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杏子林的事,齊放和蘇荃便往少室山而去,一日之後,便來到少室山下,打聽到了喬三槐夫婦的住處。
齊放道:“喬三槐夫婦應該不知道喬峰的身世,當年玄慈方丈把喬峰寄養在喬三槐家裡,肯定並沒有告訴他們喬峰真正的身份,只說是一個普通的孤兒,喬三槐夫婦都是老實巴交的鄉下人,對此也沒有懷疑。”
蘇荃附和道:“雁門關事件對活下來的人來說,是一件令他們終生蒙羞的事情,絕對不想讓別人知道,更何況喬三槐夫婦也不是武林中人,玄慈肯定不會對他們說這些事情。”
不知真相的人,就不是他們的目標。
齊放道:“玄苦和喬三槐夫婦的情況差不多,玄慈也只是拜託他傳授喬峰武功,並未告訴他原因。不過玄苦是少林‘玄’字輩的僧人,玄慈的師弟,對當年雁門關事情多少也有些瞭解,這麼多年來,通過一些蛛絲馬跡,有可能已經猜出了喬峰的身世。”
蘇荃道:“除了玄苦之外,和三十年前雁門關事件還有關聯的就只剩下蕭遠山和慕容博。蕭遠山肯定知道喬峰的身世,慕容博多半不知道喬峰的身世。不過智光、譚公、譚婆、趙錢孫同時暴亡,以慕容博的精明,多半會聯想到當年的事情,有可能猜出事情真相,以防萬一,他也得死。”
齊放點點頭,道:“蕭遠山和慕容博的行蹤成迷,目前只知道他們經常出沒於少林寺藏經閣,蕭遠山倒是有可能對喬三槐夫婦和玄苦下手。你留在這裡守株待兔,我去少林寺裡面找找。”
蘇荃應道:“好。”
兩人就此分開,齊去了少林寺,兜兜轉轉,終於在一間禪房中找到玄苦。
“雁門關事件本來與你沒有多大關係,可惜你擋了我的路,我也只能對不起你了。而且玄慈之所以會找上你,多半有什麼PY交易,或者抓住了你的把柄,否則他怎麼不找別人。這一因果,也該你償還了。”齊放自語一聲,從屋頂上一閃而下,一掌向玄苦打去。
輪迴空間里根本沒有善惡對錯之分,只有利蔽而已。想當聖母,只能適得其反。
勁風襲來,玄苦察覺到不妙,急忙轉身,揮掌迎了上去。
“啪”的一聲氣爆聲響起。
玄苦“噔噔噔”地倒退了三步,順勢盤膝坐在地上,合什雙手,平靜地道:“阿彌陀佛,不知施主與老衲有何恩怨?”
齊放在空翻了一個跟斗,穩穩地落在地上,聽到玄苦的話,答道:“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要殺你,只是因爲你知道了一些本不該知道的事情。”
玄苦露出思索之色,搖搖頭道:“不知施主說的是什麼事?”
齊放道:“三十年前,雁門關之事。”
玄苦面露驚容,訝道:“是喬峰讓你來的?”
齊放道:“跟你想的恰恰相反,喬峰還不知道這件事情,我希望他永遠都不知道這件事。你安心的去吧,你死之後,世上就會多一個大英雄,少一段悲劇,也算死得其所。”
“原來如此。”
玄苦瞬間便想明白的事情的前因後果,臉上露出恍然之色,合什雙手,低誦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話音落下,玄苦便沒了生機,氣息全無。
齊放離開禪房,來到藏經閣,四處觀察了一下,發現了一名黑衣人,正在一個書架前翻閱武學典籍。
“不知道這人是蕭遠山還是慕容博,算了,反正沒什麼差別。”齊放在心裡嘀咕一聲,正準備對這名黑衣人下手。
“阿彌陀佛。”
就在這時,一聲佛號在他的身後響起:“少林寺乃佛門清淨之地,還是少生殺業,枉種孽果。”
齊放臉色微微一變,心中暗驚:“這老和尚竟然能感應到我的殺念,精神修爲多半已是交感境。”
黑衣人也聽到了這聲佛號,以爲是對自己所說,急忙縱身而起,‘嗖’地一下掠到橫樑之上,然後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便見到了一個掃地的老和尚和一個氣宇不凡的青年,心裡同樣驚詫不已,眼中閃過一道厲色,暗道:“藏經閣裡竟然又來了兩個人,我卻沒有及時發現,實在有些太大意。這二人多半已經發現了我,留他們不得。”
齊放沒有再理會黑衣人,緩緩地轉過身來,目光如利劍般地射向掃地老和尚,道:“在下有一個問題不明白,想向老和尚請教一下。”
掃地僧道:“施主請講。”
齊放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掃地僧臉上露出茫然之色,搖搖頭,一臉歉然地道:“老衲只是少林寺的一個雜務僧,未得錄入宗卷,也沒有賜予法號。至於俗家名字……想不起來了。”
齊放心裡冷笑一聲,他卻知道這老和尚的一些底細,看他的樣子,至少也有七、八十歲,來到少林寺有四十二、三年,屬於半路出家,在來少林之前就已經有三、四十歲,甚至更大,怎麼可能忘了自己的俗家姓名。
至於他出家之前的身份,可能和慕容家有關,也可能和逍遙派有關。這老和尚一直裝傻,怕是問也問不出來。
齊放又道:“我還有一事不明,爲何該救的人你不救,不該救的反而救了?”
