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睿來到神域之城第四日的白晝,歸納起來無非三件大事。
第一件是雙方各自鞏固已有陣地。
小旅店客房住滿,並且住宿者們爲廣場音樂會埋下伏筆,表示他們是一個趕來參加節慶音樂會的窮樂團。
所以以團隊的形式入住,着裝統一,還個個拎着皮箱。
內裡當然不是樂器,而是武器。
潔西卡本來不想接待這個團隊的,畢竟小旅店已經不具備營業能力。
但自稱是老闆馬丁·柯恩的兄弟的弗丁·柯恩,臨時接管了酒店。
身材魁梧,一臉正氣的弗丁表示,他接到了官方的通知,知曉自己的兄弟不幸去世,又知道其孑然一身,就急急忙忙的趕過來處理喪事了。
相關伏筆,還是趙文睿之前打下的。他冒充王國特工,秘密調查員,在旅店事件結束後,亮出身份,安撫潔西卡時,就表示官方自然有相關的章程,通知馬丁的親屬,讓潔西卡稍安勿躁。
潔西卡跟馬丁相熟,並未曾聽其談起過有一個兄弟。妹妹倒是知曉有一個。
可弗丁不但長相跟馬丁有六七分相似,一應證件也頗爲齊備,並且來時有官方有關部門的人員及律師陪同,潔西卡就覺得其身份應該是真的。
更何況,弗丁的話也說的很漂亮。他表示小旅店繼續營業,不是爲了賺錢,而是對馬丁的一種悼念。
另外,小旅店的財產所有權,他也不準備繼承,而是讓給他和馬丁的妹妹。他們的這個妹妹也接到官方通知了,他之前還與之聯繫過,旅途有些遠,趕來需要更多的時間。
總而言之,弗丁既不圖財,言辭又詳實可信,潔西卡便放下了戒心。
然後弗丁很迅速的就招到了補充人手,原本的三名昏睡病患則送去了市中心醫院。
至於潔西卡。
弗丁表示潔西卡是小旅店的元老以及功臣,讓她當了前廳經理。
像許多來城裡打拼的年輕人一樣,潔西卡來自附近的鄉村,原本是租房住。
弗丁以‘近來因爲狂歡節+瘋舞症,城裡亂糟糟的,不僅路上不安全,買東西什麼的也不方便’爲由,盛情邀請潔西卡住店,並且迅速的將原本屬於馬丁的房間清理一新,還添置了不少物件,作爲前廳經理的辦公室兼宿舍。
馬丁的房間還算寬敞,原本兼有小庫的功能,一些比較昂貴的旅店用品,就放在其中,佔據了許多空間,還亂糟糟的。
現在清理出去,清潔粉刷,又架起了屏風,還換了辦公桌椅,看起來就很有內味了。
潔西卡爲此還有些惶恐,弗丁很和善的表示:“我哪裡懂得旅店經營?完全就是門外漢。我覺得你精明能幹,熟悉這個行業,能夠讓旅店正常運轉,那麼自然是以你爲運營主導,我從旁給予一些力所能及的輔助即可……”
總而言之,弗丁是把潔西卡‘擼’舒服了。
潔西卡如今雖然還顯得有些瘦弱,但精神頭卻很足。
當然這也不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還有遭遇神性照射、戒斷後的反彈。直白的說就是掉San值沒瘋掉,回頭靈魂強度就有了長足長進,還獲得了一定的靈覺,這是一種心靈異能,能讓人感覺更加敏銳,可以辨別善意惡意。
弗丁背後站着依靠大數據將人性看的格外透徹的米蘭諾,潔西卡自然不是對手。
她就覺得弗丁真的是她見過的最曉理和善之人,與之在一起,如沐春風,短短的十幾個小時接觸,就讓她有點愛上這個男人了,這對於在服務行業摸爬滾打了好些年的她而言,很不可思議。
總而言之,潔西卡就代表了封印的活性部分,她的狀態良好,那三個昏睡不醒的旅店工作人員就可有可無了。
