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奴走了,帶着她的醫箱走了。
遠遠的,站在了城牆上,目送着雁奴的離去,卻發現了自己滿眼都是淚水,是在這一刻爲了離別之情,還是在爲自己以後的命運而擔心。
“賤妾再謝皇上大恩。”這個在城牆之上,穿的很樸素的女人,誰會把她和那個曾經高傲的陳妃聯繫起來。
皇上沒有上前扶起她,只是說着:“這既然是你最後的願望,鎮也如你所願,你該上路了。”
陳妃很決絕的,端起了放在這裡的一杯酒,直接喝了下去。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把她好生安葬。”皇上說完這句,頭也不回的走了。
雁奴卻不知道,遠在大漢的京城,又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在她看來,離開了那裡,那裡的一切事情就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雁奴沒有孤身回姑師,而是出了京城,就找到了一羣要去姑師的商人。願意出份子錢,跟着他們一起走。
“小姑娘,你說你是姑師人,怎麼看着不像。”雖然說雁奴的臉上罩着面紗,但對於這些經常在外行走的商人來說,眼力勁可是很足的。
雁奴對於這位,一直喜歡開自己玩笑的西蒙大叔,很有好感,說着:“我就是去京城玩了一圈,發現還是自己家裡好,所以就要回去。”
西蒙大叔,走南闖北,哪裡沒去過。對京城的印象那也只是一個字:貴。什麼東西都貴,要辦什麼事情,都必須先拿錢。
像雁奴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出了這麼久的遠門,怎麼說,也要多打聽兩句。
“你去京城看到皇上了?長的是不是個文弱的漢人?”西蒙大叔逗着雁奴。以他之見,像雁奴這樣的小姑娘,哪裡有機會見到皇上。
雁奴很驚訝地說着:“我真的見到皇上了,長的個子和大叔你差不多,不過就是比你瘦了些,而且一次只吃一個饅頭。”想着以前在陳妃那裡,皇上的吃度,好像沒見過他吃多少。
西蒙大叔聽完,哈哈大笑着,“小姑娘你要是能見到皇上,那我就進過皇宮,見過皇后。”
雁奴也不強調自己說的是真的,只是打着哈哈,說着:“還是大叔厲害,我哪裡真的見過皇上,那皇上,想起來應該長的和我說的差不多。”
這一路倒也平安,西蒙大叔一直跑這一條從大漢到姑師的線路,對於沿途的那些風土人物,說的是面面俱倒,就連那裡面有些故事,也能信口說上幾個。
雁奴這一路就纏在了西蒙大叔的身邊,西蒙大叔在哪裡,就能看到雁奴在那裡。
快到姑師的國界了,終於鬆了口氣,卻看到西蒙大叔一陣警覺。雁奴很意外地問着:“大叔,這外面怎麼這麼多官兵?”
西蒙大叔看着這樣的情況,說着:“還不是這兩天的事情。我收到消息,說是皇上看着快要不行了,我們姑師有名的神醫又去了大漢,所以現在姑師國裡面亂成了一團。小姑娘,你要沒事,就別在外面亂跑,快點回家吧。”
排着隊,就等着車隊入城。雁奴聽到了西蒙大叔的話,說着:“我知道了,大叔。你們這次賣完貨還是要回去的嗎?”
隊伍慢慢的往前挪着,西蒙大叔抽空和雁奴繼續說着:“這次是最後一次了,我們在大漢掙的那些錢,就夠我們一家老少花了,回家給二兒子娶個媳婦,再買些地,就行了。”
雁奴想着也是,最近姑師不太平,就算要去跑商,那些貨物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集齊的,不過這一路還真虧了西蒙大叔的照顧。要是她自己一個人,還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
終於輪到西蒙大叔的車隊了。馬車上載着從大漢運回來的絲綢還有茶葉,還有些瓷器,每個車上面都滿滿的。
守衛的和西蒙大叔好像是熟人,對着西蒙大叔,說了幾句,就放他們這一行人離開。
和西蒙大叔告別,雁奴還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是先去找伽和呢,還是先去皇宮?
