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店小二送上了酒菜,幾人又喝了一回酒,楊聰也很聽話,只是睜大眼睛看着他們四人。陸莊敬了一回酒道:“再下有一事相求,還望劉兄坦誠相告。”那劉富貴道:“好說!好說!”他心中早已知道陸莊是定有事相求,否則也不會請四人喝酒。陸莊低聲道:“不瞞劉兄,老夫叫陸莊,是楊氏鏢局的總管,剛纔劉兄提到了本鏢局,不知劉兄見到了我們總鏢頭和衆弟兄沒有?還望如實相告,老夫感激不盡。”
那劉富貴聽了頓時臉色一變,朝其他三看了一眼,便俯身到陸莊耳朵旁低聲說了一陣,陸莊越聽越淚如雨下,頓時老淚縱橫。原來,這劉富貴便是那玉門關外親眼看見彌勒教劫鏢之人,他那日與衆商販想運一批絲綢和茶葉、瓷器到西域販賣,然後把西域的皮毛、玉器等東西運回北京出售,從中獲利,不想剛出了玉門關,便發現許多可疑的行人,他們便返回了玉門關。
但這劉富貴藝高膽大,便偷偷跟在彌勒教的人後面,親眼目睹了楊威自殺、衆鏢師被擄掠押走的全部過程。陸莊聽他說完了全部經過,早已淚流滿面。那劉富貴低聲道:“您老別難過,眼下想辦法救回他們纔是最重要的。”
楊聰見陸莊哭了,便搖着他的手道:“陸伯伯,你怎麼了?”陸莊連忙擦乾眼淚,道:“沒事,沒事,伯伯眼裡進沙子了。”然後朝那劉富貴低聲道:“多謝劉兄坦誠相告,老夫在此謝過,只是此事萬萬不可傳出去,想那彌勒邪教耳目衆多,行事心狠手辣,傳出去恐有殺身之禍。”那四人聽了嚇了一身冷汗,連連說是,陸莊辭了衆人,抱起楊聰離開了酒樓。他一路上心事沉重,不知不覺便回到了鏢局,韋氏見兩人許久未歸,早已在鏢局大門口等候,陸莊便強裝笑臉,不敢把真相告訴韋氏和衆人。
第二天,陸莊便從各地分局調來了許多好手,加強了鏢局的戒備,他知道這彌勒教神通廣大,高手如雲,定會派人前來斬草除根的,雖然這是在天子腳下,但這彌勒教手下衆多,不得不防。他同時秘密召集各分局的鏢師宣稱,楊威等人是奉朝廷之命秘密與汪直到西域辦事的,要過好些日子才能回來。衆鏢師也知道這汪直乃朝廷的紅人,便也深信不疑。陸莊處理好鏢局的事後,便陪着楊聰玩,再也不准他出去了。這樣轉眼又過了幾個月,鏢局的生意仍然興隆異常,鏢局也未見發生了什麼事。
一天,陸莊處理好鏢局的事情後,正在院子裡教楊聰扎馬步,楊聰也學得很認真。突然,大門外傳來了幾聲狗叫,接着聽見鏢師大聲地吆喝。陸莊愣了愣,便走出大門外,楊聰也跟着出去,陸莊見兩個鏢師正在驅趕一條高大的野狗,那條野狗似乎很想衝進鏢局來,樣子非常兇惡。
陸莊朝那兩個鏢師問道:“發生了什麼事?”那兩個鏢師見陸莊出來了,便道:“陸總管,沒什麼!這個畜生想衝進我們鏢局來,我們把它趕出去。”那條野狗看見兩人出來,竟然趴在地上,朝兩人搖着尾巴,嗚嗚地哀叫不停,似乎見了主人一般。陸莊仔細打量那條野狗,頓時大吃一驚,原來那條野狗竟是汪直身邊的那條不離左右的牧羊犬,當時汪直來鏢局談託鏢之時,曾經帶着這條牧羊犬一起前來,陸莊就在旁邊,當時楊聰也在場,還與它玩過一會兒。只是現在這條牧羊犬拖着一條鎖鏈,渾身是泥,雪白的毛幾乎認不出來了,毛也脫落了不少,拖着一條受傷的腿。
那條狗見了兩人,似乎見了爹孃一般,也不再兇了,只是不住地低聲哀叫,聲音甚是悲涼,兩眼淚汪汪地望着兩人,不住地搖着尾巴。陸莊見了此狗,內心頓時一陣絞疼,忍不住流下了淚來。那兩個鏢師大爲奇怪,見這條瘋狗突然收斂了兇惡的本性,竟然向着陸莊搖尾巴,最奇怪的是,陸莊也竟然難過得流下了眼淚,兩人便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