張三丰創下,歷經近百年的時間,當真已達爐火純青,再無瑕疵的地步。在靈沌的手中雖然不堪一擊,但於郭敖看來,卻如翠柏青山,極爲醒人耳目。武當派的劍術講究氣清意靈,意在劍先,不以爭強鬥勝、破敵殺人爲務,而以養神修性、澹泊自在爲要。那著此《大散劍譜》的先輩,更是以馴督後輩爲己任,在講解劍法時,將劍爲仙器,兵爲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的道理講了又講。郭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他本身並不是嗜殺之人,於劍中極道頗爲癡研,不過以前所習,受了於長空及蕭長野的影響,都是講究怎樣克敵制勝,務狠務辣,此時看了武當派的劍術,頓覺眼前展開了一個新的境界。這至柔之術竟能彌補他原來劍法中的至剛之境,似乎可以將他的劍術再推進一個境界。

郭敖既然被關了起來,當然沈清悒也就逃脫不了,武當上下就如何處置沈清悒正在爭論不休,只得暫時將她囚禁。她卻沒有郭敖那樣的耐心,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看着那凳子不順眼,“砰”的一腳就踢飛了。她所在的靜室和郭敖僅僅一牆之隔,透過鏤窗和竹簾,還能看到彼此室中的情形,沈清悒閒來無聊,真巴不得把這小窗打個粉碎,然後拖出郭敖來痛打一架才能瀉此心頭之恨。

漸漸日影西斜,將黃昏的暈光塗抹在牆壁上。窗外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接着廂房的門被小心地推了開。一個小道士提着食盒走了進來,將桌子收拾了,再把食盒中的飯菜一件件擺在桌子上,躬身行了個禮,自顧自走了出去,又將同樣一份食物放在郭敖桌上。

郭敖打了個哈欠,慢慢走到桌邊,嗅了口氣,山中素味,分外清香,郭敖滿意地點了點頭,夾了塊蘑菇送到口中。沈清悒也走到桌邊,拿起筷子吃了起來,還不時嘆息幾聲,似要引起郭敖的注意。

她兩次殺人,郭敖都是親眼目睹,對她極爲厭惡,當下也不管她,自顧自吃喝。沈清悒透過竹簾怒衝衝地看着他,但她越是生氣,郭敖吃得就越是開心。

沈清悒突然出手,抓起面前的香油口蘑,一反手,向窗櫺上扔去。砰的一聲脆響,木質窗櫺頓時被擊得粉碎,那盤口蘑帶着滿天木屑,穿過鏤窗,向郭敖頭上扣了過去。郭敖冷笑看着她,沈清悒突覺從郭敖身上升起一股極爲柔韌的力道,隔着數尺遠,將她的手臂固定在空中,再也不能前進分毫。那勁力猶如長虹貫空,龐大無匹,突地一顫,轉爲極爲猛烈的陽剛之力,轟然向沈清悒反銼而下。

沈清悒一聲嬌呼,身子連退幾步,撞在了桌上。她的怒氣更盛,一掌將兩人中間的牆壁擊開個大洞,抓起桌子上的碗碟,就向郭敖砸了過去。郭敖一動不動,那些碗碟在距離他兩尺遠時,將彷彿撞到了一堵無形的牆壁上,砰砰落了一地。沈清悒大笑道:“看你還吃些什麼!”她揭開飯盒,將勺子探了進去,就待舀起一勺子飯,向郭敖潑去。雖然依舊不能打中他,但也能逼他個狼狽不堪。

勁氣逼開飯糰子的大高手?那是什麼高手?沈清悒一念及此,笑得更是歡暢。

她的笑容突然就凝結在臉上。

郭敖並沒有出手。他一向不喜歡欺負小姑娘,她願意摔摔打打來泄氣,那也只好由她。郭敖就站在那裡,運足真氣就可以了。他可不想像清遠那樣,給她刺了個措手不及。

沈清悒的面容扭曲,竟似看到了什麼極爲可怕的東西一般。

那東西她見得很多,是個人頭。只不過是個放在飯盒子裡的人頭。

斬下來的人頭沈清悒倒也見了不少,只是這個人頭分外顯得詭異一些。

它的臉色鐵青,彷彿中了什麼世所罕見的奇毒,已然將它的組織完全破壞掉。那毒極爲霸烈,這人頭上的皮膚竟像是春天的冰塊一般,變成粘稠的一片,極爲緩慢地向下淌着,只能隱約看出本來的面目。最恐怖的是那人的頭頂被削掉了一片,露出中間稀泥一般灰堊色又遍佈血絲的腦漿來。沈清悒的飯勺,就叉在那腦漿的正中間。

女子都是厭惡見到這些東西的,就算沈清悒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也一樣。她忍不住發出一聲極爲尖利的呼叫:“天羅春冰散!”

