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燦和郭信配合着把現場弄亂,給劉晨等人創造機會擺脫章幫盛等人的糾纏。範燦和郭信自然是引起混亂之後就銷聲匿跡,不再言語,在人羣之中盯着章幫盛,防止這小子去搗亂。劉晨三人則是順着人流向大相國寺裡躲去;章幫盛看到了想要追趕,無奈周圍人實在太多,大家都搶小人,混亂不堪,把他的部下都給衝散了,哪裡還有人聽他吩咐。最後這小子色心不改,他和盧家旺二人甩開衆隨從就要追去,範燦看得明白,混亂之中向不遠處的郭信打了個手勢。示意他繼續配合。
只見範燦泥鰍似的在人羣之中穿行,幾個箭步就到了章幫盛和盧家旺身後,嘴裡大喊着搶銀票,可是手裡的毛筆卻暗地裡朝着二人膝後的委中穴打去,他動作在下三路,絕沒人看見。打完之後就立刻溜走,退開七八步遠。章盧二人直覺的膝間一麻,再也站不穩身子,直挺挺地向前趴去,當時就結結實實地栽了個狗啃食。一邊的人羣見有人栽倒,剛要向一邊閃去。郭信見狀,連忙低低地張開雙臂,一下子攔住身前的五個人,而後猛地使力,五人頓時東倒西歪,站不住腳;而後紙牌效應產生,這五個人繼續撞歪各自周圍的一大羣人,哄得一下,足足有二三十人都站不住腳,向着爬在地的章盧二人倒去。這下可熱鬧了,一羣人來了個疊羅漢,章盧二人被壓在了最底下,這倆小子本就猝不及防,而且穴道被制,就是想躲也躲不開,直直地被砸了個倒吸涼氣。一時半會是站不起來了。
範燦見很多人漸漸明白手裡搶到的不是銀票而是小人,便率先向大相國寺裡的趙國棟三人追去,郭信自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
二人一前一後地進了大相國寺,而後連忙四處尋找劉晨三人,只是找了半天,找遍了整個寺院,卻仍無三人的蹤影。
“暈,他們躲哪裡去了?怎地到處都找遍了還是找不到?”範燦在寺院一處大殿的角落裡停了下來,面色遲疑地向在一邊的郭信說道。
“哈哈,肯定是劉晨那小子沒臉見咱們倆了,這才躲起來。”郭信低笑道。
“哈哈,有可能!不過他們溜的也太快了!怎麼我們連影子也沒見?而且他們躲別人但是不該躲我們呀!”範燦笑了笑說道。
“是呀,”郭信突然明白過來,“這三個傢伙怎麼也不留個信?讓我們到哪找他們去?”
“這三個笨蛋,也不知道是誰出了那麼個男扮女裝的餿主意?也難得小晨這小子老老實實地配合。”範燦笑道,然後讚了一句,“不過還別說,小晨穿女裝梳個髮髻還挺漂亮。嘖嘖,別有一番風味。”
“嘔,小燦你就別噁心我了,想起來他翹蘭花指的樣子我就受不了。”郭信不會贊成範燦的話的,說了半天,突然有閃身離開範燦幾步遠去,用手指着他,結結巴巴地說道,“小……小燦,你……你不會……不會對女裝的桃花臉也……也感興趣?”
“呃,”範燦愣了愣,呆了半天,突然一臉的嫵媚,體態似酥,翹起了蘭花指向着郭信的臉撫去,嘴裡無限柔情地說道,“信哥!”
他這句信哥把郭信嚇了一個哆嗦,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連忙後退幾步,躲開他伸過來的手。大叫道:
“我靠,小燦有沒有搞錯?”
“嘿嘿,”範燦收起蘭花指,變回了一臉的壞笑,“看你還敢不敢懷疑我的興趣?你小子才喜歡女男女裝的傢伙呢!”
“我只不過問了你一句,你至於這麼作賤自己來噁心我嗎?弄得我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郭信不滿道。
“讓你印象深些,警告你不要隨便懷疑我的取向!”範燦拍了拍手說道。
“知道啦……”郭信連忙點頭答應,而後說道,“咱們還是快去尋劉大美女!”