左右搖擺不定,卻也不知道應該去哪裡,還是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來,先了解一下姑師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找到了這裡最大的一個客棧,在這裡吃飯,一定可以知道對於自己來說,最有用的消息。
走上了樓,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小二看到蒙着面的雁奴,上前仔細地打量了着雁奴的模樣,是不是和前幾天官府發的海捕公文相同,上面寫着,這樣面罩的姑娘是個殺人魔女,專門殺那些年輕的小夥。
發現小二盯着自己看,雁奴擡眼問着:“你在找什麼?”
被雁奴一問,小二迅速地下了樓,對着掌櫃,耳語一番。掌櫃派小二。快速去報官,讓官府來人,抓住這個魔女。
“小二,給我上一壺好酒,再來兩斤羊肉。”有人在上面高聲喊着。
原本就是個膽小如鼠的掌櫃,聽到這樣的話,還是回着:“馬上就來,您請稍等。”
掌櫃親自把酒肉端了上去,還是多看了雁奴一眼,發現和海捕
公文上面的人一樣,都是這樣的打扮。
雁奴不知道,這些人怎麼都看自己,卻上前攔住了掌櫃,說着:“到底爲什麼看我?”
心裡本來就沒譜,現在聽到雁奴的質問,自己就迅速地跪了下去,嗑頭如搗蒜的說着:“女大王饒命,老漢我今年已經四十五歲了,不符合女大王的規矩,女大王要想殺人,還是去找那些年輕的。”
邊磕邊說,就連一旁還在吃飯的人聽到這樣的消息,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迅速地從客棧跑出去。
客棧裡面居然來了一位殺人魔女,現在掌櫃的就在魔女手上,被拷問着,說不定再晚一會,掌櫃的就沒命了。
雁奴卻沒聽懂,自己今天才剛回來,怎麼可能成爲那個專門殺人的魔女,還是問着:“你說清楚,說清楚我就放了你。”
掌櫃的擔受怕,卻還是讓雁奴跟着自己,這才走下了樓,拿出了一張海捕公文,遞了過去,誠惶誠恐的道:“女大王可以明查,小的說的句句屬實。”
雁奴看着上面寫着的話,再看到那上面的畫像,和自己一模一樣,如果不是有人來冒充自己,那麼就是有人要置自己於死地。
想到這,問着掌櫃:“你剛纔的夥計呢?”
“剛纔還在這呢。”掌櫃的打定主意,怎麼樣也不能說出來,那個夥計已經去報官了,就等着報官回來,官員抓住了她,領取賞錢呢。
雁奴可不相信這麼掌櫃的這麼好心,能不知道那個夥計去了哪裡,還是說着:“要是有人問,你就說你沒見過我。”
雁奴從客棧裡面走了出來,向東走去。
已經帶着那一大羣的捕快來到了客棧,卻發現已經坐在了地上的掌櫃,看着他的模樣,就知道魔女已經離開這裡了。
“說說你見到的情況?”還以爲能抓到人呢,沒想到讓人給跑了。看來這個魔女很警覺。
夥計扶起了掌櫃,讓他坐了下來,這長才出了一口的掌櫃帶着哭腔說着:“你們怎麼現在纔來,我差點就被她殺了。那個魔女拿着那把劍架在了我的脖子上,追問你去了哪裡,幸好我機靈,沒有承認,要不然,我這小命就真的完了。”
捕快卻不聽這些,直接問着:“你沒看到她是什麼樣出手的嗎?她在這裡有沒有殺人?”
