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蕭越從安王那邊回來,見顧念的手在胡亂的揮舞着,撲到牀邊抓住她的手,“念念……”
顧念緩緩睜開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阿越……”
她幾乎未曾夢到過母親,只是爲什麼剛剛……她有些微的失落,果然是夢啊。
“念念……”蕭越見她神情不太對,想到剛進來的時候屋子裡一個丫鬟也無,揚聲道,“人呢?都給本王滾進來……”
見他滿臉的暴戾,她動了動手,道,“別生氣……”
蕭越摸了摸她的額頭,“我沒有生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別怕,你的身體沒有太大的問題,只要好好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顧念扯了扯嘴角,道,“水……”她覺得她的嗓子乾澀的要冒煙了,開始醒來時整個人還是懵的,這會清醒過來,頓時發現的嗓子乾澀,說出來的話粗嘎難聽。
她瞪大雙眼,驚恐地看望蕭越,她到底是怎麼了?
蕭越見狀,安撫道,“沒事,你放心,張春子說你的嗓子過幾日就會好的。”
他坐在牀頭,將她半抱在懷裡,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外頭,青葉進來,見顧念醒來,頓時驚喜到,“王妃,您醒來了?真的太好了……”
她衝進來,又衝了出去,再進來,手裡端着一碗溫好的湯。
蕭越接過後,餵了顧念幾勺,就拿開了。
顧念舔了舔嘴脣,眼巴巴的看着那碗湯,她還想喝。
蕭越被她這樣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得無奈極了,在她額頭親了一口,道,“你昏了好幾天,未曾進食,如今剛醒過來,腸胃還弱着呢,一下子不能吃太多東西,乖,等下我再餵你……好不好?”
顧念沒轍,只能悶悶的‘嗯’了一聲。
蕭越將她放平,然後和衣躺在外側。
顧念剛剛渾身軟的厲害,這會纔看清楚蕭越身上穿着一身雨過天晴色的袍子,神情憔悴,眼底佈滿紅血絲。
她動了動身子,窩在他的懷裡,“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室內很安靜,蕭越許久都沒說話,一隻手在她身後輕輕拍打着。
她仰起頭,看到蕭越也正望着他,眼神溫柔的如一汪春水,見她望過去,露出一抹微笑。
“我不會那麼容易有事的。”她輕聲道。
“嗯……這天下的人都死光了,你也不會死。”
“……”
他說這話的時候,毫不掩飾陰鷙冷酷的模樣,讓顧念只能眨巴着眼睛看他。
她是病人,纔剛醒來,就這樣嚇他,真的好嗎?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被蕭越的大掌蓋住眼睛,“睡吧,不準說話。”
最終顧念沒能再說什麼,因爲每每她想開口,他就直接堵住她的嘴。
彷彿她將要說出口的是什麼好聽的話,而一旦她說出來,就會靈驗似的。
她其實真的只是想說,她想去淨房啊!
爲什麼不讓她說啊?
……
行宮偏僻的院落裡,吉嬸緊緊握着雙手,眼神茫然的看着虛無之處,手指不斷的扭着。
房門被推開,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吉嬸絲毫不爲所動。
高大的身影大步的走到她的身邊,牽起她的手,拖着她往外走。
吉嬸被他拖得打了好幾個踉蹌,站穩之後,不斷的甩着他的手,“你這是幹什麼?”
“你是王爺就能這樣對待下人嗎?”
“下人?你如果是下人就好了,我才懶得理你,你說,你還想自欺欺人到何時?”顧世安停下腳步,未曾放開她的手,停在她的面前。
“你剛剛是不是去看了念念?你知道不知道念念在叫‘娘’?她在夢裡都在想你,你知道嗎?
你以爲我是傻瓜嗎?你就是靜寧,你就是我的妻子,你爲什麼不肯承認?”
“誰說我是她?”吉嬸猛然擡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憑什麼總是說我就是她?”
“到了眼下這關口你還說不是?你就算不要我,難道念念也不要嗎?也是,明明你在莊子上呆了那麼多年,卻能狠心的不回去找念念。
就連岳母,你也不要,你誰都不要。”
顧世安逼近一步,她後退一步,一直退到牆邊,退無可退,“我不相信你這麼冷血,也不相信你會這麼無情。念念差點就死了,難道你還能忍住?”
