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的話令我震驚不已,我也想不明白,他臨終之時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好像是說我身邊有個人不是人?言下之意,我身邊的人其實是一隻鬼了?會是誰呢?而秦叔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村裡人湊錢將秦叔與秦嬸埋葬後,商議着他們的孩子虎娃的去處,現在虎娃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而且也才一歲大,正吃奶,誰來養她呢?有人提議由政府來解決這個問題,劉大嬸說也別提什麼政府了,孩子就由她來養。
話說這虎娃生下來時,村裡人無不稱她是條好命。爲何這麼說呢?因爲她生下來時是活的。這兩年也不知怎麼了,我們黃家源、李村與吳村出現了一件極邪的怪事,一連好幾戶人家都生下了死嬰,以致於村裡的女人不敢再懷孕,就算年輕的媳婦懷上了孩子也立馬離開家走得遠遠地,爲了躲避這一場禍害,生怕生下來會又是一個死嬰。
曾請李神婆看過,李神婆說這是有嬰靈作怪,可不知什麼原因,也沒有除掉此嬰靈,這事也不了了之。
當初秦嬸懷上虎娃時,也曾想過去外地避邪,但是秦叔不信邪,他五歲就隨他的父親上山打獵,身懷絕技,也有一身熊膽,他不相信那鬼神之說,堅決地要秦嬸留在家裡,哪兒也不用去,他就在家門前掛了一張虎皮,那虎皮聽說是在他十六歲時與他父親上山時打的一隻虎,那一次他父子倆打倒了那隻虎,而他的父親也喪身虎口,秦叔將虎皮剝了下來,曾經有人花重金來買虎皮,都被他拒絕了。
說來也奇怪,我們三個村子裡生下來的孩子都是死嬰,虎娃卻順利地生了下來,完整無缺,而且一直健健康康。虎娃滿月後,秦叔一直用虎皮包着她,並且給她取名虎娃。秦叔家的獵狗發狂咬死秦嬸,對秦嬸懷裡的虎娃卻視而不見,當然,獵狗並不是看不見虎娃,它可能是不想咬虎娃,或許是不敢咬。
而現在那虎皮一直包着虎娃,有人說劉大嬸之所以養虎娃,是看上了那張虎皮,而劉大嬸卻嗤之以鼻,她說她是見虎娃可憐所以才養她,至於虎皮,待虎娃長大後她會交給虎娃。
在我們農村,本來大家生活得很平靜、安樂,偏偏要出現邪靈、黃皮子,弄得村子裡雞犬不寧、人心惶惶。
離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而我的父親與李神婆跟着那個神秘人老楊走後一直沒有回來,也杳無音訊,我今天又嘗試着打我父親的手機,聽到的依然是冰冷的那道聲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我收回手機,正準備回屋,卻見一個人急急匆匆地朝我家跑了過來,我見是村子裡的黃石叔,他老遠就朝我問:“小刀,你爸回來沒有?”我說還沒有,黃石叔沉重地嘆了一聲,扭頭就走,我忙追了上去問他找我父親幹什麼,黃石叔說:“你嬸肚子疼得厲害,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早聽說黃嬸懷孕了,我說剛懷上孩子肚子有點疼這很正常,黃石叔說那不是隻一點疼,是非常疼,你嬸疼得在牀上打滾呢!我說要不我弄一副安胎藥給嬸吃下試試吧,再不行只能送去醫院了。黃石又嘆了一聲,說只有這樣了。
這些年跟着我那身懷不露醫術高明的老爸,耳濡目染,多少也懂得一些醫學常識,而我家裡準備了不少的中藥、西藥,我學着父親給黃嬸抓了一副安胎的中藥,黃石叔拿着後就心急火燎地往回趕。