而弗丁代表趙文睿的意志,其掌權以及獲得了潔西卡的認可和欣賞,則意味着主導權的部分讓出。
還有一部分自然是這旅店本身,代表封印的不動構架部分。
雖是不動,卻也不是真就不能改變。
比如馬丁房間的簡單佈置和添加物件,就代表着改變,而有內味則代表改變成功。
冒充音樂人住進來的生傀儡們,也不是無所事事,而是對旅店進行細節改造,滴水穿石、集腋成裘。
隨着這一系列的操作,旅店給人的感覺大爲改觀,從破爛棄屋又變回了有歷史沉澱感的老房子,雖然在高樓大廈間仍舊顯得另類,但不會再讓人聯想到釘子戶,而是有強硬後臺罩、不介意其存在影響大廈羣整體氛圍的文化遺產。
這便算是強化成功了,它是對相關儀式的一定程度的扭曲的具現,不是靠蠻力攻打佔據就能重新迴歸原貌那麼簡單。
市中心醫院,也是同樣的強化道理。
將原本的醫護人員請回來,以衛生部等官方名義安排法警執勤,同時推行新的瘋舞症抑制療法,並且通過已掌握的媒體途徑,傳播相關信息,主要是宣傳市中心醫院爲國家衛生部指定的瘋舞症治療中心,擁有專業權威性。
在跟亞弗一系打輿論戰的過程中,第一秩序沒有刻意抹黑對手,而是很有風度的在談到其他醫院的瘋舞症治療方面選擇緘默。
另外就是搞了一系列實訪風的宣傳和互動活動,比如請醫師講解瘋舞症的防範手段,小技巧,請病人講述病發始末,以及目前接受抑制療法後的感受等等。
米蘭諾經綜合分析後認爲,如果跟對手展開互黑,很容易就會被對方拉低到同一層次,然後成爲毫無實際作用,只能引人反感的罵戰。
現在逼格已經有了,再輔以接地氣的、貌似很實在、沒有誇誇其談,而是本分做事的務實風貌,剩下的就交給民衆自己去判斷吧。
實際上第一秩序有一個最大的優勢,就是相比於亞弗一系的坑人,他們雖然不能說是在救人,但確實是在爲緩解症狀而努力。
用相關的宣傳口號說:有沒有效,一粒糖藥。
或許是因爲宣傳方式合了脾胃,顯得有誠意,力度也夠強,僅僅是第四日白晝,第一秩序的運作就大見成效。
很多人被裝有大喇叭、不停反覆播送醫療知識,且緩慢行駛的醫療宣傳車吸引,並當場購買了藥糖。
藥糖中含有的信息就像計算機病毒一般能不斷自我複製,從而抵消瘋舞症的本質信息,達成了阻斷效果。
很多人服用藥糖後,都覺得薄荷般的效果讓大腦明顯一清,那種昏沉沉,甚至彷彿有人不斷在耳邊囈語的感覺終於消失了。
其實藥糖只能緩解一時,神域之城是一口好鍋,能慢火燉,也能高壓燉,進了這口鍋的肉,遲早得爛在鍋裡。
但趙文睿的要求也不高,就是各種找麻煩,將肉變老變柴,使之更難燉爛,要麼就乾脆變成冰坨子,想燉?先解凍吧您那。
祭品的爭奪,亞弗一系也同樣出工出力,動靜不小。
比如說扮演暴徒哄搶藥糖,甚至大喊着‘無良官醫、草菅人命’等口號用自制燃燒瓶試圖摧毀醫療車。
另外就是有腦袋被門擠、又或頭鐵不信邪、又或忠心耿耿老顧客等類型的人,選擇了相信亞弗一系新立的‘老軍醫、包治好’。
但總的來說,第一秩序明顯佔有優勢,超過三萬盒糖賣了出去,就是最好的證明。
貨幣在神域之城自然也是有象徵寓意的,鈔能力是不可小窺的一種力量。第一秩序不僅賣糖,還賣生活物資。
原本生活物資短缺,也是獻祭的重要一環。焦慮不安、茫然無措等負面情緒,都能轉化爲瘋舞症發作的誘因。
至於狂歡節、音樂會,則是另外一種形式的誘因,它給人們一個概念,這個概念成爲座標,使人在精神錯亂後,認知跟狂歡、音樂會、舞蹈關聯到一起,就促成了瘋舞症。
