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外一邊,那正和百損道人交手的嬴不凡似乎也突然感知到了己方已經獲勝,當即痛快地大笑了三聲。
隨後,他以鬼魅般的身法甩開了百損道人的追擊,迅速消失在了遠方的天空中。
只留下了一句讓人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話還在空中迴盪:“回去告訴你家郡主,如果她想要插手大宋這攤渾水的話,我不會攔她,而且說不準我們兩方這一次還可以合作一些事情。”
聽到這話,百損道人那對略帶陰鷙的長眉微微一皺,停下了追擊的步伐。
打到現在這個時候,他也很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實力並不遜色於自己,甚至可能還要略勝一籌。
如果硬要繼續打下去的話,吃虧的很可能是自己。
在原地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後,百損道人也身形一動,化作了一道黑光向遠處遁去。
………………
在李沉舟成功擊斃了朱大天王之後,權力幫和長江三十六水道聯盟的這次戰鬥便告一段落了。
長江三十六水道聯盟這個曾經兇名赫赫的水匪勢力,在此之後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他們所掌控的水道以及各種各樣的生意也通通都落到了權力幫手中,讓其勢力大爲增長。
從這個水匪勢力中搜集出來的財寶和各種各樣的東西,也在一時之間讓權力幫賺了個盆滿鉢滿。
在權力幫和長江三十六水道聯盟的這場廝殺中死了不少的人,甚至有不少無辜的平民百姓牽扯於其中,落了個枉死的下場。
那些大宋朝堂中的有識之士爲此深感痛心,連夜給皇帝趙佶上了好幾道奏摺,並在其中痛陳厲害,希望皇帝能夠下大力氣整治一下如今的大宋江湖。
而那主管江湖爭鬥的皇城司也將這件事情上報給了朝廷,希望能引起朝廷的重視,好好彈壓一下這幫無法無天的江湖人,以此來振一振朝廷如今在江湖裡的聲威。
但可惜的是,權力幫能夠成爲大宋江湖三大最強幫派之一,其底蘊絕對算是根深蒂固。
在出發覆滅長江三十六路水道聯盟之前,嬴不凡便給大宋朝堂上的大多數官員送了禮,就連那個大宋皇帝趙佶也收到了權力幫送上去的幾塊奇石。
再加上權力幫這些年和大宋朝堂上的不少官員都有利益糾葛,那些有識之士呈上去的奏摺還沒有到皇帝面前就已經被那些皇帝身邊的近臣扔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甚至各地還有不少官員藉着長江三十六路水道聯盟這個水匪組織的覆滅大做文章,向朝廷上表自己剿滅水匪的功績,想要藉此撈上一筆。
朝堂上的官員尚且糜爛至此,坐在龍位上的大宋天子又是一個只好琴棋書畫,根本不喜朝政的瀟灑人物。
這也難怪宋國會積弱已久,當年在太祖趙匡胤那幾乎無敵於天下的宋國,現在已經淪落到了要向蒙古這個番外蠻夷年年進貢歲幣,以求保證邊境的平安的地步。
不過這大宋朝堂上雖然沒有任何動靜,但江湖上卻因此掀起了不少的風雲。
畢竟權力幫平時行事就頗爲霸道,一向順者昌,逆者亡,如今在覆滅了長江三十六路水道聯盟之後更是聲威大漲。
有不少的江湖勢力已經開始對這個龐然大物心生懼怕,生怕下一步就會被覆滅吞併。
不過在金風細雨樓以及六分半堂這兩個大宋江湖中的龐然大物沒有任何動作之前,這些江湖中的小勢力並不敢有絲毫妄動。
畢竟長江三十六路水道聯盟的先例還血淋淋地擺在那裡,誰也不想在這個時間點上當出頭鳥,第一個去觸權力幫的黴頭。
汴京城,金風細雨樓總部。
“這才短短几天時間,那權力幫便將整個長江三十六路水道聯盟完全吞下了?”
蘇夢枕在聽完楊無邪的彙報之後,蒼白的面孔上閃過了些許驚疑不定的神色。
“不應該啊,雖然那個朱大天王早已不如當年,但這個水匪勢力根基還算鞏固,不可能就這麼被完全吞併的啊”
楊無邪拱了拱手,然後開口說道:“屬下也是這麼想的,但權力幫的確做到了這一點,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
“權力幫三巨頭之中就屬柳隨風最擅長這種事情,但能把事情做得如此縝密和滴水不漏,應該不是他的手筆”
“這樣看來的話,這一次出手的人只怕還要再加上一個啊!”
蘇夢枕喝了一大口藥,那張蒼白的英俊面龐上閃過了些許隱憂之意。
“龍頭的意思是……這件事那位大秦親王也參與了?”
