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恨一怔,不覺鬆了口氣。要是這包着臭鞋子的“五葉靈石”送到天羅衆人的手中,供他們瞻仰祈福,其惡趣程度,實在已超過了鐵恨的道德底線。但隨即一想,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天羅教藏身如此隱秘,華音閣又是怎麼知道的?卓王孫此來,想必沒有安什麼好心,是否是要對天羅教不利呢?
天羅五老冷笑道:“華音閣倒有幾分本事,居然察知了本教藏身之地。本教圖謀天下,本來不想節外生枝,但既然他欺到了門上,須怪不得我們。就請教主下令,咱們出去殺他個乾乾淨淨。”
天羅教衆首領轟然應聲,個個臉上都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情。天羅教初出江湖,便滅了少林,大敗武當,聲勢當真如日中天。華音閣雖然在江湖上享有盛名,但天羅弟子的氣勢目前真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卻哪裡有懼怕之心?鐵恨一驚,急忙搖手道:“不可殺戮!且去看看他們來意再說。”
衆人答應一聲,簇擁着鐵恨向外走去。二小姐偷偷對鐵恨道:“據說這華音閣也是江湖中的狠角色,不如讓他們狗咬狗,殺個兩敗俱傷,如何呢?”
鐵恨極其緩慢地點了點頭。這實在是個好主意,因爲華音閣雖然亦正亦邪,但畢竟邪的部分多一些。而且實力強悍之極,若是讓它與天羅教交手,只怕真可兩敗俱傷,恰好解了正道之困。鐵恨想到此處,不禁精神大漲。
月色冷清,江村蕭瑟,遠遠就見一襲白衣,卓然立在江邊蘆葦處。水霧悽迷,那白衣就彷彿天鶴來棲一般。白衣雖然奪目,但更引人注目的,乃是身着白衣的人。就算他只是隨便站着,那凌厲的殺氣仍然迫人而來,直逼迎面過來的天羅教衆。
鐵恨的瞳孔漸漸收縮,越走得近,那人釋放出的殺氣就愈發霸道狠絕,彷彿無窮無盡一般。走到離他一丈遠近,衆人齊齊頓步。
因爲再走過去,就是此人出劍的範圍。此人殺氣如此悍然強烈,出鞘一劍之威力,那是誰都不敢小瞧的!
白衣人淡淡道:“幾日不見,倒有些不認識崇教主了。教主還記得當日君山之約麼?”
鐵恨自然不知道這君山之約是什麼東西,含糊地應了一聲:“但憑卓先生吩咐。”
卓王孫緩緩道:“卓某今日帶了三樣東西來,想要跟教主比試三場,以定輸贏。”
他擺了擺手,身後忽然現出兩個人來,躬身向前。一人手中捧了個陶盂,另一人託着柄樣式奇古的寶劍。卓王孫道:“天羅教顯身江湖,一戰成名,再戰而天下動,毒、機關、劍都稱絕江湖。卓某不才,就向教主領教這三項。”
鐵恨淡淡道:“陶盂中自然是毒,劍也在此,機關呢?”
卓王孫道:“金蠶蠱與秘魔之影分別在《蠱神經》中排名一、二,而此毒號稱‘浮游’,並不知名,《蠱神經》作者泉下有知,當深恨自己未見此物。卓某向來以名劍殺名人,特別爲教主尋了這柄‘碧血飛紅’劍,至於機關……比試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鐵恨有心讓天羅教與華音閣大打一場,最好從此怨恨糾纏不清,不要再尋正道的晦氣了,巴不得與卓王孫鬥個熱火朝天,聞言笑道:“既然卓先生有備而來,豈能不奉陪?請‘秘魔之影’!”鐵恨並不知道崇軒昔年在君山上,有不再動用秘魔之影之誓,而他了解的天羅教毒術,也僅這秘魔之影一件而已。
好在身後天龍部的首領並不疑心,躬身答應一聲,撮脣一嘯,慢慢地,從漁村裡走出來一排人。
他們的動作極爲緩慢,但絕不停止。不管面前有什麼阻礙,地上有污水坑窪,都是一步踏下,似乎沒有知覺一般。他們臉上的神情也彷彿一模一樣,再沒有半點分別,而且臉色也都是一樣陰慘慘的,灰眉掉下,直不像活人。
一排十人走到最前面,齊齊站住,不言不動。江邊的風霧卻更加悽迷,月色也彷彿深重起來。
卓王孫神目如電,在十人的身上掃過,笑道:“當日君山之山,本閣萬妙靈仙已經破過秘魔之影一次。教主本已承諾,秘魔之影從此絕跡江湖,沒想到教主這樣的人,仍脫不了爲外物所累……也罷,請試此浮游!”他突然出手,將陶盂的蓋子揭開,立即一陣嗡嗡聲響起,那陶盂中騰起的毒物,竟然無形無質,只聞其聲,不見其體!
