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葉離口中那句雖然冰冷,但是包含了深刻感情的話震撼到了蘇小舞,後者愣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彷彿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情緒外露,葉離冷下臉,一言不發的望向窗外。
室內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蘇小舞無聊的喝着茶,瞬間覺得屋內的溫度下降了幾度。轉了轉眼睛,蘇小舞直言不諱的說道:“喂,我想化解兩邊的恩怨,你能幫我嗎?”
葉離聞言微微一愣,轉過頭定定的看着蘇小舞,冷冷道:“爲何?”
蘇小舞瀟灑的聳聳肩,輕笑道:“如果功利的說,我是想光大峨嵋派,想在江湖裡說話有點分量。”
葉離眼中閃過一絲有趣的笑意,繼續問道:“那,如果不功利的說呢?”
蘇小舞嘆道:“當然,是不想你們的聖子大人被人誤會成妖孽,他太可憐了。”想起方纔見到水涵光的情景,銀髮少年滿身的戒備,和害怕與人相處的表情,處處讓人心疼。
葉離呆了一呆,許久之後才淡然說道:“你能幫什麼忙?”語氣雖然還是一樣的冷,但是蘇小舞感受不到那種咄咄逼人的尖刺了。
蘇小舞把玩着長髮,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兩聲,她確實不知道能幫什麼忙。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見機行事嘛!
葉離漆黑的眸子裡漸漸有了些溫度,淡淡的說道:“你幫不了什麼,玄衣教在江湖中風評極壞,如果你真的是想讓峨嵋派發揚光大,那麼最好斷了和我們的關係,出谷之後去說梓夏是我們綁來的。”
蘇小舞撇撇嘴,剛纔還說外人入谷一年都不許出去,現在就立刻改口?“風評極壞?不是很多事都不是你們做的嗎?一件一件解釋清楚不就好了?”雖然麻煩而且不切實際,但是總是要慢慢做出努力的啊。
葉離冷笑一聲,夷然道:“憑什麼我們要低聲下氣的去求他們?”
蘇小舞無可救藥的翻了翻白眼,想起昨夜旁觀袁不破和他的對話,瞬間體會到袁不破的心情。江湖中向來是刀劍代替言語,一切強者爲尊。想到自己也許是多管閒事,神色不禁黯淡下來。
“玄衣教上一代教主,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至今還有人提起慕容玄瑟這個名字聞聲色變。但是自從五年前逝去之後,玄衣教在現任教主大人的意會下,退隱江湖。可是武林中人卻拿玄衣教當擋箭牌,所以我們解釋什麼都是無用的。”葉離看了看蘇小舞的臉色,終於忍不住淡淡的說道。
又是五年前。蘇小舞好奇得要死,但是看葉離一臉不想再說的表情,只能動了動脣,剋制自己不要再問下去。
“我出去看看,你不要在這裡亂走,我去給袁不破留個暗號,晚上爭取送你出去。”葉離提及舊事,心情立刻惡劣到極點,扔下一句話轉身向外走去。
蘇小舞無奈的打了個哈欠,他倒是不嫌累,送來送去的。帶她進來就是爲了讓梓夏安心?那這男人也不是很硬的心腸嘛!心下不禁開始編理由,怎麼向那幫人解釋她消失了兩天。
——
是夜,蘇小舞在廂房內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心想着說不定一會兒葉離就拽她走了,可是等着等着眼皮漸漸沉重起來。
迷迷糊糊之間蘇小舞隱約聽到有些聲響,想掙扎着起身,卻無能爲力。她想坐起來,立感渾體痠痛,四肢乏力,眼前模糊,呼吸不暢,有種沉進水底遇溺般的感覺。
心底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爲她此刻的感覺詭異到極點,明明意識還在,但是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連手指頭都動不了一下,五感都遲鈍的要死,那種怪異的感覺使她難受得想哭。
毫無辦法之下,蘇小舞試着去控制體內的真氣,卻不知道如何運用,只能任憑那少得可憐的真氣在體內經脈裡亂闖。直到許久之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是一下子被解開了魔咒一樣,蘇小舞忽然間深吸一口氣,雙眼終於睜開。
入目的就是頭頂上華貴的牀蓋,讓之前幾乎每天看到峨嵋派簡單房樑的蘇小舞不習慣的眨了眨眼。遲一步才發覺自己好像貼着一個有些溫暖而滑膩的東西。
這是什麼?蘇小舞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強迫自己慢慢回過神,駭然發現她動不了是因爲被什麼東西緊緊的壓在下面。撲鼻的是一股濃郁的藥香味。
逃避事實了幾秒鐘,蘇小舞纔不得不承認,趴在她身上的,是一個人。
那人細軟的髮絲正鋪散在她的脖頸上,而她的耳邊傳來細不可聞的呼吸聲,輕柔緩慢,帶着溼熱的。
蘇小舞緊緊閉上雙眼,抑制住想要爆發的火氣,但最終實在是忍不住渾身的厭惡感,用盡全身力氣把身上的那人往牀下推去。
只聽重物落地“咚”的一聲悶響,便再無聲音。
蘇小舞連忙爬起來,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還是睡覺前的那身衣服。因爲怕葉離送她走,所以穿的整整齊齊,還好沒有異樣。
蘇小舞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內心先是咒罵了一遍所有玄衣教的人,才遲鈍的發現剛纔被她推下牀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
深呼吸了一陣平穩心情,蘇小舞慢慢從牀上探出頭去,一下子愣住了。
房內雖然漆黑,但是那人一頭亮銀色的長髮清晰可見。在這個谷裡除了那聖子大人,還會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