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上官金虹吐出了一大口殷紅的鮮血,臉色微微有些發白,握着子母龍鳳金環的雙手也稍稍有些許顫抖。
“還真是好手段,這次看似破舊的馬車居然有這麼多的門道,看來本座這次又大意了”
這位金錢幫幫主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跡,然後再次強行握緊了手中的雙環,一股內力再次從他體內涌出,那雙原本已經有些暗淡的金環也隨之再一次閃爍起了金光。
而對面那坐在馬車中的公子羽依舊沒有露出真面目,只不過那輛馬車已經不像之前看上去得那麼破舊,反而整輛馬車上下都佈滿了耀眼的符文,上面更是時不時地閃爍着不停流轉變化的七彩色光芒。
“何必呢?你的傷勢已然不輕,強行催動內力只會讓傷勢加重,你應該知道的,對於一個已經準備充分的神符師來說,殺掉一個天人至境的高手並不是什麼難事”
公子羽那一如既往淡定從容的磁性嗓音再度從馬車之中傳出,在平淡的同時還多出了幾分難掩的肅殺之意。
“神符師?別以爲本座對於符師這一方面沒有天賦,就不知道神符師所代表着的意義了”
“就你現在的這個層次,頂多也只是個半吊子的神符師,你有本事給我畫出一道神符看看?”
上官金虹冷笑了一聲,語氣之中充滿了嘲諷和不屑,但臉上的神色卻看起來依舊是非常凝重。
“你說得沒錯,現在的我的確畫不出一道完整的神符,但你是不是忘了,我並不只是一個符師啊!”
隨着這道平靜而又略帶幾分凌厲的話音響起之後,那輛馬車之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劍鳴。
嗡!
馬車上的七彩色光芒頓時隨之涌動了起來,一道流轉着七彩色光芒的凌厲劍罡便從其中脫出,徑直向前斬去。
上官金虹手中那對子母龍鳳金環之上也頓時金光大放,陣陣龍吟鳳鳴之聲在空中隱約響起。
但就在這位金錢幫幫主準備動手對敵的時候,雙腳所踏着的地面突然震動了起來,那一塊塊青石板突然被掀起並碎裂,然後又和那些被激揚而起的泥土混合在了一起。
一股無形的力量也突然從空中涌出,然後將這些石塊和泥土混合在了一起,然後擰成繩索狀,並將上官金虹整個人捆了個接接實實。
與此同時,地面上也顯化出了一道道頗有幾分玄奧的符文,這些符文匯聚在了一起,最後凝聚成了一個大大的“困”字。
“什麼?這傢伙是什麼時候下的困字符?”
上官金虹眼中也隨之閃過了一絲錯愕和難以置信之意,身體也頓時一震,但卻沒能在第一時間掙脫那由一道道符意與石塊、泥土組合成的繩索。
雖然這種程度的困字符頂多只能困住他一個呼吸的時間,但高手之間對決,生死勝負往往就在於那麼一點點的時間。
看着眼前那道呼嘯而來,凌厲無匹的七彩劍罡,上官金虹的眼底逐漸浮現出了些許瘋狂之意。
但就在這位金錢幫幫主想要強行放手一搏的時候,一道聽起來不怎麼穩重,並且充滿了輕佻的話音頓時在空中響起:
“怎麼?號稱畢生未殺一人的公子羽,今天是要開殺戒了嗎?”
話音剛剛落下,一道森冷的鬼便在空中生成,然後將那道七彩劍罡包裹在了其中,並將其磨碎成了漫天光點,消散在了空中。
隨後,一個渾身氣勢凝練,身穿一襲粗布衣衫的少年和那穿着一身華貴的黑色長袍的郭嘉便悄然出現在了公子羽的馬車前。
“上官幫主,你先帶着蕭十一郎離開這裡吧,郭某人會處理好這裡的事情的”
郭嘉輕輕晃晃手中的那把黑色羽扇,帶着一臉勉強能算得上是和善的笑容看向了身旁那剛剛從困字符中掙脫而出的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也沒有多問,當即便伸手抓住了那躺在一旁,已然昏厥了好久的蕭十一郎,身法一動便快速離開了這裡。
只不過讓人有些奇怪的是,這一次那端坐在馬車之中的公子羽卻並未出手阻攔,只是那籠罩着那輛馬車的七彩符文之上的七彩色光芒變得稍微濃郁了一些。
“如此陰冷的念力,在這世間倒真是少見,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閣下應該是秦人吧?”
在短暫地沉默了片刻之後,公子羽的聲音再次從馬車中傳出,只不過這一次比起之前聽起來要慎重了一些。
“哦?名震江湖的公子羽,居然也會關心我這樣一個無名小卒的身份嗎?”
