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一場噩夢!凶兆初現
“子長兄的作品,當真是曠古絕倫啊。這琅琊閣內的作品,無一能與你那篇文章相提並論的。”
田仁、任安、司馬遷今日相邀來琅琊閣,看看有沒有橫空出世的好作品來。
可惜,看了半天。
也未發現有更好的文章出現。
於是!
田仁才這般恭維的跟司馬遷說道。
比試的最後,作品會呈現給皇帝觀閱。而武帝又喜好有文采的人,以司馬遷的文章,自然會引起陛下的注意。
未來前途也就不可限量。
再加上!
其父司馬談是太史令,田仁這才恭維司馬遷,搞好關係。
司馬遷聽到田仁的話後,淡淡一笑,道:“仁兄過獎了,我曾遊覽天下,深知山外還有山,曠古絕倫自是不敢當的。”
一旁任安卻是笑着說道:“子長太謙虛了,你這篇文章,就算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那種,也是能輕鬆拿下此次比試頭名。到時候,奪得那百萬大賞,別忘記請我們去長安最好的酒樓喝酒啊!”
田仁也順勢說道:“對,要最好的酒樓。你這可是百萬大賞啊,我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多錢,伱拿了後,可不能小氣!”
司馬遷哈哈一笑,道:“要是真能拿到,我肯定會請諸位去最好的酒樓。就去長安樂如何,聽說是李家和桑家商人合開的,應該是長安城裡最好的酒樓了。”
司馬家一向跟李家交好,有些類似於世家相交的感覺。
你說西漢沒有世家嗎?
對!也不對!
從戰國時期開始,那些所謂的層層貴族階級,在秦統一戰爭、反秦戰爭和楚漢戰爭中被接連打垮,社會的中層出現嚴重空白!
於是!
新崛起的士人階級和漢朝功勳迅速填補了這一空白期。
前有皇親國戚,後有功臣勳貴。
最爲典型的例子,便是楊喜,從分屍項羽封侯開始,楊家四世三公。
當然。
這個四世三公跟《三國志》中說的又是另一回事,那個說的是袁紹先輩。
不過已經是屬於後來者了。
說到底!
世家大族的萌芽,便是從兩漢時期開始的。
任安聽到好友司馬遷說的話,當即搖搖頭,道:“長安樂怎麼可能是最好的酒樓呢,它不過是模仿人家此間樂酒樓的。”
“要我說!”
“還是此間樂最好。”
只是,司馬遷還是固執地認爲長安樂更好。
畢竟!
那是跟司馬家交好地李家開的酒樓,以他的立場,很難不推薦李家的長安樂!
於是後面,任安和司馬遷便對兩家酒樓誰更好展開了辯論。
田仁倒是對此無所謂。
反正他父親田叔是魯相,與哪家都沒有關係,倒也樂得清閒,不得罪人。
這時候。
他發現前面有好多人圍着一副作品觀看,人羣中有不少人在嘖嘖稱奇,於是便打斷二人的爭吵,說道:“子長、少卿,你們看前面好多人圍着,是不是又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作品。”
聞言。
司馬遷和田仁這才停下辯論。
看着前面許多人圍着一副作品評頭論足。
這樣子。
他們自然不陌生,前些天司馬遷那篇文章出來,也是這樣的情況。
於是乎!
任安一拍手,說道:“嗐,我們爭論哪家酒樓好有什麼用,又不是我們開的。走,子長、仁兄,我們去觀看又有什麼好文章出來。”
“少卿說的對!”司馬遷也是哈哈一笑。
隨後。
三人便一同擠入人羣裡觀看,這才發現,原來引起圍觀的,不是文章,而是一幅畫!
其畫之細膩,甚至能看清每一處背景樹木,包括那頭馬兒的鬃毛。
栩栩如生!
最爲震驚的,便是騎在馬上的少女了!
似乎換在哪個角度去看。
那少女的視角,都依然在盯着你看一般。
一瞬間。
三人彷彿都陷入了畫中場景,齊齊癡了,好久纔回過神來。
“這是用了什麼手法作畫,竟然將所在地方畫的如此逼真,厲害!子長兄,這下,你的那篇文章,怕是要遇上對手了。”任安震驚地說道。
而這邊所發生的事情。
在不遠處的二樓,霍光和衛伉盡收眼裡。
這時候。
衛伉興奮地說道:“老表的畫果然出衆,這才擺出去多久,就已經引得這麼多人停步駐足了,等再過些時日,怕是名氣比司馬遷前些日子所作文章更出名。”
然而。
相比於衛伉的高興。
霍光卻緊緊皺着眉毛,沒有說話。
因爲!
他覺得還不夠。
所以一番思考後,便安排護衛喊來遊俠費蟹和趙季。二話不說,直接就賞賜了二人一大筆錢。
費蟹和趙季收到錢後,互相看看,有些不解地問道:“霍議郎這是幹什麼?”