天羅五老的臉色有些變了,那天龍部的首領出手極快,一排十人的頭蓋骨,突然全都掀開,露出中間那黑漆漆的腦顱來。腦顱中絕沒有任何東西,竟然是空的!同時,也有一陣詭異的嗡嗡聲騰起,迅速在空中彙集!
浮游的嗡嗡聲緩慢而沉着,秘魔之影的嗡嗡聲卻短促而急驟,兩者彷彿天生的對頭,迅速在空中交織成一團!天羅教衆人的臉上都有些緊張,因爲他們第一次見到與秘魔之影相似的毒物,看情勢,浮游的威力並不在秘魔之影之下!
這番比鬥雖然無形,但卻極爲緊張,耳聽嗡嗡聲忽強忽弱,兩者鬥得竟然不可開交。天羅五老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空中,突然撮嘴一嘯!
嘯聲裂石而出,宛如一柄無形的斧鑿,直穿入秘魔之影與浮游相鬥的圈子中。秘魔之影短促的嗡嗡聲突然加急,轟然大響,空中彷彿爆開一聲悶雷,突然閃出無數細小的蟲影來!
天羅教衆人都出了口氣。秘魔之影本身就沒有實體,那麼這些蟲影就該是華音閣的浮游了。由無形而變有形,看來秘魔之影穩勝了。果然,空中嗡嗡聲越來越急,那秘魔之影凌空飛舞,直將這些浮游之蟲追得四處亂竄,秘魔之影爪裂翅打,空中悲嘯之聲不絕於耳,那些浮游之蟲宛如流火一般,身上迸出點點火光,被秘魔之影掃蕩了個乾淨。
終於秘魔之影得勝回巢,空中連浮游的殘骸都不剩下。天羅五老十隻灰色的眸子,一齊盯在卓王孫的身上。
卓王孫臉色絲毫不變,淡淡道:“第一場天羅教勝,第二場,就來請教貴教的機關之術!”
鐵恨猛然響起自己的身份,有心要激怒卓王孫,當下冷笑道:“毒物機關,天羅教哪項不稱雄天下?卓先生還要再比試,那隻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說着,仰天大笑。他索性假冒徹底,暗暗運起真氣,微微鷹鳴之聲裂空而起,他身上的血鷹衣突然綻放出熾烈的紅光,宛如一團燃燒的火焰,熱浪逼人而來!就在這肅殺的九秋天氣中,他就彷彿一團豔陽一般!卓王孫身上釋放出的冰寒的殺氣被這熱浪一衝,登時劇烈振盪起來!
鐵恨本身的修爲本就躋身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這血鷹衣又能激發人身的潛能,使功力更上一層樓,此時鐵恨全力施展,當真有傲視天下之風範!就算與卓王孫這樣的人中龍鳳相對,也不遑多讓!
二小姐看着他的眼神,不覺有些悽迷起來。
卓王孫的瞳孔漸漸收縮,他看着鐵恨,良久,突然手用力一揮!
一陣極爲刺耳的軋軋聲突然破空而出,一直懸浮在江面上的黑雲突然動了起來!天羅教衆人駭然變色,就見那黑雲原來是一隻極爲巨大的機關鳥,闊翼展開,只怕是十幾丈長!通體漆黑,似乎純由鋼鐵所鑄,卻不知如何,竟能懸停在空中。那鳥身軀巨大笨重,行動便極爲緩慢,但如此重拙之物,自然有種傲岸的威勢,一時宛如烏雲般,沉沉地壓在衆人心頭上!
卓王孫悠然道:“……此即希有鳥也。不知貴教的機關,可有能敵之者麼?”
鐵恨見了如此碩大之物,也是心中微驚。他本拙於應對,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纔是。二小姐搶着道:“大而無當,大有什麼用?看我們以巧破力!”
她笑着對鐵恨道:“叫咱們的穿雲翮去,管保能打它個沒有還手之力!”