郭嘉手中羽扇輕輕晃動,臉上浮現出了一抹似笑非笑,但其中又隱隱透着幾分凝重的神色。
“無名小卒?就憑你剛纔的那一手,就足以在百曉樓用來記錄天下大宗師以及同等級強者的地榜上擁有一席之地”
“如果不是修煉了那種至陽至剛的功法的人,在天人之下,估計天下很少有人能夠抵擋得住你這股陰寒無比的念力吧?”
公子羽的聲音再度從馬車之中傳出,其中還夾雜着些許驚歎和凝重之意。
郭嘉聞言微微一笑,並沒有開口回答,但是公子羽那頗爲悅耳的嗓音卻又再次從馬車中傳出:
“阿飛,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至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
那個身穿粗布衣衫的少年,也就是曾經登上過百曉樓所頒佈的潛龍榜前三甲,以一手快劍聞名天下的飛劍客阿飛在聽到這話之後,依舊是面無表情,只是冷冷地開口說了一句:“你要麼就麼動手,要麼就離開這裡,不必多言。”
此話一出,那輛閃爍着七彩色光芒的馬車驟然震了一震,然後一道聲音再次傳出:
“雖然這麼多年過去,的確是老師他對不起你,但你們終歸是血濃於水的父子,難不成你真想和他走到刀劍相向的地步嗎?”
雖然公子羽這一次說話的語氣聽起來依舊是那麼平淡,但如果願意仔細去聆聽的話,就會發現他這一次說話的聲音比起之前要加重了不少,彷彿是在刻意強調着些什麼一樣。
“聒噪!難不成我之前說的話還不夠清楚嗎?”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在面對公子羽的時候,平素一向冷靜淡然的阿飛顯得有些暴躁易怒,一般喜怒不形於色的臉龐上也更是露出了很明顯的情緒變化。
只見他的眉頭緊緊皺起,那柄造型獨特的長劍便瞬間出鞘,然後身形頓時化作了一縷殘影,如閃電般迅疾地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如狂風般呼嘯的劍氣頓時在空中生成,然後朝着那輛馬車席捲而去,無數塵土和飛石也隨之激揚而起,地面上都對劍氣劃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那匹看起來頗爲瘦弱的老馬也隨之發出一陣嘶鳴聲,似乎是預感到了什麼危險的降臨,樣子看起來有些焦躁不安。
那整輛馬車也瞬間被劍氣籠罩了進去,然後在道道劍鳴聲之中陷入了一陣動盪搖擺,就彷彿像是一艘在驚濤駭浪之中險象環生的孤舟一般。
“果然是成長了很多啊,但就這樣的程度,還是有些不夠啊!”
一道像是感慨又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話音從馬車中傳出,隨後整輛馬車之上再次綻放出了七彩光芒。
在光芒涌動之後,整輛馬車在剎那之間就變得穩如泰山,無論是外面的劍氣如何呼嘯,也不能撼動其分毫。
就連那被焦躁不安的老馬也瞬間被安撫了下來,甚至還緩緩垂下了有些蒼老的頭顱,開始悠哉遊哉地吃起了草來。
“藏頭露尾,始終躲在馬車裡面不出來,你是怕你那張醜陋的面目爲世人所知之後,會從人人景仰的英雄淪爲天下人的笑柄嗎?”
阿飛的聲音再度響起,有些瘦削的身形在那漫天呼嘯的劍氣之中緩緩浮現了出來,手中那宛如鐵片一般的長劍橫空斬下,就如閃電劃過了夜空時的那般絢爛璀璨。
那長劍劍鋒之上閃爍着的點點寒芒也近乎化作了實質,讓人莫名覺得眼前一白,就好像眼前的世界被人直接斬碎了,變爲了一片虛無的白色一樣。
一道看起來無比璀璨耀眼的劍氣也從那漫天呼嘯的劍氣之中脫穎而出,然後攜帶着劃破虛空般的強大威勢斬下。
轟隆!
隨着一聲巨響的傳出,那原本籠罩着整輛馬車,由七彩色的符意光芒所化作的光幕頓時被阿飛的劍劈裂了一道口子,一道劍氣也順着這道口子滑了進去,然後結結實實地劈向了馬車的本體。
轟隆!