掌櫃的一聽這話,差點跳了起來,說着:“我差點就被殺了,我難道還不能成爲抓她的理由嗎?幸好我現在年齡大了,要是年齡小了,肯定會被她殺了。”
根本就沒問出什麼,現在可以確定一點,這個魔女今天正大光明的出現了,而且還在客棧裡面準備吃飯。
“她從你這裡走,有多長時間了?”捕快問着。
掌櫃的說着:“你們剛進來,她剛走。你們正好錯過了。”
捕頭一聽,直接說了聲:“快追。”剛纔還在這裡聽這個掌櫃,在那裡說了一大準的廢話,要是早點出追,說不定,還能抓到。
雁奴神情緊張的走了出去,躲在牆後面,看到了走進去的那般捕快,每個人手裡都帶着傢伙。自己要想赤手空拳的和這些人鬥,有把握戰勝他們,卻希望把事呢搞清楚。
必須把自己從頭到尾都換一下裝。不能再以這樣的形象出現。既然那個客棧裡面有自己的畫像,可以確定的是,這裡都應該不安全。最好的辦法,就是先離開這裡。
雁奴剛從這裡離開,就有人在這裡出現。
“確定是她?”
“是。”
“那就按原計劃行動。絕對不能讓她回到皇宮。”全身都是黑的,只露出那一雙眼睛。眼睛裡面射出了勢在必得的光芒。要怪也只能怪她回來的不是時候。
握緊手中的杯子,卻沒想到杯子變成了粉沫,現在,姑師的情況越來越好玩了,也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應爲她的出現,而自亂陣腳。
雁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不滿,不過到了現在這樣的情況,也沒有她挑三撿四的時間了。臉上的那道疤,還是被她用粉遮了下,沒有以前看起來那麼恐怖。再加上他身上的是襲的男人妝扮,沒有人會看出她是女人,聲音也吃了變聲藥,所以一切都很完美。
雁奴滿意地看着自己的表現,直奔自己第一次進來的那個客棧,不但要吃東西,而且要住在這裡。
“來一間上房,順便給我送些吃的來。”在櫃檯前,沒看到剛纔的掌櫃,現在是個年輕人。
“請稍等,馬上就來。”
雁奴坐在了曾經坐的那張桌子上,等着店小二上菜,這時候聽到了一旁那些人的聊天。
“你們不知道吧,剛纔這裡出現了殺人魔女,掌櫃的被嚇的失心瘋了,現在請郎中在看病呢。你說這好好的造的什麼孽。”有人在一旁嘆着氣。
坐在另一旁的人說着:“這殺人魔女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最近這裡的年輕人,一到晚上就根本不敢出去。就怕被殺人魔女看上了。你說說,這還讓人怎麼活。”
“話雖如此,可現在國家的情
況也是那樣,皇帝重病了,聽說也沒幾天了。那幾個皇子都在搶奪皇位,哪裡還會管我們這些人的死活。”有人發出這樣的感慨。
“禁言,禁言,我們最好什麼都莫說。還是喝酒吧。”
雁奴聽着卻發現了,真的沒有什麼頭緒,也沒有什麼消息。雁奴記得自己走的時候,明明父皇還很健康,怎麼會在這兩個月之內,就發生那麼大的事情。這裡現一定有問題。難道父皇也是中毒了?所以才能解釋得清楚。這一切又是和墨家有關?
雁奴懷疑着,卻沒有具體的把握,還是先去找伽禾和他一起想法辦。
“請慢用。”小二把飯菜端了上來,邊看雁奴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吃完飯,大搖大擺的從客棧走了出來,決定去找伽禾。等他到了寺廟,卻被告知,伽禾已經不是寺廟裡面的人,他已經放棄了這裡的一切,還俗了。
雁奴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那她要去哪裡找呢?還是無精打彩的回到了客棧,直接倒頭休息。腦海裡面,卻想到自己的母親和父皇,再想到了伽禾,到底在搞什麼鬼,究竟是怎麼回事?
