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曹旭懶得理會江湖之中的打打殺殺的事情,但是紛紛擾擾的江湖事,卻自己纏了上來。
這天,曹旭和巫行雲正聚在一起,探討着純陽至尊功的奧秘,爲進一步補全太陰煉形法做準備。
忽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半山腰處傳來,“薛慕華薛神醫可在,在下蕭峰,特意前來拜訪。”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甚是魁偉,三十來歲年紀,身穿灰色舊布袍,濃眉大眼,高鼻闊口,一張四方的國字臉,頗有風霜之色,顧盼之際,極有威勢的大漢便上的山來。
這大漢身旁,還有一個身着淡絳紗衫的女郎,盈盈十六七年紀,俏臉雪白,眼珠靈動,楚楚動人。
這二個人,正是蕭峰和阿朱。
別人已經找上門來了,薛慕華自然不能視而不見,當即迎了過去。
“蕭峰,你這契丹胡虜,殺父母,殺師父,來擂鼓山尋我作甚。”薛慕華冷聲說道。
薛慕華本是靠近邊關的北地之人,後來全家被契丹人禍害,只有他僥倖逃的性命,自此流落江湖,後來才被蘇星河收入門下。故此,他對蕭峰毫不客氣。
“蕭某此來,是有急事相求薛神醫,來得冒昧,還望怨罪。”說着,蕭峰深深一揖,神態甚是恭謹。
薛慕華拱手還禮,神色冷淡的說道:“閣下有什麼事要在下效勞?”
蕭峰扶着身旁的阿朱說道:“只因在下行事魯莽,累得阿朱姑娘中了別人的掌力,身受重傷。當今之世,除了薛神醫外,無人再能醫得,是以不揣冒昧,趕來請薛神醫救命。”
薛慕華伸出手去,替阿朱搭了搭脈,只覺她脈息極是微弱,體內卻真氣鼓盪,兩者極不相稱,再搭她左手脈搏,已知其理,說道:“這位姑娘若不是敷了治傷靈藥,又得閣下以內力替她續命,早已死在身中的大金剛掌力之下了。”
蕭峰聞言大喜,說道:“還請薛神醫出手相救。”
幾個月前,阿朱憑藉高妙的易容術,擅闖少林寺,結果中了玄慈的大金剛掌,幸虧遇到了蕭峰,得他不顧自身功力的折損渡氣續命,方纔能夠撐到現在。
這些日子,蕭峰爲了調查三十多年前的舊事,北上雁門,東至山東,南下天台山,繞了一個大圈子之後,又再次回到了河南中州之地。無意間從一名丐幫弟子口中得到了薛慕華的消息後,便急急忙忙的帶着阿朱趕來求醫。
薛慕華看着蕭峰冷笑了數聲,說道:“不論是誰帶這姑娘來,我都給她醫治。哼,單單是你帶來,我便不治。”
蕭峰聞言,臉色一變,森然說道:“醫者仁心,薛先生被江湖中人尊稱爲神醫,今日這般作爲,不知能否對得起‘神醫’這二個字。”
話音未落,蕭峰一步踏出,從杏子林大會開始,這數個月以來心底積壓的種種情緒全部爆發了出來,雙眼通紅,周身真氣涌動,恍如一隻擇人慾噬的兇獸。
薛慕華看着恍如走火入魔的蕭峰,雙腿都有些發抖了起來,但是想到了這擂鼓山之中還有本派的長輩坐鎮,勉強打起了幾分精神,說道:“給不給人治病救命,全憑我自己的喜怒好惡,豈是旁人強求得了的?”
“好、好、好。”蕭峰連說了三個“好”字,聲色俱厲,把個薛慕華嚇得魂不附體。
“住手。”就在這關鍵時刻,蘇星河出面了。
“蕭大哥。”耳畔傳來阿朱輕柔的聲音,蕭峰心中的戾氣消散,神智恢復了過來。
“唉,這位姑娘請隨我來吧。”蘇星河說道。
蕭峰對着阿朱點了點頭,阿朱隨着蘇星河前去治傷。
薛慕華回過神來,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蕭大叔,別來無恙。”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
蕭峰循聲看了過去,見得一個十六七歲的青衫少年走了過來。
“你是?”蕭峰皺眉思索道。
青衫少年笑了笑,遙遙的一掌劈了過來。
蕭峰同樣一掌迎了上去,隨即,他便反應了過來,說道:“混元掌,聚賢莊,十來年不見,當年的垂髫稚童,現在已經變成了翩翩少年。”
“蕭大叔謬讚了。”曹旭說道。
“你不在乎我的身份嗎?”蕭峰聽到曹旭依然稱呼他爲“大叔”,心中泛起幾分暖意,這幾個月以來,他好似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處境艱難至極。
“判斷一個人的身份,應該看他的所作所爲,而不是緊盯着血脈不放。蕭大叔可曾做過有負於大宋之事?”曹旭說道。
蕭峰搖了搖頭,說道:“此生未曾有負於大宋。”
曹旭說道:“那麼這一聲‘大叔’,我是喊定了。”
“哈哈哈……。”蕭峰大笑着走上前來,拍了拍曹旭的肩膀。
阿朱的傷勢耽擱了太長的時間,整個人已經接近油盡燈枯的地步,需要好生的調理。
故此,蕭峰便和阿朱住了下來。
曹旭和巫行雲自此又多了一個談武論道的對象。
蘇星河分心雜學,武道淺薄,縱然獲得了無崖子的一身功力,依然難入曹旭和巫行雲的法眼。至於函谷八友,就更不用提了。
靠近擂鼓山巔的一塊空地上,曹旭和蕭峰相對而立,巫行雲和阿朱相伴,站在一旁觀戰。
“蕭大叔請。”曹旭說道。
蕭峰點了點頭,也不客氣,當即大步邁出,左手一劃,右手“呼”的一掌,便向曹旭擊去,正是降龍廿八掌的一招“亢龍有悔”。
Wωω. тт kan. c○
一掌既出,蕭峰緊跟着又是一招“亢龍有悔”,後掌推前掌,雙掌力道並在一起,排山倒海的壓將過去。
只一瞬之間,曹旭便覺氣息窒滯,蕭峰的掌力如怒潮狂涌,勢不可當,又如是一堵無形的高牆,向着他疾衝而來。
立地生根,雙掌劃圓,雖然這一招不是“天山六陽掌”之中記載的招式,卻將陰陽流轉,無始無終的奧義全部展現了出來。
攻來的掌力如同遇到了岸邊礁石的海浪,雖然聲勢浩大,卻難以寸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