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本來就離宣州很近,如若和京城相比,自然小然他們快一點。
兩日之後,他們便來到宣州,不過,高揚缺因不服這裡的氣候過敏了,全身都起了紅斑又疼又癢,好像還有點腸胃不適。
所以一落腳他就爬在牀上去休息。
小然叫醒他,特意讓客棧的人熬了一些清淡的粥讓他喝了。
他只喝了一點,又吐了。
小然無奈,只得差小蒜頭出去抓幾副藥,客棧不比在自己家中,藥雖抓來卻沒有地方熬。
實在不行她就去找掌櫃,說破了嘴皮子再給了他一兩銀子,掌櫃這才借了她一塊地方外加藥爐和柴火。
趁着高揚好不容易睡着了,她纔到後院去熬藥,許久沒有做這些,倒是有點生疏,不過她還是在烈煙燻的眼淚直流的情況下將藥熬好。
高揚喝了藥,看到她一臉灰塵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小然無所謂的用袖子擦了擦,然後說:“你下午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小蒜頭留下照顧你,我去看婆婆”
高揚有點不放心:“你一個人可以嗎,還是我陪你去吧”
小然暱了他一眼:“你先把病養好再說吧,這裡我比你們都熟,整日沒吃東西了,想吃什麼我回來時給你買”
高揚舒了口氣平躺在牀上邪邪說:“想吃你餵我的飯菜”小
然難得理他,大步過去替他蓋好被子將手腳都圈進被子,一本正經的叮囑:“在我沒有回來之前,最好不要亂跑”
高揚正了容色:“真不要我陪你去”
小然不耐煩的拿起一個蘋果塞到他嘴裡便出去了。
高揚低頭看蘋果是削過皮的,輕笑一聲拿起就吃。
步行上孤山,每走一步,都如踏刀尖。
時隔一年之久,再相見,已是永生之別。
秦御候說過,婆婆就埋於後山之中,如今一番跋涉,終抵墳前,無字墓,只留一把黃土塵飛。
她愣了愣,無出無名,就這樣扔你孤零零一人。
她泛着酸水跪倒在雪水中,清顏劃過一絲淚痕,說不出的感覺,倒不出的話。
冥紙落滿墳頭,蒼白了她眼塌的的淚。
“婆婆,我回來了……”
這一聲,柔腸寸斷。
這一聲,終究來遲了…………
在山上待了一個時辰之久,她才拖着發疼的膝蓋下了山。
也許,就那麼一刻,總是會擦肩而過,交際重合的那個點,在停留片刻後,又會散開。
小然從橋下而過,橋上行色匆匆的南風溟焦慮準備上山,這就像奇妙的光線,他們也終究散開。
“山上那個沒碑無名的墳便是婆婆的”
無碑無名,施晉看着這個無碑無名的孤墳,秦御候說的應該就是這個墳了。
“有人剛剛來過,冥紙都還未落地”
濂兒仔細,馬上就發現了露處。
南風溟激動的仔細看去,冥紙未落,腳印未散,她來過了。
施晉有一絲的失落:“還是沒有趕上”
濂兒安慰說:“既然主子來過就應該還未走遠,她肯定還在宣州,我們去宣州看看”
施晉贊同,看着南風溟,兩人無聲的確定過後,一起又重返下山。
漫步在熟悉的街道,每道痕印小然都銘記在心,在這裡,有過她的半餘生。
黑衚衕中,她摸着牆角走過,滑過積雪散落在她的鞋子上,她一愣神,怔怔的站在原地,彷彿時光猶如昨日,她還如此清晰的記着。
“啪…”一個雪團砸在她露着腳指頭的腳上,幾名少年少女不屑的罵道:“臭乞丐,滾開了,不然一會兒我們打雪球砸到你可別怪我們”
她低着頭,悄聲爬到角落縮了起來。
路過街道,鼻間傳來陣陣面香,她狠狠的吸了吸,回眸看去,又是一片狼狽。
“丫頭,想吃嗎?”
“想”
“想,那好,只要你能從這隻狗的嘴裡搶過來,那這饅頭就給你吃”
經過一番撕戰,她遍體鱗傷的躺在地上,周圍傳來陣陣嘲笑,她緊緊抱着饅頭,大口大口的塞到嘴裡,染着血色,吃的香甜。
“哎,過來看一看挑一挑,這些五色石可都是經過南海菩薩經九九八十一天用上等白玉提練而成,這可都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奇石,要不是家中出了一些事故,我怎麼也不會把它們拿出來賣的,這五色石女子戴者可養顏美容,男子用者必強身健體”
這一聲叫賣聲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正眼看向前往,不自覺的向前走去。
五色石還是五色石,仔細一看,賣它的還是當初古城時那個小夥。
小然頓時感覺奇妙,世界難道真有緣分一說?
小夥手腳麻利的擺弄着,擡頭看了一眼小然繼而又低下頭一一擺好它們,嘴裡依舊說着:“姑娘,買五色石嗎?看你面色蒼白雙眼浮腫,一定是傷痛欲絕豪滔大哭過,沒事,我這五色石可以養顏美容治病,只要一用,絕對讓你美若天仙,猶如仙子下凡風姿萬代………”
小然凝神看過這些東西,忽然來了一絲興趣,故意對小夥說:“我曾經買過你這東西,怎麼沒有你說的這麼靈驗呢”
小夥一愣,咧着嘴說:“不可能,你什麼時候在哪裡買的”
“去年古城時買的”
小夥一愣,機靈的眸子迅速轉了幾圈,而後抓耳撓腮掩飾說:“我怎麼可能會在古城待過,我家是本地的,從來沒有去過那裡,你絕對記錯了記錯了”
小然散去愁思,忽然間心情也大好,眉間隨即染上一絲笑意,低頭審視着這些石頭,腦中劃過他們曾在古城的一幕幕,心思飛出腦外,流連溢在心神間。
小夥又繼續叫買着,叫買聲又吸引來了一個人,小夥擡眼看了他一眼,錦袍絕飛。“這位公子,像你這般俊美也可以時刻戴着它換膚增白,到時候你一定可以吸引更多的姑娘讓你成爲她們心中的偉人,您想想這是一件多年美好而又自豪的事,腳踩金堆裡,身躺美人懷,這是多少愜意呀………”
待他幻想完,站着的兩人都審視着不言語。
小夥眯起眼睛看着他倆,這倆人都像個木樁一樣杵在這裡只看不買,於是他出聲問道:“請問這位姑娘,這位公子,你們要買嗎?”
“買……”話語一致。
“買幾個?”
“四個…”又是出奇的一致。
小夥一愣神,不會吧,這麼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