天羅五老臉色一震,也轉了喜色。鐵恨察言觀色,知道這穿雲翮果然有應對這等巨物的能力!心下雖然微微奇怪二小姐怎麼知道有這穿雲翮之物,當此之際,也顧不得沉吟,只等他略一示意,天羅五老立即命人着穿雲翮應戰。
不多時,就聽風聲峻急,漁村上空突然飛起一物,來勢極快,才一眨眼之間,已經飛到了衆人上空,對着希有鳥發出一聲嘹亮的雕鳴,似是宣戰一般。鐵恨仰面看時,那穿雲翮長約一丈,與希有鳥相比,小得可憐。但它動作極爲迅捷靈活,並不停在空中,而是長翅閃動,忽上忽下,幾乎無法把握其方位。穿雲翮連續幾聲鳴叫,突然加速,嗖地一聲,從希有鳥的頭側飛過。它的長喙精光閃爍,似乎是由鋼鐵所鑄,就在兩廂錯身的間隙,極爲迅捷地在希有鳥的眼下啄了一下。穿雲翮一飛沖天,雙爪猛然抓下,鏗鏘聲響中,希有鳥背上一片鋼羽被它猛力抓下,跟着摔在了它的身上。
天羅衆人轟然叫好,那希有鳥彷彿暴怒,兩隻巨翅一齊閃動,登時鼓起一陣狂風,希有鳥扶搖而上,向着穿雲翮衝了過來!可惜它的身軀實在長大,動作太慢,等它的巨翅閃到的時候,穿雲翮已經逆雲而上,飛得遠了。風聲峻急,穿雲翮趁着希有鳥四處搜尋它的空檔,裂雲飛下,又是一爪抓在它的背部,濺開一團羽毛!
希有鳥急伸嘴來啄,穿雲翮又已經飛開了。它身子雖小,但此時卻成爲極大的優勢,希有鳥空有鋼鐵軀體,卻因爲速度太慢,往往在一瞬之間,被穿雲翮躲了過去。兩者又鬥了一陣,希有鳥漸漸適應了穿雲翮的速度,開始利用自己身軀長大的優勢,堵截穿雲翮。天羅衆人臉上神色漸漸又鄭重起來,盡皆仰面全神觀看。
穿雲翮又一次故技重施,高飛入雲,跟着衝了下來,襲向希有鳥的背部。按照以往的經驗,這一爪必能抓掉希有鳥的幾根羽毛。但就在此時,奇變陡生!
希有鳥那無比碩大的軀體,突然從中裂了開來,竟然化作了左右兩半個!穿雲翮猝不及防,登時一爪抓空,身子收不住,跟着向地面掠了下去。希有鳥裂成兩半之後,速度立即快了一倍,兩個半邊一齊升高,瞬間急速爬升了幾十丈,兩隻身子重新接了起來。猛地衆人眼前一片精光閃動,那希有鳥身上竟然爆發出千千萬萬柄巨大的利刃,映月寒輝,一齊向下射了過來!
那穿雲翮首當其衝,登時身上插了幾十柄利刃,一陣亂響,粉碎落了一地。這反敗爲勝太過突然,天羅衆人都沒有回過神來,卓王孫的嘴角卻浮起了一絲微笑。鐵恨心中突地一寒,這微笑,絕不是勝了一場比試的意味!他匆忙擡頭,就見天上寒輝更盛!
那希有鳥巨大的身子,此時完全都化作了這些巨大的利刃,轟轟發發,一齊向下怒射!那鳥的身子如此笨重長大,其中藏有的利刃,怕不有千萬柄!這一齊射落,整個漁村都幾乎在其籠罩中!
鐵恨心念電轉,原來卓王孫本就是想將天羅教一網打盡的!利刃如雨,蓋地而來。鐵恨顧不得多想,一把將二小姐拉到身側,呼呼兩掌衝出,將兩人護住。耳邊接連傳來幾聲慘叫!鐵恨心下又是一驚。這些利刃雖然突兀厲害,但又怎能傷得了真正的武林高手?他遊目四顧,只見有些天羅教衆吃力地掙扎着,但卻宛如中了無形的魔咒一般,絲毫動彈不了,轉瞬間被天上飛落的一丈多長的利刃釘在地上,鮮血濺了滿地!漁村中潛藏的天羅教衆再也無法隱身,盡皆顯身出來,但這第一波利刃攻擊,已經有十之二三的人死亡!
悽豔的月光下,鮮血宛如鮮濃的乳汁,被盡情地揮灑在廣袤的大地上。溼重的江風帶來的,不再是江上的清新,而是人體心跳的溫暖!鐵恨縱橫江湖多年,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死亡!他的眼睛極力睜大,想將每個人最後的面容記住,他的眼角,已然撕裂!
鐵恨曾經很痛恨天羅教,但當這些人由活生生變爲死亡時,當他們的血濺在鐵恨的身上時,他仍然無法制止自己內心的震怒!
他們是壞人,他們有罪,所以他們應該受律法的制裁,但絕沒有人有資格殺他們,絕沒有!這是鐵恨的信念!
血鷹衣陡然變得滾燙,撐起,鐵恨的雙眸也熾烈,赤紅,他緊盯住卓王孫,一字一頓道:“你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法?”
卓王孫淡淡一笑,道:“第一場的浮游,是由射工煉成的,給它們下達的命令,本就不是對付秘魔之影,而是貴派教徒。”
他的笑容顯得極爲譏刺:“多虧天羅教森然的紀律,潛藏的教衆絕不敢私自動彈,躲避,也就做了浮游最好的靶子!當然,希有鳥與穿雲翮的精彩爭鬥,也是分開他們注意力,沒有意識到自己受到攻擊的好辦法!”