“別再說了!”吉嬸眼眶一紅,眼裡有了晶瑩的淚光,但雙脣卻泛了白,“她有丈夫,孩子,已經過了需要母親的年紀。”
“你還是這麼固執。”
顧世安望着她,眼裡不滿了痛苦,不過,他的聲音緩了下來,
“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認定是你了。
我一直在等你自己把實情說出來,我知道你或許有苦衷,可你面對的不是別人,是你的女兒,還有我,無論什麼樣的困難我們都會跟你一起面對。
我現在只想讓你相信我。相信我們。
你肯定在暗處觀察過念念,你還不知道你的女兒是怎麼樣的人嗎?”
“不。”她搖頭,將頭偏到一邊,不再看着顧世安。
顧世安撐着雙臂,將她困在自己和牆之間那小小的空間裡,見她偏過頭去,雙手捧着她的臉,讓她正視自己。
他幾乎臉貼着她的臉,目光距她不過兩寸,壓根就不許她再逃避,“到底有什麼不能說的。”
她就那樣盯着她,過了良久,頭既然不能動,她只能垂下眼眸,帶着絲疲憊道,“不要再問了,既然你認定是我,那我就承認好了。
念念是我的女兒,你是我的丈夫。
我剛剛是去看她了,我的女兒,看到她那麼痛苦,我只想抱抱她。
我想認她,我願意默默的看着她。”
“那我呢?”顧世安望着她,“你就不要我?忍心負了我?”
吉嬸緩緩擡起眼眸,和他對視,“我不負你,又能如何?”
“我已醜陋如斯,我已經是個不潔之人,我沒有資格再跟你在一起。
你忘記我吧,忘記當初說過的那些話。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既然靜寧郡主已經死去多年,那就不要再讓她‘活’過來了。
我知道你不再續娶,是因爲我,是因爲念念,但是我不需要了,念念也不需要了,你找一個貼心的人,過好下半輩子吧。
我這一生,註定只能這樣過下去。”
她努力做出很鎮定的樣子,說道最後時她不由得顫了聲音,彷彿曾經那些歲月仍是能傷人的刀,光是回憶,就一刀一刀的割在她的心上。
顧世安雙目圓睜,目眥欲裂,他的一隻手握成拳砸在她身後的牆上,發出‘砰’的聲音。
他頃身下去,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
“不要跟我說這些,我不想聽這些,你只要告訴我,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我看着你葬入墓中,爲何會變成這樣?
這麼些年,你除了在念唸的陪嫁莊子上,還去了哪裡?爲什麼你臉上會受傷?爲什麼你過了好幾年纔回到京城?
你遇到了誰?發生了什麼?”
“當年那個活潑,堅強的你去了哪裡?爲什麼現在你變得這樣的悲觀?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
他不管自己的手又沒有受傷,雙手捧着她的臉,讓她不能動彈。
吉嬸動了動,掙扎不開,因爲顧世安的話語身子越來越僵硬。
“你……你別再問了。”她雙脣變的更白,說話的聲音輕的自己都快聽不到了。
顧世安用着只有她才能聽得見的音量說道,“不要以爲我只會逼你。”
“你難過的每一個夜晚,我都在難過。
你孤單的每一天,我也在陪着你孤單。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不潔,是不是好看。
我只在乎,誰欺負過你,任何欺負你的人,都應該我去替你報仇,替你擺平他,不是嗎?”
吉嬸哭起來,雙手捂着臉,一開始聲音低低的,到後來卻已控制不住,終於成了嗚咽。
顧世安一把將她擁進懷裡,緊緊的抱着她,眼淚也如雨下。
哭了很久,很久,吉嬸,也就是靜寧郡主,漸漸安靜下來。
顧世安拿出絹帕給她擦拭着眼淚,說道,“我們已經分別太久,太久了,不要再折騰了好不好?
我們再經不起時光的流逝了,再下去,我們都要老了。”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在追逐什麼?”她平復下心情,抽着鼻子,聲音嘶啞,彷彿是輕嘆,又像是喃喃自語。
“初衷。”他說道,“我愛你的初衷。”
他們的一切,全部都存在他的記憶裡,一點都不敢遺忘。
“還讓我來照顧你,好不好?”在這寂靜的屋子裡,他的聲音,仍然低到只有她一個人聽得見。
……
圍場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但圍獵還在繼續,不管是爲了粉飾太平還是別的,該如何還是如何,儼然不知道有人因爲圍獵受傷的事情。
這幾天皇上過得實在是不怎麼愉快,先是一個兒子被支不知來歷的流箭射傷,這讓他想了很多,懷疑的對象也很多。
他甚至已經懷疑起其他兩個孩子,皇位太誘人,林睿是他的嫡長子,雖然沒有封太子,也沒人知道他已經放棄了林睿,但林睿在外人的面前,仍然是太子的有力人選。
再就是晉王妃中毒,那個兇手竟然指認林睿,而林睿卻一直在叫屈……
和那個叫海棠的小宮女聯繫的確實是林睿身邊的一個侍候的太監,宮裡也確實有另外一個宮女失蹤。
還有海棠的家人,的的確確是安王身邊的那個太監給抓走的。
可安王卻叫天屈,說他根本沒吩咐太監做這樣的事情。
幸好,晉王妃如今沒事了。
顧念醒來的第二天,知道了安王和北蠻使臣落馬的消息,她就着青葉的手喝了幾勺湯,“你說那個小宮女指證是安王對我下毒?”
