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志經歷過一次天心感悟,是在和島村正國的決戰裡,間不容髮,哪裡有閒情逸致來管什麼玄妙感悟,殺了島村正國纔是他那個時候最在意的事,攪亂天心,然後破了島村正國的心劍術。
而且,辛採菱和沐紅衣是以先天絕頂的境界來體悟天心,而楊小志還未至先天,所以楊小志並不瞭解天心感悟,只是隱約間摸到了些棱角。
楊小志嘆了一口氣,對辛採菱道:“我不問,但如果你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
辛採菱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麼,枕着下巴,楊小志端着咖啡杯,坐到了辛採菱身邊,雖然是貓屎,但品嚐了過後,這味道還挺有一番滋味,難怪很多人都說,喜歡它的人,就跟愛吃榴蓮和臭豆腐一樣,愛不釋手。
“真別說,這‘貓屎咖啡’還是有點門道。”楊小志又喝了一口,還咂了咂嘴。
男人坐着喝咖啡,女人枕着下巴,蜷曲臥在沙發上,構成了一副獨特的畫面,兩人都很享受這一刻的安寧,沒有打打殺殺,也沒有爾虞我詐,甚至不帶男歡女愛,就這麼平靜地坐着,楊小志這次很自覺,沒有動手動腳。
其實楊小志身邊的女人,只有沐紅衣他不敢碰,辛採菱的性情不像沐紅衣那麼古怪,真要滾了牀單,還不至於被殺人滅口。但楊小志沒有侵犯她,或許說只是沒有把那層膜破了,其實楊小志也是有畏懼的,辛採菱完美如仙子,而他何德何能,可以擁有仙子?
辛採菱低聲道:“沐紅衣很喜歡喝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有時候我覺得,你跟她,更天作之合一些,她要的,你能給,你心裡所想的,她也懂……”
楊小志笑說道:“紅衣……她自然是好,但有時候,她就像我一樣,人和人,其實就像磁鐵,同性相斥,異性相吸,這個性,說的不止是性別,更多的是思想。我是個混蛋,她是個妖女,但我們都在爲各自的理想而活,不分對錯,你和她是我書寫出來的人物,但依然有血有肉,也有自己的思想,所以,你們更像我的女兒。”
“我知道,沐紅衣說,你心裡想當鬼父,但又覺得太邪惡……”辛採菱掩嘴輕笑了一下。
“她這麼說其實也沒錯……”楊小志放下了咖啡杯,坦白地說道,“如果你們不是我書寫的人物,我早就那你們辦了。”
辛採菱臉上微微一紅,知道他說的是實話,白了他一眼,這一眼風情萬千,看得楊小志渾身舒坦,但隨後辛採菱便說道:“棲霞閣有門規,採花賊,立誅不赦。”
楊小志卻笑嘻嘻地道:“我這不算採花賊吧?頂多是個偷心情聖。”
辛採菱又嗔了他一眼,補了一句:“情聖比採花賊更無恥,騙了身體還不夠,還要偷人家的心,要是讓我遇見,有一個我殺一個,有兩個我殺一雙!”
“那……採菱的心,有沒有被偷走?”楊小志沒有故作害怕,反倒這麼問了一句。
沉默許久,楊小志本來想說自己太唐突,轉過頭,卻發現辛採菱有些失神,迷離的雙目,帶着點猶豫和迷惘,一個潔淨無暇的仙子,怎麼能動
凡心?可辛採菱不僅動了凡心,還牽動了七情六慾,楊小志看在眼裡,湊近了辛採菱,擡起了她的下巴,對着她不甚鮮豔的脣吻了下去。
這一次,辛採菱沒有再掙扎,手搭在楊小志的肩上,任君品香。
不過最後楊小志還是沒能和辛採菱共赴巫山,一吻之後,辛採菱便推開了楊小志,像只受驚的兔子,奪門逃了,只留下楊小志一個人無奈地苦笑。
嘴裡和手上還殘留着些香味。
“你直接上手,她肯定抵擋不住……”房間內響起了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楊小志回過頭一看,自然毫無疑問是沐紅衣。
“我總不能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和採菱幹那種事吧?”