雁奴感覺自己真的像是找不到了出路,也找不到方向。還是決定出去找找,看能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一路邊走邊看,順便吃了些東西。卻看到了一個跪在了一旁,頭上戴着一朵白花,上面書寫着,賣身葬父四個大字。
旁邊圍觀的人很多,就是沒有人上前去幫一幫。這個小姑娘長的楚楚可憐。
“喲,長得還真水靈,少爺我就缺個使喚丫頭,這十兩銀子,本少爺就買你回去。”這個一身的綢緞,手裡還搖着一把扇子,看起來有多麼的瀟灑。
小姑娘只是擡起頭,不住的磕頭,卻不說一個字。公子說着:“去,把她給我帶回去,少爺我今晚就要見到她。”
旁邊的人聽到這樣的話,有人直接說着:“這位公子,這個姑娘,你可不能帶走,帶走就會有惹事上身。”
“有這回事,快快說來,少爺我最見不得這樣的人間悲劇了。”搖着手裡的扇子,一幅紈絝的模樣。
知道全部事情的大叔,開始說起來:“這位小姑娘,是這屏村人,那天跟着她爹一起來賣菜,誰曾想,她長的漂亮,讓左相國的兒子左少爺給看中了。本來左少爺是要直接搶她回府的,可她死活不從,她爹爲了保護她,直接被人打死了。所以小姑娘在這裡跪了三天了。只要能幫她爹報了仇,讓她爹下葬,就跟隨走。”
搖着扇子的手,現在也停下來了,一聽到左相,就心裡發愁,在姑師,誰不知道相國一手遮天,要想扳倒相國,替她爹報仇,這樣的事情,還真是想到別想。
小姑娘不說話,一個勁的朝着那位富家公子磕頭。
“這事我還真管不了,還不快走,呆在這裡幹嘛!”富家公子一聽,直接走了。就算這姑娘再水靈,自己也不能沾呀,這次出來怎麼比上次還倒黴,上次是遇到了個醜女被嚇到了,這次是遇到個自己根本滑辦法對付的壞人。哎,他想裝個紈絝公子,怎麼這麼難。
雁奴在人羣中,依然見小姑娘跪着。就算她現在要去救小姑娘,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怎麼可能去幫助她。
不過倒有個辦法,今天晚上夜探相國府,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可現在,還是裝成普通人。
“小云,別跪了,還是回家吧。這天下哪裡有說理的地方,相國府那樣的,不是我們可以惹得起的。你就算跪死在這,別人也不會聽到的。”同一個村的大叔,勸着。
旁邊的那幾個好心的大嬸也說着:“姑娘,你還小,回去找個好人嫁了,好好過日子,就是對你爹,最好的報答了。”
“別這麼執拗,也別這麼固執,快跟着大叔回去吧。”
叫小云的根本就沒回答一個字,還是跪着,一步也不肯離開。至於那幾個好心人,看到這樣的情況,也只能嘆了口氣,沒啥說的。
雁奴看到這樣子,不能上前,也不能幫忙,還是希望能有人來幫她一次。卻更明白,現在沒有人會來幫她。她在那些大人物的眼裡,也只是無足輕重的一個小爬蟲而已。
“各位叔叔嬸嬸,我知道你們的好意,可是我爹的仇不報,我真的不能回去,我要親眼看到那些人受到應有的懲罰,要真不行,我就去皇宮看御狀。”
說的是鏗鏘有力,對於現在的情況有些瞭解的人說着:“姑娘,還是回去吧,現在都在忙着爭奪皇位,哪裡有人,會有心思處理這些事情,要處理,也只能等到皇上登基以後,可你爹也等不到那時候。你就讓你爹入土爲安吧。”
小云搖頭說着:“不行,我爹的死不能就這麼白白算了。”
“哎,小云,你還是跟着大叔回去吧。你們家是剩你一個了,可是大叔也是看着你長大的,你這樣子,還不是送命。”
雁奴也同意大叔的說法,在這裡於事無補。那麼多人想扳倒相國,可相國依然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