玄慈死的時候他沒救,玄苦也沒救,少林寺大戰,受傷慘死的小和尚也不少,卻沒見他出手,反倒蕭遠山和慕容博這兩位和少林不相干的人要出事的時候,他卻出來了,其中緣由,着實讓人想不通。
掃地僧道:“何人該救,何人又不該救,即種宿因,便得業果,所有人都逃不過生老病死,一切都是宿業因果。老衲只不過是一個掃地的老和尚,哪有這種本事?”
又在裝傻。
齊放冷哼一聲,道:“既然老和尚不想說,那在下也就不問了,反正我也只是爲殺人而來,你既然想出手阻攔,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說罷,提起十成內力,一式“亢龍有悔”向掃地僧打去。
亢龍有悔是降龍十八掌的第一掌,也是奠基的一掌,正所謂‘亢龍有悔,盈不可久’,重點便在於一個悔字,強力出擊時,又要留下一分餘力,剛勁柔勁混而爲一,令敵人避無可避。
“阿彌陀佛。”
掃地僧打了聲佛號,沒有任何閃避,一掌平平地推出。這一掌既不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也不是任何一種上乘掌法,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掌,但這一掌卻擁有化腐朽爲神奇之妙,勝過無數繁雜的招式,深諳無招勝有招之道。
“轟!”
兩股強橫無匹的力道碰撞在一起,發出一道驚雷般的炸響。大部分的力道都在對撞中消彌,掌勁的餘波散開,以兩人爲中心點,掀起了一道狂風,在經藏閣中肆虐,將附近的書冊從架子止吹走,書頁翻的聲音“嘩嘩”響起。
兩人同時退了一步,將青石鋪就的地面踩得龜裂開來。
“施主好俊的掌法。”掃地僧合什雙手,神色有些驚訝。
“大師的先天罡氣也不賴。”齊放對掃地僧的功力大概有了瞭解,單論內力,兩人只在伯仲之間,只不過他的精神力達到了交感境,對內力和掌握和氣機的洞察要比自己更強一分。“只是先天罡氣乃是道家功夫,大師一位出家人,怎麼會使用道家的功夫。不過大師的先天罡氣又和一般的道家功夫有所不同,似是而非,還帶着一些佛家的韻味……讓我猜一下,大師在出家之前,應該是一位修練先天罡氣的高手,後來潛入少林寺藏經閣,找到了一種修煉佛家‘神通’的法門,並引以爲至寶,以此對先天罡氣進行改良,融合佛道爲一體,衍化出現在這種佛道並濟的先天罡氣功,不知道在下猜的可對。”
先天罡氣是一門上乘神功,最大的特點便是能練出一層護體真氣。以掃地僧現在的功力,除了那幾位最頂尖的絕世高手,其他人怕是連他的護體真氣都打不破。
覺遠曾在藏經閣找到九陽神功,掃地僧能找到一種修練神魂之術的法門也不出奇,這也能解釋爲何他的神魂之力還要比自己更勝一疇。
正是因爲掃地僧的精神修爲達到交感境,才能展示出種種近乎於仙佛一般的神通手法。
齊放又想了一下,蘇荃的實力和掃地僧相比,恐怕還要稍遜一疇。不過蘇荃有兩大優勢,真要打起來,最後獲勝的很可能是她。第一是年輕,正所謂拳怕少壯,掃地僧少說也有七八十歲,雖然內力深厚,但他的身子骨未必能經受得住一場大戰。第二便是明玉功的特性,運功時內力不會耗損,反而會增加,只要能撐過三十招,掃地僧必輸無疑。
“阿彌陀佛,施主聰慧過人,見解不凡,老衲佩服。”掃地僧道。
“哈哈,正所謂將遇良材,棋逢對手。難得碰到大師這種高人,今天定要打個痛快。”
齊放大笑一聲,不待掃地僧說話,便擡手搶攻。
掃地僧站的輕輕垮垮,看似沒有任何防備,但他的氣機已經籠罩住對手,齊放剛一出手,他的內力便生出了反應,立刻擡掌打去。
“多謝大師助我一臂之力。”
雙掌相接時,齊放突然收力,使出了乾坤大挪移中的顛倒乾坤之術,把掃地僧這一掌的力道化爲已用,並藉着這一掌之力,化身成一道利箭,向黑衣人的方向疾射而去。
黑衣人見到齊放和掃地僧出手時的威勢,知道這兩人功參造化,堪比神魔,自己遠遠不是他們對手,頓時心生退意,從橫樑上飛撲下來,向窗口掠去。
只是還沒等黑衣人落地,齊放就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一拳向他背上搗去。
“哈!”
黑衣人輕喝一聲,在空中強行轉身,雙掌齊出,使出看家本領,硬接了他這一拳。
只聽“砰”的一聲,黑衣人像是炮彈一樣砸穿牆壁,飛了出去。
“斗轉星移,閣下原來是慕容博。”齊放輕聲說道。
“阿彌陀佛,得饒人處且饒人,施主又何必趕盡殺絕。”掃地僧一臉慈悲地道。
“大師言之有理,不過在下的目的已經完成,就不奉陪了。”齊放輕嘯一聲,從牆壁的窟窿裡鑽了出去,如一隻大鳥般飛到了對面的樓閣上,腳尖在屋檐一點,向少林寺外的方向飛掠而去。
方纔那一掌集合了他和掃地僧兩人的力道,就算慕容博使出斗轉星移,最多也只能化解三成的勁力,剩下的力量盡數打在他的身上,已將他的全身經脈震斷,慕容博必死無疑。
這一趟的任務已經完成,沒有必要跟這個老和尚鬥個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