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之上。
尋恢復正常以後,天色逐漸好轉,涌動的烏雲一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祭壇之下的子民這才安下心來,但是內心裡的惶恐卻是無法泯滅的,他們只有祈禱着婚禮的順利進行。尋引着影之主垠穹和鬼之主摩北向青鼎走去,然後緩緩站立在前,將手中的"黑之火"向空蕩的青鼎一點,這碩大的青鼎驀地燃起了黑色的火焰來,仿若方纔環繞尋周身的黑戾之氣,這便是黑之火,來自地獄的死亡而又重生的火焰。它跳躍着,燃着衆人的身心。
垠穹和摩北緩緩並排跪在青鼎面前,接受着黑之火的洗禮。
摩北面色冷然,眼神憂鬱地望着青鼎上跳躍的黑之火,內心裡卻涌動着異樣的情愫,一絲悔意油然而生,那張絕美的面孔再次閃現在自己的眼前,她笑靨如花,伸出一隻白皙的手在他面前微微擺動着,似乎在召喚他。摩北驀地也伸出手去,試圖抓住那隻手,然而卻是徒勞,他的手停滯在半空中,想到如今正在做什麼,便驀地縮了回去。
而垠穹望着那黑之火,祥和的臉上疏忽閃現出一絲冷厲的光,他的眼前忽然充滿了火,黑色的火,熊熊地燃燒着,灼傷着他的皮膚,侵蝕着他的靈魂,手上傳來陣陣刺痛,他驀地擡起了手,卻驚恐地看到一雙手已被這黑火燒焦,滿臉駭然。垠穹猛然閉眼,定了定心神,再次睜開的時候,才發現一切均是黑之火帶來的幻像,不禁鬆了口氣。他不經意地瞥見尋,此刻正目不轉睛地望着自己,滿眼奇怪的神色,不禁和藹一笑,尋也只好笑而回之。
隨着影之主和鬼之主的下跪,蟲之主久食,砂之主沙赫以及傀之主舂也相應跪在了兩人身後,尤其是久食和沙赫,貼近了摩北的背後,兩雙眼睛透着森寒的光芒來。舂卻是滿臉憂鬱,眼波流轉,卻也是緊緊盯着摩北,心裡說不出的難過。她知道,不久便會發生變亂了,但是她定會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他,雖然自己保護摩北的想法有些狂妄,但卻是發自內心,從第一次見面他走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了這樣的覺悟,此後無論如何再也未曾改變過。
暗夜此刻退至一旁,手掌裡傳來的針針刺痛一直提醒着他,他望着五國之主,此刻目光全部集中在青鼎之上的黑之火上,便慢慢地擡起了手,緩緩打開手掌,卻見掌心黑火亂竄,卻是劃出了四個字——“大義滅親”!暗夜眉頭緊蹙,琢磨着,大義滅親?尋爲何要告訴他這四個字?到底有何用意?暗夜思索着,試圖找出什麼蛛絲馬跡,眼前卻驀地一亮,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然擡頭,朝衆人望去……
然而,這一刻,久食與沙赫對視一笑,緊靠着摩北的久食驀然伸出手向摩北後背劈去,重重地打在了摩北的身上,摩北被震得飛去,“哄”的一聲撞到了青鼎,然後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嘴裡吐出一大口鮮血來。若是平日,摩北定會有所察覺,然而方纔,他早已陷入自己的心結之中難以自拔,誰
料背後之人突然使出這一掌,着實無法應接。
衆人也是大驚,誰也沒有想到爲何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舂的臉立刻變得慘白不堪,她下意識地站起了身,想要去看看摩北傷的重不重,然而右手驀地被沙赫抓在了手裡,他用力握着舂盈盈卻冰冷的手,厲聲說道:“別混亂了你的立場!”看到舂如此立場不定,那眼神,恨不得將舂一口吃掉!
尋迅速奔至摩北身旁,心底有些悔恨,似乎是由於自己的疏忽才造成了如今的場景,影之主垠穹卻也站了起來,立刻向摩北走去,擔憂地問道:“摩北兄,你怎麼樣了?”
“咳咳……”由於剛纔的一擊和猛烈的衝擊,摩北劇烈地咳嗽起來,鮮血直流,看得衆人心驚,但是摩北的臉上全然沒有一點兒痛苦之色,反而冷然地站起身來,狠戾地望着給他一掌的久食,冷冷地說道:“不知蟲之主爲何如此招呼?”
卻聽久食陰厲一笑,說道:“啊,不好意思,鬼之主,我突然覺得手癢癢,一時沒有控制住!”
“呵!”摩北冷哼一聲,“蟲之主的玩笑豈不太大了點!”摩北抹去嘴角溢出的鮮血說道。
脾氣一貫暴躁的久食此刻異常有底氣,他朝前走了一步,疏忽面目嚴肅地說道:“鬼之主可想過我爲何如此?”