沒錯,瘋舞症的本質就是San值狂掉導致的精神錯亂。
喬恩·喬伊斯的家代表源頭、開端、已成爲事實的過去,暫時沒有太多爭奪價值。
旅店代表醞釀、發展,第一例瘋舞症患者就從是從這裡走出去的。二樓C6客房就是擴散點,且現在仍在持續發揮作用。
所以旅店的重要性要略高一些。
醫院代表擴張、運轉、持續,是主戰場,值得投入大量力量爭奪。
教堂代表深化、氾濫、是未來主戰場。
廣場代表徹底爆發,終結,是決戰戰場。
趙文睿始終留意着當初‘高維抓拍’後分析信息得出的儀軌規律,沒有提前讓自家的力量去探察教堂。
但這並不等於沒有迂迴手段。
發揮自家種田優勢,向民衆兜售生活物資,就是反深化、反恐慌、抗氾濫的具體操作。
依託黑暗地網建立的生產體系,包括了先進農牧業,能極速生長的菌類,以及源自邪神細胞變種無殼蝸牛,提供了人體所需三大營養素,碳水化合物、蛋白質、脂肪。
其他的營養素,微量元素礦物質等,則乾脆通過工業生產。
如此一來,加工各類食品就有了原材料,以營養齊備的方便食品爲主打,價廉物美,極爲實惠。
爲了更好的與亞弗一系打擂臺。米蘭諾甚至接管了佩昂市所有的救濟站,並一口氣新設五個救濟中心。
救濟設施提供飲食和住宿,但像現實中的相關設施一樣,想獲得這份救濟,起碼得接受相應的規則。
規則其實也很簡單,就是登記、秩序、勞作、享受。
由於米蘭諾有着強悍的組織和管理經驗,第一秩序在這方面又不吝投入。因此短短的時間裡,就吸引了大量的流浪漢,乃至因爲神域之城的特殊性而導致暫時拮据揭不開鍋的底層人士。
接受救濟的人們因爲勞作而胃口大開,因爲包括洗澡理髮換潔淨衣物在內的衛生清潔而感覺身體清爽,因爲飽餐熱食美味而情緒放鬆、心情愉悅。
這就成爲了有效抵抗瘋舞症的基礎,否則最先完蛋的就是他們這類因生活困頓陷入悲苦,又看不到解決希望的人。
可以說,第一秩序的極速種田所獲得的物質財富,宛如一記強心針,注入本來會發生崩潰式混亂的佩昂市。
各個商店的貨架隨着第一秩序的物流車隊開工而迅速豐富。爲了解決人們對未知品牌的不認可,第一秩序甚至安排了導購,現場加工半成品食物,免費品嚐,因而令口感佳、味道佳、營養佳、賣相佳的四佳食品迅速打開了市場。
所以第一秩序在第三、第四戰場的交鋒中,都取得了暫時性的明顯優勢。
正因爲交鋒的結果在第四日白晝有了明顯的階段性結論。因而算作當日白晝發生的第二件大事,大勢爭奪戰。
第三件大事,則是跳出祭品相關之外的爪牙撕逼。
對此亞弗一系三路出擊。
首先是城市增兵。
其次是突襲黑暗地網。
最後是襲殺第一秩序人員。
三路是同時展開的。
而米蘭諾面對這一情勢,採取了不對稱作戰,同時結合了‘上駟對中駟,中駟對下駟,希駟對上駟’的策略。
亞弗一系搞出的城市增兵,雖然開起來軍力強盛、人多勢衆,可仍舊受制於儀式,不可能搞個人人皆是國立法師戰鬥力的超級師團出來。
因此被米蘭諾裁定爲下駟,己方的中駟,那些在第三天白天扮演了自由革-命軍,夜晚又扮演了血影刺客的生傀儡們,以特種作戰、巷戰的模式,打敗了步坦(主要是裝甲車)協同推進的敵軍。
而襲殺第一秩序人員的,是亞弗的中駟,國立法師團法師,這次他們扮演了法系刺客,玩一擊脫離戰術。
結果遭遇了第一秩序的上駟,秩序守護者。
