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長長地出了口氣,這次邁着仍舊有些僵硬的腿走進了屋子裡面。
整個屋子裡的空間比外面看起來要大很多,也高很多,但我已經沒有多餘的注意力去觀察這個了,只是盯着正對着門口的超大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一眉一眼,甚至是嘴角的笑容我都找不到絲毫跟我不同的地方。
就是我!
我心裡已經無數次接受了這個事實,但又看着眼前的那張黑白照片在無數的否定着,爲什麼這裡又一張我的遺照?!
在這張掛在牆上的遺照下面是一個長條形的桌子,中間擺了三炷香,兩邊各自有幾根對稱的蠟燭。
而再前面就是一個老式的紅木棺材,沒有那些翻墜的刻紋,只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棺材罷了。
在棺材兩邊有白花繞着,整間屋子也從頂棚饒了很多白花絲帶下來,從我打開門的那一剎那就被風帶動着飄動起來。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把手放在了那口棺材上面,細膩的紅漆手感極佳,應該是經過悉心製作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這口棺材微微發涼,似乎從裡面就透漏出一股寒氣,讓我剛一接觸就打了一個寒顫。
但我還是一直摸着棺材走到了那張遺照面前,看着上面那張我每天醒過來刷牙洗臉時都能在鏡子裡看到的面容。
黑白照片總讓人顯得憔悴,我這張照片也不例外,可就是那個憔悴的眼神跟我對視着,讓我心裡莫名的晃了一下。
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我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就像是那眼神直接穿透了我的身體,在我心窩上狠狠來了一拳。
兩邊蠟燭就好像長明燈一樣,不見有蠟油滴下來,燭火就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燃着。
忽然我感覺到有人從後面走了過來,嚇得我心裡咯噔一下,自認爲表面從容地扭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是薇薇。
剛纔我整個人完全沉浸在這個環境當中,已經忽略了薇薇的存在,看到是她,我這才把自己迅速從那種情緒中抽出來。
還沒等我說話,薇薇卻先攔在我前面說到:“你不用問我,我只是來過這裡一次而已,至於爲什麼會有這個場景我也不知道。”
她一下子就打消了我要問的念頭,但從樓下幾層我見過的場景來看,這個場景應該也是存在的,說不定就在之前那個世界中的某一處。
但這就讓我心裡有一個很大的疑問,如果我在之前那個世界活的好好的,而在某一處又爲我舉行葬禮,搭了這麼一個靈棚……
那遺像上的人是誰?我還是我嗎?
“你剛纔說你也是見過一次而已?”我不解地看着薇薇的眼睛,生怕她對我撒謊。
薇薇眉頭一皺,似乎不理解我爲什麼這麼問,只是點頭說道:“對啊,就在這一層見過一次,之前從來沒見過。”
我就有些弄不明白了,之前無數個世界當中肯定存在這麼一個地方纔對,不然也不會莫名其妙出現這樣一個場景擺在這裡。
“你經歷過幾次重置都沒有見過?”我仍舊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被我這麼接二連三的追問薇薇也有些急了,直視着我略微加大了聲音說道:“怎麼可能見過,之前每次在飛機墜落就發生重置,從來沒有例外,而且張小灑怎麼可能會死?!”
對啊,張小灑也就是我在之前的世界都是遵循着某種行動軌跡來行動,怎麼可能會死,就算是死掉也會重新來過,根本不給舉辦葬禮的機會。
薇薇這些話也讓我清醒了許多,我一下子就扳住了棺材的蓋子,卻被薇薇一下子給攔住了。
“你幹什麼?”薇薇有些驚慌地看着我,似乎這個舉動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我已經打定了主意,沒人能夠阻擋我。
“既然這裡是靈堂,那乾脆就打開棺材看看裡面放着的是不是張小灑好了。”我嘴上說的輕鬆,但心裡仍舊被緊緊箍着。
聽我這麼一說,薇薇也是愣了一下,吃驚地看着我,但明顯攥着我手的力道減輕了許多。
再沒有話語阻攔我,不等薇薇手上的力道消失,我直接就推開了棺材的蓋子,可沒想到居然這麼沉,我用力之下只推開了一小點。
光線昏暗,這裡緊緊只有燭光能着涼,不足小臂大的空隙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楚。
就在我下意識要捂住口鼻的時候,卻發現沒有一絲一毫的異味,薇薇只是站在我身側,伸着脖子朝裡面看。
空的?