“不用了,咱們在這大殿門口站着,估計他們會主動和我們聯繫的。”範燦笑道,說着走到大雄寶殿前面的臺階,靠一邊的青石欄杆坐了下來。
郭信見狀也隨他坐了下來,不過他沒和範燦坐一塊,而是走到臺階的另一邊坐下四處觀望起來;估計是怕範燦突然襲擊,如果範燦對着他再喊一聲軟綿綿的“信哥”,那麼他將會天天晚做噩夢。所以他一邊拿手把玩着石欄杆的惟妙惟肖的小石獅子,一邊盯着一旁的範燦。範燦不去理他,雙肘支在雙膝,雙手托腮,眯着眼,像是睡着了。但是你仔細看去,就會發現他眼珠其實在滴溜溜亂轉,正四處探看着寺廟裡的一切。
不過這麼看着看着就感覺累了,加春日明媚陽光的催化,兩柱香之後眯眼就要變成了睡眼。突然範燦猛地睜眼,回手一抄,手裡就多了個東西。放到手心看時,卻是張紙條。面幾個小字,是張存的筆跡:申時三刻城西安順客棧門口,小心被盯梢。範燦看完笑了笑,雙手一搓,張開時已是一團粉末。不敢丟在這佛門淨地,只攥在手心。而後招呼郭信離開。
二人從大相國寺出去時,大街的人已經散了;被衆人壓了個半死的章盧二人也被門下弟子擡回去救治。範燦扔掉手心裡的紙屑,對郭信低聲說道:
“小存傳,他們在城西安順客棧門口等我們。”
郭信點了點頭表示瞭然,然後看了看天色:
“這纔不到午時,還有很長時間,咱們去哪玩玩?還是回去睡覺?被日頭一曬還真有些睏覺了。”
“呵呵,你不是說你不困嗎?別睡了,據說開封東北處有個清水園,是個風景秀麗湖色閃光的好去處,咱們何不去遊覽一番?”範燦搖頭晃腦地說道。
“清水園,名字不錯嘛。我怎麼沒聽說過。真的很好玩?”郭信轉身看着範燦認真地問道。
“我也是剛纔從路人那裡打聽到的,那人對清水園讚不絕口,說那裡是個絕佳去處,應該沒問題?”範燦見他不信,眼裡帶笑地說道。
“你笑的那麼詭異,聽着名字……清水清水,莫非是……”郭信見他壞笑,有些懷疑地猜測道,“莫非是勾欄去處不成?”
“該敲,讓你胡思亂想”範燦飛速給了他腦門一個栗子,笑道,“我會帶你去那種地方嗎?”
見郭信捂着腦門叫疼,可是卻面色緩和下來,範燦知道這個兄弟雖然有時魯莽些,但是也正因爲如此,他在一些方面特別的固執。他不但嫉惡如仇,而且特別堅持自己的價值觀;是個絕對的正人君子。在他的眼裡,妓院應該和賭場一樣是個骯髒的地方,是個讓人墮落的地方。是以反應激烈些,見範燦否認,臉色也好看了些。
“嘻嘻,如果你想去的話,等找到他們三個,我們四個陪你一塊去,怎麼樣?”範燦過來摟住他的肩膀,很猥瑣地笑道。
“滾,”郭信一把把他推開,斥道,“鬼才想去那種地方呢!你別作賤我了。”
“呵呵,”範燦也不氣惱,還是笑嘻嘻的,順手摘下路邊一片垂柳葉,拿在手裡把玩着,“那人還給我說,這清水園在開封本地可是鼎鼎大名,裡面住着有不少的名人,什麼章燕侯、盧曉東,什麼於子明、孫大富之類的都住在裡面。是很熱鬧的一個地方,你說咱們不該去拜訪拜訪嗎?”
“我暈,你早說是黃河幫總舵不就得了嗎?用的了這麼拐彎抹角嗎?還說什麼山清水秀,這不誤導我嗎?害我一陣亂猜。”郭信這才明白過來,敢情清水園是黃河幫總舵所在地,不由氣惱道。
他兀自氣惱一陣,範燦在一旁看着他也不說話。郭信過了一會才點了點頭說道:
“嗯,這地方果然是個好去處,咱們應該去看看那幫孫子的駐地。不知道是怎麼個魔窟虎穴,讓全開封都聞之色變!”
“這幫孫子也他媽賤,好好的黃河幫駐地非得叫做‘清水’園,叫濁水園、沙水園不是更好嗎?”郭信接着罵道。
“嗯,小信說的是,有機會幫他改改。”範燦點了點頭笑道。
當二人見到清水大街的清水園近處時,雖是心中不願,可還是不得不承認這黃河幫總舵清水園確實很大。這座園子坐北朝南,佔了整整一條街,範燦估計至少得有二百多畝土地。四周院牆高約丈五,全部用紅磚砌起,而且黃河幫圍着院牆種了兩排的樹,靠牆的是低矮點的柳樹,向裡是高大的白楊,不但錯落有致,而且把園子裡的景緻恰好遮住,行人從外面看去,只能從樹葉的縫隙中隱隱約約地看見些琉檐璃瓦、雕樑畫棟;看不到全部但是卻能直直地能感覺出裡面的奢華。
二人順着清水街向前走了二三百米,纔看到了園子的大門。好傢伙,這絕對是範燦郭信所見過的最氣派的大門了。漆紅色的大門,鑲着金色把手,加門檐高近兩丈,有一金色大匾有“清水園”三字,筆跡遒勁有力,似是出自名家;門旁一副對聯:
千秋萬載黃河奔騰東流去,九夏三冬清水涓涓撲面來。
不是十分整,字體也稀鬆平常;範燦猜想可能是哪位仁兄一時興起畫去的,但是自大如鬥,配金光閃閃,也倒有一番氣勢。
大門未開,進進出出的人都是從兩邊角門通過;門口有小廝看門,而且大門兩旁蹲了兩個威武的大石獅子,呲牙咧嘴的,似乎要擇人而食。來來往往的行人經過此處時都不敢高聲說話,更不敢向裡觀望;個個都是低着頭快速經過。所以大街行人雖多,卻比那偏僻的小衚衕還來的靜寂。
“呵呵,他們弄得倒是很有氣勢,只是這門也忒大了些,配這紅漆大門,怎麼越看越像個血盆大嘴。還有這副對聯,一幫跳樑小醜還想着什麼‘千秋萬載’,他們似乎真不知道‘羞恥’二字是怎麼寫的。”二人慢慢悠悠地從門前經過,仔細打量清水園大門一番之後,範燦笑着對郭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