“哦?”摩北眼色一冷,“莫非蟲之主想叛亂?”
“哈哈,哈哈……”久食驀然仰天大笑,然後驀地止住,“鬼之主愛開玩笑,我看,這叛亂的是鬼之主你吧!”
久食的話,讓衆人大驚,但是望着鬼之主,便又覺得並非事實。但是久食卻是底氣十足,因爲這五個國家之中有兩個是站在他這一邊的,正是他身後的傀之主舂和砂之主沙赫。雖然久食做事莽撞,缺乏思考,但是他也是明白的,即使三國聯手,眼前之人也是難以對付的。不說影之主垠穹的影之術和鬼之主摩北的幻術,只是這“黑之火”手杖便難以對付,好在他們已經研究出一個完備之策了。
暗夜滿臉詫異,但是也能看到如今對峙的兩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暗夜想不透,他驀地想起了尋置於他手心裡的警告,再加上方纔腦海中突然浮現的場景,他驚恐地睜大了雙眼,望着父王和摩北,簡直不敢相信,但是爲何尋也站在了摩北的旁邊?暗夜又有些糊塗了,這種對峙的場景到底暗示着什麼?
然而摩北並未有一絲一毫的畏懼,他反而向前邁出一步,面色冷然地望着久食,餘光卻也掃了掃沙赫與舂,對於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完全在意料之中,只是比他預料的提前了而已。久食雖然飼養食蟲,力氣卻大得很,這一掌着實有力,摩北的內臟均已損傷,但是他仍一臉無礙地逼近久食,冷哼一聲,道:“蟲之主,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哈哈……”久食又大笑起來,表情異常猙獰,然後說道,“鬼之主,我久食又不是妄自下結論之人,既然今日
我敢說出口,定是有人證的!”
摩北臉色一黯,隱隱覺得情況不妙,久食的話讓他分外在意,想想鬼之國雖大,人員卻是極少的,他素來喜歡幽森清靜,而且鬼之國只需幻術佈防便萬無一失,所以鬼之國的臣子屈指而數。久食這樣一說,幾個人的面龐一一在眼前閃過,但是卻並非發現箇中異樣。
影之主垠穹卻也站了出來,面色沉凝地說道:“蟲之主所說的人證又在哪兒?”
久食一笑,便拍了拍手,聲音雖小,但是一道人影驀地閃現出來,倒不知是從哪裡跑出來的,赫然立在摩北與久食的中間,衆人均是一驚。摩北卻是異常驚訝,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不禁有些苦笑道:“呵呵,怎麼,鬼,你這是?”
鬼卻邪肆一笑,驀然轉身,跪在久食的面前,恭敬地說道:“王,不知爲何召我?”
久食笑道:“好了,鬼,今個兒你當着衆人的面說說你以前的王的所作所爲吧。”
摩北冷笑,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的左右手不知何時已成了他人的親信,而且還反過來咬自己一口。
鬼點了點頭,然後站了起來,面對着摩北,緩緩說道:“各位王,鬼之主已經歸順月國!”這話一落,頓時讓垠穹和暗夜驚訝不已,尋卻皺緊了眉頭。卻聽鬼繼續說道:“我親眼看到他和月國奸細溝通,商討滅國之事!”
摩北眉頭緊蹙,卻是一言不發,他本想着看看鬼到底還會說些什麼,然而在別人看來倒像是默認。
舂望着摩北,邪魅的臉上滿是憂鬱,當鬼指證摩北之時,她比摩北還難過,但是爲了她的計劃,她此刻還必須隱忍着,時機未到,若是莽撞行事必定功虧一簣。因而她也暗自不動,靜靜地觀望着。
鬼見摩北不語,便繼續說道:“各位王還記得兩次霧破嗎?霧障是何等結界,幾千來,血魔一族之血一直流淌在霧障之中,即使繼任者年齡尚小,也被訓練的人性盡失,融於霧障之中,這霧障豈是那麼容易攻破!”
垠穹聽了,沉聲說道:“那你的意思是?”
“呵呵,陸中島幾千年來相安無事,然而近來卻怪事不斷,霧破之事完全是鬼之主所爲!”鬼赫然說道。
摩北倒也不解釋,只是覺得異常可笑地望着鬼和他身後的久食等人,想到不久前鬼還向他稟告月國之事,覺得異常蹊蹺,不禁暗想,怕是這鬼也已被收買……摩北卻是異常冷靜地說道:“說,是誰指使你的?”
久食驀地大聲喝道:“不要狡辯,先拿命來!”說着,忽地從鬼身後冒出,已掐指向摩北奔來。如今摩北卻是早已有所戒備,又怎會如方纔那般輕易受到攻擊呢!他冷靜地立在原地,手中卻是早已有了動作,食指和中指併攏,默唸着什麼,便在久食逼近之時已然幻影移開了。久食撲了個空,卻是動作靈巧地再次向摩北折來。
形勢危急,衆人均是驚詫不已。
(本章完)