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長征指了指那道深淵,沒着急於開口,老道很對他的胃口,他也放鬆下來,笑眯眯的取出一罈猴兒酒給他,自己取了一瓶喝着,“管他魔崽子想什麼,仙陣恢復仙能的事情交給我,小白說了鑫元翼就在深淵內,小道出馬萬事大吉,保準不久之後仙陣仙威浩蕩。”
老道回頭看了眼深淵,嘿嘿笑着道:“不錯不錯,小道很對老道胃口,小道出馬萬事大吉,這話說的好,老道就爲小道掠陣,仙陣修復事不宜遲,小道先去萬事大吉,等你回頭,老道給小道送上一份厚禮。”
戚長征猛灌了口酒,捶打着胸口表決心,倒是沒失了禮數,對老道行禮一躍跳上白虎後背,意氣風發道:“勞煩魔主照看我門人高吉,小道這就先行一步,小白,走着。”
白虎昂首闊步,旁若無人的一塌糊塗,真如莊小蝶說的那般,只要有戚長征在它身邊,天王老子它也不怕。
高吉眼中已是充滿崇拜,戰開印卻沒有,他知曉深淵可怕,金環索道已是無人敢於踏足其上,進入深淵是個什麼概念,不過有魔主與他師尊在場,他也不敢表露出來,只是看着戚長征的目光充滿擔憂。
聖崖形似虎躍,進入深淵並不難,沿着形似猛虎脊背的山巒傾斜向下,走了約莫半日左右,便看見深淵內也有黑霧存在,呼嘯的勁風吹拂,行雲流水般翻滾着向東南方向而去。
又行半日,黑霧越發濃郁,風速略減,行雲之勢隨之減慢。
戚長征叫停白虎,“不對勁,深淵上寬下窄,照你說的勁風來自鑫元翼,當是下方狹窄之地風速更強,黑霧來自魔界被勁風帶入深淵,當越來越淡纔對,你看這黑霧翻滾,遠比高處濃郁,不對勁。”
微蹙着眉頭縱身落地,抓了一把泥土嗅了嗅,“倒是沒有魔人的臭味,縮小了身軀跟在我身後,再往下走走看看。”
戚長征很謹慎,每下行一段距離,就要抓起一把泥土嗅嗅,沒有察覺到魔人的臭味方纔繼續下行,停停走走又是半日過去,勁風越發減弱,黑霧隨之濃郁,戚長征下行的速度也越來越慢,所幸還沒有察覺魔人氣味。
“還有多遠?”戚長征問道。
白虎迴應:“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戚長征嘿嘿笑道:“幾年不見長學問了,模棱兩可的話也懂得說。”
白虎咧嘴,“我的速度半日差不多,你這般磨磨蹭蹭估計得兩三日。”
戚長征叼起支大雪茄,吧嗒吧嗒抽着走,邊走邊說:“謹小慎微不犯錯,你要是神獸我敞開了走,可惜你的血統雖好,還只是靈獸,我不小心點怎麼能行。我估摸着沒這麼簡單,老道態度古怪,當時沒覺得,現在想來不對勁,像是打算看我們笑話。
雖說鑫元翼威勢驚人,我也要呆在你身邊才能不被勁風波及,老道不一樣啊!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是五行境神能,魔界地盤他都敢去,深淵不一定能攔得住他,我猜他也下來過,保不準還見過鑫元翼,只是取不走罷了。”
附身抓起一把泥土,嗅了嗅,依舊沒有發現魔人氣息,他犯了懶,跳到白虎背上躺着,叫出九姑娘,交代道:“甄別氣味你在行,魔人臭味你也知,別離開白光範圍。”
九姑娘皺着小鼻子埋怨,她也講究,小嘴一張,飄出一條紗巾遮鼻,跳到白虎前爪上坐着,蕩着鞦韆查探,倒是懂得勞逸結合。
戚長征見怪不怪,靈獸體內有靈域空間,九姑娘靈域空間內寶貝可不少,沒少貪墨聖元果龍晶液,還有各種各樣凡俗女子喜歡的小飾品,每日小腦袋上總會出現不同的頭飾,有時是簪子,有時是小鈴鐺,經常戴的是一個鑲嵌紫珠的精緻髮簪,那是袁紫衣送給她的,戚長征送給她的一頂鑲滿珍珠的小皇冠她卻是不戴,說俗氣。
走了有一個來時辰,九姑娘站起身來,戚長征扔了半截雪茄一躍而下,抓起一把泥土,面色變了,“果然有魔人,小九回去,小白到我肩膀來。”
九姑娘回了琅琊仙宮,白虎身軀急速縮小,一躍上戚長征肩膀,白芒隨之收斂,只覆蓋戚長征身軀,傳音問:“真有魔人?”
