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舉行到一半,莫菱便座不住了,有孕在身,也不宜久座,遂對南風溟說:“皇上哥哥,我略有不適,先回宮了”
南風溟擔心道:“要不要緊,不然朕傳太醫給你看看吧”
“不用了,只是座的時間久了,活動活動便好”
南風溟目生憐意,繼而叮囑道:“那你去吧,如有不適,立刻就傳太醫來!”
莫菱有一刻的晃神,如果你真對我這般,那我也無憾了。
她抿嘴淺笑,採靈扶起她兩人準備離開。
剛走幾步,莫菱偶撇到后角腰側的地方有折皺,於是就讓採靈給她撫平,只是採靈撫的都不是她看到的地方,莫菱不禁有點不耐煩,斜眼一撇李映真遂笑道:“美人,勞煩美人幫我個忙可好”
李映真不解的起身來到她身邊詢問:“什麼事?”
莫菱指指她的腰側:“那個地方剛纔被我壓皺了,採靈總是找不準地方,還請美人幫我把它撫平,不然太難看了”
李映真順着她指的地方看去,哪有折皺?
南風溟看她們圍作一團不明起身上前查看:“怎麼了?”
他剛一近身,莫菱就被人後背一推,重心不穩間大叫一聲當即就滾落下臺階。
霎時,衆人慌做一團,李映真半舉着手更是愣在其中,臉色煞白。
御花園的亭子,臺階就只有四五臺而已,對一般人來講摔下去也並無什麼大礙,只有對莫菱來講就不同了。
小然當即反應過來衝到她身邊,莫菱額間已經一片汗珠,臉色蒼白如紙,大臣們都驚的退向遠處,然後看看李映真,再看看莫菱。
南風溟龍目厲掃過李映真,急忙將莫菱抱起:“菱兒……你怎麼樣?”
莫菱痛苦的摸着小腹:“我…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肚子,小然驚的看去,衣褲已經深紅一片,就連地上的青石板也被血跡浸染。
“太醫…太醫,快傳太醫……”她急的大喊。
張太醫急匆匆從人羣中擠出來,查看了一番她的情況之後急忙安排人:“快,快將夫人送回寢宮”
南風溟當即就抱起莫菱,臨走之前惡恨的瞪了一眼李映真朗聲道:“來人,給朕將她抓起來,朕稍候再和你算帳”
李映真驚的向後無力的退了幾步,李基也震在當中,所有人都看到了,是她將莫菱推下去的………
小然來回不安的和南風溟守候在綺門宮,從屋內傳來莫菱痛苦的哭叫,每一聲都刺挑着小然的每個神經。
最後,她實在按耐不住衝到門窗前大喊:“莫菱,無論如何你和孩子都要好好的,孩子離不開母親,母親也不能失去孩子,你知道沒有母親的孩子過的是什麼日子嗎?知道了失去孩子的母親又過的是什麼日子嗎?你們一定都要好好的………”
南風溟挑挑劍眉,微微有點出神,揚目看向她,眼中探越濃。
半個時辰過去,屋內哭聲漸漸平息,張太醫開門而出,神情落寞。
小然急聲詢問:“她怎麼樣了……”
張太醫看看南風溟,又臉色難堪的看看小然,遂才說道:“皇上,娘娘,夫人小產了,小皇子沒了,是臣無能,還請皇上責罰”
“沒了……”小然提在心口的一顆心霎時掉入了寒涼冰境,心,被每一寸冰角劃的刺疼,一個還未出世的生命就這樣沒有了,她想看着這個孩子出生,想看着這個孩子被許多人寵着愛着,想看着他是怎麼度過他美麗的人生,只是,如今,她再也看不到這些她的幻想了……
南風溟臉色鐵青,冰涼薄薄的脣角微動了一下,眼角里欲含的冰冷此刻猶如寒劍,叫人望而生畏,他大步邁向屋中,背影卻是如此孤寂。
他就像是一個黑漆無底的深洞,誰都看不透洞底究竟藏着什麼,誰若碰到,那就只能跟着他一同沉落,小然幽目看着他進去,遂撤了頭離去,午後的太陽此刻正毒,火辣辣的毒光肆無忌憚的照在她的每寸皮膚,一寸寸生疼難耐,骨子裡像是被什麼穿透般酸辣猶如散架,她左右搖晃漫無目的的前行。
一條條生命在她的見證下消失殆盡,她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們一個個離去,生命路長,曾經她可以無所謂的看着人們生老病死,骨肉分離,曾經她只把婆婆立爲她的中心點,如今,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淡然面對死亡,因爲,她對她們都用過心,她們都在自己心中留下過痕跡,那是曾經溫暖過她的日光,就如現在一樣,陽光傾照在臉上的感覺很美很愜意,她就想躺下美美的再次感受一次……
昏沉之際,她看到了施晉焦急大叫的臉,額頭的汗珠一滴滴打落在她臉上,冰涼傷徹,這一次,陪在她身邊的___還是他!
小然這一昏倒,就睡了整整兩天,太醫說她因爲連續的疲憊操勞過度,再加之不好好進食,才導致身體虛弱昏迷的。
小然昏睡的這兩日,發生了很多了事,南風溟公務繁忙,還要安慰莫菱,所以守在她牀頭的就只有施晉和濂兒。
小然醒過來時,濂兒正在外側給施晉縫補肩膀處破損的衣服,動作熟悉自然,兩人絲毫沒有一點不自在,以往禮數週全,對施晉敬重有加的濂兒,此刻嘴角還揚着一抹溫馨的笑意,小然有片刻的呆愣,這種情形,給人的一種錯覺好像就是一對夫妻,又好像彼此間很瞭解。
她下了牀,身體還是有點力不從心,不過舒服多了,待穿好衣服過時,濂兒似在施晉耳邊低聲說些什麼,只見施晉臉色越來越凝重,悲憤交加,最後竟然有一絲的激動……“
將軍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的一聲,將兩人都驚了一跳。
濂兒倉慌的扔下手中針線,唯唯喏喏的看着小然:“主子……”
小然看了她一眼,扯了扯披在身上的衣服,濂兒見狀急忙過去給她披好。
小然來到施晉身邊,看他似含淚般怪異的直盯着自己,心中莫名一顫,這是什麼神情?
“將軍”她略加大了聲音。
施晉喜由心生,又將淚逼了回去,笑面如花的看着小然道:“你醒了”
小然奇怪的看着他這一悲一喜,隨後撇見還留在他肩膀處的針線,還差兩針就縫好了,她遂又接上濂兒的針孔縫了兩針,然後淡然問道:“事情都辦好了…”
施晉掩飾不住自己的情緒,脣角微微揚起,側頭看着她,眸生一股暖意:“辦好了”
小然嫺熟的將線打了結,然後俯身咬斷線,隨意道:“這一路沒出什麼狀況吧”
施晉欣喜的搖搖頭,小然繼而將針線遞給濂兒,出了門外。
施晉和濂兒相視一眼,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如波浪般澎湃起伏。
秦舒兒,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