“正是他。”青葉憤憤不平的回道,青葉怕王妃無聊,所以就將她昏迷時發生的事情講給顧念聽,
“我聽說就是安王指使他身邊的宮人,讓他將那個小宮女的家人給抓了。可恨的是,安王不承認,說那個太監誣陷他。”
“王爺呢?”顧念摸着還有些不舒服的喉嚨,問青葉。
”王爺去皇上那邊了,這些天一直很忙碌,就是爲了查下毒案。”青葉放下湯碗,絞了帕子幫顧念擦乾淨脣角。
顧念看她忙碌的樣子,問道,“黃芪呢?這兩天都沒見到她。”
青葉手忙腳亂的收起帕子,道,“王妃,您好好休息,奴婢先把東西撤出去。”
“到底怎麼了?”顧念沉聲道。
青葉咬着脣,跪在地上,道,“黃芪因爲沒能照顧好您,被王爺罰了……”
顧念頓了下,朝青葉揮揮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說完,她躺了下去,蓋好被子,閉上眼睛。
蕭越去了皇上那裡,皇上也正頭疼着,皇后一早就過來和他說林睿的事情,說林睿不可能做那樣的事情。
皇后一見到蕭越進來,頓時道,“小九,晉王妃中毒的事情,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睿兒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她焦急的對蕭越說道,她已經嚴厲的逼問過林睿,林睿賭咒發誓說不是他乾的,她也相信不是林睿乾的。
“娘娘,臣比你更不願意相信,臣以爲,就算安王殿下和晉王府有點小摩擦,但終歸是一家人,就算有天大的矛盾,也不至於要人的性命。”
蕭越這樣的態度已經算了極好極好了,他繼續道,“念念她心底那樣善良,臣實在不明白,安王究竟有多大的仇怨,上次是在宮門口給她難堪,如今又派宮女來毒殺她。”
江皇后張口結舌說不出半句話來,她想到上次宮門口的事情,林睿就在她面前說要殺了顧念,殺了蕭越。
她覺得自己沒臉去給林睿求情了。
皇上嘆息了一聲,問道,“晉王妃現在可還好?”
蕭越後來沒再讓太醫去看過晉王妃,而是快馬加鞭,將張春子弄到了行宮這邊來。
“命雖保住了,但是身體卻需要養一段時日,張春子說,兩年之內,她是別想和以前一樣活潑了。”
蕭越垂下眼瞼,“臣一想到她病歪歪的樣子,遭了這樣大的罪,臣心裡難受。”
“朕知道……”皇上嘆息一聲。
“你放心,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皇上說道。
蕭越擡起頭看着皇上,道,“陛下,臣並不需要您給臣交代,臣只需要安王給念念一個交代。”
他仰着頭,一臉堅定的看着皇上。
江皇后聽了蕭越的話,“小九,你也說是一家人,你這是何必……睿兒說了不是他做的,爲什麼不再查一查?”
“皇后,你閉嘴,這是朕和小九的事,你無須再多言,後宮不得干政,你想幹什麼?”
皇上呵斥道。
江皇后臉色大變,很快又沉靜下來,仍是開口道,“陛下……”
皇上再次讓皇后閉嘴,同時道,“小九,你相信朕,朕會給你一個好的交代的。”
“謝陛下。”蕭越給皇上磕了一個頭,擡頭看着皇上微黃的臉色,道,“臣讓陛下操心了,請陛下保重龍體。”
“朕明白的。”皇上點點頭,“你下去吧,最近多陪陪你的王妃。”
蕭越站起身,不疾不徐地退了出去。
等到蕭越推出去後,皇后跪在皇上面前,道,“陛下,這事肯定不是睿兒做下的,您能不能饒了睿兒這一次。”
皇上看着皇后,沉聲道,“不管是不是睿兒做的,但那個太監是他身邊的,難保不是那太監揣摩了他的心思,做下這件事情。
再一個,這也是睿兒馭下不嚴造成的,他是皇子,這一次被人利用朝晉王妃下手,下次,是不是要被人利用朝你,朝朕下毒手了?”
