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尉沒有把楊小志送去市區的醫院,而是安排到了鳳凰山的一傢俬人療養院。
吉普車內,楊小志趴在沐紅衣的大腿上抱怨着,但對此,柳大尉只是冷冷地道:“如果你想第二天打吊針的時候,吊瓶裡都是毒藥的話,我可以送你去市人民醫院。哦,我忘了告訴你,許家是世代醫家,市人民醫院裡的很多教授,是上一任許家家主的門生。”
楊小志只是哼哼唧唧了幾句,也就沒異議了,只是問道:“房子裡的事呢?”
“我派了人做善後……”柳大尉說着,不免氣憤:“媽的,下次你自己搞的事,自己處理,老子又不是專門替你擦屁股的!”
楊小志撇撇嘴,但車子顛簸,疼得他冷汗直冒,向柳大尉問着:“有煙沒?”
柳大尉只是在後視鏡裡看了看,沒好氣道:“沒有,你小子,屁股都開花了,還想着抽菸?”
“媽的,你來試試?疼啊!”
柳大尉那張標準的國字臉沒有表情,只是用嘲諷的語氣說道:“你那點傷,也好意思叫疼?就女兵連的女兵,受了傷,都是不會啃聲的……”意思是說他連女人都不如。
楊小志懶得跟他爭疼不疼和叫不叫的問題,看着車子緩緩停在療養院門口,問道:“這裡……是你們的一處聯絡點吧?”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從我這兒是問不出東西來的。”柳大尉下了車,已經有擔架和醫護上來擡楊小志,他頓了一下,從兜裡掏出了一包中南海,然後丟給了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辛採菱。
“這東西抽多了不好,少讓他抽點。”
辛採菱微笑着點頭。
……
術後,楊小志趴在病牀上,屁股上包着紗布,就像剛割了痔瘡一樣,模樣十分搞怪。
他剛做手術的時候,還害怕這裡的主刀醫生是老軍醫,動不動就砍手鋸腳的那種,死活不肯打麻藥。後來,取子彈的醫生剛摸到他屁股,他就嚎得哭天搶地的,然後一針丙泊酚下去,他就睡在了手術臺上。
楊小志打量着病房,看設備模樣,還挺高級的那種,他的是單人間,但有一張陪護牀和沙發,他屁股對着的牆上還掛了一個超大液晶電視。
然後病牀的牀頭,掛着一個標籤,上面標註着他的名字和護理醫生,他的護理醫生叫姜晚晴。
他側過頭,沐紅衣正坐在沙發上,額,對着電腦打直播。不過聽到楊小志的動靜,她丟下了鼠標,來到病牀前,把桌上擺着的一瓶水擰開,餵了一些給楊小志。
楊小志看着窗外天光大亮,有些恍惚地問:“我睡了多久?”
“有大半天了。”
難怪,楊小志說道:“我好餓。”
“醫師先前來過,說你要是醒了,只能喂水,不能進食。”沐紅衣嘟嘴道。
楊小志苦着臉,目泫欲淚一般,沐紅衣實在受不了楊小志的目光,從衣兜裡拿出了一塊巧克力,撕開包裝袋,遞到了楊小志嘴邊。一塊五公分的巧克力,被他一口就吃完了。然後,楊小志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的衣兜,沐紅衣惱怒道:“沒了!”
回味着嘴裡殘留的香甜,楊小志咂了咂嘴,感覺稍稍回覆了些元氣,又問道:“採菱呢?怎麼沒見她人。”
沐紅衣又坐回了沙發上,一邊道:“你的小情人打電話過來,你的仙子姐姐就去接你的小情人去了。”
楊小志‘哦’了一聲,繼續趴在病牀上,因爲麻藥的時效已過,屁股上隱隱作痛,就像剛做完骯髒的PY交易一樣。沐紅衣看他在牀上扭動着,像條肥蛇一樣,撲哧一笑,說道:“你忍着點,醫師應該快過來了。”
果然,大概五六分鐘的時間,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就推門進了病房,身後還有一個戴着護士帽推着藥車的女生。
楊小志側頭看了一下,那穿着白大褂的,也是個女人,大概二十七八的模樣,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五官很精緻,是個很漂亮的女人。他看見了她胸前的標牌,姜晚晴。他忽然咧嘴笑了起來:“姜醫生……久仰大名。”
姜晚晴沒有搭理他,只是掀開了紗布,說道:“傷口正在恢復,有痛癢的感覺是正常的。”
然後轉頭對正在做記錄的護士道:“皮下注射利多卡因,用劑0.3毫升。”
那小護士手忙腳亂地翻找了一下藥車,然後找到藥兌了水後,忽然有些迷茫地拿着針管,回頭問姜晚晴:“姜醫生……打哪裡的皮下?”
楊小志簡直目瞪口呆,姜晚晴說道:“……傷口外沿。”
小護士恍然,終於拿着針管,走到了楊小志牀前。但看到傷口的位置以後,臉上噗通一下就紅了。楊小志側頭看着那小護士,估計也就十八九歲,青春靚麗,一對大眼睛撲翳着,模樣十分可愛,然後又看見了她掛着的胸牌,實習護士,李芽芽。
李芽芽拿着針管,手一邊顫抖,一邊安慰着楊小志:“你……你別怕。”
楊小志愕然,這樣子,好像是你比我還怕吧?!