裡面似乎看不出有什麼東西,如果有屍體的話,膚色應該會有反光纔對,可裡面卻是一片漆黑的樣子。
我和薇薇對視了一眼,似乎都覺得裡面沒有東西。
我膽子也大了許多,一下子就將整個棺材蓋都掀了下來,棺材蓋落在地上發出重重的聲響,掀起了一陣塵土,可我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棺材裡面。
裡面是絲綢布料墊襯着,從反光上能看到裡面什麼都沒有,這也讓我鬆了口氣。
薇薇把桌子上的蠟燭取下來照明,我這纔看清楚裡面的確是空空蕩蕩的,或許是因爲絲綢面料的原因,裡面的絲綢有些褶皺。
在靠近遺照這邊有一個木質枕頭,跟古代的樣式差不多,或許是棺材裡必備的東西吧,這我就不太清楚了。
可這時候薇薇輕咦了一聲,指着棺材裡的枕頭有些驚訝地看着我:“那裡,那裡好像有……”
起初我還以爲她是在驚訝於那個枕頭,或許是習俗之類的東西才放進去的,可仔細一看我才發現枕頭上有一個很不明顯的東西。
我探進去半個身子,薇薇也配合着把蠟燭拿近了一些,我這纔看清楚竟然是一根頭髮!
我用手指將那根頭髮捻了出來,豎在眼前仔細看着。
這跟頭髮又細又長,從長度柔順長度來講根本就不可能是我的,因爲我是普通的平頭而已,可這跟頭髮在我看到的第一眼就想起了一個人。
我驚訝地盯着我薇薇,從她不可置信地眼神裡我已經知道了答案。
薇薇把頭髮接過去仔細看着,而我驚訝地看着她,不知道爲什麼她的頭髮會出現在了那副棺材裡。
“怎麼這麼看着我?”薇薇似乎很理解我的眼神。
我指着她手裡的頭髮:“這肯定是你的頭髮,而且能來到這裡的人也就只有張小灑和薇薇。”
“還有呂子皓。”薇薇很不滿地補充道。
這個跟呂子皓似乎沒有太大的關係,他是男的,不會有這麼長的頭髮,而且從髮質和長度來看也就只有薇薇纔會有這樣的頭髮。
可薇薇卻搖了搖頭:“這頭髮不是我的。”
我立刻否定:“不可能。”
這頭髮我認得出來,我甚至有很多次還幫薇薇洗過頭髮,因爲太長總要人幫忙才能洗乾淨,我和薇薇在一起這些年沒少幹這種事情。
薇薇卻仍舊強調着說道:“這頭髮跟我的是一模一樣,但絕對不是我的,你到底明不明白的意思?”
被她這麼一說我才反應過來,原來她說的是有另外一個薇薇把頭髮留在了這裡,而不是她。
可在我印象中在這裡就只見過兩個薇薇,而只有追着我和那個我跳下來的這個薇薇活了下來,也就是現在我旁邊的薇薇。
對了,肯定是在我們來這裡之前,就已經有薇薇來了這裡,之前她說過看到了無數張小灑和薇薇的屍體不是騙人的!
“你不覺得奇怪嗎?”薇薇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現在頭髮的來歷都已經弄清楚了還有什麼奇怪的,我不解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她手裡的頭髮不覺得哪裡奇怪。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疑惑,薇薇嚴肅地指着棺材裡面:“頭髮會出現在棺材裡面不覺得很奇怪嗎,如果要是我不小心把頭髮遺落在棺材裡面,你會怎麼想?”
聽她這麼說我才梵音過來,一下子就把她手裡的蠟燭給拿了過來,探頭進了棺材裡面查看,才發現裡面墊襯着的絲綢上面的褶皺不是白來的。
我倒吸一口涼氣,驚愕地看着薇薇:“你的意思是,有一個薇薇躺進了棺材裡面,然後再出來的時候不小心遺落一根頭髮?!”
“對,而且只有這一個解釋。”薇薇很肯定地豎道。
沒想到薇薇竟然這麼肯定,我從來都是對十分肯定的事情產生懷疑,算是有一點鑽牛角尖,從會在十分肯定的事情上擡槓。
就不能是故意拽下來一根頭髮放在裡面,再用手把裡面墊襯着的絲綢弄亂?
不過這都是我在一瞬間腦子裡閃過的東西,並沒有直接說出來給任何人聽,薇薇自然也不會知道。
這一瞬間之後,薇薇似乎沒有發現我的異樣,仍舊肯定地說道:“如果是那樣的話,那爲什麼會有人躺在裡面?”
說完她就隨手將那根頭髮給扔掉了,然後整理了一下頭髮走到了棺材旁邊。
“你……”我幾乎能猜到她接下來要幹什麼。
薇薇回頭看着我,示意我不要擔心,然後指了指掉在地上的棺材蓋子:“一會兒我讓進去之後你蓋上棺蓋,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