那個太監在海棠指證後,就自盡身亡了,死都死了,問也問不到什麼,查他的身份,已經是二十幾年前進宮的人,詳細的身份檔案在宮裡,行宮裡有的只是名字及身板罷了,一時間也查不出什麼。
皇上還憋了一股子的氣呢。
皇后動了動脣,“怎麼……會,睿兒很敬重您的……”
“算了吧,他敬重朕?他連朕將他拘在身邊的深意都體會不出,還敬重朕?”皇上譏諷的說道。
皇后聽了,如遭雷擊,如果說皇上當時將林睿拘在身邊是爲了教導他,甚至將來傳位給他。
那現在,他放睿兒出去開府,是不是意味着皇上已經放棄他了?
她搖搖頭,不敢相信自己這樣的猜測。
“陛下,您是不是放棄睿兒了……”皇后顫抖着嘴脣,艱難的問道。
皇上並沒有回答皇后的話,而是道,“朕這裡還有很多摺子要看,你退下吧。”
皇后卻沒有退出去,她臉帶淚痕,質問皇上,“陛下,你是不是放棄睿兒了?是不是?”
皇上放下摺子,看着皇后,道,“那你說,睿兒有什麼值得我將着萬里江山傳給他?”
“那是您的嫡長子啊,他是你唯一的嫡子呀。”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已經不需要再問,如果之前皇后還抱有一點希望的話,那這一刻是完全破滅了。
皇上笑了笑,“嫡長子?誰說嫡長子就一定要繼承皇位了?如果沒有才能,如果不能撐起這萬里江山,如果不能對這天下的黎民百姓有交代,就算他是朕唯一的兒子,朕依然不會將皇位傳給他。”
“無須再說了,你下去吧,有這功夫,你還是多照看一下睿兒吧。”
皇后失魂落魄的爬起來,慢慢的走了出去。
男人的話,果然是不能相信的。
陛下說要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可連皇位都不願意傳給她的兒子。
他想傳給誰?那些低賤的庶子嗎?
她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怎麼能讓那些她挑選出來的下賤坯子爬到她的頭上?
最是無情帝王家!
她覺得再沒有比這句話更對的話了。
……
天矇矇亮,顧念醒了,發現自己腦袋搭在男人的頸窩間,一隻手摸着他的胸膛,被褥下的雙腿和他相貼,那是一種十分親密的姿勢。
幾時睡着的已經忘記了,讓她懊惱的是,她本來想等到他回來在睡的,和他說說黃芪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沒等到他回來就睡着了,錯事良機。
她剛一動,身邊的男人就醒了,緊張的問,“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這樣的緊張讓她覺得甜蜜又好笑。
她湊過去,在他嘴角親了一口,“沒事。”
蕭越被她親的睜開眼睛,清醒過來。
“你把黃芪弄到哪裡去了?沒有她在身邊,我一點也不適應。”顧念說道。
蕭越掀開被子,也不叫人進來侍候,直接拿起箱籠上乾淨的衣服自己穿上,“她身上除了功夫,就是醫術最好,放在你身邊,是爲了讓她保護你,沒保護好你,還要她做什麼?”
“誰說她沒保護好我?如果不是她,我如今還能不能見到你都不知道。”顧念忍着氣說道。
他最怕的就是她有事,如今是一點不好聽的都不能聽了,他瞪大眼睛看着她,道,“不用再說了,讓她受點懲罰才行。”
顧念一愣,頓時覺得有點委屈,沮喪的坐在牀上,“黃芪很好,再說,她是下人,要說沒保護好我的人,也應該是你。”
蕭越穿衣服的手停了下來,錯了錯牙。
看到毫無生氣的他,他差點崩潰了,這一輩子,他想要有一個人和他分享他的榮耀,利益,風光,也要一個人分享他的所有,開心和不開心。
若是得到了這麼一個人,然後又失去,他連活着都沒有意義了。
他坐在顧念邊上,道,“別用這樣的話來戳我的心窩了,你知道嗎?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顧念頭靠在他的身上,“所以啊,我們應該感恩,黃芪,就讓她回來吧,她很好,而且,她如今已經到了婚配的年紀,我還想她以後繼續在我身邊侍候呢。”
蕭越拿起邊上放着的衣服,幫她一件一件穿好,“聽你的。”
顧念頓時笑了起來,“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蕭越無奈的揉了揉她的頭髮,出去讓丫鬟打水進來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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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兩天,皇上下了一道旨意,將安王親王爵位,削爲郡王爵位,並勒令他在府中閉門思過一年,不得外出。
同時,被皇后娘娘抓走,準備處置的韻兒姑娘,忽然傳出一個消息,她已經有孕三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