楊無邪跟在蘇夢枕身邊已經很多年,一下子便明白了這位汴梁第一才子心裡所想的事情。
“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把這件事情做到如此地步,不做則已,一做就把事情做絕,這是他做事情的一貫風格,沒多少人能夠學得來”
蘇夢枕輕嘆了口氣,將手中的碗放在了一旁,神色看起來擔憂而又有些惆悵,但很快又重新恢復了往日的平淡和冷靜。
“六分半堂那邊有消息了嗎?”
“據可靠的線報,雷純和狄飛驚把各地分堂口堂主入總舵拜年的時間推遲了,想來那雷損哪怕是沒有死,那估計也是死期不遠了”
楊無邪回想了一下,認真地開口回答道。
“不管雷損是死了還是活着,六分半堂在整個大宋江湖上都是一股極大的勢力,必須要將其爭取到”
“六分半堂那廣佈於天下的人脈關係,是挽救大宋這個國度不可或缺的一環”
蘇夢枕此刻的語氣聽起來非常嚴肅,說話的樣子也很認真。
“屬下明白,只不過如今的六分半堂乃是雷損的女兒雷純做主,未必願意跟咱們合作啊!”
楊無邪猶豫了一下,還是硬着頭皮開口說道。
跟在蘇夢枕身邊這麼多年,他隱約知道自家主上和那個叫做雷純的女人之間有那麼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但身爲謀士,他自然要爲主上出謀劃策,此刻自然不能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欺騙和隱瞞。
“到時候我自然會有辦法讓他們答應,你現在去忙你的事情吧,順便把小石給我叫過來,我有些話要對他說”
蘇夢枕蒼白的面龐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但很快卻又劇烈地咳嗽了幾聲,那毫無血色的面容也隨之立刻取代了那抹微笑。
看着身旁楊無邪那充滿擔憂的面色,蘇夢枕看起來有些隨意地擺了擺手,然後說道:“去吧,我沒有事情的,至少在這段時間的事情完成之前,我還是撐得住的。”
楊無邪非常瞭解自家主上的性格,已經決定下來的事情,無論是誰來勸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於是他也只好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在恭敬地行了一禮之後,便緩緩退出了房門。
在楊無邪離開之後,蘇夢枕開始緩緩翻看起了桌子上的那些情報資料。
當他看到資料上那些關於朝堂官員以及當今大宋天子對此事的看法和行爲之時,那蒼白的臉龐上閃過了一抹譏笑之意。
“這些朝堂上的公卿老爺已腐朽至此,官家又是這樣一副德性,有時候真的在懷疑如今的大宋,到底還有沒有救?”
“我們如今所要做的一切,真的能夠讓大宋起死回生,再續千年國運嗎?”
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後,蘇夢枕便靜坐了在了牀上,雙目也緊緊閉了上去,看起來像是在閉目養神,又像是在思考一些重要的事情。
……………
汴京城,六分半堂總舵。
“最多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了,這已經是能夠拖延的極限了”
雷純坐在大廳的主位之上,那張美麗而不失堅毅的面龐上充斥着些許擔憂之意。
“從過往經歷來看,只要是答應下來的事情,那個人都是會按照約定完成的”
一旁的狄飛驚倒是面色平淡,言語之間似乎很有信心。
“人都是會變的,就像是在十年前,又有誰會知道那個重情重義,行事囂張而又不可一世的少年人,會變成如今天下各國聞之色變的大秦鎮國武成王呢?”
雷純嘆了口氣,言語之間似乎有着頗多的感慨。
“人本來就應該要變,畢竟每個人選的道路都不一樣,如果不做改變的話,又怎麼能達到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呢?”
狄飛驚的眉眼微微低垂,平淡的語氣中隱隱藏着一抹不可撼動的堅定之意。
“或許是這樣吧”
雷純淺淺一笑,然後又開口問道:“如今權力幫聲勢大漲,狄叔叔你認爲他們下一步會有動作嗎?”
“不知道,權力幫這次走的這步棋本就帶有些古怪,不像是李沉舟或是柳隨風以及趙師容這三個人的行事風格”
“而且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平息掉所有長江三十六路水道聯盟覆滅後的不利影響,這也不像是這三個人能夠拿出來的手筆”
說到這裡,狄飛驚那雙好看的眸子中閃過了一道凝重之意。
“狄叔叔的意思是…………權力幫背後還另有高人嗎?”
雷純眼神微微一動,靈動的大眼睛中閃過了些許思考之意。
“應該是的,據說權力幫在十年前其實是有四大巨頭的,只不過這個神秘的第四巨頭已經有很多年未曾現身在人前了”
“如今看來的話,想必是那位神秘的葉三公子已經回來了,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別人”
狄飛驚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看起來非常凝重,然而又帶有着些許難以言說的複雜之意。
“汴京城本來就已經很亂了,除了原本的三大幫派之外,北丐幫和慕容世家都來了,甚至還有更多的人隱藏在暗處”
“而權力幫現在又有了大動作,金風細雨樓只怕也有一個不足以外人道的計劃,大宋皇廷內部估計也有人想要從中牟利”
“只怕用不了多久,汴京城裡面就要出大亂子,而且還是那種可能會天翻地覆的亂子”
“那我們六分半堂該如何做,才能在這場亂局之中生存下來呢?”