郭敖初見到也吃了一驚。他定睛看了看,突然道:“清明道長!”

清明道長就是下山去援救少林的百人之一,清遠道長死後,就由他帶隊的。只是這帶隊之人的頭顱,現在卻盛在飯盒子中,被送到了郭敖這裡。

郭敖的臉色變了。他知道下山去的百人,已然遇到了天羅教的伏擊,只怕凶多吉少了!便在這時,道觀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驚呼!

郭敖顧不得再管什麼監禁不監禁,身子陡然穿出雲窗,落到了院子中間。只見衆道士臉色驚訝而又憤怒地盯着紫霄宮的山門。

半日時辰,被郭敖劈開、又被鐵船撞塌一半的山門還沒有修復好。這時,山門中間一字排開,站着四具屍體。

清江、清湖、清光、清色。被委派出去的“清”字輩的四大高手,就這麼悽慘地站在山門下面。他們猶如古時戰死的英靈一般,死,也要回到武當山!

幾個“靈”字輩的道士叫了幾聲,搶上去扶住四位師叔。郭敖驚呼道:“不可!”但那些年輕道士已然跑了過去。

“毒”!郭敖心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他深知天羅教手段的狠辣,這幾具屍體中若是沒有什麼花樣,打死他都不相信的。

就這轉瞬間,那幾個年輕道士的手已經扶上了四具屍體。他們的臉上突然閃過了一絲詭異之極的表情,身子就此動也不動了。一絲極爲輕淡的青氣從四具屍體上傳了出來,瞬間傳遍了那些道士的全身。

巍峨破爛的山門,幾具擺着詭異姿勢的青色屍體,站立在蕭疏風中。

暮山沉沉。

衆道士都爲這奇毒震懾,再也不敢向前去!

沈清悒冷笑了一聲,道:“瘻天碧水也未必就是天下第一的奇毒!”她忽然向那幾具屍體走了過去。郭敖心中動了動,卻沒有阻攔她。沈清悒瞬間走到那些屍體面前,一手一個提了起來,將它們堆在了一起。“蓬”的一聲,袖中彈出一團烈火,那些屍體登時熊熊燃燒起來。那些屍體頃刻能毒死武當弟子,卻對她一點危害都沒有。這小姑娘身上,看來也藏了不少的秘密。

一名弟子大怒道:“你做什麼!”

沈清悒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敢碰這些屍體麼?不燒了他們,難道留着繼續害人麼?”

那弟子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突然,火苗中閃出一行金字:“欲救餘人,速到青微鋪!”

衆人都是一愕,郭敖突然叫道:“快些閃開!”

衆人還來不及有動作,郭敖反手拉住沈清悒,倏然飛身竄上了龍虎殿頂。情形危急,他只來得及救這離他最近的人!沈清悒怒喝道:“你做什麼!”她非常不習慣別人拉她的手,尤其是男人。

就在這時,那堆燃燒的屍體突然發出一聲轟嗵的大響,猛烈爆開!這些屍體中也不知藏了多少炸藥,這一爆,登時捲起幾丈餘高的火焰,烈烈向四周捲去。那些不及躲開的道士們,倏忽之間,就被炸的血肉橫飛!

沈清悒臉上駭然變色。方纔她離那屍體最近,若不是郭敖覺出不對,將她拉開,想必她此時也變得跟這些道士一樣了。魔教奸計,環環相套,當真令人防不勝防。他們料到了像瘻天碧水這樣的奇毒,武當派一時之間必定無法破解,只能用火燒掉它們,於是便在屍體內暗藏了炸藥。那時這四具屍體,最少能殺掉幾十人,當真是利用到了極限。

這連環的變故,早已驚動了掌門清虛。他紅潤的臉龐上卻現出了一絲蒼老的痕跡,晨間那澹泊清淨的姿態,已經完全見不到了。眼看着門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這樣的衝擊當真巨大無比。他道家功夫已經修到了極處,深知天人合一的要旨,對這等專以殺戮爲務的行徑,便覺得有些大惑不解。當真人在江湖,就只能以殺止殺麼?

清虛嘆了口氣,道:“清玄、清微。”

他的聲音並不大,卻傳得極遠。從龍虎殿與十方堂中緩步走出兩位老道士來,同時走到清虛面前,道:“掌門師兄。”

清虛點了點頭,道:“召集派中七元真氣修到上元的弟子,奔赴青微鋪。”

郭敖急道:“不可!”

清虛道:“郭施主有何見解?”

