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愣愣地看着被趙隨手放置在一旁的和氏璧,不該是什麼感覺。
這塊和氏璧不是被水涵光拿走了嗎?怎麼會在趙的案頭上出現?難道……?
不會的,水涵光奪走和氏璧肯定不會是爲了捧趙歡心。那麼肯定就是那個傳說中已經重出江湖的慕容玄瑟做的。
不知道……水涵光現在可好……蘇小舞想得入神,直到趙親自把畫遞到她面前的時候,才警醒過來,勉強地笑了笑,拿在手中隨便看了幾眼。
“皇上的字真的是不一般啊!”蘇小舞不禁讚歎道:“墨跡清瘦俊刻,遒勁有力,真是獨樹一幟。”都說以字見人,一個人寫的字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也許字如其人,人有其命,這趙所創的瘦金體冷勁蒼涼,似乎就預示着他被囚玉階的命運。
蘇小舞在內心嘆了口氣,目光還是從書畫上轉移開。
趙看到蘇小舞時不時偷瞄着他擺在案几上的和氏璧,好奇問道:“莫非,蘇小姐連此物都知道嗎?”
知道!何止知道!她還拿在手裡過!蘇小舞巴不得他親自挑起話頭,聞言做出深思的神色,緩緩道:“這方寶印純白無暇,寶光閃爍。璽上雕上龍魚鳳鳥螭五鈕的紋樣,手藝巧奪天工,玉身剔透圓滑,但卻旁缺一角,補上黃金。而這畫上的印鑑上書‘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篆書字。想必應該是秦丞相李斯的手筆。這塊玉地身份不是呼之欲出嗎?”蘇小舞輕輕點頭讚歎道,“沒想到。和氏璧已經消失數百年,這千古異寶居然在皇上手中重現了,真是大吉之兆啊!”
老天原諒她,她實在是說不出什麼歌功頌德的話,光說這麼幾句她都要吐血了。要不是她知道絕對不能說什麼亡國之寶,她就要一時嘴快就順口說出來了。大吉之兆?她看時候大凶之兆……
趙自從得到這塊和氏璧之後,聽到地莫不過是天花亂墜的恭喜之言。可是他感覺那些都抵不過蘇小舞簡簡單單的一句誇獎,頓時喜上眉梢道:“是一個咸陽人修繕房舍時從地下掘到的,年後快馬加鞭地送到京城,蔡大人他們說這就是和氏璧。”
蘇小舞忽然覺得內心一陣不舒服。這裡面摻雜着的陰謀和複雜的關係讓她頭疼不已。閉了閉眼睛,蘇小舞淺笑道:“皇上,天色已晚。民女先告退了。”再不走,她生怕暈在這裡,到時候可就說不清道不明瞭。
趙從來沒有見過像蘇小舞一樣這麼豪爽博學和他說話又沒有矜持的女孩子,不捨得放她離開又怕唐突了佳人,只好點了點頭道:“打擾蘇小姐休息了,童貫,你送蘇小姐回去吧,朕找白展還有些事。”
終於可以走了,這皇帝應付得真是格外地累。蘇小舞輕籲一口氣。旁邊的童貫接過蘇小舞手中的御筆墨寶,仔細地捲了起來。輕聲道:“蘇小姐。請隨小的這邊走。”
蘇小舞用江湖禮節朝趙拱了拱手,後者還特別興奮。也學着回了個禮。拱了好幾下,甚爲新奇。蘇小舞在內心翻了翻白眼。明明就是養尊處優沒見過世面的紈絝公子嘛!