“活動經費,畢竟接下來爲了營救郭大俠,有一攬子計劃要做。我還有點錢,總不能讓俠士們自己掏腰包或者餓肚子吧?”霍光淡淡地說道。
遊俠們的秉性,霍光很瞭解。
一頓酒肉過後,便能爲兄弟兩肋插刀。
求點錢財!
又能再插兄弟兩刀。
霍光上次請酒肉,這次又給錢財,無形間已經逐漸收買了這些遊俠。
反正別的不說。
他這個所謂的霍議郎,其名聲,在遊俠圈裡已經起來了。
費蟹接過錢財後,有些疑惑地問道:“霍議郎,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
“宣傳那幅畫,我要讓你們做到,長安城內外,人盡皆知。並且,爲其造勢,說畫作更勝司馬遷的文。至於爲什麼這麼做,你就不要問爲什麼了,山人自有妙計!”霍光輕輕地說道。
見此。
費縣便點點頭,道:“好,我聯繫其餘遊俠,照辦就是。”
隨即。
趙季和費蟹二人衝霍光拱了拱手,便離開了這裡。
這時,霍光的目光再次投向自己的那副畫,不經意間露出些許笑容來。
造勢是什麼意思?
其實很好懂,可以當成“刷”來理解。
比如寫網文的刷訂閱,淘寶上的刷單等等,反正,就是利用自己一些特殊的手段,爲自己博取最大的流量。
於是。
在霍光這種操作下。
一時間。
他的那幅油畫,很快便在長安城內傳的人盡皆知,於是很多人慕名前來觀看。
幾天後,連帶着琅琊閣裡的人,都擁擠起來。
搞的霍光都害怕發生踩踏事件,當即令人限制進出人數,保持一定的數量,確保不會發生事故。
而隨着霍光這幅油畫出現。
琅琊閣內,也逐漸開始有了其他各種各樣的畫作,其中大部分都是水墨畫。
不過。
論出名,大都比不上司馬遷的那篇文章。除此之外,其他類別書紙作品,諸如詞歌賦也逐漸多了起來。
畢竟文章有司馬遷那篇,就令很多人望而生畏,自是不會在糾結在上面多浪費時間。
而漢朝的賦,發展的也不比文章差很多,比試中,當然也出現了很多漢賦。
問題是!
珠玉在前,不管後面出了多少跟書紙有關係的好作品!
大體上來說。
頭名的爭論,已經落在霍光的油畫和司馬遷的文章上。雖說經常還有人爲此爭論不休,但在霍光的運作下,大部分人都支持他的那幅畫。
只有小部分人,還在支持司馬遷那篇文章。
這時。
公羊派的董仲舒、穀梁派的瑕丘江公以及左傳派的一個皮膚很黑的小老頭。
三人齊聚在那張“騎馬少女”的油畫前。
因爲派別不同,意見有分歧,三人聚集在一起多半時間會吵得面紅耳赤。
很多人都知道公羊派主張的教義中有十世之仇猶可報,然後說公羊派的儒生敢執劍殺人,所以不可辱。
這樣的說法可不準確。
什麼叫做仇?
譬如家國之仇,譬如殺害父母之仇,譬如奪妻之仇等等
發生口角殺人,那不叫仇。
那叫行兇。
就只談公羊派、穀梁派、左傳派這三大儒家學說派系!
若說口角問題?
那在儒家,發生的可真太多了。
幾乎是天天都在互相指着對方的鼻子,罵其派系的教義狗屁不通。
以公羊派來說。
他的教義最激進,但也被罵的狠。甚至穀梁派的弟子能把公羊派各種言論的每一個細節都挑出了問題,其前後矛盾,連董仲舒這種大儒都無法作出解釋。
但很明顯。
公羊派最硬,換做現代,那就是鷹派思維,符合漢武帝的性子。
漢武帝一走。
他的後代沒那麼好戰,便親近穀梁派了,儒家也漸漸步入所謂的“腐儒”思想。
此刻。
三大學說派系領頭人,看着那幅油畫,臉上的表情各有不同。
左傳派的老頭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穀梁派的瑕丘江公,則是看着油畫,扶着鬍鬚兩眼笑眯眯地說道:“哈哈哈,董講席,雖然我我我穀梁的弟子,這次沒出極佳的作品來。但是,比試頭名,怕也落不到你你你們公羊頭上了。”
董仲舒聞言。
隨即一哼,道:“那也不關你們穀梁的事情!”
瑕丘江公則是揹負着雙手,說道:“是跟我我我們穀梁沒有關係,但老夫樂.樂樂意這麼說!”
話落。
他便轉身離去。
同離去的,還有左傳派那個皮膚很黑的小老頭。
唯獨剩下董仲舒還在觀看油畫,看着畫中少女,他眉頭微微緊蹙。
原因無他!