郭敖稽首道:“道長率領貴派精銳傾巢而出,若是魔教乘虛來攻,那便如何?”

清虛苦笑道:“我也知道此舉不妥,但能讓我眼睜睜地看着百餘弟子等死麼?若郭施主做了武當掌門,又該如何?”

郭敖也不能。魔教勢大,正道消亡,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實。在武林正派自高自大,養着自己那嬌縱傲慢的壞脾氣的同時,魔教卻在暗地裡勵精圖治,籌劃着這致命一擊。此消彼長,也難怪幾日之間,就先滅少林,再陷武當於不救之地了!

郭敖咬牙道:“在下隨道長前去!多殺幾個魔教孽子,也算爲天下人做點好事。”

清虛搖了搖頭,道:“多一個人,未必能多做什麼。武當對敵,素來以九宮陣爲主,郭施主未必能幫得上忙。老道另有事情託付郭施主。”

他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本派有五位碩果僅存的‘元’字輩的耆宿,隱居在南巖雷神洞中閉關修行。此次大難,魔教未必不會去打攪他們。郭施主不妨代老僧去鎮守雷神洞,那洞極窄,施主憑藉天生神劍,一人足可擋得住千軍萬馬。”

郭敖肅然道:“此事義不容辭,郭某現在就去!”

沈清悒眼珠轉了轉,突道:“我也去!”跟着郭敖向南巖奔去。

自紫霄宮經大山門,到泰常觀,然後再過一個三岔路口,便是雷神洞。南方雨水甚多,山上積雨成瀑,一條條墜下來。才過了泰常觀,便是一條極大的瀑布。水聲轟鳴,震得耳朵都聽不見了。瀑布如玉龍般在山中一衝而過,山這頭與那頭,架了一座鐵索橋。想必每到雨季,這裡便會形成絕大的瀑布,山中道士爲了行走方便,便架設了這座橋。那橋年歲甚久,走上去搖搖晃晃的,極不平穩。沈清悒一跳一跳地走着,口中不住罵武當派的道士們懶惰,一座橋也不知道多修幾次,讓我們沈大小姐走得這麼辛苦。山風吹瀑,水氣如雨絲般紛紛落下,兩人就如行在極天之頂,乘雲布雨一般。

郭敖的腳步突然頓住。

迷濛的水纈中,隱隱含着一點紅色,就開放在這鐵索的正中間。

這點紅色就算在仙境一般的雲瀑中,都顯得那麼妖異,邪惡,卻又帶着種不可抗拒的誘惑,將所有人的目光一齊吸引住。但它無端地又露出種楚楚可憐的神態,令人不忍心責難它。它就如仙子與魔鬼最恰當的融合一般,在空靈清秀中散發着無邊嬌豔的光。

上官紅。

郭敖的瞳孔開始收縮。

上官紅卻微笑道:“郭叔叔。”

她仍然是一副小女孩的裝束,全身隱在一襲寬大的紅衣中,只露出大半個紅通通的小臉來。手上正拿着一個跟她臉一樣紅的蘋果咬着,又可愛又懂事,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但這個有着小女孩般笑臉的人,卻是郭敖最仇恨的敵人。她最大的武器就是她的笑容。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便在這笑容下降低了戒心,從而橫屍荒野。誰又會對這麼樣的一個小女孩起敵意呢?就算明知她是個殺人的魔頭,但還是不免會掉以輕心。

這便是人的本性。他們更相信看到的,而不是認識到的。

幸好郭敖已經獲得了足夠的教訓,他殺上官紅之心也從來沒有消減過。郭敖咬牙道:“上官紅?”

上官紅卻全然不覺,臉上帶着仙子一般的笑容,道:“郭叔叔,又見到你了,真好。”

她的神情極爲歡愉,彷彿那笑容是發自內心深處一般。她就隨隨便便地坐在那裡,彷彿等着郭敖來抱她。郭敖一點點地將舞陽劍抽出來。他第一次那麼強烈地想殺人,而不僅僅是挫敗對方。雖然,江湖上一直認爲敗就是死,但郭敖卻不這樣想。很多時候,他要的只是勝利,而不是對方的性命,但每次他的劍回鞘之後,帶回的都是一條性命。因爲與他比劍的人都太有名,郭敖雖然能看得透,他們卻看不透。

上官紅彷彿沒有看到郭敖凌厲的眼神,將蘋果遞了過去:“郭叔叔,你吃不吃蘋果?”