臨出飛華亭之前,蘇小舞掃了一眼。白展還是面無表情的一臉嚴肅,而站在亭內角落裡地那個道士倒是一直在注視着她。
最後朝那個臭道士丟了一個挑釁的目光,蘇小舞跟着童貫身後走出了飛華亭,穿梭在延福宮那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
夜晚的延福宮也是一樣的美如仙境,不遠處的殿閣紛紛都掛上了宮燈,映照着整個宮苑內一片明亮,走在路上也不用手拿燈籠照明。
蘇小舞見周圍四下無人,便輕聲試探地朝前面帶路的童貫試探性地問道:“童公公,您可知道,楚小王爺趙清軼最近可回府了?”她本來是想問白展這件事的,可是又怕後者產生了什麼正確的聯想,那就不好了。
楚小王爺?童貫在心中暗暗心驚這女人交遊真廣泛,口中卻不緊不慢地回答道:“回蘇小姐,楚小王爺前一陣
在府中,可不巧前幾日自動請纓去了江南,爲皇上採去了。”
啥?奇花異石?那不就是後來被人稱之爲花石綱的害人東東?蘇小舞沒想到趙這麼早便開始瞭如此勞民傷財地愛好。
“皇上喜歡奇花異石,特別是造型別致地花草奇石,楚小王爺聽聞太湖有奇石,所以就啓程去蘇州察看去了。”童貫慢慢地走着,口中得體地回答着蘇小舞感興趣的問題。
蘇小舞默默在心中嘆了口氣,看來她下一步是要跟着去江南了。那男人肯定把她地木盒隨身攜帶,她就算是去楚王府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到。
不過,如果此次讓趙對太湖石產生興趣,那麼之後數年,這運送花石地船隻就將連綿不絕於江、淮、汴河之上了。勞民傷財,這點趙清不會不知道。
難道他是故意爲之?
蘇小舞其實一直在逃避趙清軼的身份問題,但是事實上她自己地心裡再清楚不過了。他在趙煦駕崩之前是皇帝最好的臂膀和臣子,可是現在,趙是什麼樣的人她自己剛剛也親眼見過,讓趙清軼自尊那麼高的一個人低頭於他麼?她想想也覺得不可能。
光回想趙清軼在武林中做出的手段,就不難猜出他內心實際上準備的是什麼。
蘇小舞越想越覺得恐怖,難道上天讓她回到古代,所謂派給她的歷史任務,就是要阻止趙清軼謀反嗎?
謀反兩個字出現在蘇小舞的腦海中,瞬間就讓她驚出一身冷汗。乖乖,她現在可是在皇宮大內,這麼叛逆的問題等她出了這個地方再思考吧。
強迫自己把這個問題壓在心底,蘇小舞把注意力轉到她右前方帶路的童貫公公身上。有小說爲證,這朝廷裡那將軍就是擺設,真正的高手那是大內的公公,尤其是皇帝身邊最信任的那個。那麼這個童貫呢?
可是蘇小舞無論怎麼看也看不出來這童公公有什麼武林高手的氣度,因爲做慣了奴才,背脊都是彎着的,臉上總掛着小心翼翼的笑容,眼皮垂着看不清裡面究竟藏着的是什麼心思。
呃,就覺得這童公公走路的姿勢和一般男人不一樣。蘇小舞看了半晌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呼,馬上就要可以休息吃飯了,眼看宮門在前,蘇小舞深吸一口晚間冰冷的空氣。她現在才緩過來些,果然不去思考那些惱人的複雜情況,心情也好了許多。
“蘇小姐,馬上就出宮了,您彆着急。”童貫不用回頭都知道這蘇小舞想的是什麼。他在宮中見多了各式的人,但是像蘇小舞這種心思一會兒好猜一會兒怎麼猜也猜不透的人,還真是少見。
蘇小舞開心地嗯了一聲,剛想說兩句客套的話,便只見旁邊樹叢中轉過來一個黑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揹着光的角度看不清他的面容,卻聽見從對方口中吐出冰冷的幾個字,道:“妖女,站住!”
哈?妖女?蘇小舞停在原地,不解地左顧右盼了好一會兒,才確認這兩個字叫的是她。畢竟這裡性別爲女的貌似只有她一個。
“姬先生,您說什麼?”童貫也是一臉吃驚,不解地問道。
原來是那個臭道士。蘇小舞看着姬清然手持拂塵,從陰影中朝前走出來一步,冷淡如白玉雕琢的面容慢慢在燈光下顯露出來。
靠之,比起她,他豈不是更像是個妖怪?有什麼資格說她是妖女?蘇小舞氣不打一處來地就想反脣相譏,可是接觸到對方那種有若實質的清冷目光,忽然想起一事。
不會吧……這個臭道士不會是把她方纔和他“眉目傳情”PK清心咒的時候使出來的那個“電眼”認爲是妖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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