只因她太像董薰了。
“奇怪,奇怪,真是奇怪,這畫中少女,莫不是.”
一晃又是十幾天的時間過去了,關於書紙創作的比試已經結束,琅琊閣不再接受新的作品創作。
而大賽結束後。
董仲舒、瑕丘江公等人,也是將本次比試中,最好的十個作品挑選出來,由侍中桑弘羊呈現陛下。
侍中是陛下的近臣!
在漢武帝時期,甚至直接進出宮殿,無需所謂的詔令。
此時。
桑侍中拿着那十個作品,跟漢武帝說道:“陛下,這便是此次書紙比試挑選出來的十部作品了。以文學造詣來說,當屬太史令之子,司馬遷的文章最佳!”
司馬家與李家交好。
而李家多與桑家商人有些關係,自然,身爲桑家人的桑弘羊,首先便爲司馬遷拋磚引玉地介紹起來。
漢武帝看完司馬遷的文章後,淡淡地說道:“司馬談的兒子嗎?嗯,文采還不錯。”
“對了!”
“此次比試,賣了多少書紙出去?”
桑弘羊拱手說道:“回陛下,差不多五十萬張書紙!”
“五十萬張?一張紙按一錢算,那也才五十萬錢啊!據我所知,你們此次比試頭名,可是足足百萬錢,那豈不是說,朕還虧五十萬?”漢武帝頓時皺起了眉毛。
看那樣子。
似乎這一百萬是他出的。
不過也對。
在漢武帝的視角里,天地萬物,盡歸於他。臣子出的錢,那就是他出的錢。
此時桑弘羊連忙擦着額頭豆大的汗珠,說道:“陛下,這都是霍議郎定的主意。以他的說法,是爲了方便以後在其餘各郡國內普及書紙。”
“若是在長安這邊貴,其餘的地方便宜,就會有利可圖。”
“屆時商人摻和進來,怕是會出亂子。”
然而。
面對桑弘羊說的這句話,漢武帝並沒有回答什麼,只是繼續翻閱着後面的作品。
原先。
他以爲司馬遷的文章,雖說很好,但其他人也不會差太多。
可哪知看着看着。
後面人所作文章,是越寫越差,
至於漢賦之類。
對於早已看慣了司馬相如所作漢賦的漢武帝來說,其餘人所作漢賦,哪能入得了他眼。
當即。
漢武帝便嘆氣道:“這小一輩的人,文采上似乎是越來越不行了,這都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也能稱作賦?”
“咦?”
“這幅畫倒是極好,給人栩栩如生的感覺。桑弘羊,你爲何不先介紹?”
桑弘羊當即緊張地說道:“這幅畫臣也不知是誰畫的,就署名個麒麟財子,實在不知如何介紹啊!”
麒麟才子?
漢武帝目光往下看去,果然,畫下有這四個字的署名。
只是。
漢武帝看着這四個字,不禁啞然失笑,道:“呵呵,這麼個財啊.誒,不對,朕好像在哪聽過!”
漢武帝想着想着。
忽然。
霍光那幅面孔忽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頓時,漢武帝就猜到是誰作的畫了。
這般新奇的畫作,除了那個臭小子能作出。
還能有誰?
想到此處,漢武帝便看向桑弘羊,問道:“這百萬錢財的噱頭,你們桑家的商人,是不是爲此出了五十萬錢?”
“是的,陛下,臣可是爲此盡心盡力啊.”
桑弘羊開始叭啦叭啦地說着自己多麼出力,自己對皇帝有多麼忠心云云。
然而。
漢武帝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只是擺擺手,說道:“那就定了,頭名就選這幅畫!”
“行了!”
“你退下吧,今日事就到這裡,朕有些睏乏,需要小憩一會兒。”
“諾!”桑弘羊隨即便退出宮殿。
見桑弘羊退出後,漢武帝又拿起那幅畫看了起來。騎馬少女,多麼青春洋溢的感覺。
看着畫。
恍惚間,他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和衛子夫嬉戲的場景。
那時候的他,還很年輕!
多麼的意氣風發啊!
只是歲月催人老啊,人到中年,很多事已經力不從心。皇子劉據也在漸漸長大,已經快到了要爲自己皇兒尋一位太傅的年齡了。
想着想着
漢武帝便這樣睡了過去。
只是。
夢中的劉徹,可不算太好。他夢見有一遊俠,竟然混進宮中刺殺自己。
一劍封喉的時候。
嚇得驚醒了過來。
此刻,劉徹臉色蒼白,渾身更是大汗淋漓。即便如他這般的人物,也免不了噩夢襲來。
但是古代人不會說噩夢是因爲身體虛了。
他們認爲。
夢中所見,皆爲預兆吉凶。
所以漢武帝醒來後,微微眯着眼睛,一絲絲殺意不經意間流露出來,口中輕輕唸叨着:“遊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