鐵恨怒道:“你!”
他再也說不下去話了,他的心宛如要炸開一般,在這個人面前,他才真實地感受到,凌抱鶴、玉郎君實在應該歸之於好人之列,因爲他們一輩子殺的人,都沒有這個人一日之多!鐵恨瞬間下定決心,他決不能放過他!
卓王孫的目光卻漸漸凌厲起來,他衣服的白色,也開始刺人的眼睛:“碧血飛紅,殺的是魔教的教主,還是躲在這面具下面的騙子?第三場,開始!”
他凌空一抓,那柄古劍立即從鞘中脫體而出,躍在他的手中!卓王孫劍訣一引,他的殺氣竟然如真氣一般直貫進劍身中,劍芒宛如天狼星一般,迸發出侵蝕月光的厲芒,他的眼睛,已緊盯在鐵恨的身上!
劍芒一挑,飛星般向鐵恨濺去。這一劍,並沒有太多的花哨!
鐵恨一拳揮出,這一拳,已經夾雜了部分血鷹衣的力量,溫暖的殺意從血鷹衣中升騰而出,灌輸到鐵恨的心房中。這一拳,就是鐵恨的心跳,就是他的生命!
但這一劍,竟然倏然穿透他的真氣,一劍釘在鐵恨的手掌上!鮮血濺出,急速地被碧血飛紅吸收,卓王孫的目光倏轉狂熱,真氣一摧,劍光忽然化作一堵光牆,向鐵恨直壓了下來!
一聲清越的鷹鳴破空而起,鐵恨身上的血光倏然大盛,卓王孫就覺一道熾烈的光炁迎面擊了過來,他的長劍竟似乎刺在一團極爲堅韌的物體上面,去勢竟然轉慢了!要知一快一慢之間,這劍勢的威力就大減。卓王孫心神一震,長袖一揮,碧血飛紅劍悄然迴轉,就彷彿從來沒出這一劍一般!
他的劍術,實已達到收發如心的境界,郭敖雖然被稱爲劍神,但也頗有不及!
鐵恨一腿屈起,雙手虛握成爪,鮮血從口中濺出,不住發出淒厲的鷹鳴。他身上的血鷹衣,那鮮豔的紅色也在瘋狂地翻卷着,幾乎要怒奔而出!
卓王孫一凜,從鐵恨的身上竟然迸發出一種極爲危險的氣息,宛如山嶽一般,重重地壓在他的身上。鐵恨即將施展出的一招,必將有開天闢地的威能!
這樣的壓力,來自天羅秘寶血鷹,他曾經在和崇軒的對決中感到過!
卓王孫深深吸了口氣,古劍在胸前圈轉,擺了個玄奧的姿勢。
他的武功,多半是自創,這一招,乃是他所有武功的精粹,他本以爲,永遠不會有施展這一招的機會了!
鐵恨鷹鳴更急,口中噴涌的鮮血更多!
月更悽迷,風更冷!
鐵恨臉上的青銅面具,也更加猙獰可怖!
二小姐臉上忽然閃過一絲紊亂,她突然探手入懷,抓出一隻那隻燒了孤意子頭皮的鐵筒,一串火光猛烈地向空中飛去!
那火光在空中有規律地跳動着,組成一個奇怪的圖案。猛地漁村上空風聲大作,一隻巨大的璇璣青鳳倏然飛起,一頭向這邊撞了過來!
那青鳳雖然比希有鳥小很多,但也有三丈長短,這一撞之力極爲猛烈,以卓王孫之力量,也不由得側身退避。就這一瞬,二小姐一把抓住鐵恨,急聲道:“快走!”
她的手恰好抓在鐵恨的脈門處,鐵恨猛然就覺氣息一頓,神志爲之一昏,那淒厲的鷹鳴卻也停止了,血鷹衣重新黯淡了下來。天羅五老頓足道:“先撤出青魚村再說!”當下紛紛下令,率領着衆部撤退。
天羅教畢竟實力強勁,雖然是撤退,但卻有條不紊。只聽一陣沙沙的細響,萬千毒蛇也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潮水般向前涌了過去。其餘的人在毒蛇的掩蓋下,以部區分,展開身形,向後退了去。
卓王孫長笑聲傳了過來:“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天羅教的諸位,也有受制於毒物與機關的一天!”
長空烏雲翻轉,駭然有幾隻龐大的希有鳥升空而起,向天羅教追了過來,圍繞着希有鳥的,是緩慢而深沉的嗡嗡聲,也不知有多少射工變成的浮游,在希有鳥的帶領下,成羣結隊地向天羅教衆追了過來!
月色如血,照得滿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