聽到狄飛驚的話,雷純俏臉上的擔憂之色愈發濃郁,說出來的話也不知是在向這位低首神龍發問還是在自言自語。
“無非是順勢而爲而已,反正以我六分半堂如今的勢頭,也沒有辦法插手汴京城的這盤棋局”
狄飛驚輕輕一笑,用一種頗爲雲淡風輕地語氣開口說道。
“順勢而爲?”
雷純輕啓朱脣,重複地念了一遍這四個字,嘴角突然掀起了一抹好看但又讓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那個樣子看起來既像是若有所悟,又好像是在嘲諷這些什麼,但此刻這位六分半堂當代總堂主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狄飛驚也清楚地捕捉到了雷純的這個表情,但他並沒有說什麼,因爲他知道這個表面看起來有些柔弱的女子一定能夠想通。
畢竟世界上有一種女人,雖然出生在溫室之中,但卻是一個遇雪尤清,經霜更豔的奇女子。
………………
大宋皇宮,藏書樓。
“這麼果決乾脆,結束之後又能做得滴水不漏,這想必是他的手筆”
聽完了身旁米有橋的彙報後,黃裳放下了抄寫經書用的毛筆,雙眸中看起來微微有些閃爍。
“蘇公子也是這麼覺得,他懷疑權力幫那個一直以來最神秘的第四巨頭,就是嬴不凡”
米有橋頗爲信服地點了點頭,然後又開口補充了一句。
“如果真的是他的話,咱們的計劃有可能已經暴露了,甚至很可能被他反向利用了”
沉默了片刻之後,黃裳嘆了口氣,面色上有着無奈,很更多的卻是凝重之意。
“可您不是親自與百曉生和天機老人三人聯手屏蔽了天機,準備這麼充足,他怎麼可能會發現呢?”
米有橋面色微微一驚,言語之中有着疑惑之意。
“我前幾日受到了天機術反噬,想必就是在那個時候被他窺到了某一角吧”
黃裳笑了笑,看起來並不願意對這件事情有太多的提及。
“不過他既然選擇了回來,發現與不發現其實也沒有大的關係,畢竟我們也不指望能夠一直瞞住他”
他重新拿起毛筆,一邊抄寫經書,一邊又開口說道。
“那他既然知道了,又爲什麼要回來呢?這裡可是大宋的都城,他沒有任何的優勢”
聽到這話,米有橋頓時感覺更加疑惑了。
“十年前的嬴不凡和現在的他可以說是兩個極端,以前的他任性妄爲到了極致,個性無比張揚”
“而現在的他步步爲營,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爲了最後想要達到的目的而服務,爲此可以不擇手段”
“但無論他變成了什麼樣子,有一點卻都是一模一樣的”
說到這裡,黃裳的毛筆微微一頓,蒼老的面龐上浮現出了一抹無奈的苦笑。
“他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被別人利用和算計以及自己親近之人的欺騙和背叛,咱們這回很有可能兩個都要佔,你覺得他會不報復嗎?”
“那既然如此,你們又何必苦心孤詣地去算計他呢?是覺得如今的大宋還不夠亂嗎?”
還沒有等米有橋回答,另外一道聽起來有些尖細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了。
米有橋立刻感覺背部有些許刺痛,然後立刻循聲轉身望去。
一個身穿大宋頂級官員才穿的紫青袍服,面帶些許陰柔之色的老太監出現在了不遠處,正用一雙極爲尖銳的眼眸看着自己。
“見過老祖宗”
米有橋立刻跪了下來,神色之中閃爍着些許惶恐之意。
“給你十息時間,立刻從這裡給咱家滾出去”
那個老太監面色極爲陰寒,說話中甚至還帶上了些許殺機。
“是”
聽到這話,米有橋甚至不敢向黃裳告罪一聲,立刻身形一閃,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不過是奉我命令行事,你又何必如此動怒呢?”
黃裳皺了皺眉頭,神色看起來頗爲不悅。
“咱家不想跟你廢話,別的我可以不管,別想打官家的主意,否則拼了這殘缺之軀,咱家也會拖你一起下去見閻王”
在冰冷地看了黃裳一眼之後,這個老太監便消失在了藏書樓裡,就好像是從來沒來過一樣。
“人心不齊,內憂外患,這大宋的爛攤子真是夠大啊!”
在苦笑了一聲之後,黃裳帶着一臉無奈和遺憾,再次開始抄寫起了經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