望着黃石叔的背影,我的心也跟着擔憂起來,決定跟他家去看看。
來到黃石叔家,夕陽西下,一道餘暉正照在他家的火磚房上,顯得有些淒涼。這房子是二十年前建的了,那時候能建這樣的房子,全鎮估計沒幾個。當年黃石叔家非常富有,而且娶了方圓百里最漂亮的姑娘,也就是現在的黃嬸。當年黃嬸就懷上了,可有一天黃石叔回來的時候,喝得酩酊大醉,不知什麼原因跟黃嬸吵了起不,黃嬸一氣之下吃了一副奇怪的藥,結果把孩子給流了。從此以後,黃石意志消沉,家境也日益破落,以至於村裡人大多已建了新房,他家依然住在這老火磚房裡,而且一連十多年黃嬸沒懷上孩子。
至第一個孩子被流,十八年後,黃嬸終於懷上了,如今黃石叔與黃嬸都是近四十的人了,也算是老來得子,因此對黃嬸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格外看重,可偏偏這幾天黃嬸肚子疼起來了。
在門外就聽到黃嬸在屋子裡痛苦呻吟,聽得我都揪心不已,我進到裡面,只見黃嬸在牀上打滾,額上冷汗涔涔,衣服都溼透了,我上前叫了一聲嬸,黃嬸看了我一眼後,繼續呻吟。我這時離黃嬸有一米遠的距離,卻感覺一股寒氣從她身上直撲而來,像是面對一隻打開的冰箱,我心裡就直接咯噔了一下,一種不祥之感涌上心頭。
一般人身上的寒氣是不會這麼重的。
黃石抱着黃嬸,焦急而無助,我忙去幫忙煎藥。
在煎藥時,不知爲什麼,或許是心裡在作怪吧,我總感覺身後有什麼東西,像是後背站着一個人,可我回頭一看,身後又空蕩蕩地,這種感覺太要人命了,我想會不會黃石叔家來鬼了?
可是,我不是有陰陽眼嗎?若有鬼我爲什麼沒看見呢?
漸漸地,黃嬸的呻吟聲小了,我去看了一下,見黃石叔正抱着黃嬸,估計是黃嬸有了安全感,肚子裡的寶寶也跟着老實了吧。
煎好藥後,我去端給黃嬸喝,黃嬸這時躺在黃石叔的懷裡睡着了,黃石叔叫我將藥放在牀頭櫃上,說辛苦我了,我說沒事,然後問他黃嬸肚子裡的孩子懷了多久了,什麼時候開始肚子疼的,我之所以問這一些,是想對症下藥,黃石叔說這孩子懷了有三個多月了,前段時間一直好好地,今天不知怎麼了就突然疼起來了。
我見黃嬸頭髮凌亂,臉色蒼白,氣色非常地差,這讓我想起了大黑,當初他與黃皮子上吊後臉色也是這副模樣,我心一沉,不會這一回又是黃皮子在作祟吧?我便問黃石叔,這幾天黃嬸有沒有去哪兒,比如山坡上,或在墳前呆過,黃石叔說沒有,自從黃嬸懷上孩子後,他一直當黃嬸是掌上之寶,一刻也沒讓她離開過家,一直在家裡安心養胎。我又旁敲側擊這幾天黃石叔在幹什麼,目的是想知道他有沒有惹上黃皮子,黃石叔說他在給人建房子,每天早出晚歸,沒想到今天下班回來就聽見黃嬸在牀上喊痛。
這樣看來,黃石叔並沒有惹上黃皮子,那麼這不是黃皮子的事,看來我太疑神疑鬼了,據我所知,孕婦是有點肚疼的。
“如果嬸嬸的肚子還疼的話,不如就送到鎮上的醫院看看吧。”我提議。
話剛說完,黃嬸突然睜開了眼睛,直勾勾地朝我望來,我心怔了一下,這什麼眼神啊,好像跟我有仇。
黃石叔應道:“是的,我本來是打算直接送她去年鎮上醫院的,可天色太晚了,以爲你爸回來了,所以想叫你爸來看看。”
“我沒事。”黃嬸突然推開黃石叔從牀上走了下來,朝我看了一眼後轉身朝門外走去。
當她走到門口時,我的眼睛模糊了一下,只覺得眼前一條黑影一晃而過,然後那黑影像一個人一樣抱着黃嬸的腰跟着黃嬸一步一步走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