戚長征低聲道:“不會錯了,能不畏鑫元翼的存在不是你我能對付得了,且看看再說。”低頭一看周身白光,苦惱了,“這樣不成,白芒太顯眼了,收斂收斂,只在體表。”
白虎依言收斂白芒,絲絲勁風臨身,衣袍瞬間消失,白芒依舊刺眼,撓了撓頭,“大爺的,還是不成。”石化術施展,凝土成衣,勁風依舊肆虐,石化皮膚卻未遭損毀,得意道:“大地之靈啊!土行果然不愧五行之首,早知如此,哪那麼多麻煩事,回了回了,不用你。”
天魔蕩頂部,高吉獨自盤坐斜坡處,目光始終看着深淵下方,不無擔憂。
不遠處戰開印與金鏗坐在一起,戰開印面露無奈之色,金鏗面有怒意,她低聲說:“金姓雖不多,但放在修元界也算不得少,肯定是重名!”
戰開印輕聲嘆道:“我也希望是重名啊!金姓雖不多,絕佳金行資質更少見,整個西部區域不算長輩也就那麼五六位,女修更是一個沒有,長征所說金軒若不是你二哥,金憶也不可能擁有絕佳金行資質啊!”
金鏗嘟囔着:“那也不一定,我二哥雖說膽小怕疼不願下苦功修煉,絕佳金行豈能等閒,幾十年過去,就算入不了天陽,融元上境總能有吧,小小邪修怎能要了他的命?就像你,也擁有絕佳金行,不見你用功修煉,不也是天陽上境巔峰,死於邪修之手的金軒指定不是我二哥。”
戰開印苦笑不語,擡頭看向老婦與老道。
二老已是相對坐了許久,老婦盯着老道看,老道側頭看黑霧,兩人之間是戚長征送給老道的那罈子猴兒酒,原先放在哪裡現在依舊是在哪裡,老道始終沒有去碰。
老婦拿起酒罈遞給老道,老道頭也不回接過放在一邊。
老婦說:“你不是最愛喝猴兒酒嗎,怎麼不喝?”
老道說:“改口味了,還是你釀的酒喝着順口。”
老婦說:“我每年都出去一趟。”
老道點點頭,“我知道。”
老婦打開猴兒酒,獨特的炎猴釀造猴兒酒香味飄出,老婦深吸一氣,眼圈就紅了,將酒遞給老道說:“喝吧,這壇猴兒酒與軒兒捎給你的一般無二,好些年你也沒喝過了。
埋怨了你幾十年,我心裡苦你也苦,我不去祭壇至少還有個念想,你去了更苦,這麼些年過去我也想明白了,兒孫自有兒孫命啊!”
老婦說着眼淚直淌,花了那張臉,“軒兒從小膽小怕疼,修爲也高不到哪去,說起來還是怨我這當孃的,要不是我心軟放他離去,你逼着他修煉,再不濟也能有個天陽境的修爲……唉!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走不開,我總要去看一眼,真是軒兒之女,也要帶回來纔是,我走了。”
老婦說走就走,老道看着老婦身影消失,喝了口酒,“味兒是那個味兒,苦了點啊!”
戚長征一路向下,越發謹慎,讓他覺得古怪的是,越是向下走去,黑霧反而越漸稀薄,到了深淵底部反而已無黑霧存在,擡頭上看,上方依舊行雲黑霧,光線難以射入。
底部卻不顯黑暗,遍佈大小山石之地隨處可見散發柔光的不知名生物,靠近觀察,方發現是一種菌類生命,像是放大數倍的蘑菇,有的散發白光,有的散發紅光,黃光藍光也有,叢叢簇擁生長,便如一簇簇五顏六色的火炬一般。
風聲永不停歇,似猛虎低嘯,頭頂黑霧蔓延而過,腳下卻是五彩斑斕火炬叢生,說不出的古怪。
戚長征小心翼翼按照白虎指引方向前行,一絲一毫氣息也不敢外露,走不多遠總要依石隱藏仔細觀察四周,確認無險情纔敢再次前行,委實是如履薄冰。
他不得不如此,已是發現了多處有魔人氣息存在,巨大的蹄子腳印也看見三種。
其中一種戚長征極爲熟悉,便是與白虎類似的虎形腳印,當是從未見過的魔虎人所留,還有一種印記相似,判斷其爲魔獅人所留,另有一種戚長征也能判斷出來,便是聽聞袁紫衣介紹比之魔虎魔獅人還要更強僅次於鮫人的魔熊人。
只不過他未曾親見,無法判斷三類腳印的主人有多巨大,就算如此,能不畏鑫元翼神威進入深淵的存在,不論是三丈高還是兩丈高,他也只能偷偷窺視一番便罷。
最主要的是,這三列腳印只有前行沒有退出,很簡單的就能判斷出腳印的主人就在他前行的方向。他豈敢外露絲毫氣息,再小心也不爲過,若非鑫元翼非取不可,按照他的性子早就溜之大吉了。
每前行兩三裡地,戚長征總要詢問一遍,白虎總是說不遠了,等到他再一次相詢,白虎終於說就在前方百丈範圍。
一聽這話,戚長征冷汗都留了下來,輕手輕腳躲到一塊大石後,方纔敢稍微鬆口氣,他真是恨不能拖出白虎一通暴揍,百丈範圍,這不是要他小命嗎?
而且風往東南刮,他再如何收斂氣息,石化皮膚總也有着些微土元力波動,百丈不過三百米,想想他都有股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