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墨正在全神貫注的療傷,精神異力卻已釋放出來,方圓百丈之內,一花一草,一樹一木,都清澈的倒影在他的心中。
只要稍有異常,他就會立刻醒轉過來。
可就在此時,虛空之中,有一道漣漪緩緩綻放開來。
這一道漣漪是如此的細微,以至於就連夏雲墨竟然也沒有察覺到。
接着,從漣漪中緩緩的伸出一隻手來。
這隻手滿是皺褶,指甲微微泛黃,血管突起,彷彿就是一個很普通老人的手,歷盡滄桑。
這隻手探出的速度也很慢,而且覆蓋了一層特殊氣場,因此沒有丁點聲音釋放出去。
終於!
這隻手接近夏雲墨的額頭了。
緊接着,食指的尖端微微泛光,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在夏雲墨眉心。
嘩啦!
好似水流般的聲音發出。
夏雲墨依舊在吐氣,吸氣,胸口微微起伏,似乎並未受到絲毫損害。
但不知爲何,他似乎個人的感覺卻是完全不一樣。雖然依舊不凡,卻個人一種殘缺的感覺,彷彿坐在這裡的只是肉體,而沒有元神。
“呼!”
虛空之中,有人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帶着無盡的疲憊和欣喜,就彷彿是完成了一件極其耗費心血的事。
緊接着,一道光團從虛空中飄出,鑽入夏雲墨的眉心之中。
“嗯,這就是夏雲墨的識海麼?”
夏雲墨的識海之上,浪濤滾滾,卻似乎失去了靈性。
忽的光影一閃,識海之中忽的就多出了一個人影。
他佝僂着身子,面容蒼老,不帶絲毫的特殊氣勢,平凡到了極點。
“這真是一具完美的身軀啊,我等了數百年,終於等到了,我超脫的契機,就在這身軀之中。”
老者心思沉穩,並不是一個喜形於色之人。
但數百年的等待與謀劃,在此刻終於收穫了果實,委實讓他有些激動,情緒難以支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嗯,那是什麼?”
老者定睛一看,竟隱隱立着一方石碑,石碑古老滄桑,還有破損之處。
“老祖,朕等你很久了。”
還未等他細想,忽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接着,武字碑上瀰漫出一股龐大的氣勢,將老者鎮住。
與此同時,另一道人影在識海中浮現了出來。
不是夏雲墨,還是何人?
而原本靈光盡去的識海,忽然波浪滔天,有着無邊的氣勢。
“不好。”
那老者心頭陡然一悚,他察覺到了這是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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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自心頭瀰漫出來,正打算逃遁,那武字碑的氣勢卻實在太強了,讓他動彈不得。
“讓我送你一程,走好。”
夏雲墨飄到他面前,一拳轟出,直接將老者打爆,化作點點光芒,在識海中飄蕩。
識海中浪濤一卷,光芒就消失不見,徹底融入識海之中。
“這似乎只是一道分魂?好一個狡猾的老太監。”
夏雲墨眉頭微揚,嘴角帶着一絲冷冽的笑容:“無妨,能打死你一次,就能打死你第二次,第三次。”
山洞之中,夏雲墨身軀一顫,雙眸張開,元神已經迴歸身體。
轟隆隆!!
他身形驟然掠出,風馳電掣,肉眼根本難以捕捉,就連空氣都被他拉出巨大的轟鳴聲,那些在他兩側的樹木,巨石紛紛崩碎開來。
轉眼之間,他已來到了千丈之外。
夏雲墨的身形驟然停住,極動化爲極靜,他擡起手臂,只是簡單的一個凝勢,天地間海量的氣運已然灌溉在他身上。
在這一刻,他的氣勢也無限的拔高,化作一尊威嚴霸道的帝王,手持天子劍,一切試圖擋在他前面的魑魅魍魎,皆一劍斬之。
墨二·天子令。
轟!
