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夏至一怔,這就是她的好兒子,妻子都跪了,他居然還有這個閒心在這裡和自己討論過去的事情。
“天璽,小野和小遠比起來,我的確更中意小野多一些,不僅是因爲她是我好友的女兒,而是因爲我覺得你們倆的性格更加匹配一些。”
佟夏至想了想,與其讓自己的兒子在這裡胡思亂想,還不如把事情挑明來的好。
“我不是沒有想過,讓小遠離開你,我真的有想過,可你是我兒子,你那麼喜歡小遠,我知道她一旦離開,對你會有什麼樣的影響,我同意了,只要這一輩子你過的好,那就行了。”
佟夏至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平心靜氣的對着項天璽說出心裡的真實想法,“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這都是我的想法,只是,我根本就沒有想到,我兒子會心狠到這種地步,可以親手將自己的骨血拿掉……”
項天璽的手不停的抖着,他緩慢的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看着外面的水杉樹,眼神幽深而平靜。
佟夏至看着自己兒子的背影,那麼的蕭條,那麼的單薄,心也糾成一團的疼。
又想到下落不明的湯小野,心就更緊了,她曾經答應過她,要好好照顧小野,最後,結果卻是這樣,來日,黃泉之下,她有何顏面去見她?
“等我找到小野,你就和她離婚吧。”
佟夏至慎重的說道,如果讓他們在一起是相互折騰,互相傷害的話,她寧願不要。
兩個人,在她的心裡,同樣重要,她不希望任何一個人過的不開心,不快樂。
離婚?項天璽的腦子裡迅速轉動了,才猛然間記起,在他的記憶裡,她和他根本就沒有領過結婚證啊。
他轉過身上了三樓,打開三樓書房的抽屜,抽屜的最底層,有一隻黑色的絲絨盒子,他拿出了出來,輕輕的打開……
裡面赫然躺着一本紅豔豔的結婚證書。
結婚證書上,是他和唐小遠的兩張笑臉,張揚而幸福。
從證書上掉下一張紙,他緩緩打開,裡面只有一排字,“原來,我只是做了你一天的新娘。”
盒子裡,一枚戒指,靜靜的躺在那裡。
他終於明白,爲什麼當他說要拿掉孩子的時候,她沒有反駁,是她發現了這個秘密?
她從來都不是項太太麼?從來都不是。
淮南市市區的某公寓頂層。
湯小野睡的很熟,自從被鄭學東從大街上撿了回來之後,她就一直睡着。
鄭學東請醫生來過,醫院檢查她是懷孕了,可能些低血糖,他就請鐘點工阿姨幫着她換上乾淨舒適的衣服。
鄭學東穿了一件白色的亞麻質地襯衫,坐在窗戶邊上看着劇本。
他其實根本就不想接這部電影,與他來說,唱歌只需要錄音,不會佔用他太多的時間,可演電影就不一樣,每一場鏡頭,都必須用他本人出現。
若不是被陳子琪設計了,他現在可是好好的坐在辦公室裡,吹着冷氣,喝着咖啡。
自然也不會撿了這麼一個天仙回家。
“小姐,你醒了?”
鐘點工原本準備給湯小野倒一杯礦泉水放在牀頭櫃上,端着盤子走了進去,就看見她起牀坐在那裡,雙眸沒有生機,空洞一片。
見鐘點工走了進來,嘴角也只是微微一扯,算是笑了一下。
鄭學東聽見鐘點工的聲音,也匆忙的走了進去,她的無名指上,只是一圈淡淡的戒指痕跡,“感覺怎麼樣?”
她搖了搖頭,張了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啊……”
她有些奇怪,伸出手,撫摸着自己的嗓子,發不出聲音了。
鄭學東沒有發現她的異樣,以爲只是她不想說話,便走了過去,看着她的臉,那是一張美豔到極致的臉,完全將溫婉與嫵媚揉合在一起,讓人過目不忘。
自從在驚蟄門口的那一次,那一張臉便深深的印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你怎麼知道我叫學東?”
這個疑惑,一直在他的心裡盤旋,她昏迷前的那一刻,呢喃着他的名字,那樣的自然而隨意,又彷彿像是篤定自己會救她一般。
她張了張嘴,還是發不出任何聲音,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嗓音。
鄭學東不解,她明明想說話,可爲什麼說不出來呢?
於是拿來紙和筆,放在她的面前,“你想說什麼,可以寫下來。”
她接過一隻鋼筆和一本黑皮的筆記本,翻開一頁,認真的寫道。
“你是大明星,我知道。”
“請幫我聯繫陳子琪,你有她的電話。”
鄭學東看着雪白的頁面上,淺藍色的字跡,娟秀而工整,一如她人一般,讓人過目不忘。
這年頭,在電腦盛行的時代,能寫出一手好字的人已經很少,很少了。
而她,居然能寫出這麼一手好字,更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你認識陳子琪?”他問,陳子琪?
鄭學東一想到陳子琪,頭都有些大了,要不是看在她是自己的學妹份上,他纔不會任由她擺自己一道呢?
她點點頭,思索了一會,纔在記事本上寫道,“我是原野。”
原野,是她的筆名,同時,也是她另一個身份,以她目前的身份,就這麼消失,項天璽肯定會找她。
就算,他不會找自己,哥哥嫂嫂也會的。
此時,她還沒有準備好去面對她們,如果她們知道她和他之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或許就不會那麼簡單了。
“你等等。”
鄭學東飛快的撥通了陳子琪的電話,電話那端,有些吵鬧,估計她是在片場盯班。
“子琪,我是學東,原野在我這裡,她想見你。”他儘管說清楚,卻怎麼也就不清楚。
電話那端,好長時間的沉默,原野,她和她早已有默契。
能上她說出原野這個名字,想必有麻煩了。
“師兄,你好好照顧我的金牌編劇啊,我馬上就到。”
她的聲音,甜甜的,像一盒剛剛出爐的蛋糕一般,空氣中都有一股香甜的味道。
可鄭學東的神情卻略微一沉,背脊發涼,上一次,他被騙着做男主角時,也有這樣的感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