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夜半風明人須知

深秋剛過, 冬季就來了,昨天本來還是滿天秋光,今天,卻已是白雪皚皚,推門而望,呼呼寒風中夾雜着雪瓣吹打在小然臉上在,這段時間她倒是好好平靜的生活了一段時間。

轉眼已來冷宮數月,她計劃中的日子終還是一場空,在莫菱眼中她受皇上遺忘,在衆妃子的眼中,她被皇上冷落,只是,她們都不知,那個皇上夜夜深更來冷宮,夜夜安枕她牀塌,又夜夜被她無情的踢下牀!

她狠狠地吸着冷冽的寒風,讓腦中恢復清醒,不能讓他的忽然出現改變自己的心,決不可以,她要出宮,她要陪婆婆一起生老病死,所以皇宮,她一定要出去!

拉緊了絨毛披風,她邁向院中,掃過一片雪地,抱起昨日未拿回屋的柴火,雪中霍霍印着她深深的腳印。

“主子”濂兒在門前抖落着身上的雪花,臉凍的通紅。

“你怎麼來了”小然記得之前好像叮囑過她不要再來冷宮,宮裡人多眼雜,她現在又被調成別人丫鬟,總來這裡難免帶給她不便。

“今日早上不知怎的就下雪了,我怕你冷,所以帶來了幾牀被子,你先湊合着取暖,明日我再給你找個火爐拿來”

小然面色一緊,抱緊了手中的柴火“先進屋吧,外面冷”

濂兒紅着小臉跟她進了屋子,將門掩上,屋中隨隔風,卻也是冰冰冷冷。

她大驚:“怎麼管事房沒有給你送來火爐呀”

小然接過被子,沒有言語。

濂兒氣的大叫:“太過分了,就算住在冷宮裡,那也是人呀,這羣勢力的人,看來明天我得找兩個火爐了”

“不用拿,這裡不太冷,以後你少來這裡,現在我也不是你主子,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

濂兒咬脣,其實她心裡清楚:“就算不是主子了,以前好歹也主僕一場,你缺什麼東西儘管跟我說,我在宮裡這麼多年,辦點小事還是可以的”

小然擡頭看着她,爲什麼要對自己好呢,她已經習慣了別人的冷漠,現在讓她去習慣這種關心,她不知如何再去面對!

習慣是一件難熬的事,尤其是從一個習慣中抽出來去適應另一個,那就更不自在了!

送走了濂兒,她準備關門,眼前飄過一個倩影,定神一看,心中又開始無奈。

劉芊芊嬌笑着站在門前,眼中幾份驕躁:“原來這裡是你在住呀,嘖,皇上可真是狠心,就算心中萬般厭惡你,但也不能就讓你凍死呀”媚眼眼一撇朝旁邊的丫鬟又說道:“冬雨,把皇上今日賞我的兩件貂毛大衣給咱們的冷宮娘娘一件吧,好歹之前也是姐妹一場,我也是個有心之人,不會忘本的”

冬雨聽到命令和另一個丫鬟準備把手中托盤裡的大衣放進屋中,卻被小然冷冷喝住:“不用了,我不需要,皇上賞你的,你還是留着自己穿吧”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劉芊芊笑着拉起小然的手,卻被小然迅速抽回,她尷尬地愣愣,瞬間又笑容濃濃:“還是給你留一件吧,你這冷宮裡什麼都沒有,我就不同了,皇上昨晚就在我那裡過夜的,一點也不冷”

兩個丫鬟進了屋子,小然沒有在阻攔,她不想在招惹任何人,你喜歡給我東西那就收,但她有稍許不耐煩,自己都是冷宮之人了,她都要來秀恩愛,何必呢!

只怕是她的算盤打錯了,這對她沒有任何作用,皇上在誰身邊過夜,自己無痛無癢,我管你誰!

待兩個丫鬟出來之後,小然準備關門:“現在沒有什麼事了吧”

劉芊芊看過冬雨遂樂呵呵地笑道:“沒有了,沒有了”

“啪“劉芊芊話未說完,小然就關了門。

隔着一道門,她那滿臉的笑頓時全無,沉聲問:“事情辦好了嗎”

冬雨點頭:“好了”

聞言,她隨即又劃過一道輕蔑不明的笑,幾人拍拍屁股,扭向前去!

小然步履艱難地邁步在院中,心中躁動不安。

施晉疑惑的看着劉芊芊離去的背影,奇怪,她爲何出現在這裡,仔細想了一番忽的察覺不妙,急速衝進冷宮,看“秦舒兒”正要推門,門上懸立的物體發出刺眼的光,情急之下他大呼着奔了過去:“不要進去”

“當”一盆冰水還是傾灑下來,銅黃的盆發出清脆的相撞聲,冰天雪地,一盆冷水沾身,渾身刺疼。

小然驚慌地依偎在施晉懷中,雖有施晉擋着,卻還是有滴滴冰水濺入體中。

施晉臉色鐵青,全身似僵硬般將小然按在自己強闊的身下,冰凍全身,刺骨難耐!

小然慢慢清楚過來,身子雖冷,心卻莫名的很熱,當他用自己的軀體爲自己擋過寒冷的冰水那一刻,一股無由的熟悉感漸上心頭,似乎在很早很早以前的夢中,她曾經就是這樣被人擋着,抱着,呵護着!

屋中柴火噼裡啪啦的燒着,火花四濺,沒有火爐來取暖,只能在屋中放個銅盆燒點柴火來供暖。

施晉溼漉漉的衣服已烘的半乾,鐵一般的身子還是壓抑不住哆嗦,小然抱來被子裹在他身上,往盆中多加了點柴火,火花更旺,印紅了兩人的臉。

“你也烤烤吧,多少也淋了點”施晉柔聲說道。

小然乖乖地也坐在他旁邊,兩人圍着火光沉默無語。

小然疇躇片刻,輕啓朱脣:“連累你了”心中那三個字終是沒有說出口。

施晉無所謂的輕笑:“這是我份類的事,整個皇宮的安全都由我全權負責,應該是我疏於防範,讓你受累了”眼中那淺藏的狠光被他遮蓋的嚴實,劉芊芊,那個該死的女人!

小然輕吐口氣,和着煙火一起飄走,她有許多話要對他說,只是,現在卻不知該如何說起,施晉將她的猶豫看在眼中,溫柔地說:“你不必介懷,以前拼殺戰場時,渾身帶傷,血流不止,我也沒有什麼損失,且不說是這區區一點水了”

小然微顫,他也是無父無母之人,他也曾多次在生死邊緣度過,可他卻如此風輕雲淡的訴說着戰場上的驚魂時刻。

“將軍從小就上戰場了嗎?”

“對”

“那可曾想過家”他是瓊夫人的兒子,婆婆口口聲聲說瓊夫人,那麼她多瞭解一點這個傳奇女子的事總是好的。

施晉舉目探上她似無意的表情,依舊風輕雲淡:“想,不過再想,他們依舊不在,所以每次我想他們時,就會去屋頂看星星,聽民間的傳說,好人死了就會變成星星,我知道,他們也在天上看着我,因爲他們都是好人”

“即使如此,這也只不過是安慰人的一種說法罷了,冰涼的星星又怎可知一顆孤寄滄桑的心,沒有父母的孩子,是最可憐的,星星,它比不起”

施晉驚呆,默不作聲的看着已經出神的“秦舒兒”這種淒涼悲絕的神情不應該是她這種父母雙在衣食無憂的千金小姐所該有的!

秦舒兒,你到底是什麼人,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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