郭敖冷哼一聲,並不作答,盯着上官紅的手臂。上官紅微笑道:“郭叔叔,你盯着我的手看什麼?哦,你是覺得奇怪,爲什麼我被你砍掉的手臂又‘長’回去了是不是?其實很簡單的,天下手多的是,天羅教的神醫也多的是,要將手重新長回去,也不是什麼艱難的事情呢。”

她也凝視着自己的手,手指轉動,緩緩將那蘋果舉了起來:“郭叔叔,你知道我練的功有些奇怪,普通人的手可並不適合我,只有剛好十三四歲的女孩子,要長得細皮嫩肉的,又要將武功練到恰好能容納我的真氣的程度,才最適合。郭叔叔,你知道這樣的女孩子很難找的,我連殺了十九個,才找到這麼一隻。我是不是很厲害?”

她微笑着將蘋果一樣嫣紅的小臉揚起,彷彿小孩子做了得意的事情,要等着大人誇獎。郭敖的臉卻已鐵青。他並不自詡鋤惡揚善的大俠,也沒想過一劍橫行,誅殺貪官污吏,爲人間立一正道,但像上官紅這種奸惡到極點的惡徒,郭敖卻從骨子裡憎恨。他的劍氣深斂內聚,接着增生髮出,轟然聲響中,鐵索橋猛然一震,郭敖雙目精光暴射,向着上官紅沉步走了過去。

他的眼神如狼,精光霹靂電閃,罩住上官紅,他實已堅定了決心,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必殺此人!

上官紅的神態卻依然那麼悠然,彷彿郭敖是她很親很親的人,她期待着,迎接着他的到來。她的悠然也含有一種邪異的壓力,只是郭敖卻沒有感覺出來,或許他感覺出來了,但卻不屑一顧。

他的身邊人影一閃,沈清悒緩緩走向前去。她的臉上冰冷一片,彷彿她整個人就是一塊冰雪雕成的一般。她冷冷道:“滾開!”

上官紅揚起鮮紅的小臉,笑道:“大姐姐,你說什麼?”

沈清悒臉上閃過一絲厭惡道:“我雖然也殺人,也用毒,但我最討厭這種鬼鬼祟祟的行徑!你若再在我面前多呆一刻,我立即就殺了你!”

上官紅眼珠子轉了轉,在自己身上瞧了瞧,道:“我身上怎麼會有毒?大姐姐,你是不是看錯了?”她笑了:“看錯了毒不要緊,可千萬別看錯了男人。我們女人吃的虧,十條有九條是男人給的,這個大姐姐可一定要記住了。”

沈清悒冷笑道:“你身上的紅衣是用赤蠍血浸的,頭上的金簪中藏着黃金散,耳墜上的珍珠是不棄珠,手上戴的鐲子是百屍翡翠,就連你吃的這個蘋果,半邊也已浸透了瘟蟥汁,只要沾了一滴,便會全身失血而死。我說得沒錯吧?”

上官紅的笑容突然頓住。她的聲音不由得有些沙啞:“你是誰?你怎麼能看得出來?”

沈清悒冷冷道:“我是誰你不必知道。你只知道我的眼睛天生奇特,天下任何毒物,我都能看得出來。”

上官紅不信道:“任何毒物,你都能看得出來?”

沈清悒道:“每種毒都有種無形的顏色,別人雖然看不見,但我卻能夠看到。所以無論什麼毒物,我都能看出來。而且無論什麼毒物,都毒不着我,我天生就是你們的剋星!”

上官紅盯着她,目中射出一陣怨毒的厲光來。沈清悒若真有這種本領,那實在是天羅教的不幸,也是上官紅必殺的對象!

郭敖握緊了劍柄,走了上來。他知道沈清悒雖能剋制得了上官紅的毒,但鎖骨人妖垂名已久,多年功力,卻未必是她能擋得住的。此處下臨無地,左右都無處可走,正是除去上官紅的最佳時機,郭敖已不想再等下去!

上官紅見郭敖走近,卻忽然笑了。她笑得極爲歡暢,那尖尖的笑聲忽而清脆,忽而蒼老,在這幽靜的山谷中,就如羅剎修羅一齊降臨一般。郭敖不明白她爲什麼笑,他也不想知道!

上官紅突然頓住笑聲,她盤坐在鐵索橋的正中,微笑道:“我本以爲今日只能殺郭叔叔,哪知還多了你這個寶貝。”

郭敖突然就覺幾道強到不可思議的殺意凌空撲下,勁襲而來。他猝然仰首,就見隨着茫茫的白瀑,幾條人影翻滾而下,那手中的長劍都閃爍着燦爛的光華,猶如魔電。

這一擊,不但融合了此幾個人的力量,而且將瀑布一瀉千里的勁勢也蓄含其中。這一擊,已是必殺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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