秩序守護者說白了就是新生的第一秩序三級兵種(奧扎奇、混元體、納美)中的混元體的變種。
這種邪神細胞生命體的數項指數已經接近主物質世界的天花板,而奧扎奇更是根本進不了,只能在外層空間活動,獲去其他宇宙。
所以混元體雖然數量不多,但個個強悍,接近聖域水準的實力,以及血質系的特殊技藝體系,直面聖域都不怵。
它們與心靈武士和心靈術士的唯一差距,便是在歲月沉澱的基礎上激活的靈性。
也就是說,守護者沒有創造力,但執行力絲毫不弱,是合格的高階打手。
他們隱藏在暗中,守護第一秩序的車隊,已經關鍵據點。
亞弗一系的國立法師算是中駟,昨晚跟血影刺客勢均力敵,今天卻遭遇了戰略上的失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偷襲第一秩序擺在明面上的力量,結果被偷襲,第一輪就損失了三十多名法系刺客,緊接着又死了十幾個,半個國立法師團都打沒了,不得不全面緊急撤離。
然後是下駟對上駟。亞弗也清楚黑暗地網的種田體系,纔是第一秩序能夠興風作浪的依仗。只要這個體系不破,第一秩序就能源源不絕的輸出力量,無論是直接跟祂的爪牙剛正面,還是支援祭品,穩定局勢,都會讓他很頭疼。
因此,亞弗派遣了尖端力量,意圖令第一秩序的注意力被增兵和偷襲吸引時,強勢破壞種田體系。
然而趙文睿的逼格擺在那裡,祂若是用非常手段,趙文睿必然會發現,他的主要意圖就會提前暴露。
因此祂將好鋼全都用在刀刃上,就指望強突黑暗地網的尖端戰力們,能夠像熱刀切黃油般,順利達成目的。
但在黑暗地網體系中,這些尖端戰力從一開始就被發現,進而陷入機關迷鎖。
米蘭諾利時刻緊盯,並不斷派遣雜兵騷擾,一旦有機會,立刻利用黑暗法則,對敵人進行分割,儘可能的使之各自爲戰。
然後就是不斷上雜兵,持續消耗其戰鬥力。
亞弗的高階打手樣貌很有特色,下身是倒置的劍草草叢般的觸鬚,上身則是背靠背的人形態。
就像個‘Y’字母下面裝了大掃把頭。趙文睿將之命名爲雙頭怪,以表達對這種有褻瀆人類正常審美嫌疑的怪模樣的不屑。
但它們確實很強大,八級超凡術法,像普攻一般施展,擡手就有。比如說烈焰鞭,聽名字很普通,卻是火元素魔法的高級運用,能讓施法者的手臂變化成高溫烈焰之鞭,其劈斬威能堪比神兵寶刃。
雙頭怪揮舞四肢,能在身周不斷舞出大量烈焰鞭,軌跡莫測,防禦周密,根本不怕圍攻。
另外就是恆定空間鎖效果,身周50米範圍內,無法施展任何傳送類術法,防瞬移偷襲,也防逃逸。
還有些比較常用的術,比如凋零術、瓦解射線,前者羣殺,以百分比的方式令目標喪失生命力,後者霸道狠烈,是高效解決單體目標的佳選。
見這類強法當火球般的常規術法用,雙頭怪簡直是生人勿進,不可力敵的典型例子。
可黑暗地網是神域,能夠扭曲法則,由之而誕生的黑暗迷鎖,又有米蘭諾坐鎮,亞弗親自,想要解開也極難,更別說是其爪牙。
因此亞弗一系的上駟可以說是重拳擊在了棉花上。
硬剛,黑暗地網可以是超越上駟的至強;不搭理,那就是能卸重力的至柔棉包,雙頭怪討不到什麼便宜。
只不過既然來了,米蘭諾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所以看似讓其屠戮的雜魚兵,也是內含錦繡,時不時能搞出些驚喜效果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