又是一道巨響傳出,那原本散落在地上的石塊塵土再一次被激揚而起,地面上也再一次多出了好幾道長度有些驚人的巨大裂縫。
片刻之後,瀰漫在天空中的塵土緩緩散去,阿飛面色蒼白,嘴角帶血地半跪在了地上,手中依舊死死地握着那把如同小孩子玩具一般的鐵片長劍。
而公子羽所乘坐的那輛馬車上流轉着的七彩光芒也變得暗淡了許多,由一道道各色符文所勾勒而成的一張七彩顏色的符也在馬車之上緩緩浮現了出來,暴露在了視線之中。
而那輛馬車兩邊的門簾也已經消失不見,不過如果願意仔細去看的話,或許還可以在旁邊的地面上看到幾塊已經不成形狀的碎布。
在馬車頂端那本就因爲漫長時間而有些許磨損的四角之中,也有一角被直接削掉,莫名讓人感覺有些不倫不類。
“咳咳”
阿飛輕咳了兩聲,嘴裡又吐出了些許鮮血,但他看向那輛馬車的目光之中卻有着幾分得意和驕傲之色。
躲在一旁觀戰的郭嘉此時一個晃身,將一枚晶瑩剔透的丹藥塞入了阿飛的口中,並將一股念力打入他的泥丸宮中,以此來儘量消彌阿飛精神上因爲剛纔那場大戰而產生的疲憊。
“多謝!”
阿飛勉強站起身來,然後向身旁的郭嘉微微拱手,面色平靜地開口說了一句。
“小事情,以後有空請我喝酒就行!”
郭嘉隨意地擺了擺手,然後又將目光放在了公子羽所在的那輛馬車上。
“還要繼續打下去嗎?其實我們對於割鹿刀並沒有什麼興趣,那些真正想要打沈家莊或是割鹿刀主意的人,如今在蘇州城裡面可謂是不計其數”
“如果今天你跟我們在這裡兩敗俱傷了,那麼到時候想要護住沈家莊可就沒有這麼容易了,公子羽的名聲雖大,但江湖人真正看重的,終歸是自身的實力”
雖然郭嘉的話聽起來非常有道理,但公子羽似乎並沒有搭理他的意思,而是又開口說道:“看來你的劍比起當年登上潛龍榜的時候,又要強上了很多。”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一聽就知道是對一旁正在運氣療傷的阿飛說的。
郭嘉眉頭微微皺了皺,神色之中閃過了些許不悅,顯然對公子羽這種公然的無視感到非常不滿,但他並未開口說些什麼,只是面色略有些冰冷地站在原地。
畢竟這位鬼才不是江湖人,而是一位隱於幕後的謀士,他還不至於因爲對手這一時間的無視而拔刀相向,因爲那樣會讓自己陷入被動並且露出致命的破綻。
“早晚有一天,我親手會用手中的這把劍正式擊敗你,然後站在那個男人面前,再擊敗他”
阿飛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跡,面無表情地開口說道,任誰都聽得出語氣之中的堅定和決絕之意。
“值得嗎?無論他對你如何,你們兩個終究是父子,這是血濃與水的親情,是你這一輩子都割捨不了的父子親情”
公子羽的聲音再度從馬車中傳出,只不過這一次,語氣中多出了些許無奈和感慨之意。
“我總要討個說法的,正是因爲他是我父親,所以對於他這麼多年的不聞不問,我始終無法釋懷”
阿飛臉上的神色依舊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比之前還更要冷漠了幾分,但他那說話的聲音之中卻隱隱隱多出了幾分顫抖。
“唉!總是這樣,這世間的事情總是那麼讓人無奈,罷了,也隨他去吧,反正我也已經盡力了!”
沉默了片刻之後,一道輕嘆聲從馬車之中傳出,然後那匹原本垂着頭吃草的瘦弱老馬就像是得到了什麼信號一般,突然擡起了頭,然後邁動起了那看起來頗爲衰老的四個蹄子,緩緩調轉了整輛馬車的方向。
嘎吱!嘎吱!
一陣車輪滾動的聲音傳出,馬車有些顫顫巍地朝另外一個相反的方向緩緩駛去。
雖然這輛非常老舊的馬車的行駛速度在表面上看起來非常慢,但不過僅僅數個呼吸的時間,這輛馬車的輪廓便在阿飛與郭嘉的視線之中變得模糊了起來。
然後又是那麼幾個呼吸的工夫過去,隨着陣陣車輪轉動的聲音在天地間的不斷迴響,這輛馬車直接消失在了兩人的視線之中,就連背影都沒有留下半分。
“就這麼走了?我還以爲這次還得動手呢,看來這個傢伙對你父親沈浪還是有幾分尊敬之意的”
郭嘉眉頭挑了挑,笑着看向了身旁那始終面色冷漠,看起來沒有任何情緒變化的阿飛,語氣之中也多出了幾分輕鬆之意。
“是時候該回去了,我還要繼續練劍!”
阿飛瞥了郭嘉一眼,淡淡地丟下了這一句話,然後便身形微微一閃,快速消失在了原地。
“半點情趣也沒有,真是一塊只知道練劍的木頭”
郭嘉頗爲無奈地聳了聳肩,然後便有一道森冷的鬼氣在空中快速閃過,下一刻地面上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了。
只有地面上那依舊存在的一道道裂縫和那灑落在地上的塵土和石塊,才能夠證明在這個地方剛纔發生過一場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