夏雲墨一拳轟出,印在虛空之中。
頓時整個虛空都顫抖起來,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宛如水面一般,不斷有漣漪浮現。甚至出現了黑色的裂縫,彷彿隨時都要被撕裂一般。
這樣的拳頭,放在這個世界中,已是破碎虛空的存在了。
緊接着,一道蒼老的聲音哀呼一聲,從虛空中擠了出來,轟然向下斜砸而出,土浪滔天,整個人在地上犁出一條長長的痕跡,足足十來丈遠,方纔停下來。
夏雲墨望着那一道人影,淡淡道:“老祖,起來吧,這一拳多半是打在虛空之中的,你身上最多受了一兩成力道。”
就算是宗師高手,捱上這樣一拳,也逃不脫當場殞命的下場。
但這個老頭卻緩緩從泥土中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嘆氣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有一把子力氣,可老祖我這老骨頭不禁打啊。”
眼前這人,除了葵花老祖,還能有誰?
夏雲墨這一拳動靜極大,方圓十里地只怕都隱約能聽到動靜。
還未等夏雲墨、葵花老祖兩人敘舊,就又有兩道倩影御風而行,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其中一個白衣女子睜大眼睛,驚異道:“還真是引出來了幕後黑手,看來姑奶奶的苦也沒有白受。”
另一個眉心有花瓣形狀,帶着女王氣質的女,子娥眉微蹙道:“這人本宮認識,是葵花老祖,現在葵花老祖就在你手下做事,不會是你們兩人合夥騙我們吧。”
不消說,這兩人自然是巫行雲和李秋水兩姐妹。
只是她們先前離去時,都受了不輕的傷,一個強行使用“北冥捆仙鎖”,另一人則是甚至耗費生命本源,打出第三道“天衰神光”。
可現在,她們雖然氣息依舊有些虛弱,但卻並無大礙。
而夏雲墨差不多也是這樣,他原本在同一個地方,被擊中兩次“天衰神光”。
那是逍遙派的無上絕學,可現在也是活蹦亂跳,除了臉色還微帶蒼白,衣衫上有血跡和破口外,簡直看不出他先前受了傷。
“先前葵花老祖元神要侵入我的肉體,被我擊潰,卻也留下了不少記憶。”夏雲墨笑道:“你們看一看,自然能分辨得出真假。”
說罷,衣袖一揮,一道道光幕有序的出現在衆人面前。
光幕一,是一個穿着前朝服侍的小太監,受盡屈辱,卻在一次意外中,獲得了一本武功秘籍。
第二個光幕中,是小太監成了中年太監,中年太監曾闖蕩江湖,學了一身本領,重新回到宮中,很受重用。
第三個光幕中,中年太監成了老太監,容貌與葵花老祖無異。老太監權勢滔天,更自創絕學葵花寶典,武功蓋世,乃是天下間最受尊崇的人物之一。
但老太監並不滿足,因爲他快要到了生命大限,即使是大宗師也不可能永生不死。
第四道光幕中,老太監在一間古墓中,尋得了活命之法,但需要龍氣,需要天材地寶的滋潤。
在第五道光幕中,時間跨度非常大,幾百年的時間,彈指而過。
老太監雖然還活着,卻沒有破碎的希望,而且這具身軀遲早要衰老腐朽,他在百年時間中,不斷佈局,在爲自己的心生找出路。
第六道光幕中,老太監在一個山洞中殺死了個老者,並在觀摩了片刻的八部浮雕後,消失不見。
第七道光幕中,老太監在天山、天涯海閣各自送了一張紙條。
第八道光幕中,老太監隱匿虛空,正在觀看三位大宗師征戰。
第九道光幕,也就是最後一道光幕中,老太監面露掙扎之意,最後臉上露出決絕之色,呢喃自語:這或許是陷阱,卻也是老祖我最後一次機會了,也是最好的一次機會,決不能浪費。
葵花老祖也在看着這就到光幕,目光中露出追憶之色,呵呵笑道:“老祖我活了幾百年,倒也算是足夠精彩,只可惜,還是有幾件憾事,無法忘懷啊。”
然而他的話還未展開,一股陰冷的幽冥氣息就已將他籠罩,嬌叱之聲傳出:“你爲什麼要殺無崖子師兄!?你該死!”
出手的是李秋水,幽冥鬼爪施展開來,陰風陣陣,四周一片鬼哭狼嚎之聲,悲慟中帶着無盡的幽怨。
嘩啦!!