沐紅衣撅嘴道:“我不在乎啊,你和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又不礙我什麼事。”
楊小志遞上了咖啡,沐紅衣嗅到了那股獨特的香味,捧起杯子,放在鼻前,然後像只貓一樣,伸出舌頭舔了舔,一臉享受的模樣。人和人,還真是有區別,辛採菱和沐紅衣,不管是思想還是習性,都迥然各異,難怪是天生的死對頭。
沐紅衣坐在了沙發上,然後很不雅地把腳放在了茶几上,慵懶地品嚐着咖啡。
房裡的情形變換,此刻是女人喝着咖啡,而男人則略帶笑意地看着女人,畫面依舊平靜,但帶了一點跳脫和盎然。和沐紅衣相處,總會讓他感覺在和一個搗蛋鬼一起想着怎麼搗蛋,大概有些狼狽爲奸的意思。
楊小志右手攬開,搭在沙發上,剛好過了沐紅衣肩頭位置,左手則後撐着自己的頭,也有些懶散,緩緩開口道:“紅衣,我想……”
“別想。”沐紅衣當下就斷然言語,要說最瞭解楊小志壞心思的,自然非她莫屬。
楊小志只好撓了撓頭,這世道還真奇怪,仙子可以又親又摸,魔頭卻連一丁點兒衣角都不能碰。沐紅衣跟辛採菱可不一樣,發起瘋來,滅人滿門都是輕的,但楊小志和她畢竟關係匪淺,只要不是太過分,她比辛採菱好說話。
對於沐紅衣來說,再怎麼口舌花花都行,但只要是牽涉到動真格的事,沐紅衣就會非常牴觸。
楊小志笑着道:“採菱不願意跟我說,但我已經猜到了,你和採菱的境界攀升,到最後……是不是會破碎虛空?”
沐紅衣點了點頭:“你猜得沒錯,我和她都感受到了武道巔峰的天心感悟,但現在我也不好斷言,這些事在發生前都是未知……至少在原來的世界裡,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方面的傳聞,到這個世界後,我也看過不少你們這些類別的書,如果真的和構想一樣,武道突破巔峰,肯定會和這個世界的規則有所衝突,通俗點講,這是天道法則。”
楊小志解開了疑惑,有些悵然道:“你知道,我從來不喜歡揣測不知道的事,但你和採菱的出現,讓我很意外,我一度以爲自己患上了精神病,但事實證明,這個世界,原來一直都這麼瘋狂。”
沐紅衣喝完了咖啡,放下了空杯,只是說道:“我有時候很感激你,但同時又很恨你,我的人生,全掌握在你的筆下,我
的喜怒哀樂,我的悲歡離合,都只是你賣弄文字的把戲,我就像一個傀儡,被你文字牽動下的傀儡。”
這實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楊小志一直想不通,辛採菱和沐紅衣的出現,究竟是什麼原因,如果純屬偶然,那他是何等奇遇?神筆馬良畫筆通靈,他楊小志居然出現了更奇蹟的事,辛採菱和沐紅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接觸這麼久,辛採菱和沐紅衣各有自己的思想,在反穿越之前,經歷的一切種種,都是她們曾經真實經歷過的!
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楊小志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過這種經歷,但和自己書裡的人物探討世界,着實是一件讓人難以置信的奇事。
“但畢竟因爲你,我纔會存在。”
這句話,換成任何人說,楊小志都不會有這麼深的感觸,可沐紅衣說了出來,楊小志彷彿被一記重拳擊中了胸口,教他武功,趕鴨子上架讓他成了紅衣閣首腦,可以說,楊小志今日種種,全是沐紅衣一手造就,如今想來,究竟是誰成就了誰?
沐紅衣也走了,房裡又只剩了他一個。
楊小志失神良久,先是辛採菱,接着是沐紅衣,搞得像是告別一樣,無奈地搖了搖頭,收拾好了杯子,開着水龍頭,沖洗了一下,最後才喃喃地說了一句:“好歹也來個分手炮啊……”
辛採菱也好,沐紅衣也罷,和楊小志的糾葛早就難以分辨,從她們穿越到這個世界,出現在楊小志身邊的時候,就註定了會給楊小志帶來一段異樣的人生,所以一直以來,楊小志都不敢太過僭越,人總要保留些若即若離的憧憬,纔能有前進的動力。
可現在,這兩個女人,似乎終要和他分別,如何不讓人悵然若失?
多情即是無情,可對這兩個女人,他又怎能無情?
楊小志躺在牀上,有些難以入眠,出了房門,去花園坐了坐。
夜色已深,楊小志也沒去打擾其他女人,就獨自一個在花園裡閒坐着,似在回首過往,他很久都沒有這麼感慨過了,自從把厚黑學讀了個通透,在處事之道上,就愈發不忌什麼臉面,對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黑心至極。
可是人吶,又有誰不希望活得輕鬆些,楊小志並不是胸懷大志的人,只是被世事逼迫,最後成了如今的模樣。
楊小志想起之前看過的一段話,說的是獨處,大意是獨處也算一種能力,並非任何人任何時候都可具備的。
具備這種能力並不意味着不再感到寂寞,而在於安於寂寞並使之具有生產力。
人在寂寞中有三種狀態。
一是惶惶不安,茫無頭緒,百事無心,一心逃出寂寞。
二是漸漸習慣於寂寞,安下心來,建立起生活的條理,用讀書、寫作或別的事務來驅逐寂寞。
三是寂寞本身成爲一片詩意的土壤,一種創造的契機,誘發出關於存在、生命、自我的深邃思考和體驗。
今夜,他便獨處一處,既不是爲了反思過去,也不是爲了憂慮未來,楊小志自嘲地說道:“來個女人,那就不寂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