“那你快點打。”楊小志說着。
“啊!”叫聲不是楊小志的,而是李芽芽的,她急忙說了一聲:“不好意思,扎錯地方了……”
“啊!!”這一聲,是楊小志叫的。
“啊!!!”然後這聲,是楊小志和李芽芽一起叫的。
而在此時,正在直播的沐紅衣,電腦的音響放出了一首歌——菊花爆滿山。
姜晚晴吩咐了其他的護理安排,也沒在意楊小志怨婦一樣的表情,推門就離開了,但嘴角似乎終於露出了笑意。出了病房後,拿出手機,從微信上找到了一個叫‘無敵鐵漢’的人,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過去。
不一會兒,對方就有了回覆:“怎麼樣,那個小胖子很有趣吧?”
姜晚晴想了一下,回覆着:“跟你差不多,都是逗比!”
無敵鐵漢:“……”
菊花爆滿山的楊小志有氣無力地趴在牀上,回頭對李芽芽說着:“大姐,你是上天派下來懲罰我的吧?”
正在換紗布的李芽芽臉紅道:“人家是第一次……”然後看着被紮成了豪豬一樣的楊小志,說道:“我才從院校裡出來實習,之前只扎過橘子。”
李芽芽也滿含歉意,在學校裡的時候,扎針練習都是模擬的,她學的是護理專業,可沒有醫學專業的那些實物演練。如果是靜脈注射都還好,可偏偏這次是打屁股上……她一個黃花大閨女,這可是她這輩子第一次見着光屁股的男人!
楊小志也沒有去深究,只是咬着牙恨恨道:“媽的,敢整我,老子記住了!”
……
湯臣別墅。
正在和姜晚晴發着調情短信的柳大尉忽然打了個噴嚏,抖了抖身體,有些喃喃道:“天冷了,該添衣服了……”
忽然見陳婉瑩從別墅裡出來,他趕忙收起了手機,敬了一個禮:“首長好。”
陳婉瑩只是點了點頭,淡淡地問了一句:“查到消息了嗎?”
“報告首長,經查實,死的是兩撥人。一撥是青幫白虎堂香主林國手下及本人,一撥是許家的槍手和原青聯社許三的心腹光頭虎。共計二十二人,沒有一個活口。善後已經處理好了,做成了黑幫火拼的局面……”
不留活口嗎?陳婉瑩心裡嘆了一口氣,這個傢伙,從小就不讓人省心,點頭道:“送我去鳳凰山吧……”
坐在車裡的陳婉瑩一時有些失神,她忽然有些驚覺,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楊小志居然把上海地下世界攪得翻天覆地,引得青幫和許家紛紛出手。或許……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做事看似莽撞,但又不着痕跡,單就是滅了二十多張口的豪氣,就已經有梟雄潛力。
殺一人是罪,屠百萬爲雄!
看着車窗外飛快倒退的景象,陳婉瑩也喃喃道:“他,似乎也變了呢……”
“那小子,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二十多個人,手裡都有槍,居然全都被撂倒了!就連我也不敢說能全身而退。”柳大尉開着車,一邊說道。
陳婉瑩饒有興趣一般,淡笑地問道:“那你認識的人裡,有人能做到嗎?”
柳大尉想了想,點頭道:“有那麼幾個……”
“都有誰?”
柳大尉剛想摸一摸兜裡的煙,卻是摸了個空,搖頭失笑了一下,纔回答着:“青幫老怪物算一個,唐家十二路彈腿他練到了登峰造極,曾經有傳言說他一個人踢翻了日本靖國會的十二死侍,雖然不知道真假,但總不是空穴來風。”
陳婉瑩點頭同意:“唐老爺子是國術大師,小俠宋虎臣的得意門生,不僅彈腿,心意六合拳也是一絕。當年宋小俠一人便能挑日本54人的中隊,唐老爺子如今的修爲,理應如此。”
柳大尉嘆道:“那小子,惹上了青幫,還真不好對付。”
陳婉瑩只是一笑,道:“你繼續說。”
柳大尉尋思了一下,開口道:“在東北的話,還有一個是隱世的高人,一手八卦掌,縱橫無敵,說是尋常十多人,都難近其身。在一家養老院裡養老,但卻有不少人去拜師,都被他婉拒了。”
“這個人,我知道。”陳婉瑩卻說着:“董海川的隔代傳人,當年盛極一時的八卦門唯一存留的孤苗。和我們家老爺子是世交,見了他,我也要尊喊一聲‘吳世伯’,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還有就是日本的島村正國,山口組最高武力,一手‘居合拔刀’,能瞬斬千燭而不滅,殺人從不用第二刀。”
“嗯。”陳婉瑩點着頭,卻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腹處的那道傷口。
“加拿大的代號零,應該也有這樣的實力,畢竟是和島村正國不分勝負的人……”
“中南海的龍王爺,當然也一樣。”柳大尉又補了一句。
陳婉瑩終於道:“不用說了,你的意思,他……居然是和那些近乎無敵的人,屬於同一個等級的存在嗎?”
柳大尉點了點頭。
然後,來到鳳凰山療養院的陳婉瑩,見到了這個能和傳說級人物相提並論的男人。
陳婉瑩看着正趴在牀上,‘菊花爆滿山’的楊小志,一時無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