空氣如同水流一般,嘩啦作響。
鬼爪直接抓過葵花老祖的身影,但在碰觸到葵花老祖的那一剎那,他的身子卻忽然變淡,泛起一陣陣漣漪。
“怎麼回事?”李秋水微微一怔,她分明感覺葵花老祖就在哪裡,可一爪抓過,卻只抓一團到空氣。
“年輕人,不要這麼急躁,老祖和你師父坐而論道時,你還沒出生呢。”
葵花老祖屈指一彈,一抹銀光激射而出,刺破層層虛空,幾乎沒有絲毫阻礙,便已飛到了李秋水面前。
李秋水只覺得眉心隱隱一陣刺疼,這種刺疼並非真實存在,而是在她心靈中傳來的警示。
嗤!
但她到底還是大宗師高手,在關鍵時刻,身子一偏,躲過了這致命的銀光。
但那銀光中蘊含的鋒銳之意,卻刺破了她白皙的面頰,鮮血從一寸左右的傷口中滲出。
“她奶奶的!!”李秋水也是個暴脾氣,說罷就要再次出手,可卻被巫行雲拉住了:“師妹,先把傷勢治好。”
李秋水這才察覺到,那一道傷口雖然很淺,但以她大宗師的修爲,竟然沒有癒合,反而還有有股奇詭力量順着傷口融入體內。
她當即不敢怠慢,凝神治癒傷勢。
“老祖好手段。”夏雲墨拍手稱讚,這葵花老祖雖同樣是大宗師,但在世間存活了百年,手段絕非其他大宗師能夠比擬。
“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只是打那小姑娘一個措手不及,若是有了提防,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中招。”老祖笑道。
夏雲墨看着第六道光幕:“你殺逍遙子,應該也是爲了北冥神功吧。”
“不錯。”葵花老祖點了點頭道,解釋道:“老祖我在這數百年的時間中,不斷尋求超脫之道,可惜肉身已經腐朽,很難成功。所以我自創了一門奪舍之法,只可惜太危險了一些。在別人的識海中,爭奪肉體,很難成功,還可能被磨滅元神。”
“於是我又在尋找法門,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門,能夠摧毀大宗師元神的法門,最後我找到了北冥神功。只可惜,逍遙子那傢伙不願將北冥神功傳給我,我就只能找他徒弟的麻煩。”
夏雲墨摸着下巴道:“我在山洞療傷時,就感覺到一股奇異的吸力,在吸扯我的靈魂,想必這就是你從北冥神功中研究出來的法門。”
“官家果然聰明,那是老祖我創出一門絕學,喚作“融神寶典”,脫胎與北冥神功。能吸扯並磨滅元神。只可惜,所吸納出來的那一道元神,似乎也是你的一道分神。”葵花老祖嘆息一聲。
早在《天行九歌》的世界,夏雲墨雖是藉助神魔雙劍,就已能化作三道分身。此前他感到那吸扯之力,索性就分出一道殘魂,這才讓葵花老祖上當。
巫行雲眉宇間露出思索之色,指着第九道光幕,道:“你似乎已經察覺到異樣,可爲什麼還要上當,按理來說,你爲這件事佈置了這麼久,應該更加小心纔對。”
葵花老祖搖了搖頭道:“因爲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哦?”
“我的身軀已經接近極限,剩餘的時間不多了。我所求的是超脫之道,能夠打破這天地極限,破碎飛昇。縱觀當代大宗師,也只有官家纔有這樣的機會,我只能奪他的軀體,其餘人都不行。”
“難道本宮也不行?”
巫行雲不禁皺眉,這女人一向自負得很,卻被另一個活了幾百年的大宗師否定沒有超脫之機,心中略微有些生氣。
葵花老祖道:“逍遙子倒是不凡,但你們逍遙派的四個弟子,都太過注重所謂的兒女情長。若非有不俗的武學天賦,以及逍遙子的傳承,只怕就連大宗師境界也達不到。”
巫行雲咬了咬嘴脣:“那黃裳呢?”
“黃裳太在意大宋了,縱然才情堪比逍遙子,也跳脫不出去。”葵花老祖話題一轉:“好了,你們問我幾個問題,官家可否爲老祖我解答個疑惑吧。”
“說。”
“官家,你是在什麼時候懷疑老祖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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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本書大概就是這個月完結吧,下個月開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